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过去,几位温府主家都在柳氏的指示下沐浴喝药,为的只是迎接今日的法事。
法事安排在了正午,据梁道人所说,正午阳气最重,宜驱邪。
温云琛听过之后便笑了。
浮白直觉那是嘲笑。
就连她都知道,正午温度最高,有什么气味都会散得更明显,放大数倍。
生怕那些蛇闻不到似的。
自从听她家女公子说了柳氏的算计之后,浮白便看柳氏和温夕玉越来越不顺眼,每日送来的药更是刚进院子就被她连汤带碗悄悄从后门扔了出去,生怕她们院子里沾上一点味道。
女公子不让她主动害人,只说让她看着二房自食恶果。
要不是女公子心善,她早就悄悄把药倒在二房院子里了,给她们也腌腌味儿。
浮白想着,瘪着嘴,给温云琛绾发。
“女公子要不要穿得鲜艳些?不是说要看她们自食恶果,穿着光彩些好。”
“不,我穿那日去临安祠的衣裳,”温云琛说,“发髻和钗环也要一样的。”
怕那梁道人眼神不好,多给他些提示。
浮白不懂,但还是乖乖取来了那身青碧色的衣裙。
温云琛戴好了那支丁香珠花,扶了扶,确保和那日一样显眼,这才满意。
一低下头,便看见妆奁左下角的抽屉正开着,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锦盒。
温云琛将它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日裴允晏送她的丁香花环。
还有些香气,只是花儿已经枯了。
“女公子怎么对这花环如此上心?”浮白贴心地想了个主意,“若实在喜欢,不如奴婢将它晒干,找匠人镶在琉璃夹层中,好保存下来。”
温云琛眼神一亮:“此计甚好,就交给你了!我便知道我们浮白最是心思玲珑。”
浮白被夸高兴了,嘿嘿一笑。
温云琛看着铜镜中清丽出尘的面庞,没忍住勾了唇角。
不知道温夕玉今日是不是也好好照了镜子,是否好好记住了自己未曾毁去的脸?
甫一打开门,一张明媚的笑脸便映入眼帘。裴允晏戴了面具,笑嘻嘻地问早:“淑女早啊。”
温云琛没料到他等在这里,上下打量一番:“阿熠要出门吗?”
“不是,听闻今日府中有法事,我觉得应该保护在淑女身侧,”裴允晏挺直身板,“这不就是近身侍卫的职责嘛。”
浮白先不乐意了:“你一个侍卫,怎么总叫我们女公子‘淑女’,听着怪怪的。”
有些轻浮。
裴允晏嘟囔:“我觉着更亲近些……”
旁人称温云琛都是“女公子”“温二娘子”,他叫个不一样的,不就能凸显他的不同了吗?
真是,他怎能与其他俗人一样呢。
“好啦,不是什么问题,合礼数的,”温云琛哄了浮白几句,“就让阿熠和沉墨与我一起吧,那日去临安祠也是这般,梁道人认得我。”
裴允晏跟在了她身后,不动声色朝祁乌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他这个属下,办事倒是利索。
姑且同意他留下吧。
——
温府前院,大门紧闭,院中摆放着一张桌案,金黄的绸布上贴满朱砂绘制的符箓,一旁放着烈酒与开了锋的宝剑,桌案正中央放着一个香炉,两旁各有一盏糯米,案下还放着一个竹篓,不知装着什么。
梁道人与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放着一个燃着烈火的火盆。
因为是法事,不便被外界打扰,但府中人却得尽可能都聚过来,说是一便祛除晦气。
大房二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梁道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番,并未看到那日所见的“温大娘子”,倒是见到了温仲夫人柳氏。
另外的女眷只有两人,梳着妇人发髻的必定是温家主母,那另一个应当是温二娘子了。
只是这温二娘子怎么与柳氏离得近呢……
梁道人正思慕着,就见廊中有一女娘走来,那女娘浅笑着道:“我来晚了,时辰可还赶得上吧?”
梁道人眼神一亮,那日的女娘戴着面纱,他没能看清容貌,面前这女娘虽然未戴面纱,但装扮却与那日并无二致。
他还记得,那日的温二娘子便戴着那支丁香珠花,时不时扶一下。
还有身后那两个随从,虽然男的戴了面具,可气质不会错,正是那日来人!
这下他便能分清温家两位女公子了!
梁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柳氏说过,蛇游向的人便是他的目标,再加上他的蛇,便是双重保险。
银两马上就到手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银两!
梁道人眼中贪婪几乎遮掩不住。
温母见女儿来了,笑着拉过:“不迟,还未开始呢。”
“嗯,”温云琛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梁道人,对视的刹那,轻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好,“阿母有阿兄陪着,别害怕,二叔母与堂姊胆子小,我去那边陪着她们。”
温母没多想,答应下来。
温云琛踱步到柳氏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这段时日您辛苦了,筹备法事定然忙碌吧?”
