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将离身上太多伤,此刻也没敢太过放肆,只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晚晚,中箭昏迷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你了。当时我就在想,我还有好多话未曾同你说,还有好多事未曾同你做。过去的事,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今后,我只想不留遗憾地活下去。”
心底的念头太过纷乱,江意晚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短暂地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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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意晚和李行风的细心照料下,季将离的身子逐渐好转,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能够上阵杀敌的程度,却也能够自由下地,来去自如。北疆难得地没有出兵骚扰,就连寻常两军边境线上的小打小闹都一并取消。虽是给了周国大军喘息之机,可季将离全然未能放心——北疆如此按兵不动,必是在谋划一局极其深远的棋。
“该换药了。”屋外下着雨,江意晚掀开帐帘,用手甩了甩肩上沾着的雨水,拎起药箱朝他走来。
“啊,好。”季将离往床边挪了个身位,示意江意晚坐下,又望着她笑道,“你这身装扮已经瞧了这么多回,我还是没能习惯。”
虽然身份已被识破,为着行动方便,江意晚仍是穿着最朴素的男装。此刻听他所言,便不由笑了笑:“换上这身装扮后,我才知晓先前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这等下雨天,若是穿着襦裙在这泥地里走,衣角怕是早被浸湿染污了,哪里比得上这短褐长袴来的轻巧。”
季将离也跟着傻乐:“这倒确实。不过晚晚,你即便如此打扮,在我心底也是最美的。”
江意晚早已对他连日的甜言蜜语习以为常,未再理会,只轻微地抬了抬唇角。
帘外的雨,潺潺而落,空气又湿又冷,帐内二人的好心情却并未受到此景的影响。江意晚专注地给他换着药,而季将离则是有一茬没一茬地胡乱同她搭着话,好像想将分别数月以来憋在心底的话都一次性倾诉完一般。自从战争爆发,此番温馨场景他只在梦里见过,如今得偿所愿,自是要使尽浑身解数牢牢把握。
只可惜,好景总是不长。
江意晚刚刚替他套上外衣,帘外便传来小三的声音:“少爷,北疆派人来到了军营外,说是来给您送礼,还要您亲自查收。要让他进来吗?”
“将他领进来,待我亲自见见。”季将离眉头一皱,立马翻身下床,又朝江意晚道,“晚晚,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回。”
“好,注意安全。”江意晚垂眼望向他,轻声嘱咐了一句。
季将离点点头作以安抚,便是紧随小三往一处帐篷走去。
帐篷内,那北疆来史早已等候多时。此人身材干瘦,身着一件深褐色粗布短袄,下身则是条沾满泥污的灰布长裤,脚上还蹬了一双极其破旧的草鞋。一眼望去,活脱脱似个刚干完农活的的普通农民,哪有半分来史的样子。季将离走近了几分,又仔细探去,只见他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皮肤皱得如同枯树皮,灰白胡须杂乱地覆盖着下巴,唯有一双眼睛狭长锐利,仿若鹰隼俯瞰猎物,能够洞察一切。
老者作了个揖,率先开口道:“拜见季将军,老夫这厢有礼了。”
“来史今日到访,有何来意?”季将离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
那老者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将军勿急,今日是奉二皇子之命前来,特与将军商谈要事。”
季将离警觉地挑眉,反问道:“二皇子?”
“正是。”老者笑容和蔼,继续道,“尊夫人和侧夫人住在我北疆营中,对您甚是想念,不知将军是否也时常念及她们?”
