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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冀州

作者:水千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妙仪回到座位上时,面色苍白,额间也出了一层冷汗。


    王宛如看出她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楚楚你没事吧?”


    林妙仪摇摇头,”只是肚子不舒服。”


    她垂眸看向桌上的那壶桂花酒。


    她虽医术不精,却对草药味道极其敏感,又怎会不知这桂花酒里放了东西。


    只是她想知道下药的人究竟有何目的,她就必须喝下去。


    宫宴结束后,一行人渐渐散去。


    一盏油灯挂在马车前摇摇摆摆,照着石板路上,车里一片寂静。


    林妙仪并不知道沈尧说的话是真是假,林盛行却的确是官升三品,一跃龙门。


    只是她回府时王宛如明明说过她是意外落水。


    她抬起眼,昏暗的马车里,王宛如面色萎黄,桃花色的衣裙在身上显得极不合身,衬的鬓角的白发与眼角的皱纹也更加显眼。


    王宛如见林妙仪盯着她,柔声道,“可是累了?要不要合眼休息会。”


    林妙仪垂下眼,摇摇头。


    晚风顺着车帘吹进来。


    林盛行给她披了件披风,关切地说道,“楚楚没参加过这样的筵宴,想必不太适应,今日若不是荣王刚回来,只怕圣上也不会在宫中举办家宴。”


    林妙仪适时地插嘴,“荣王殿下……看起来很得圣上宠爱。”


    “他是先太子遗孤,圣上念他可怜罢了。”


    王宛如面色一冷,“可怜?哪里可怜?分明是顽劣不堪。”


    林盛行表情有些僵硬,抿了抿嘴,不再说话,车内也再次寂静下来。


    直到马车“哐当”一声停下。


    林妙仪扶着王宛如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身穿杏黄掐花璎珞纹玉锦,身段窈窕的女子站在门口迎接,身后还站着一位灰白衣裳,十五六岁的少年。


    女子急急上前,欠了欠身子,“老爷……夫人……”


    林盛行神色不悦,“你怎么在这。”


    女子低眉,“今日本就是中秋佳节,妾身一人在宅子里,睹物思人,就想出来转转,又惦记着老爷今日醉了酒,所以在此等候。”声音袅袅动听,我见犹怜。


    林盛行叹口气,牵过她的手,“行了,夜里凉,回屋说吧。”


    内堂。


    张慧雯倒了杯热茶递给林妙仪,“这几日妾身受了风寒,一直没来拜见大小姐。”


    林妙仪接过茶颔首,“姨娘客气了。”


    张慧雯又转身将丫鬟手中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糕点放在桌上,柔声细语,“今日妾身一人在院中,闲来无事,做了些大小姐幼时爱吃的栗子糕,还热乎着。”


    她相貌很是普通,但是胜在声音似骊鸟般动听,纤细的腰身又是盈盈一拜,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林妙仪移开视线,看向桌上那一盘栗子糕,的确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王宛如见林妙仪不动,轻声开口,“楚楚尝尝吧,你姨娘的一片心意。”


    林妙仪点点头。


    她曾听闻,许多大户人家院里妻妾不合,鸡飞狗跳,倒是林府好像还算太平。


    她拿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香而不腻,确与平日里吃过的不同,做的人是用了心思的。


    “谢过姨娘了。”


    张慧雯见林妙仪喜欢也分外高兴,她含着笑,牵过身后的少年,“书宴,来见见你长姐。”


    灰色衣裳的少年这才上前,老老实实地低下头,”长姐。”


    林妙仪也放下手中糕点,淡淡的看了一眼刚进门的那个局促不安的少年。


    他深深地低着头,额间已经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林书宴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总是被欺负。


    而欺负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仪。


    每次林妙仪做了坏事都拿他顶包。比如踢碎了花瓶又比如半夜去厨房偷食。


    偏他嘴又笨每次都被解释不清。


    后来他一见到林妙仪就躲。


    多年未见,他看到她竟还是有些畏惧。


    林妙仪随口问,“二弟参加科考了吗?”


    果然,第一句话就插中林书宴的心窝。


    林盛行见他不回话,蹙眉,“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林书宴将头埋的更低了,嘟囔着开口,声音竟比蚊子大不了哪去,“回长姐,还没呢,明年参加殿试。”


    林盛行叹了口气,杯子重重的摔在桌上,“考了也是不顶用的,一本书看了五遍都记不住。”


    张慧雯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白。


    堂内尴尬。


    林妙仪思忖片刻,才温和说道,“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生无用之草,你我总归有用途。”


    林书宴惊讶间飞快地抬起头,面露感激之色,又深深地低下头。


    王宛如也忙打圆场,“算了,老爷,今日过节,和孩子生气做什么,忙了一天了,都早点歇息吧。”


    林盛行听闻此话脸上怒气消散不少,他一摆手,“行了,都散了吧。”


    张慧雯连忙上前扶着林盛行回了倚梅园。


    林妙仪也搀着王宛如往观澜院走去,王宛如拍拍她的手笑道,“书宴这孩子,小时候就怕你,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


    皎皎月光下,林妙仪盯着地面两人孤单的身影,“母亲,你很喜欢张姨娘呢。”


