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水/乳/交/融
于蓁蓁行动不便,谢予鹤径直抱着她步入气派的鸿裕大楼,又抱着她走进鸿裕最大的会议室。
这一幕落入等着谢予鹤的董事们的眼中,不异于巨石落湖,砸出一阵波澜,一位老者立刻提着手中拐杖猛敲:“荒唐!儿戏!管理者怎么能这种做派?”
谢予鹤眼珠子滑到眼尾,轻觑他一眼,毫无波澜地将于蓁蓁放在长桌尽头那张他坐的椅子上。
石柒及时给他另摆了一把椅子,他就着坐下去,背靠去椅背上,掀眸起来目光扫向室内众人,在场二十多双眼睛正齐齐看着他,其中厌恶有、期待有、状作平静的也有,但在他看来,无一不是写着两个字——
野心。
只是来看看谢予鹤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没想看见这种场面,更没想到谢鸟还把她放在整个会议室的C位上,在死寂般的氛围里,于蓁蓁将手撑着会议桌边缘,不动声色地连人带椅往一旁挪,企图滑到角落去。
但谢予鹤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椅子扶手,视线冲她打过来一瞬后,收回去看谢振安和谢宴鸿,声音带着威压和冷淡:“什么事?”
“我们今天讨论一下鸿裕领导权这个事。”开口的不是谢振安父子中的一个,而是刚刚敲拐杖的杨慧敏的舅舅、谢宴鸿的舅公。
谢予鹤看向他:“领导权有什么问题?上一年度的财报有问题?”
杨德天选择性忽视他的后一个问题:“你手下的LMA投资了华晔,华晔生产的产品跟鸿裕同类型,属于竞争关系。你做这种事是违背公司员工的竞业协议,我们认为你不适合继续领导事业部下去。”
原来是场逼宫会,还是一年的第一天。
于蓁蓁心中一晃,明明是他将鸿裕管得这样独树一帜,树大后招的竟然是自家人的风,不由下意识反捏住谢予鹤越过扶手来握住她的手指。
谢予鹤顿时得寸进尺地手指往她的指缝里钻,当众轻笑一声:“谁适合?”
这个问题出来后空气静了会儿,谢振安的二弟咳一声接话:“谢总的能力在场的人都认可,但是……风险这一块,我们也得考虑。”
谢予鹤反问:“所谓的风险是,我投资公司的一个还没正式启动的项目,威胁到了鸿裕的市场?”
另一个坐在杨德天生产的杨家亲戚接茬:“严格来说,你开的那个投资公司就是违法的。”
说罢扬了下手里的几张纸,又说:“当初你进鸿裕时合同写得清清楚楚,补充协议就是一份竞业协议,您要是忘记的话可以现在再看看内容。”
不等谢予鹤动作,石柒快步走去接过合同拿回来,摆在谢予鹤面前。
谢予鹤却没垂目看,侧脸让石柒:“叫法务来。”
看他一派神色从容,杨德天暴躁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
“不抵赖。”谢予鹤说,“我只是记得当初我签的工作合同是个销售,这几年干的却是别的活,想问问法务,公司这种对我非法用工的情况我可以获赔多少。”
杨德天脸色一变:“你还想要赔偿?你从鸿裕得到的工资还少吗?”
谢予鹤说:“财报上怎么显示的?我把鸿裕管亏了?”
顿时场内鸦雀无声。
谢予鹤微微偏脸,石柒说:“上一年
度事业部营业额上升了17.8%,利润率提高了26%。其中,第三季度是亏损状态,如果第三季度不亏,那么营业额增加至少在25%以上。”
第三季度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但于蓁蓁声音不高不低地插话问了句:“第三季度你干嘛了?是失忆那段时间?”
谢予鹤点点头,听她又问:“那公司就停转了吗?”
她在保护他、支持他,她也足够聪慧,一定要将那点难堪给扒出来,直直放在公众面前让人评判,谢予鹤手指搓了搓她的戒指,说:“没有。”
于蓁蓁便一派好奇的姿态:“那谁管的?”
谢予鹤没说话。
于蓁蓁语速平稳,没有主观情绪,却句句戳心:“即使你不管理,以后也不能让他管,不然还会亏损,因为能力不行。”
在场的董事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谢予鹤抱进场的女人会在这个场合信口雌黄。
杨德天虚了虚眼,语气里尽是嫌恶:“你是谁?你来做什么的?这是我们的内部会议,无关人员还请出去。”
于蓁蓁看眼跟杨慧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杨德天,想胡诌一句她是谢予鹤的什么助理,但谢予鹤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平静地对人说:“她也是鸿裕的董事,来参会没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落,鸿裕的董事们震惊无比,当即有人问:“她什么时候成了鸿裕董事?我们没有得到通知。”
谢予鹤语气里有种耐心耗尽的不耐烦:“快了。”
说完问石柒:“法务来不来?”