柳氏脸色僵了一下,却挣不脱温云琛的手,只好假笑:“哪呢,只是吩咐下人办好事罢。”
这下不会错了。
虽听不清她们说话,但眼见“温大娘子”终于与柳氏亲近过去,梁道人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时辰已到——”
他点燃三根香,齐齐插入香炉,随后拿起剑来,口中念叨一阵,放在火盆上炙烤,猛然将酒坛砸碎在剑上。
霎时,火光冲天。一股难闻的气味也散发出来。
梁道人脚下踩着鬼魅步伐,温云琛眼中看着,嘴边噙笑,小声问:“二叔母可信因果报应?”
柳氏没去看她,答:“莫要在道人面前胡说!二娘子专心些。”
“看来是信的,既然信,那二叔母可知道——”温云琛凑近柳氏耳边,低语,“报应,是来得很快的。”
柳氏惊愕地看向旁边人,仿佛那一瞬间,身边这个不过十六、脸上带笑的女娘才是地府爬上来要将人剥皮抽筋的恶鬼。
不等她多想,下一刻,梁道人口中喃喃着什么,一把推倒了案下的竹篓。
三条通身黑红的蛇便吐着信子,似乎感受到什么气息般,躁动着朝一个方向飞快游去!
“蛇!有蛇!”
有不少婢女被吓到,惊叫着躲去一旁。
温母也被吓到了,被温舟璟护在身前,她惊恐地看着蛇,却见它们似乎对她和温舟璟没兴趣,直直朝着二房在的那边过去。
温母吓得直拍温舟璟的肩膀:“阿琛,阿琛还在那边!”
温云琛却紧紧拉着柳氏的胳膊,见蛇已经过来,惊叫着把她往一边拉去:“怎么会有蛇?”
原本紧挨着的三人散开,温夕玉落了单。
柳氏自然知道蛇会朝温云琛游来,吓得疯了一般要甩开,只是不知道这小女娘今日吃错了什么药,死死不松手。
说来也怪,柳氏就眼见着那三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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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三人散开时停了一下,随后毫无征兆地直直朝温夕玉冲过去!
惊变发生得突然,但梁道人反应比她快。
此刻的他无比确信自己认的人一定是对的,抄着宝剑便朝温夕玉脸上划去:“贵府有人皮鬼附身在了女公子身上,小道这便替贵人们祛除恶鬼!”
温夕玉也懵了,在这惊变发生之际,她想逃跑,却又不忍计划落空,下意识大喊了一句:“不是我!不是我!!”
梁道人根本没管,持着剑直直往前——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众惊呼和金属划破皮肤的声音,伴随着飞溅出的几滴血光和温夕玉惊恐疼痛的尖叫,温云琛心中的快意冲破牢笼,得以解放。
她松开了手,任由柳氏大叫着冲过去:“阿玉!!!”
梁道人正松了一口气,随后愣住了。
怎么……这个是温大娘子温夕玉?那另外那个……
他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状似惊恐的温云琛,觉得自己玩完了。
他竟然刺错了人。
那他的银两……
一瞬间的大喜大悲让梁道人意识到自己拿不到银两了,但若是让温二娘子也伤了脸,他会不会还有些银两拿?
抱着亡羊补牢的心思,梁道人心下一狠,提剑立刻朝温云琛刺过去。
温云琛没料到他还会孤注一掷,往后退了两步,捏紧了袖中短刀。
沉墨也准备好,就要上前。
“阿琛!”
“妹妹——”
电光火石之际,众人只见那名始终站在温云琛身后、戴着黑铁面具的侍卫,飞快冲上前,以绝对的力量压制擒住梁道人的手臂,手上一用劲,便折断了他的手。
“啊啊啊——”
手中长剑“哐当”落地,梁道人被裴允晏猛地一踢膝窝,登时又断了一条腿,跪在原地,疼得龇牙咧嘴。
另一边更是慌乱,温夕玉倒在地上,惊恐地捂着脸,死活不让柳氏碰。
柳氏又惊又慌:“让阿母看看伤口……阿玉你让阿母看看——郎中呢?快喊郎中来!!”
一时间,府上人乱作一团,抬人的抬人,喊郎中的喊郎中。温云琛小跑到温母身边,也是惊慌的样子:“阿母没事吧?”
“没事,阿母没事……”说着,她看了一眼那名出手的侍卫。
幸好有他在,不然她女儿如今怕也与温夕玉一样了。
温母后怕地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念叨:“幸好你没事,幸好我的阿琛没事。”
温舟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裴允晏,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他家府上原本没这么一号人。
起码他妹妹身边原没有这么一个侍卫。
身手如此不凡,是何来路?
梁道人见众人乱作一团,挣扎着要跑,裴允晏却还在他身边盯着。
温云琛看向裴允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裴允晏抿唇,不太懂温云琛为何要放他走,但片刻后还是走到了温云琛身后,任由梁道人趁乱逃跑。
一众人急匆匆地把温夕玉抬回了二房院中,温云琛他们自然也要一起去的。
路上,温云琛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与裴允晏并排站着,小声道了句:“多谢。”很快又回到温母身边。
少女来去匆匆,就连话都轻得好像要融进风中。
却留下了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顷刻即散。
裴允晏回味着那味道,勾了下唇角。
道谢的话,诚意不够呢,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