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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挽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随着黄昏的降临,凉风掠过后院。沈裘从屋内走出,轻扯身上的狐裘。她本以为随着春天的到来,这件狐裘将不再派上用场,然而临近傍晚,凉风侵袭而来,她发现还是有些冷的。


    她缓步走向石椅坐了下来,浓重的药味让她不禁揉了揉眉心。


    陆氏得知她受伤后,匆匆赶到后院,还带来许多汤药,亲自看着她喝完才离开。其实她觉得这手上的伤,无需喝那么多汤药,多涂抹几次伤药应该就足够了。


    唉...


    她伸出手,目光轻柔地掠过刚包扎好的麻布,伤药刚涂抹完,上面还残留着细微的药草香气。


    要是知道这么疼,她就不挡那一下了。


    沈裘轻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天。


    桃叶端着茶水走过来,在石桌上轻轻放下:“昨日卖酒的那婆子今日来闹了,说沈家只给她结了一半的钱。”


    沈裘挑眉,勾起一丝兴趣:“我爹是如何说的?”


    “沈老爷说那就一起去见官。”桃叶提起茶壶,倒七分满后递给沈裘。


    沈裘伸手接过,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她可敢?”


    桃叶回忆起那画面,笑着摇摇头:“她态度转变的快,还说都是认得的,别伤了颜面。”


    沈裘抿了口茶,慢慢道:“她当然不敢报官,若是官府查到这桶里的名堂,她不知要赔多少银两,往后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她将茶杯抬起,余光将瓷杯闪烁着光泽,“爹也是精明,看似少了钱,实则是将酒的本钱调查清楚了,这一半钱就是付了应该付的钱,那婆子稍一品,便能知道爹这么做事仁至义尽了。”


    尽管表面一切如常,但往后这生意定是没有往来了。


    昔日醉仙楼主要吸引一些京城中的富贵人家和纨绔子弟,而今凭借沈家举办的这场私宴,醉仙楼的名声将迅速在达官显贵之间传开,未来这账本可就要买厚一些了。


    心情愉悦至极,她一时忽略了手上还带着伤,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时,未加小心碰了伤口。


    “嘶。”沈裘皱起了眉头。


    桃叶担忧道:“姑娘可是疼着了?要不要请大夫来。”


    沈裘将手在眼前转了转,笑着摇摇头,其实痛意也就那一阵,熬过之后并无大碍。


    “不用。”


    桃叶轻声叹气,不禁问道:“姑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怎的还心情很好的样子。”


    “因为我本就不想在明天爹的宴上弹琴。”沈裘望着她,眸子泛着光,亮晶晶的,勾唇笑盈盈的接着道,“此番弄巧成拙,我自是高兴。”


    桃叶眼神紧锁:“这个月姑娘已经受了多次伤,旧伤未愈,新伤又至。即便姑娘身体再强健,也难以承受这接二连三的伤啊。”


    沈裘摸了摸两边的肩膀,十分认真的开口:“还好吧。”


    桃叶拖长音:“姑娘...”


    “好啦好啦,只是同你开个玩笑。”沈裘撇嘴,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听说东市新开了个成衣铺。”她低头解下钱袋子,递过去,“正好开春了,你也该换几身衣裳了。”


    桃叶手挡过钱袋子,推脱道:“府中发了一些衣服,用不上买新的。”


    沈裘绕过她的手,将钱袋子挂在她腰间,撇嘴道:“可你不是府中的下人,你是我的人。”


    桃叶愣了愣,无奈的笑笑:“好。”


    沈裘满意的勾唇,催促道:“趁现在还早,快些去买,晚了就得打烊了。”


    桃叶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人说话。


    “对了。”


    桃叶转身。


    树下的沈裘莞尔一笑:“也给阿舟买一件吧,到沈家这么久也没件像样的衣服,府外的人还以为我们苛待了他。”


    “好。”桃叶走出院子,与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萧豪擦身而过。


    沈裘看见来人,才反应过来下午忘了告假,拂袖起身:“对不起先生,家事紧急,方才临时有要事,忘记了同你告假。”


    “暂且不谈这个!”萧豪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支撑着腰,气喘吁吁地说:“方才听你爹说,明天的琴由你阿姐谈了?”


