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求出一个正义之道?
阮如意震惊于周师姐的这番言论,她原本被周轻寒拥在怀抱里,闻言立刻想要起身。
周轻寒轻柔地松开了紧张到浑身颤抖的少女,拿出一方柔软的绢帕,仔细擦掉了对方脸上那些狼狈的水渍。
她目光里带着心疼,嗓音柔和道:“如意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师姐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阮如意心神剧烈震乱,对方的言语太过狂悖,她几乎不知所措地逃出了房间,
—
京都距离剑虹开几百里之遥。
上次周轻寒回来的时候乘了良驹快马,路上仍然花了三四天的时间。
章挽朝得知她回了京都后,派来接她的剑修之前皆有过数次下山历练的经验,他们体力充沛,擅于赶路,兼之先前阮如意虽身心俱疲,但她不敢在剑修面前表现出来,因此一行人日夜兼程下来,竟两日多便能赶到道王府。
一大早,顾氏便备了几辆宽敞华丽的马车,然后又命人来来回回,搬了十几个堆着华服金银的木箧堆在了院中。
剑修们站在门口等着她,看见顾氏叫下人做的举动,瞥了眼那些金银。
因为昨日霍渡师兄的惩罚,两三人只用眼神交流,他们没有言语,却是明晃晃不屑的态度。
天光亮起,周轻寒正巧出了屋子,她把他们的心思看在眼里,然后看向那些几乎耗费了道王府大半个家底的木箧。
第一次来剑虹开时,她同样带着道王府的华贵与风光,却是引人讨论惹人艳羡。
只是因为灵根不同——
修真界唯有灵脉灵石才有大价值,家境贫寒的修士因为一条挑灵根便能每月比她们多得十几块灵石,故而他们摆高姿态,在她面前对着绫罗金银装模做样不屑一顾。
周轻寒指尖掐进掌心里,面上却弯起嘴角,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一般走向顾氏。
此番回去重塑灵根才是重中之重,周轻寒对着顾氏拒绝道:“慈慈如今正视道心,心境反而更加开豁。这些东西且收回去吧,如今我能照顾好自己,阿姆尽管放心便是。”
顾氏今日一直为周轻寒出行的事情忙碌不停,听见周轻寒这么说,她深陷的眼眶里登时隐有热意。
普通贵族小姐仆婢成群,素日里被前呼后拥,一呼百诺地照顾着,周轻寒身为嘉兴郡主,出身皇室,身份更加高贵,理当享尽荣华,然而她一个人踏上一条布满危险的未知之路……
顾氏紧紧握着周轻寒的手,嘴唇颤动半晌,道:“慈慈是道王府的郡主,出门总要风风光光的才好。”
这些日子,顾氏一力压下了自己身为杂灵根的风声,力图给她构建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
凡人之念,为名为利也为情。
周轻寒叹了口气,安慰道:“当初天子赏赐,那些东西堆满了一个房间几年都没有用完,修真界用灵石的地方更多,这些东西真的用不上多少。”
“灵石自琼朝可否获得?慈慈既然需要灵石,阿姆命手下……”
昨日周轻寒对着霍渡师兄打小报告,自己回去后要进静室思过五天,出来后还要打扫问心殿,沈争天都塌了。
此刻他抱臂等候在一旁,面对刁主恶仆这般异想天开,几乎立刻嗤笑一声:“如今修真界灵脉不过二十余条,几乎全被世家宗门垄断,周师姐仆人年岁已高,整日呆在府邸大门不出二门,倒是敢想。”
老妪听闻这般刻薄言语,登时眉头紧蹙。
她视线一早便在周轻寒和那几个并不重视周轻寒情绪的剑修身上来回游移过好几次,纵然希望自家郡主在剑虹开修道顺顺利利,但显然周轻寒的这些所谓同门师兄弟出身卑贱,没有丝毫教养,亦不懂得畏惧嘉兴郡主。
她大部分原因便是为这个担忧。
“这群不懂礼的子弟,阿姆过去同他们说说规矩。”
昨日给过他们下马威,也摸清了这群蠢货的脾性,周轻寒止住了顾氏的脚步。
她看着沈争登时眼中渗笑,把不耐摆在脸上的模样,少年语气狂傲:“和我说规矩?我等只听从剑虹开的规矩。”
“周师姐还请快一点,春炼在即,剑虹开弟子皆要准备,莫要耽搁我等的时间。”
周轻寒眼眸发寒,被沈争催促着,表情丝毫未变。
她只瞥了少年这一眼,压住胸腔戾气。
难怪霍渡会在凝剑峰一心放在剑道上。若是整日与凝剑峰这等爱得罪人的蠢货为伍,谁能开朗得起来?
沈争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挑衅着周轻寒,原本等着对方再出手。
这次他也提前做了准备,袖子里预备给霍渡师兄发过去的传讯玉简都快传送好了,只等着让霍渡师兄看明白昨日并非全是他们的错。
结果周轻寒全不中招,他被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恼火,几乎立刻要冲上前来:“你!”
