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送猫的事,靳闻舟被老爷子狠狠训斥了一通,打那之后他一直没敢露面,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才和父亲靳安一起来了家里。
在饭桌上边盏听靳安提了一嘴,说靳闻舟今年也去藤鼎读书。
老爷子面露疑惑:“我记得舟舟是在枟州外国语念的高一,今年该升高二了?”
“多读一年书不是什么坏事,”靳安温和地笑了笑,“再者,俩孩子一个学校上学可以互相做个伴。”
老爷子耐人寻味地沉吟片刻:“这样也好,省了我许多事。”
随即目光一转,扫向靳闻舟:“你可得在学校帮我盯紧了她,她要是逃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靳闻舟眼睫扑闪得厉害,根本不敢回视老爷子。
靳安不满地冷斥道:“闻舟,爷爷和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靳闻舟只得顺着父亲的意思,乖巧应下:“我记下了上官爷爷,您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边盏当场恼火起来,她皱着眉将汤匙扔进手边的瓷碗,里面的热汤四下飞溅。
老爷子愠怒地拍桌:“你要是吃好了,就给我滚出去,这里还容不得你撒野!”
边盏气汹汹地拖开椅子,愤然离去。
靳闻舟刚一动身子,就被靳安厉声呵斥住了:“给我坐好!谁准你离开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靳闻舟登时不敢动了。
一顿饭吃得靳闻舟异常煎熬,一得了自由,他就赶紧去园子里找边盏了。
边盏一瞅见他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就是一没骨头的软体动物!背刺朋友的孬种!”
“我知道你现在很看不起我,”靳闻舟垂着脑袋,声音低沉嘶哑,“但我也有我的无奈,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家里的安排。”
边盏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靳闻舟难受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边盏:“即便没有我,上官爷爷也会安排其他人监视你。”
边盏也不傻,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恼怒地将脚边的石子一脚踢飞。
“你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闻舟也没瞒她,和边盏透了底:“靳氏家族的内斗一直都很厉害,我爸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使了很多脏手段想把我爸扳倒,顶替他的位置,这些年我爸撑得很吃力,持续获取老爷子的信赖,赢得上官家的支持对我爸来说至关重要,他不得不为此谋划。”上官家除了是靳氏的股东,控股百分之十外,在整个枟州市的影响力也强得可怕。
边盏没好气地哼了下:“你老子打错如意算盘了吧?他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我甚至都不姓上官!他真以为把你巴巴地送过来做人情,就能讨好老爷子?!难道你没告诉他吗?老爷子特别看不惯我,天天逮着我骂,就差拿拖鞋扇我脸了。”
靳闻舟虽然小她两岁,看问题却更加深刻:“上官爷爷找了你整整十五年,这种年复一年的寻找,让他对你产生了一种很深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地舍弃你,即便你三番五次地顶撞他,即便你冲他犯浑耍横……”
边盏听后只觉得人生无望了,她悔恨地对着空气挥拳:“我就不该去拔那颗智齿!都是那颗智齿害了我!我现在和坐牢有什么两样?!”她与和尚在畦山游玩的时候,顺道拔了一颗长得不太好的智齿,谁知那女医生单凭她一双眼睛长得像自己的故人,就因此留了心偷偷联系了刘管家,刘管家立马上报给了老爷子,老爷子从不肯放过一丝希望,即刻让人拿边盏的智齿与秦璟丞的遗齿做了DNA检测,从生物学上确认了俩人的父女关系。
靳闻舟小声提醒道:“你不是和我说,你那个和尚师父很有本事吗?等他回来了,说不定会有解决办法呢?”
边盏抿着嘴,不吭声了。
片刻后,边盏绕开靳闻舟,打算回去了。
靳闻舟望着她的背影,鼓了鼓勇气:“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吧?”
边盏没回头,没给他留下一句话。
晚上十点钟,老爷子让人叫边盏来了二楼的书房。
边盏心头有气,也不好好站,也不拿正眼瞧他。
老爷子忍着不悦,指了指右手边:“这是我找人给你定做的包,以后上下学就背这个。”
边盏没听见似的,依旧歪着身子瞅窗外。
老爷子咳了咳嗓:“明个一早,让任洋开车送你去学校,宋轲和林瑫负责护卫你路上的安全。”
边盏压着心头火,开始讲条件:“司机换成方虎,保镖只留宋轲。”
老爷子眼珠子瞪得滚圆,怒斥道:“你别给我讨价还价,你没那个资格!”
“咱们都互相退一步有什么不好?”边盏拧紧了眉,“真给我逼急了,我就破罐子破摔,来个鱼死网破!”
老爷子气得血压噌噌往上飙:“滚,带着你的包给我滚出去!”
边盏特嫌弃,为了避免再来一番争吵,她还是将那包拎出去了。
在三楼,边盏碰巧与菱姨走了个脸对脸,她喊住了她:“菱姨,这丑东西你要不要?送你了。”
菱姨连忙摆手:“这么贵的包,哪能随便送人,你仔细收好它。”
边盏不识货,瞧不出这包有什么好。
“这是鳄鱼皮,”菱姨凑近了些,压着嗓子告诉她,“老爷专门请费师傅做的。”
边盏心生不快:“鳄鱼皮?”
