楚黎高中时就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两年前确诊轻度精神分裂。
她总是觉得生活中有一道无形的视线在窥探,在尝试自我和解无效后,她越来越疑神疑鬼。
刚确诊那半年最严重,时常发病,把臆想的事情当成事实,认为身边的人都心怀不轨。霍修日夜陪着,半年后病情渐渐稳定,她才逐渐停药。
陈医生是她的主治医师,会定期打电话询问情况,约她复查。
下一次复查的时间,是两天后。
陈医生是位温柔女性,对患者很负责,但楚黎潜意识里不太愿意见她。
或许是出于讳疾忌医的心态。
这次复查,陈医生让她重新做了测量表,根据她落水的经历和最近的表现,诊断她的病情复发,且有恶化趋势。
陈医生为她做了心理疏导,又开重新开了药。
楚黎遵循医嘱按时用药,和医院开的治疗眼睛的药物隔开吃。
吃了药,果然好多了,不会再经常感觉有视线窥伺,幻觉也减轻了不少。
霍修推掉了一切不必要行程,将大部分工作搬回书房处理,公司的会议大多改成线上模式。
他的手伤彻底痊愈,最近做饭回归正常水平。
生活渐渐回归平静,先前的那些,仿佛只是楚黎发病后的臆想,吃了药,那些异样随之消失了。
*
海市夏季多雨。
一场雷雨从傍晚开始下,闷雷滚滚,狂风骤雨拍得窗户震动。
楚黎自小畏惧雷雨夜,早早就洗了澡。身后吹风机几乎无声,修长手指穿过长发,细致吹干每一缕发丝。
她戴着耳机,在听雅思听力。开学后大四,要准备实习与毕业论文,她打算毕业后出国,想趁开学不忙时早点考了。
霍修本就有将公司迁至欧洲的打算。原计划里,他今年会逐步将项目外迁,等楚黎毕业后在国外举行婚礼并定居。
一场意外,打乱了计划,订婚也延期了。
耳机里播放着英文对话,檀木梳从发根梳到发尾,一下又一下,扯得头皮微痒。
如果忽略窗外不停歇的雷雨,这算得上是个宁静的夜晚。
霍修为她梳完头,端来一包药和温水,“吃吧,吃完早点休息。”
楚黎不吭声,伸手在眼前晃了晃,还是一片漆黑,心里有点泄气。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霍修捉住她的手指,笑着问:“怎么了?”
“不想吃。都吃了大半个月,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将药放在楚黎手中,捏了捏她的手指,“明天去复查,先吃完这次。”
楚黎叹气,捏着鼻子把药丸胶囊们倒进嘴里,再咕咚喝水咽下去。
这些药味道有些怪,咽下去后,若有若无的甜腥一直黏在舌根上,她很不喜欢。
今天的上床时间比平时早两个小时,楚黎吃过药,暂时没有睡意,窗外电闪雷鸣,她慢慢往下滑,整个人裹进被子里,脑海内不断跳出听过的灵异故事。
一只手搭上她的腰,往后一带,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
“别怕。”
楚黎转身窝进霍修怀里,鼻尖抵在丝质睡衣的衣领上,“睡不着,我在想陈姨讲过的故事。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闪电短暂照亮卧室。
霍修垂眼看怀中只露出发顶的人,目光幽深,轻笑起来:“黎黎觉得呢?”
楚黎闭眼听他沉缓的心跳,“不知道,可能有吧。反正我家里是很敬畏鬼神的,尤其是我妈。她老家信仰神秘,供了一位神。说起来也奇怪,我妈从来没有带我和妹妹回过老家。”
霍修语速缓慢:“没回过老家?”
“印象里是没回去过的,我很少看见我妈和家里人联系,应该是和姥姥家的人关系不好……我记得你老家在湖省,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
“没有。但有件有趣的事。”霍修轻抚纤瘦背脊,低沉平缓的声音似泉水流淌,“很多年前,在林子里遇到过一个迷路的小孩,哭得像只小脏猫。”
“然后呢?”
“然后就把她送回家了。对了,她还夸我是个好人,说要带礼物感谢我。”说到这时,霍修似有似无轻笑一声。
楚黎怀疑在霍修瞎编。
他小时候可不是热心的性格,第一次见面就用樱桃砸她。出国多年再回来,他才成了现在这副温雅包容的样子。
“你小时候有那么好心吗?”楚黎小声嘀咕,“后来那个孩子带了什么礼物感谢你?”
霍修拈起一缕长发,在指间缠绕,轻描淡写道:“没有。”
“没有?”