    沈裘伸出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先生,并非我不愿意,实在是无能为力。”


    萧豪欠身,端详了一会儿,脸色难看极了,半响才抬头问:“你能不能坚持一下。”


    沈裘理直气壮的摇头:“先生,伤很重,实在没有办法。”


    “嘶,多重啊,打开我看看。”萧豪伸手就要过来。


    沈裘小心翼翼的将手藏到背后,方才上过药,麻布盖下来的时候疼意遍及全身,若是再揭开岂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那般苦楚,这是万万不能的。


    萧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椅上,颇为气愤道:“知道了知道了,女子怎的都这般较弱。”他面色惆怅地仰天长叹,“这两天我苦下功夫,才将你那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天赋挖掘出来,还打算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呢,没想到你如此不争气。”


    沈裘心情很好,没同他计较,抬手在他面前放了个茶碗,给他倒水。


    萧豪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箫,斜眼看她:“这是我昨夜得到的珍宝,看前两日你勤奋刻苦,还打算用来奖励你呢,可惜了。”


    沈裘不禁哑然失笑,萧豪这口气,像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了,如果没记错,他们二人的岁数不是相仿吗?她摊开没受伤的那只手,递到他面前:“既是先生奖励给我的,烦请先生给我吧。”


    萧豪侧身,轻抚那根玉箫,故意避开她的视线:“连一个成果都没有,不配得到我的奖励。”


    沈裘故意走到他面前,再次伸手,耍赖到底:“先生方才说,这是对我前几天表现不错的奖赏,与有没有成果无关。”


    萧豪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将玉箫夹在受伤道:“笨手笨脚的,弹个琴手指都绕不明白,说话倒是伶牙俐齿的。”


    沈裘理所当然:“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嘴贫。”萧豪没好气道:“我们这行,得凭本事拿奖赏。”


    “好。”沈裘伸手打算抢,结果萧豪快她一步,将手举过头顶,低头得意洋洋的看他。


    萧豪笑呵呵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但在你面前的人是你先生,比你强不少,你还得多练。”


    “唉,看来我确实不如先生。”沈裘装作不在意,往后退了一步。


    萧豪被夸得高兴,得意道:“你知道便好。”


    沈裘勾唇,趁他放松快步上前踮起脚要抢,不料他像是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马上又将手里的玉箫举高了些:“今日为师教你,这叫不可逾越的优势。”


    长廊上,桃叶刚到东院送完衣服,转身走入后院,看到此情此景微微讶异,随后识趣的离开。


    “爹,你来了啊。”沈裘道。


    萧豪立马轻咳了一声,转身毕恭毕敬道:“沈老爷。”结果一抬头,哪来的人。


    糟糕!他低头,手里的玉箫早就不在了,“小贼”早就带着赃物跑远了。


    萧豪撸起袖子,快步朝她走过去:“劫匪啊!我要抓你报官!”


    沈裘避无可避,三步踩上后院的假山,跳上旁边的墙上,勉强站稳,松了口气,朝下面晃了晃手中的玉箫得意道:“先生,这叫不可逾越的优势,对吧。”


    萧豪心虚的往后看了两眼:“快下来,别被你爹发现了,要是被你爹知道了,他要说我教你不学好了。”


    沈裘坐在墙上,两只脚晃啊晃,笑道:“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我自会同爹说,先生琴艺虽好,但并非处处都好,连爬墙都不会。”


    萧豪咬着后槽牙,自己从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被冠以神童的名号都不为过,但是对爬墙这种事儿,还真没有涉猎过,他顿时气的脸色通红。


    叶子的沙沙声伴随着风车转动齐奏,混成独属春的鸣奏。


    沈裘衣裙随风而摆,在身后高耸柳树的绿衣衬托下,笑的明媚灵动。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谢隐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次日中午,沈戈端受赏回府,往来同僚皆在不久后登门,沈家渐渐热闹起来。


    陆氏因病被软禁于内宅,因此今日陪伴在沈戈端身旁的是裴氏。


    她本就生得明艳动人,近来心情愉悦,更是显得容光焕发。许多过去对她不甚关注的妇人,如今忍不住好奇,纷纷上前询问她有什么秘方。


    裴氏难得受到这般关注,心中自是喜不自胜,但考虑到今日是老爷的重要场合,她需要有些架子,因此回应时,颇为矜持。


    在场的大多数人皆知沈老爷昔日最宠爱陆氏,几乎每次都会携她同行。然而,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只见一个妾室,正室夫人不见身影。他们心中皆有疑惑,但这毕竟是家事,碍于颜面,众人皆未提起。


    沈戈端自是知道这些,为避免有人传出不好的流言,在朝众人敬酒的时候,先提起了陆氏不幸染上了病,还未痊愈所以今日不能出席,脸上还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事情就此平息。


