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雅乐的心跳从未如此快过,她也从未在如此生死一线中拼命到这个程度,她们成功逃脱了那么多的感染者!成功的离开了公寓!
在昏暗的室内,她的眼睛亮亮的,看向程水,试图从她那得到相同的激动。
“嘶……啊……”程水脱力地歪倒在一个货架旁,痛苦地低声喘息。
黄雅乐呆愣了一瞬,她赶忙爬过去,十指钻心的疼痛止住了她的脚步。
从被套绳子上意外滑落时,她拼了命的扣着粗糙的墙面,十个指头都被磨烂出血,几个指甲都被翻掉了,此刻血肉模糊。
她忍住疼痛带来的生理泪水,看向低低喘息的程水。哪怕在昏暗的室内,她也看见了她腰上隐隐反光的玻璃碎片,深深扎进了肉里,血液缓慢地潺潺流出,程水颤抖着尝试拿手捂住伤口,手掌上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还…你还好吗?”黄雅乐忍耐着指尖,挪过去,凑到程水身边,担忧地观察着她。
程水的情况实在不佳,她的头发里,脸颊上,裸露的手臂,腿都有大大小小的割伤和反光的玻璃碎片,最深的碎片就在腰间,程水惨白着脸靠在货架上,无助地望向黄雅乐。
黄雅乐咽了口口水,她慌忙爬起来,小声说:“我,我去找东西来帮你处理,你别动,你千万别动!别让血流的更多了。”
手电筒在她背着的包里,她翻出来,刺眼的白光扫到一片货架,上面乱七八糟的散落着药品,她把灯打到货架标签上,努力辨认着外伤药物在哪。
不多时,她抱着一盒绷带,外伤消毒喷雾,在柜子底下找到的两瓶矿泉水,还有眉毛夹回来了。
“我没找到处理外伤用的镊子,”她低声道,手指使不上力气,用牙撕开了药物包装,“就这个眉毛夹,你忍一下,小的玻璃应该能拿出来的。”
她让程水咬着手电筒,借着卷帘门缝隙和手电筒的光,慢慢夹下一些腰间细小伤口里的玻璃。
“这块大的我暂时不敢动,我怕血流的更快了,我先把这块大玻璃旁边的伤口清理一下哈。”黄雅乐努力地冷静下来,程水在过程中时不时痛的浑身颤抖,她也是,手指根本握不住夹子。
两人都眼泛泪花,在安静的药房里默默地哭。
“……把这块大的,把它…把它弄下来吧,不拔下来我没办法移动。”程水示意黄雅乐拿下手电筒,嘶哑地说,“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动的,但是我们现在没得选。”
逃跑过程中的肾上腺素抵消了痛感,缓过来之后,黄雅乐身上也舒服不到哪去,她为难地看着程水,她是个学金融的,也不知道什么人体结构,但她还是知道一些相关的急救知识的,这种情况下,玻璃留在身体里反倒不会导致大量出血,拔出来如果不能快速止血,程水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还能怎么办?”程水哽咽着说,“我们能在药房里待一辈子吗?我早晚要动起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你看看你现在,你浑身都是伤你知道吗?就算我们出去了,我们这样能逃到哪里去?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多休息一下!”黄雅乐急切地说,她为难地摇头,“太冒险了。”
程水吃力地把自己撑起来,她伸手想要自己拔玻璃,被黄雅乐拍开了。
她坚持地瞪着程水。
随着手臂挥动的视线,程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奇怪地摆了摆。
“……怎么了?”
“小伤口,好像愈合了?”程水奇异地说,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抖了两下,掉下一堆小玻璃碴子,皮肤本身的微小割伤消失了。
“啊?”黄雅乐惊呼一声,她轻轻抬起程水的手臂,的确,那些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小伤口,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黄雅乐不可思议地说,程水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两人对视良久,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科学一点来解释,也许程水天生就比别人愈合的快,但程水也不清楚,她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无法比较。不科学一点来解释,那就是老天眷顾她们游离在故乡之外的游子,让她在极端情况下发展出了一些身体潜能。
黄雅乐不敢承担程水会失去生命的风险,暂时不敢处理最深的伤口,先把其余部分的割伤,譬如撑在碎裂的窗框时手掌的割伤,拿外伤消毒喷雾处理了之后,再拿绷带包了个严实。
安静的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二人的喘息声和血腥气。
突兀的,另一道喘息声加入进来。
“谁?!”