    “这些年,你不在府里,我身子不好,张姨娘一直照顾你父亲,服低做小,也是不易。”


    “咱们院里没的那些使绊子的事,我很知足,你姨娘人不错,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林妙仪回过头,望着林盛行与张慧雯的背影却默不作声。


    ————


    中秋过后,日头刚出,沈尧匆匆走在宫里,直到一处宫门处停住。


    云佩姑姑穿着绛紫色对襟衣裳,站在永福宫门口对沈尧作礼,“王爷,娘娘盼你多时了。”


    薛杜若此时正闭着眼,手中捻一串金丝楠木佛珠,坐在宝座上等候。


    她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香云髻,一身绣满牡丹的正红色锦袍,薄黛微施,头戴九尾凤冠,面如菩萨般祥和。


    一旁檀木八角桌上的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


    沈尧进了永福宫便撩起衣摆,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臣沈尧恭请皇后圣安。”


    薛杜若停住手中佛珠,睁开眼,连忙道,“这孩子,何必做这些虚礼,快把子期扶起来。”


    云佩会意,上前一步去扶沈尧,沈尧起身随手把怀里给皇后娘娘的礼盒转交给云佩姑姑。


    云佩接过礼盒脸上约有些许不满,嘴上说道,“王爷,你怎么才来,自你回来,娘娘总要念叨你几回。”


    “云佩。”薛杜若责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温柔地对沈尧招手,“快过来,宫宴上人多事杂,今日让本宫好好看看。”


    沈尧走到宝座旁毫不客气地坐下来,靠近薛杜若,扬起脸,“娘娘可要看仔细了……跟十年前有什么变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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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薛杜若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竟再也看不出半分从前的样子。


    幼时的沈尧,瘦瘦小小,衣衫单薄,如今竟也生的俊朗丰逸。


    她叹了口气,“像,和你父王年轻时一模一样,若你父王母妃还在……一定会为你高兴。”


    薛杜若握住沈尧的手,哽咽道,“是本宫辜负了他们的嘱托,没能好好照顾你……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哎,你这孩子也真是心狠,竟一封信都不曾给本宫回过。”


    沈尧望向薛杜若鬓角的白发,低下头,“回了也是惹娘娘伤心。”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薛杜若拍拍沈尧的手,“等仁怀回来你们兄弟俩好好见一面,这些年他也很惦记你。”


    提起大皇子,沈尧沉默,“娘娘,臣今日……便要去冀州了。”


    “怎么这么突然?”薛杜若心中不舍,“你这次回来偏巧仁怀不在都城,你们兄弟本就多年未见……是不是圣上?本宫这就去跟圣上求求情……”她说着说着,便要起身。


    “娘娘……”沈尧打断了她的话,“是臣自己,中秋已过,臣已在此逗留多日,朝中大臣皆有不满,臣不能让圣上为难。”


    薛杜若愣住,“你……你也不要怪圣上……当年林妙仪昏迷不醒,一封封的奏折递上去,他也是不得已。”


    沈尧心中冷笑,“臣不敢。”


    话音一转,“不过……那林妙仪后来是怎么醒过来的?”


    薛杜若回忆,“本宫听说……是儋州有位名医,她外祖父家又恰好在那儿,于是这些年她就一直外祖家养病,但是可惜……失忆了。”


    薛杜若见沈尧走神,用手轻拍他的胳膊,“本宫知你性子顽皮,此事既已过去多年,你可不要找她报复。”


    沈尧勾起嘴角,“怎么会。”


    薛杜若自责地又捻起手中的佛珠,“也怪本宫无用,这些年只知道吃斋念佛。”


    沈尧轻声安慰她,“娘娘,您已经为臣做的够多了,若不是您当年跪着求情,只怕我不只在安国十年,您礼佛多年,应当知道,佛本无相,您……不该再为我担忧。”


    “你是个好孩子。”薛杜若忍住泪,“只是不知……你此去冀州何时才能再回来。”她声音哽咽道。


    沈尧看向那串佛珠,没有回答。


    薛杜若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说起来宫宴那日你也未免太过胡闹,你明知那些大臣对你不满,何必让他们抓到把柄,若不是碍于圣上在,本宫定要好好说你。”


    沈尧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今日就走了,放肆一回,圣上也不好说什么。”


    薛杜若”噗嗤”一声笑出声,用手指了指沈尧的头,“你这孩子。”


    “今日就在这用了膳再走吧,反正时间也来得及,本宫亲自下厨。”


    “那是自然,皇后娘娘的手艺我可是想念好多年了。”


    沈尧用过午膳离开后。


    云佩将沈尧给的盒子递给薛杜若。


    她打开盒子的瞬间却晃了神。


    一旁的云佩朝盒子里看了一眼,惊呼道,“呀!这手串跟娘娘多年前丢失的竟是一模一样,王爷他……真是有心了。”


    ******


    宣政殿内,龙涎香香气四溢,刘喜匆匆走进来,对龙椅上坐着的永安帝说道,“陛下,荣王午膳后才从皇后娘娘的永福宫出来,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往冀州了。”


    永安帝顿了顿手中的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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