    沈裘找了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指尖捻起一颗蜜饯送入嘴中,静静地看着旁边神色黯下来的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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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谁和旁边人低声交谈,勾起了沈裘的兴趣,她将目光不着痕迹的转过去。


    “听说了吗?除了曹大人之外,朝中又有几个官员被发现在家里离奇死了。”有人轻声唏嘘道。


    “早听说了,真是骇人听闻。”旁边的人抖了抖肩膀。


    “这死的明显蹊跷,但是大理寺什么也没查出来,上面为了大理寺的威严,只能对外说那些人是病逝。”那人说的更小声。


    “我看倒像是...”旁边的人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道,“撞鬼了...”


    “行了行了,朝廷不让讨论这些,别说了。”


    沈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怪上一世的朝廷命途多舛,底下朝臣不仅疑心重重,还公然在外议论纷纷,真正靠得住的大臣寥寥无几,能维持数十年的稳定已是难能可贵。


    她用手拖着下巴,神思飘到了从前。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在老宅,姑母向来碎嘴,消息也灵通,朝中很多事都能被她得知,得知什么就会在饭桌上说什么。


    按常理来说,这么大的事,姑母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停歇,但上辈子她从未记得姑母谈起这件事。


    上辈子,死很多官员的事也是有的,在她死前,五皇子举兵造反,杀了不少朝廷命官,头都用铁钉扎穿挂在城墙上示威。


    如今,她隐隐有所感觉,死的是同一帮人,只是时间不同了。上辈子曹大人也没有这么早死,这次也是提前了,这很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为什么两辈子中,离自己很远的那些人轨迹会发生改变。这一切与她所做的改变,究竟有什么关联。


    沈裘的手摩挲着瓷杯,望向杯中的倒影,眸色晦暗。


    沈亦安身着一袭四喜如意云纹精锻的华服,端庄地走进来,那精致的衣裳在光照下微微泛着光泽,仿佛每一步都踏着云彩,优雅而从容。侧目间,她瞥见了角落里默默坐着的沈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光芒。她轻轻一笑,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随后,她向主位斜下方的椅子走去,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这个位置。。


    沈裘并未注意到这些,纤细的指尖握住瓷杯,往嘴里倒了一口水,她唯一做出的例外就是救了一个人,沈裘眉眼弯弯,除非这个人就是上辈子的五皇子,不然一切便解释不通了。倘若阿舟真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五皇子...


    沈裘微微勾唇。


    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是一个距离她最近的登云梯,况且如今的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寻常百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不认识五皇子,却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过。当初东夷举兵打过来,我朝兵力不敌东夷,苦战下去只有亡国。圣上想到了议和,东夷原先不肯,年仅五皇子挺身而出作为质子去议和平了战事,五皇子也被百姓称为英雄。


    她原先也以为如此,直至后来一个人带兵杀进京城,坐上龙椅时宣称自己就是从前的五皇子,她才恍然口口相传的也并非完全事实。


    若不是被迫作为质子,五皇子如何会带着恨意杀进城,还弑父杀弟坐上那个位置。


    沈裘再次拾起蜜饯放入嘴里,甜意在嘴里化开。


    倘若阿舟真是五皇子,那救下两命的恩情,往后可得好好还啊。


    她余光突然与一道目光相撞,才发现曹池竟也来了。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也对,没了曹老爷后,曹家便由曹池掌家了,估计这段时间非常忙吧。


    不过这么忙,怎么还来参加这场可有可无的庆祝宴呢。


    难道是为了沈亦安?


    她瞥了一眼心情很好的沈亦安,想来沈亦安今日如此高兴,是能和自己心爱之人见面了吧。


    至于曹家乱成一锅粥,沈戈端为什么还会大着胆子请他来,原因肯定就在沈亦安那了。


    沈裘朝曹池礼貌的点点头移开目光,嚼碎嘴里的蜜饯咽下去。


    她这辈子没兴趣在他们这对鸳鸯之间打转了,所以并不在意这些。


    “桃叶。”她朝旁边道。


    站在身后的桃叶凑过去。


    “去东院把阿舟叫来,就说人手不够了,让他来过来。”沈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有没有他面熟的面孔啊。


    沈裘端着脸,眉眼弯弯。


    “是。”桃叶转身离开。


    远处的曹池看到沈裘手上绑的麻布,眉头微皱。


    坐在斜对面的沈亦安顺着曹池的眸子,看向角落里的沈裘,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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