黄雅乐下意识用中文问道,她紧张地看向货架深处。程水也微微坐起来,警惕地看过去。
“你们是中国人?”一个人影缓缓从货架深处走来,面颊消瘦,眉眼深邃阴沉,玻璃似的蓝色眼珠不错地盯着二人。
一个看着饿了许多天,脏乱的金色头发掀到脑后的白人男子警惕地靠近,看到程水腰间的玻璃碎片时小声惊呼:“你们受伤了?”
“你想要什么?”程水嘶哑地说,手臂绷紧,撑坐起来。
“刚刚的动静是你们发出来的?只是你们两个?”陌生的白人男子不回答,持续发问道。
程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重复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嘘!嘘!小声点,你不会想引来那些怪物的关注,好吗?”白人男子警告道,“我的兄弟,两周前死在它们嘴里,就在我的面前。”他面上闪过一丝恐惧:“该死的,我再也不想惊动它们,你们听话一点,行吗?拜托,闭嘴。”
“……我们只是想处理伤口。”程水说,她嘴唇发白,目光却十分警惕。黄雅乐紧张地坐在她旁边,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物。
“听着,刚刚楼上公寓里的白痴弄出了那样的大动静,它们差点就发现我了!”白人男子狂躁地小声喊道,“你们受伤了,肯定和你们有些关系。只是你们两个弄出来的动静?”
“我们有同伴。”程水轻声道,黄雅乐下意识瞥了过来,她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按,黄雅乐便不再动。
白人男子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狐疑地问:“你们有多少人?那么大的声响,四人?五人?真该死,你们的同伴该不会要找过来吧?它们可是差点就发现我了!该死的!”
“我们处理完伤口就离开。我们保证。”程水说,“你必须让我们处理好伤口,我们和其他人约定好了在哪里回合,时间拖长了,我们不敢保证其他人会不会来找我们。”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血腥味儿会不会引来那帮怪物?就像深海里的鲨鱼,它们能闻到五公里以外的血腥气,你们这帮亚洲人移民都是丧门星,为什么不是你们去死?”
看着这人精神几乎崩溃地在地上哭嚎,程水不敢想象他说自己的兄弟死在他面前时是多么残忍的画面,让他崩溃成了这幅样子。
她警惕地观察着白人男子的动静,那人捂住自己的脸,跪在地上颤抖了至少五分钟,才缓慢地抬起头,冷冰冰地说:“听着,你们这些肮脏的猴子,我给你们十分钟,不,五分钟,接着从后门给我滚出去,那些药物你们全都不许拿。”
黄雅乐坐不住了,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程水却喘着气捏她的手,让她看自己的腰。
得把这块玻璃处理了!
“好吧,好吧,我要拔了。”黄雅乐低声道,努力稳住手,握住那块玻璃。程水咬着自己的手臂,碎片离开身体的一瞬间,麻木的腰间先是一股凉意,紧接着剧痛袭来,血喷涌而出,黄雅乐迅速朝伤口冲着外伤喷雾,扯开绷带缠住程水的腰,紧紧地裹了好几圈,厚厚的裹满了整个腰间。
血液晕染,直到又裹了几圈才停下。
程水颤抖着放开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个清晰的咬痕,满脸都是汗和泪。
“好…好了。”黄雅乐哭着说,“痛吗?”
程水嘶哑地说:“你的伤口处理了吗?”
“我的快,没你那么严重。”黄雅乐扯开又一段绷带,缠到自己的腿上,程水靠在货架上帮她把手上缠紧绷带。
“能走吗?”
黄雅乐搀扶着程水,两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程水被缠的死紧的腰间传来隐约的疼痛,她却不敢拖延,那个明显快疯了的白人男子虎视眈眈地在不远处盯着她们,不知道是否是在忌惮她们的‘同伴’才不敢上前。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她们都不可能和不知敌友的陌生白男共处一室。
程水:“后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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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雅乐弯腰捡起地上还没用完的喷雾,绷带还有水。白男刚要开口,看见她的动作,低吼道:“把水放下!”