周轻寒示意顾氏千万不要理会他们,只安抚道:“阿姆,这也是我的道。”
对,这也是她的道。
在没有到达一个他们再也无法超越的距离时,她会遇见各种人。
他们轻佻、无知、愚蠢、一碰即炸,偏偏还会不停扰乱她的视线,让她不平、不甘或者颓丧自弃,忍不住跳出来反对他们,为此陷入一场又一场风波。
她必须要静守自己的本心,逐渐打败他们,彻底超越他们,才能从这种令人厌烦的环境中脱离出来,才能到达一个对她只有赞美恭维声的仙乡。
顾氏眼神复杂,忍住无数想要嘱咐的言语,最后千言万语化作深叹一句:“道王府永远是慈慈的家,阿姆也一直在这里等着照顾慈慈。”
周轻寒看着顾氏此般,想到了顾氏陪着自己成长的童年,又前世顾氏积劳成疾,几年后便早早去世。
她垂下眼睛,平静颔首。
临行前,周轻寒犹豫片刻,终还是道:“此去修行,阿姆在府中身体为重,我不在的时候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剑修性格傲气,听闻回去居然用马车,顿时觉得有违道心,辱没了他们身为剑修的身份,死活不上来。
周轻寒没有管他们,她缓步上了马车,看着阮如意对着剑修们聚在一起稍微不知所措的模样,邀请对方一起坐上了这辆铺着羊毛毯的马车。
一行人百般不合的第三天,终于到达了剑虹开。
剑虹开建于叠嶂秀丽的九横山上。
据说当初舟华长老云游至此处,见主峰险峻壮丽,灵气充裕浑厚,登时悟道入大乘境界。
他极爱此地,久居不行,后又遇剑尊章挽朝,引为至交,二人十分投机之下,欲传道于天下人。于是舟华长老将从东宫俗尘中带来的万贯家财散尽,修建了这座宗门。
只可惜,宗门还未招收弟子之时,舟华长老为道再次离开。
后来章挽朝一个人在宗门里教授剑道,因九横山主峰刺破青天锷未残,故取名为剑虹开。
如今再听这些似真似假的典故,周轻寒已经没有多少激烈的情绪,作为杂灵根修士,更重要的是,她眼下只能一步步走上真实的踏云阶。
系统被她轰碎,因为能量不足时常陷入休眠。
未来怎么样重塑灵根还需要它,周轻寒怕它再有什么坏心思,或者趁她不备偷偷逃跑,捏着那块系统碎片封到了乾坤袋里。
远处青山嶙峋,白云氤氲,周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742|1716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寒一步踏上一个台阶,当初自剑虹开退缩离去时那种不知何处是前路的迷茫焦虑早已随着重生化作云烟散去。
她握紧了手中的乾坤袋,心中只有一股浩气。
曾经以为靠着他人能够获取部分力量的日子里,自己竭力伪装讨好着系统和霍渡,却终究要看着他们心情给予施舍,最后枉费心机,落得一场空。
如今再次归来剑虹开——
她要修道,她要修道,她要修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即便身为杂灵根,她也要一步一步爬上最顶峰。她要让世间每个人都崇拜羡慕着她,都歌颂赞美着她,她要把被称为天才的霍渡狠狠踩在脚下。
天生的资质凭什么算比其他人更强?若世间真有“天才”二字之存在,那也只能是经受上天磨炼却依然无所畏惧不改目标的她!
这条踏云阶几乎走了半个时辰。
等跨过雄伟气派的山门,周轻寒额头已经冒了微微的湿意,终于来到了剑虹开主殿问心大殿。
她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粉白色的碎云落门服,稍微犹豫,还是走到了问心殿门前。
最初章挽朝传给她问道书时,剑尊眼神深邃,语气却几乎淡漠,他问她:
“若有一日,道弃你,你当如何?”
为了来剑虹开修道,周轻寒抛弃了在京都小心谨慎却锦衣玉食的生活,因被天子送别数里之事,全琼朝都惊动得沸沸扬扬,她只有这一条路了。
当时年幼的周轻寒尚没有被测出杂灵根,对剑虹开规矩全然不知,身上亦带着皇室出身天生的自信和优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问道书,闻言抬眼反驳:“道不会弃我。”
结果话说完没几日,她被测出杂灵根。
发配去了碎云落,每日浑浑噩噩地修炼一些低阶术法。
几年下来受不住,她逃跑了。
前世此刻自己自以为拥有了一条好灵根,趾高气扬地回来,面对章挽朝也毫不畏惧,只要求从碎云落立刻转入凝剑峰学剑。
如今再思考章挽朝当时的话语,周轻寒也多了一些别样的体悟。
当初的信心和决心还在她的体内。
她的道不会弃她。
周轻寒垂着眼睛,将姿态放得极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问心殿的殿门。
问心殿矗立在九衡山主峰山巅之处,周遭云雾缭绕,殿内几十根金丝楠木柱撑着穹顶,日光穿堂而来,照耀得整座大殿金碧辉煌,宛若真正的仙宫。
给在想要给人表现出什么样子时,周轻寒通常都能够完成得很好。
这次没有了可以和章挽朝谈条件的灵根,虽然对方派剑修接她时没有带下什么惩罚她的命令,但是周轻寒还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上方坐着的剑尊。
因为知道在高等剑修眼下任何一个小表情都有可能被人看破,所以周轻寒面上谦逊至极,甚至透出了一抹羞愧不安的晕红。
她像个彻底知错悔过的弟子,精心构建着自己表演出的形象的每一寸细节,还没看见剑尊的模样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就连声音十分惶恐:“弟子碎云落周轻寒,犯下有悖道心之举,如今知错悔改,特来受罚。”
高座之上久久无声。
周轻寒脸上刻意表现出的激动之色都快消退得差不多。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大殿高台之上。
章挽朝常坐的主座那里空无一人。
而一旁副座上,白衣少年表情清冷,原本正握着朱笔批着纸页上什么。
见她这般,对方微微蹙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她那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上辈子道侣,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