石柒说:“人都在外地。”
谢予鹤看向众人,缓缓站起身:“既然诸位有心,我会即刻辞去总经理的职位,具体的事将由我的律师和公司谈。”
说罢弯腰,将于蓁蓁抱起来,带着她走向会议室出口。
于蓁蓁跟他说话,也说给别人听:“你就这么走了啊?你不怕继任者是个绣花枕头?到时候鸿裕做得越来越差。”
谢予鹤说:“操心太多。”
出了会议室,于蓁蓁认真问他:“你真舍得吗?为鸿裕耗费这么多心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予鹤言简意赅:“不算一场空,可以拿分红。”
他说得轻松,于蓁蓁却看着他觉得心中沉重,管过事她才知道要将一个企业做大做强有多少困难,鸿裕这几年异军突起,谢予鹤必然投入了无比多的精力,他的书房里全是分门别类的书,竞品研究、销售策略应有尽有,没人知道的私底下也必定花了很多时间。
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入,谢予鹤问她:“在想什么?”
于蓁蓁不答反问:“这是哪?你办公室?”
谢予鹤放她坐在沙发里:“我拿些东西。”
于蓁蓁耐心等他,以为他要收拾好一阵,没想到很快就结束了,他走过来将几个文件夹放她手里,说“你拿着”,接着带着她出了鸿裕大楼。
割舍得这样迅速,于蓁蓁抬眼看他,他脸上平静无比,却看得于蓁蓁心里复杂。
辞职后一段时间谢予鹤在家闭门不出,依旧和她形影不离,于蓁蓁问他怎么不去LMA上班,他说先在家照顾她。
其实只是崴脚,不需要人特别照顾,但于蓁蓁知道谢予鹤才跟谢家割裂势必心里不痛快,也就随他。
元旦假后开工,两人分别都在家远程办公。
于蓁蓁偶尔碰见谢予鹤开视频会议,不是和LMA而是和华晔,他会有理有据地确定今年的阶段性目标,也会有条不紊地给管理层说如何去实现,整个人思路清晰、不急不躁,很偶尔还会有笑声。
于蓁蓁盘着一只腿抱着电脑坐在沙发里,抬眸看他,察觉他脸上的笑容比之才重逢那会儿真实了许多。
等会议开完,她喊他一声,丢了个芒果过去:“我要一厘米大小的小块。”
谢予鹤抬手接住芒果,起身说去拿刀,但于蓁蓁等好半天都没见他回来,等再出现时,他手里除了削好的芒果,还有一份厚实不已的文件袋。
两个东西被他同时放在她面前:“你看看。”
于蓁蓁奇怪道:“这是什么?”
谢予鹤不说话,眼神示意她自己看。
于蓁蓁打开文件袋,看到是份股权转让协议,并且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顿时惊疑不已,她想起董事会上他说的那句“她也是鸿裕的董事”,当时她以为谢予鹤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他来真的:“谢予鹤,你是不是疯了!”
谢予鹤看着她默不作声。
“我不要。”于蓁蓁拒绝,“你转鸿裕股份给我做什么?而且这是你自己一手一手拼出来得,是你该得的,你干嘛转?你凭什么说转就转?”
这一下谢予鹤终于开了口:“我不想跟谢家再有任何瓜葛。”
于蓁蓁整个人一顿。
想起当时他离开鸿裕那样迅速决绝的样子,觉得心中有种闷痛,但她依旧不想接受:“无功不受禄,这个东西我不要。”
谢予鹤垂脸在她唇上亲了下:“我也没别的人可以转了,难道你要我再转回给谢振安或者杨慧敏?”
于蓁蓁被他问住。
这时谢予鹤挪开面上的协议,露出后面一份:“壹星的股份我也转回给你。”
“谢予鹤。”于蓁蓁脸上的血色殆尽,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予鹤,“你忽然这样做什么?”有种他不再出现在这世间的架势。
谢予鹤看着她脸色发白,不由问:“你在想什么?”
于蓁蓁一下抱住他,声音开始发颤:“你别这样……”
谢予鹤被她搞得顿了下,然后回抱住她,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他,她泪眼朦胧,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谢予鹤却看笑了下,垂头去吻住她。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谢予鹤直接将于蓁蓁就此摁在了沙发上,很快衣服都七零八落,他跪在于蓁蓁跟前,从下往上吻她,前期准备一阵后,他的手滑了下,故意递到于蓁蓁眼下给她看,于蓁蓁眼含秋水地瞪着他,噌意更多。
谢予鹤看着她的眼睛往里冲,看着她的反应,而于蓁蓁今天惯着他,一分享受能吟出五分来,更何况谢予鹤凭实力本来就能很快让她灭顶,她的装模作样很快成了真情流露。
谢予鹤看着她的样子笑,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往浴室走,不是带她去洗澡,而是站在落地的镜子前。
两人都对着镜子,于蓁蓁眼睁睁看着自己跟他密不可分,跟他水/乳/交/融,感觉自己真成了一条鱼,被鸟啄得下吐白沫,上翻白眼。
很久才结束,于蓁蓁已经耳鸣,没听清谢予鹤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于蓁蓁的扭伤在一周后彻底康复,能走会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完成之前没能滑到雪的遗憾,但在群里呼朋唤友时被姐妹们说:“你最应该做的是去庙里拜拜好吗?抢个捧花都能受伤。”
这已经是她听到的第三回提醒了,要不说三人成虎呢,话说多了,于蓁蓁都开始听信了进去,抬头问身后圈着她正在看财报的谢予鹤:“有没有什么既能滑雪又能拜神的地方?”
