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大半日,霍修都没有追问楚黎的异样。
他居家办公,按时煮了午饭和晚饭,在饭桌上和往常一样为她夹菜,与她闲聊。
别墅大门被敲响时,他们正在吃晚饭。
霍修夹了一块焖排骨给楚黎,搁下碗筷,温和笑笑:“有客人来了,我去开门。”
楚黎握住筷子的手一紧,心跳不受控制乱了几拍。
回过神来,几道脚步声一起踏入客厅,她望向声音来源,迟疑开口:“……桐桐?”
按辛桐的性格,应该一进门就会飞奔过来才对。
屋子里静了一瞬。
“楚小姐,我是辛心。桐桐在过来的路上发生车祸,被送去医院了。”
*
辛心任职于海市乐阳区公安局,是辛桐的表姐。
接到辛桐的电话,辛心立刻和同事赶来,刚到半路,就得知辛桐意外车祸的消息。
辛心与楚黎见过一面,印象里,她是位漂亮随和的富家千金。
可现在……
她呆坐在沙发上,似一尊精致无灵魂的雕塑,容色苍白,眼睛无神采。
辛心不动声色打量这栋别墅。它在市内最好的地段,客厅的水晶灯华采熠熠。
她握住楚黎冰凉的手,安抚道:“有辆车突然变道,导致了车祸,好在安全气囊弹出及时,桐桐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她出门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怀疑霍先生被冒名顶……”
“是他。”一声呓语,打断了辛心的话。
她愣了一下:“楚小姐,你说什么?”
“两位,请喝茶。”
两杯茶水分别放在辛心与同事面前。青年衣着居家休闲,身形修长,肤色冷白,金属框眼镜后眼睛狭长,一枚红痣在左眼皮上若隐若现。
面对警察突然上门,还被怀疑身份,他的表情依然温和从容。
“是你!是你做的!!”
楚黎毫无征兆挣开辛心的手,眼眶通红,朝着声音的源头扑去。
辛心和同事的反应很快,一个抱腰,一个抓住她的手。
霍修站在水晶灯下,睫毛漆黑,落下浅浅阴翳。他面对手指挥舞抓挠不闪不避,脖子瞬间见血,留了几道血痕。
“你偷看了我的手机,知道我让桐桐报警,所以桐桐出事了!”楚黎被两人按坐回沙发上,表情如见仇人,“骗子,你根本就不是霍修!每天都和我说出去上班了,可是根本就没有出门,一直在这里监视我!!”
此刻,那些似有似无的微妙违和感拧成一根引线,彻底点燃压抑已久的情绪。
楚黎止不住颤抖,喉咙像是被堵死,越用力呼吸,越喘不上气。
“黎黎,冷静点,呼吸节奏放慢。”一双手强硬握住她的肩。
忽然的触碰,对精神完全紧绷的人来说,如同一场雪崩。
冰冷的体温渗透布料,牢牢黏在皮肤上。某一刻,她甚至觉得是冰柜里爬出的尸体正在握住她的肩。
楚黎短促尖叫一声。
再感受时肩上的手是温热的。
她颤抖了一下,开始惶恐。是否自己推测错误,出问题的不是霍修,是她。
是不是她彻底疯了,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辛心揽住楚黎往后退,抬手挡在前面,“霍先生,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请先不要接触。”
同事岳盛远上前一步隔开双方,公事公办道:“霍先生,我需要核对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
沙发上,岳盛远与霍修坐在一侧。辛心和楚黎坐在另一侧。
询问声不时响起,霍修一一作答,或出示证件证明个人身份,由始至终,他态度平和不见半点不耐。
沙沙笔录声停下,岳盛远与辛心对视一眼。
指纹、个人信息、人脸识别都对得上。
向物业申请调的监控也回来了。
每天7:50左右,一辆黑色宾利会停在别墅门口,霍修在八点整准时出门,一位年轻男性会为他打开后座车门,然后发动汽车驶离别墅区。
辛心暂停录像,放大男性的身影,“霍先生,这位是?”
“我的私人助理,姓林。他入职五年,总不会认不出自己的上司。”霍修握着茶杯,茶水倒映出镜片后的眼睛,他温和询问,“黎黎,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没有去上班吗?”
警察的每一句询问、确认、签字笔记录的沙沙声、霍修的回应全部揉成一团,塞进楚黎的耳朵里。
它们不分彼此,像一团扭曲不明的线条,缠在她身上不断收紧。
她喃喃道:“你以前都是自己开车去公司。”
注意到楚黎言语中称谓的转换,霍修笑了笑,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黎黎,我的手伤还没痊愈,不方便开车。”
“只是因为这一点?”他追问。
楚黎木然开口:“你常用的那辆卡宴有我选的香薰,留香很持久。”
霍修沉默一会,叹息道:“黎黎,我们之间应该多一些信任。小林没开它是因为那辆车送去年检了。”
至此,尘埃落定。
楚黎的心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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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秤砣,她不再开口。
霍修向两位警察赔礼道歉,态度无可挑剔。岳盛远压低声音,把他叫到了门外。
只言片语随着风飘入屋内。
“……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轻度精神分裂……耽误你们的时间……”
“嗐,你也是辛苦……”
辛心拍了拍楚黎的肩,宽慰她不要多想,并说来之前已经听辛桐说过她落水的事,或许是落水受到了刺激。
楚黎掐紧掌心,直到指甲嵌入皮肤。
她想尖叫,想发疯,想躲到一个没有视线没有声音的地方。但她什么都没做,只静默坐在原处,听霍修和警察在门口零零碎碎地聊天,听辛心温声宽慰。
“砰——”
大门重新关闭。
这栋别墅再次只剩下霍修和她。
脚步声缓缓停在面前。
“咔哒”一声,卡扣打开,他窸窸窣窣取了些东西。
楚黎沉默木然,由身至心都很疲惫。
如果他真的是冒充,那他成功了,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了。没有人会再怀疑他的身份,所有人只会觉得是她疯了。
他想做什么?是撕破脸嘲讽还是威胁要钱,又或者是用真正的霍修作为要挟……
突如其来的温度打断了楚黎的思绪。
她的手被温热覆盖,对方极有耐心,轻轻掰开她攥紧的拳,露出破皮渗血的掌心。
棉签浸满碘伏,擦拭伤口。
原来刚刚打开的是医药箱。
给伤口消毒后,他细致涂了外伤药膏。
涂到最后一处,一滴灼热液体砸在沾了药膏的手指上,霍修怔怔抬头。
又是一滴落下。
楚黎的眼眶蓄满了泪,盛不住后变成泪珠,接连不断滚落。
温和的表情僵住,像半碎不碎的面具,挂在脸上。他怔怔看了一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去擦眼泪。
“黎黎……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会学的。”
楚黎单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渗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颈侧,摸到几道边缘粗糙的划伤。
她分不清楚。理智告诉她或许是病加重了,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恐惧压得人喘不上气。
手指一寸寸抚摸线条分明的下颌、薄唇、鼻梁、金属框眼镜后轮廓熟悉的眉眼。
惶恐与后悔几乎将她溺毙。
“不是你。不是你的问题。”
楚黎的脸色白得像纸,喃喃说:“霍修,陪我去看桐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