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啊,这波叫虽迟但到。
温祈认命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变得颓然起来。
“侯爷啊,不瞒你说。方才我夜观星象,心有所感,掐指一算。”
“现在再去,便能见到方丈了。”
她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谢迎与承钊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神情皆是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吧?大晚上的,突然整这么玄乎?”承钊用力搓了搓胳膊,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趁现在站得高,他抬眼环顾一圈,几乎将整座云岫寺都收于眼底。
这里香火旺,僧人却并不多。此时又已是深夜,周围万籁俱静,只有寥寥几间僧房还亮着灯光,若有似无地传出阵阵诵经声。
并无什么异样。
转念一想,他自己已在这屋顶待了许久,若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该注意到。
但看温祈的表情,半点不似作伪,总不至于是在故意说笑吧?
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也不敢妄下结论,转头向身旁的谢迎请示:“侯爷?”
谢迎却是半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扯过温祈,把人当麻袋似的往肩上一扛,紧接着便咻地腾跃而起,丝毫没有缓冲。
温祈骤然失重,视角转换得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闪过道道残影,简直像极了走马灯。胃部被硌得生疼,好在谢迎速度极快,堪堪抢在她吐出来之前停住,把人放下来。
……狗谢迎!
温祈好不容易站稳,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抬头,正好看见大雄宝殿的肃穆牌匾。
殿门紧闭,门环上扣着只黄铜锁。再看两侧的窗柩,依稀有烛光透出,还能隐隐看到晃动的影子。
像是有人在里面。
所以谢迎突然来这儿干嘛?
找方丈?
还是说……他知道方丈的尸体可能就在这里面?
温祈满腹疑惑,却见旁边谢迎突然抬手,将她往身后挡了挡。
腰间软剑兀自出鞘,寒光一闪而过,直接将面前的黄铜门锁断成两截。
厚重的殿门也在冲劲下,敞开一道狭窄的门缝,吐纳着殿内摇曳的昏黄光影。一股混合着陈年檀香、蜡油和浓烈血腥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谢迎神情陡然变得异常凝重,抬腿猛地把门踹开。
只见大殿深处,一座金身佛像端坐于莲花座上,垂眉敛目,庄严慈悲。两侧林立的高大黄铜烛台上,成排的蜡烛仍在燃烧,暗红的烛泪流淌凝固,层层堆叠。
白眉老僧的尸体仰面躺在不远处的墙边,暗红血液从被贯穿的胸口喷涌而出,积聚成一滩粘稠的血泊,沿着地缝往四周蜿蜒。
烛火跳动着,佛像在墙面投射出一团巨大的影子,形似修罗,俯身凝视着尸体。
佛影的手臂在光影变幻中扭曲伸展,高高扬起,虚握的掌心中,陡然出现一柄尖刺状的利刃,不偏不倚地捅入尸体前胸处血淋淋的豁口。
一下,两下,三下。
如同鬼魅。
—
谢迎走得突然,承钊紧随其后,却还是慢了半步。
“这等粗活,放着让属下来呀。”他有些懊恼地看了眼掉落在地的断锁,跟着挤进大雄宝殿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等惨状。
开玩笑呢吧?!
佛门净地!两朝高僧!
侯爷刚来一天不到,连个照面还没打呢,就被克死啦?!
承钊这下是真没什么可说的了,盯着尸体看了半晌,默默把蒲团拖到谢迎腿边,发自内心地提议道:“来都来了,拜拜吧,侯爷。”
拜是不可能拜的。
尤其还撞见了这种佛影杀人的诡异现场。
谢迎拧着眉头环顾一圈,没找到凶器不说,更是连半点打斗痕迹都没看到。殿内所有的窗子都从里面上了栓,关的密不透风,仅剩的后门也同样从里面锁上,没有被强行破开过的痕迹。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老和尚脸上过于平和释然的表情,说坦然赴死都有些不太合适,应该算是含笑而终。
但不管怎么说,死在这儿的确实是方丈玄济,做不得假。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旁边的温祈:“阿愿姑娘。”
“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
温祈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干嘛?这是什么眼神?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嗷!”她警觉地往旁边稍了稍,抬眼间,骤然撞见谢迎眼底的戏谑。
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恶趣味。
“……”
狗谢迎!!!
她在心里把人摁住暴揍了八百遍,身体却依旧怂得走心,色厉内荏地甩出去一个白眼,随即自顾自地蹲到尸体旁边。
开始验尸。
准确来说是开启关键物检测功能。
承钊视线在两人间移来移去,几度欲言又止,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巴巴地眨了眨眼,突然福如心至:“侯爷,我去喊寺里的人!”