谢予鹤偏视线来看她:“有。”
“在哪?”
“拉我进群,给你们发链接。”
“好。”
到了周五,一行十来个人下班后分别出发直奔谢予鹤说的滑雪场。
头一晚住酒店,次日分成菜鸟和高手队,大家各自去了高山滑雪道、初级滑雪区,因为怀孕纯粹来凑热闹的姜露被梁立川扶着去冰雕区玩冰雕。
于蓁蓁在这种事上如鱼得水,玩大半天下来看到许相宜还在练习区练习,她那个教练一个人管五个人,半天都没时间管她,她拉着许相宜去索道:“走,我来教你。”
许相宜对此不少紧张:“上面不是高手区吗?有危险吧?”
于蓁蓁说:“我在上方看你,谢鸟在下方等你,我们一段一段练习,没问题的。”
许相宜笑了笑,觉出往事随风的一种轻松:“好。”
滑雪这事一是需要具备平衡能力,二是要敢冲敢玩,于蓁蓁找了一段靠边的很少人滑到的松软地方,和谢予鹤互相配合之下,让许相宜一段一段往下滑,果真很快教会许相宜。
等她敢独自下山坐缆车上来时,于蓁蓁迅速俯冲到谢予鹤身边:“走吧!”
谢予鹤原地没动,看着于蓁蓁滑雪眼镜里自己的倒映问:“明早去金顶?”
“是啊。”于蓁蓁答完以极快的速度起步,谢予鹤看她一阵风般刷地冲下了陡坡。
玩一天,晚上汇合
时姜露和杨疏月每人都捧着几个雪雕出现,说是要放在车顶上带回锦城,于蓁蓁看着可爱的兔子问她们:“怎么搞的?”
姜露指指儿童区:“模型压的,他们提供的可多了,大小都有。”
“有鱼吗?”
“你自己去看看。”
于蓁蓁去看了一圈无功而返,谢予鹤看她丧着气回来,拍拍她发丝上的雪:“明天我给你一个。”
于蓁蓁点点头,其实对他这种手残党不抱希望,扭头问姐妹们明天谁要到金顶看日出,结果大家全都要去,连最懒的姜露都准备早起。
于蓁蓁意外地看她:“要天不亮就到那,而且不一定真能看到,要看天气的。”
姜露嘿嘿一笑:“来都来了。”
于蓁蓁还想提醒她:“你别忘了我为什么来这里,我运气不好。”
姜露说:“明天一定好。”
次日一行人早起离开酒店,也按时到达了金顶等日出,而果真如姜露预言的那样,这天于蓁蓁的运气相当好,观看了一轮美轮美奂的日出场面。
旭日破晓,横扫残夜,天穹翻涌着滚滚霞光,万道光芒在云海间铺展,辉煌而夺目。
于蓁蓁拿着手机拍照,看旁边有人在反方向拍摄,不由转身去看,顿时看见一身金衣的大佛在初阳中浑身金光,如同佛陀自身放出的慈悲之光。
她惊喜地去拉谢予鹤看:“看那看那!”
“看到了。”谢予鹤回她,“你看我这儿。”
于蓁蓁闻声回头,万丈金光倾洒下,谢予鹤在她跟前举着一只由数颗钻石组合成一个小鱼形状的戒指,钻石反射着朝阳的璀璨光芒,他举着它缓缓单膝跪下。
于蓁蓁惊怔住。
谢予鹤说:“自从当年你闯进来塞给我那个礼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欢喜。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变得丰富美好而有意义,因为你,我看到了幸福的样子。我也将倾尽所有为我们的幸福努力,嫁给我,让时间来见证我对你的爱意。”
山色寂静,风吹动不远许愿树上的红彩,轻响如梵音。
佛像高坐,静默不语,于蓁蓁看着谢予鹤眼中灼灼的诚意,感受到自己心腔里激越而猛烈的跳动,以及那一种想跟他天长地久的冲动,朝他伸手:“好啊。”
她话一落,在场众人瞬间欢呼,小姐妹们拿出不知道从哪儿带来的花瓣往于蓁蓁和谢予鹤头上洒。
谢予鹤的喉结上下滑了滑,垂目将戒指往于蓁蓁手上套,动作很慢,甚至有些颤抖。
等终于给她戴上,他站起身,眼中诚恳而温柔,替她理了理唇边的一缕碎发,倾身往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朝阳彻底跳出云层,两人对站着对望,光影在彼此的眸中如水温柔,他们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一个共同的渡口,让远行已久的人儿不再执着于风浪。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