黄雅乐动作顿住了,程水目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们冒险离开公寓的目的就是为了水!白人男子这是在踩着她们的底线。
怒意越烧越旺,程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黄雅乐犹豫地半蹲着,看向程水。
“好啊,你想怎么样?把水放下?可以,那我们就从正门走,外面的那些怪物会第一时间冲进来,你和我们一起死!”程水被怒火冲刷着理智,她克制不住地要往前走,怒目道。
这么多天谨小慎微,在干燥炎热的四十多度高温中缺水这么多天,如今水就在身边,要被一个害怕到躲在药房里精神崩溃的白男威胁到这种地步,程水感觉自己这么多天的理智都崩成了一根紧梆梆的线。
“你们怎么敢?你们肯定不敢。”白男低声威胁道,“那些东西会活着吃了你们。”
“公寓的动静是我们弄出来的,我告诉你我们干了什么,我们踹碎了公寓的玻璃跳下了楼,几十个上百个怪物追在我们身后,我们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现在,要么让我们带走水,还是我们开门?!”
白男惊慌地看着程水的手伸向卷帘门。
黄雅乐适时地把水收进包里,白男害怕地看了眼外面,怒气冲冲地推了一把她们,两人踉跄着后退,铛地一声撞在卷帘门上,屋外的感染者咆哮着冲了过来,卷帘门发出接二连三的巨响。
白男惊慌地退缩了:“后门在那边。”
也许是威胁真的奏效了,前往后门的路上黄雅乐和程水都在各种偷偷往包里塞药,白男都未曾阻止她们,一直到后门被微微打开,两人被踹了出去。
也许白男自己另外还有不少的存货,要么就是他真的害怕感染者害怕到极点,不管是哪个程水都无所谓了,她已经九死一生几回,胆子也比从前大了一些,至少矿泉水这件事她不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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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悉尼是悉尼北部地区除了车士活以外,唯一拥有高楼林立,玻璃外墙反射天光,穿着西装的办公族来来往往,在写字楼之间穿梭,车水马龙的地带。
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炙烤着道路,二人半蹲在药房后门的草丛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她们现在在一个十字路口旁边,而街道上的车辆歪斜着撞在护栏上,车窗碎裂,道路两边的树干倒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焦灼塑料和腐败尸体的味道。
一派悲凉的末日景象。
“我们尽量走到居民区,那边都是单独的洋房,肯定有空屋,不要在最繁华的这一带停留太久。”程水用气声和黄雅乐说,“过两个马路左右,这一块你熟吗?”
悉尼的城市建立十分有意思,和国内可以说是两模两样。要说国内是以多个居民楼为一个小区,小区外面是写字楼,商业楼,并不集中于特定的某条街,那么悉尼就是一大片的居民小洋房,用栅栏围开,穿插一些小商铺,主要的商业楼全部集中在一条最繁华的主街上,离开了那条主街,偶遇路人人数直接锐减一大半。
“挺熟,我家以前就租在那片洋房里面。”黄雅乐点点头,她顿了顿,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地捂着腰的程水,“要不我再进去和他商量一下,问问他能不能再让我们待一天?”
程水摇头:“那样更危险,他显然都快疯了。”
黄雅乐叹了口气,实在是拿程水没办法。她真没见过这么轴的人,果然人都是越认识才越能剥开表面的那层皮,看到里面的仁,唯独幸运的是,这颗轴的和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的仁不是什么坏仁。
北悉尼的路并不是平坦大路,坡度很高,初到悉尼,前方的道路甚至可能看起来有九十度。废弃的汽车更是让街道里充满视线死角,黄雅乐眼尖地看见对面一家连锁健身房里的自动贩卖机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没被拿完的功能性饮料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
“那计划就这样吧,在天黑前,我们要到达那片洋房找到一间空屋,至少休息两天再继续出发。”
程水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黄雅乐打断她:
“现在赶路到底图什么?”
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