紧接着没等回应,便识趣地闪身离开,半点都没敢拖延。
温祈蹲在那里等系统窗口加载,突然感觉头顶一暗,谢迎的影子笼罩下来。
“什么发现?”
“胸口贯穿伤,当面袭击,一刀致命,没有其他伤口,没有反抗,也不是偷袭。看血迹走向,这里确实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没有被移动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被这样刺死的。”
温祈说着,抬手指了指墙面上的持刀佛影。
因为两人挡住了光影走向,此时佛影手臂的角度稍微有些变化,影子的刀尖不再正好指向方丈胸口,而是高悬在温祈头顶,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谢迎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识地伸手,把人往旁边拽了拽。
温祈冷不丁被提溜起来,满脸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
谢迎也说不好是怎么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莫名。
“地上有血。”他垂下眼帘,姑且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脏。”
温祈低头看了看脚下,想说自己离血迹还有十万八千里。但转念一想,谢迎这狗东西是有些洁癖的毛病,好歹这次没再来一句着实污秽。
她没深究这个问题,继续自己刚才的分析:“两种可能。要么是自杀,但至少还有一个人参与其中,拿走了凶器,再从外面锁上殿门。虽说这种分析有些扯淡,但至少也能解释,为何方丈会死得如此心甘情愿。”
“第二种可能,是他杀。但影子杀不了人,凶手留下的障眼法罢了,不过放在这种佛门净地……不得不说,还挺有仪式感。”
“是复仇?”
“说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认为尸体一定会在今夜,准确来说是蜡烛燃尽前被发现,所以才利用光影,做出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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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杀人的假象。否则他的所有布局,便没有任何意义。”
“蜡烛是特意准备的光源,至于这佛影从何而来……”温祈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打量着那尊硕大的金身佛像。
但似乎对不上。
她沉思片刻,转身往那边走去,比对着自己在墙面的投影,最终确定了一个差不多的方位。
是供桌。
桌角铺着的绸缎桌帷被扯下半幅,皱巴巴地拖曳在地砖上。除了鎏金的古朴香炉,桌面上还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古怪神像。
右手在胸前结印,左臂则高举过头顶,掌心虚握。
“这不是什么佛像吧?不过有些眼熟的样子,倒像是在哪儿见过。”温祈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同时用余光瞟了眼墙面,在神像被自己拿起的瞬间,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果真是它。
谢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跟着走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神像,语气微冷:“你当然见过。”
“这是天敕圣宗的神。”
又是天敕圣宗?
温祈想起来了,在颍川郡降神教的窝点里,搜出了夹着云岫寺檀香的账本。
……所以这才是谢迎要来云岫寺的原因吧?
他在追查什么?
天敕圣宗,还是恭王的税银劫案?
“好端端又发什么呆?”谢迎略显不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若真是这东西的影子,那尖刺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光照角度,投影位置,墙面夹角。”温祈把神像放在供桌上,来回调转角度演示了几次,“要想正好让刀尖对准尸体胸口,需要更仔细调整才行。”
“凶手不会花大力气做毫无意义的事,总之,方丈是,至少表面上是被影子杀掉的,这点对凶手来说很重要。不过既然用的是天敕圣宗的神像,那与其说是有仪式感,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审判。”
“他有罪,所以要降下神罚。”
但为何是天敕圣宗的神罚。
温祈暂且也没什么头绪。
总不至于玄济他一介高僧,转头来成了天敕圣宗的狂热信徒吧。
谢迎对她的分析不置可否,倒是对那尊神像兴趣盎然的样子,拿起来反复把玩着。温祈也没去打扰他,转头继续查看现场。
她刚走到金身佛像旁边时,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悲戚至极的恸哭。
“师兄啊!师兄!!!”
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径自闯入,丝毫不顾血污,踉跄着扑倒在方丈的尸体上:“是何人竟下此毒手!不为人子,当真不为人子啊!”
他哭嚷了少说有半炷香的时间,连嗓子都哑透了,这才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来。
袈裟下摆早已沾满了血渍,他赤红着眼睛,目光缓缓移到谢迎身上,干裂的嘴唇嗡动半晌,这才说出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侯爷。”
……不会真当人是被谢迎克没的吧?
温祈看他一副情绪激动难以自抑的样子,突然没来由地想道。
考虑到老和尚暴起伤人的可能性很低,但不等于没有。她暗戳戳地往谢迎前面挪了挪,引导性地缓声开口:“大师放心,侯爷定会还方丈一个公道。”
老和尚不语,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下心情。
“贫僧玄明,忝为云岫寺住持,乃是玄济方丈的师弟。”
“我要报案。”
“我怀疑……杀害我师兄的人,是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