他慢悠悠说:“她没来,食言了。”
*
楚黎在风雨声中入眠。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客轮驶入潮湿海雾,触礁侧翻。天空与海面同为铅灰色。她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天,天似碗盖,将一切光线遮蔽。
幽暗海面之下,一团深红在她眼前绽开。
平时的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今天的梦还在继续。深红中伸出一只冰冷惨白的手,攥着楚黎往前拽。
楚黎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看见了这团深红的来源。
是一个人。
他的后脑撞上礁石,整个人被血雾包裹。他面色青白,瞳孔浑浊,脸上的肌肉像冷冻层的肉,僵硬无比。
他是霍修。
正一手攥住楚黎的手腕,一手慢慢抚摸她的脸,唇角牵起诡异弧度,语气如平常温和:“黎黎,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留下来陪我,好吗?”
五指像铁钳,瞬间掐紧楚黎的喉咙。
她清晰闻到他身上冰冷的海腥味。
楚黎用力去掰那只手,力气像蚍蜉撼大树,对方纹丝不动,藏在眼底的偏执暴露无遗。
肺部空气渐渐稀薄。
“……黎黎,黎黎!”
楚黎猛地睁开眼,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雷雨还在继续,卧室像蒙了黑纱,一切家具都只有极模糊的轮廓。
视力恢复了!
她微微瞪大双眼,梦里的惊恐被暂时抛到脑后,喜悦涌上心头。
“霍修,我……”
一道闪电撕开夜雨,卧室被短暂照亮。
霍修的脸近在眼前,他没戴眼镜,半边脸被闪电映亮,半边脸隐在黑暗中。
楚黎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盯着眼前的脸。
熟悉的、温和的面容,正满脸关切望着她。在他的身后,无数蜿蜒阴影游动,床上、天花板、地面……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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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筑成囚笼。
“怎么了,黎黎?”
冰冷手指轻柔抚摸她的面庞,霍修语气温柔关切,表情像披了人皮的怪物,正在拙劣模仿。
浓黑的眼睛盯着她,没有瞳光,也没有眨动。
闪电消失,卧室再次陷入漆黑。
“啊——!!!”
楚黎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力气可以这么大,跑得可以这么快。
心脏剧烈跳动,快到令人想吐。
她推开霍修,赤脚奔下床拉开房门,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下楼。
一定是梦。
她一定还在做梦。
“咕咚——”
楚黎一脚踏空,从几阶楼梯上滚落,重重摔在客厅地毯上。
“黎黎,你要去哪?”
二楼传来脚步声,从卧室到楼梯,越来越近。
“嗒嗒”声好像踩在楚黎心上。
刺痛的脚踝以及钝痛的手肘证实了这不是噩梦。
这比做噩梦还要恐怖。
楚黎手脚并用,向大门方向挪动,冷汗顺着额角鼻尖不断滚落。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只手毫无征兆握住她扭伤的脚踝。
“别碰我!”楚黎下意识一踹。
闷哼声和金属落地声同时响起。身后的人没有松手,语气平静:“黎黎,是我。”顿了顿又说,“元宝,开灯。”
一楼的灯陆续开启,明亮驱散了黑暗。
楚黎的视线从模糊的光点逐渐变成清晰的家具。她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僵着脖子慢慢扭头。
青年穿着深灰丝质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左眼眉骨红肿一块,金丝边眼镜摔在一旁。
他的表情还算平静,俯身抱起楚黎放在沙发上,打开医药箱用药油揉她扭伤的脚。
水晶灯下,他眉眼低垂着,露出左眼皮上的一枚红痣。
楚黎鬼使神差伸出手,碰了一下。
指腹下的肌肤是温热的,刚刚那幕就像幻觉,此刻的霍修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她像得了失心疯。
是视力刚恢复,看错了吗……
“视力恢复正常了?”他问。
“……嗯。”
“是不是做噩梦了?”
梦里的窒息感再次浮现,楚黎生理性颤抖一下,含糊说:“我梦见……我们掉进海里,你掐着我的脖子不放。所以醒了之后看见你,被吓了一跳。”
霍修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时,那枚红痣就隐入眼皮里,“黎黎,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噩梦,不要害怕。”
修长的手顺着发顶向下温柔抚摸。
“眼睛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有一点干涩。”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珠,瞥见霍修肿起的眉骨,慢慢抿起唇,“对不起,又弄伤你了。”
类似的事在她刚患病时经常发生。
“我帮你上药。”楚黎心里愧疚,倒了点药油,跪坐在沙发上,轻揉他红肿的位置,“下次我精神不稳定的时候,你要离我远一点……”
霍修亲了一下她的手指,“不疼的,别担心。”
楚黎叹气,看见他的红痣,轻轻点了一下:“你这有颗红痣,什么时候长的?”
霍修抬眼看她,唇边含笑:“一直都在,是你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