果然,二皇子此刻要拿她们二人做文章了。季将离心下一沉,神色却是未变:“来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思念亲眷,乃是人之常情。二皇子体恤将军,特意派老夫为将军奉上礼物,聊表慰藉,还望将军笑纳。”老者自怀中缓缓取出一方锦盒,轻轻放在掌心。
立在一旁的小三接收到季将离的眼色,便快步上前,将那锦盒交到他手中。
季将离握着盒盖,不知为何,本能地呼吸急促起来。他微微颤抖着打开,在瞧清楚内藏之物时便猛地瞳孔收紧,似是被烙铁狠狠灼了一下——明黄色锦缎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截被整根切断的尾指,指尖染上的凤仙花色已变得有些斑驳,可这颜色,分明是母亲最爱用的……
老者还在微笑,声音听上去甚至能称得上友善:“这份礼物,将军可还喜欢?二皇子说了,他虽喜爱女色,却也对那些个半老徐娘没有兴趣。因此他想与将军您做个交易——早就听闻,江氏双姝艳绝京城,不知您是否愿意用您那位正夫人,换回您的母亲。以一换一,可谓是相当公平。二皇子还说了,您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只不过每隔一日,我便会为您送上一份礼物,这手指不够了,还有脚趾嘛,脚趾不够了,还有四肢……”
“妈的,混账东西,你们真该死啊!”小三手指紧扣成拳,握着剑就要往那老者脖间砍去,剑尖划破了他的皮肤,绘成一条鲜红。
“慢着!”季将离一声怒喝。打断了小三的动作,剑尖这才没有再度侵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小三,把剑放下。”
“少爷!此人分明就是来挑衅的!还不如让我把他砍了,免得听这鬼话。”小三气的牙痒,却也只能不甘心地移开剑,重重将其插入地面泄愤。
季将离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火苗几乎快要将自身燃尽,却还须竭力保持镇静:“有劳来史回去转告二皇子,人质交换之事,绝无可能。我的亲眷,自会由我设法相救,无需二皇子费心。”
即便脖颈处淌着血,老者面上的笑意依旧半分未减:“将军不必如此心急妄下决断,毕竟这可是关乎尊夫人与侧夫人性命的大事。我们二皇子素来最有耐心,一如老夫先前所说,这个交易随时都成立,将军您尽可以慢慢考虑。”
季将离冷冷抬眸,心中怒火如岩浆喷发,却半点奈何不了来人,只得先行拖延:“我知道了,容我三思。”
“将军随意。礼物已送到,那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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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先行告辞了,静候将军佳音。”老者笑道。
情绪太过激动,此刻季将离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他只得咬紧牙根:“来人,送来史出营。”
两名士兵闻讯上前,一左一右地护在那老者身后。而对方则是满意地抱了抱拳,转身告退。
老者刚刚离开帐篷没多久,小三便是默不作声地自地面拔出剑收回剑鞘,随即就要紧随其后走出营帐。
“小三,你要干什么去?”季将离看出他神色有异,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适时开口道。
“……跟着那老头,待他走出军营一剑砍死他。”小三没有回头,声音闷闷地补充道,“少爷,我不会留下痕迹的,绝对看不出是谁动的手。”
“此人杀不得。但凡他未能安稳回到北疆军营,都会算到我们头上。”季将离闭上眼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何况你杀了他一人,又有何用?母亲和欢儿依旧在他们手上,我军亦不能凭借你杀了这一人便突破敌围……让他回去报信吧。”
小三这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脸问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季将离仍旧未曾睁开眼,只默默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不知道。”
过去的他,无论遇上何等困难从未退缩犹豫,可此刻他才忽然发觉,原来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那般果断的。他不知道为何北疆会忽然得知江意晚来到军中的消息,也不知为何敌方会忽然提出交换人质此等荒唐交易,更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做出如何选择——一边是含辛茹苦的母亲,一边是倾心相授的爱人,无论哪一边,他都舍不得令其受苦。
“您不会真的打算交换吧?就目前形势而言,老夫人颇受折磨,交换人质自是可以将她救出,令她暂时解脱。可您若是真以大少奶奶交换,难道又能保证她不受摧残,得以安然无恙?”小三静静注视着他。
季将离未再答话,只是沉默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
“你入定啦?发什么呆呢?吃饭呀。”
餐桌上,江意晚不解地抬起头,伸出手在怔怔的季将离眼前晃了晃。
“抱歉,在想军中的事,有些走神了。”季将离终于反应过来举起勺子浅喝了一口汤,有些意外地问道,“山药排骨汤?军营中你哪里寻的排骨?”
这几日未曾交战,连带着被送来的伤员都少了许多。今日替众人换过药后,江意晚甚至还多出了些空闲时光,这才去了炊营借用厨具做了一桌好菜。此时江意晚看出他有心事,只是单手托腮,莞尔一笑,口中絮絮叨叨:“其实没放排骨,只是加了些土豆和香菇,先把它们烤至外皮酥脆,再添入汤中与山药同炖,吃起来就会有排骨的口感和香味……”
她本打算分散季将离的注意力,故意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却没想未等她说完,他却是忽然抬头望向她,沉声道:“晚晚,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外面可是下着雨呢。”江意晚闻声一愣,又忽然福至心灵,“哦,我想到了个地方,走吧,带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