菱姨:“不是野生鳄鱼,是人工养殖的,合法合规。”
边盏听了心头依旧不舒服,一回了房间,就将那包放箱底吃灰了……
约莫晚上十点半,上官轻绾回了别墅。
边盏那时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
菱姨过来敲门,和她讲了一声。
边盏头发还半湿着,挤身就要往外走。
菱姨紧忙示意道:“不用那么着急,小姐现下在老爷书房,得说一会子的话。”
边盏哦了下,又找补着嘟囔一句:“我也没有很急。”
结果菱姨前脚刚一离开,边盏后脚就将吹风机开到最大档,头发吹得呼呼乱飞。
吹完她也不用梳子,胡乱扒拉几下就往楼下跑。
门没关严,阿狸蹭着小身子溜了出去。
边盏正巴巴地望着书房那里,裤腿突然被拽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自家的小皮崽子。
她笑着将小崽子捞进怀里抱着,再一抬眼上官轻绾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边盏右脚都抬了起来,脑子里忽地闪过一道声音:矜持一些。
她只得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上官轻绾走近了,才往前迈了一步。
上官轻绾没看她,看的是她怀里的阿狸。
边盏立马将小崽子托高了些:“我今天用干洗粉给它洗了个澡,它现在身上可干净了,你要不要抱一下它?”
上官轻绾收回了视线:“找我什么事?”
见她不肯抱,边盏默默撸了撸小崽子的后脖颈:“明天就要上学了,我没书包用。”
上官轻绾愣了一下,她疑惑道:“爷爷没给你置办吗?”
边盏歪了歪嘴:“他七十,我十七,他喜欢的我能看得上吗?”
上官轻绾:“我现在用的包不适合学生背。”
边盏思索着问道:“那你以前上高中背的包还在吗?”
上官轻绾停下看她:“是有一个还没丢,但已经很旧了,你确定要?”
边盏点头。
和之前一样,这一次边盏照旧等在门外。
过了几分钟,上官轻绾拿了一个牛奶色的帆布包给她,是单肩挎的款式,上面印有英文字母。
阿狸很兴奋,要伸爪子去够包的肩带,想咬着玩。
边盏一下子将包举过头顶,虎着脸凶它:“这个不能咬,给我咬坏了打你屁股。”
上官轻绾忍着笑看了阿狸一眼,又叮嘱边盏:“在学校里乖一些,别惹事。”
边盏没脸皮地说道:“我向来乖啊,都是别人惹我。”
上官轻绾不作声地睨着她。
边盏躲开她的目光,转身走了。
次日一早,边盏下楼去了餐厅,发现上官轻绾也在。
她惊奇地呀了声,带笑地凑到上官轻绾旁边:“今个吹的什么风啊?怎么把你刮下来了?”
老爷子清了清嗓:“今天是你第一天开学,我让大伙陪你吃个饭。”
边盏哦了下,面上的欣喜瞬间散去大半。
她刚一坐下,就瞧见靳闻舟朝这边走来了。
边盏彻底黑了脸,她不高兴地质问老爷子:“在学校里监视我还不够,还得让他和我一起上下学?”
老爷子觑着她道:“路上多个伴有什么不好?”
边盏嗤了一声:“您觉得挺好?那不如让他跟着您?这样您上厕所的时候,还有人帮忙递手纸,多贴心呐。”
这话伤了靳闻舟的自尊,给老爷子气得也够呛,直接让珺姨撤了边盏的早餐。
“最好能饿死我!”边盏气恼地拖开椅子,绷着下巴要走,上官轻绾冷着眸朝她看了过来。
莫名的,边盏被那眼神慑住了,她迟疑了两秒,最后特憋屈地坐了回去。
上官哲偷偷瞄了边盏好几次,盘子里的食物他一口没动,他担心边盏饿肚子,想把自己的那份留给她。
桑芙似乎瞧出了上官哲的小心思,悄悄掐他的大腿。
老爷子也不悦地拿话敲打他:“功课没长进,现在连饭也不肯好好吃了?”
上官哲吓得顾不上优雅,急忙往嘴里塞了个煎蛋,因吃得太急被噎得直咳嗽。
老爷子更恼了:“你好的不学,净学她的粗鲁样!”
边盏忙着给上官哲抚背,也没和老爷子犟嘴,等上官哲不咳了,她又提醒道:“喝点热牛奶,往下顺一顺。”
上官哲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啜了起来。
等散了桌,边盏回了四楼,靳闻舟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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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
为了晾着那个不知趣的家伙,边盏故意逗阿狸玩,拖延时间。
不一会锦姨过来敲她的门,说老爷子催了。
边盏只得下去,不情不愿地和靳闻舟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驶出别墅没多久,方虎就减了速,往后排递过来一包东西:“这是菱姨让我给你带的三明治,她说你早上没吃饭。”
边盏愣了一下,她接过来打量着道:“真是菱姨交代你的?”
方虎点头:“嗯,菱姨专门给我打的电话。”
边盏想了想,马上打给了菱姨。
菱姨很快接了。
边盏捏了捏手里的三明治,小声问她:“菱姨,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上官小姐授意的?”
菱姨笑着反问:“小姐不发话,我哪里敢擅作主张?”
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边盏愉悦地翘了翘唇角,她摁了手机,开始拆包装袋吃三明治。
见靳闻舟瞅她,她立即轻蔑地啧道:“小探子,你不会连这种事都要和老头子打小报告吧?”
靳闻舟难受地闭了眼,不再看她。
开学第一天还是挺轻松的,就是报到注册,领一些个人物品,参加迎新会,还有就是和老师同学熟悉关系,参观一下社团活动。
靳闻舟和边盏分在了一个班,边盏不意外但反感,好在俩人的座位不挨在一起。
中午去食堂吃饭,边盏故意抛下了他。
饭后边盏晃去了学生公寓,她虽是走读生,但老爷子付了床位费,她可以在学校里午休。
寝室在六楼,可以乘电梯上去,边盏走的楼梯。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室内有洗漱台,空调,单独的卫浴和宽敞的大阳台,走廊里有刷学生卡的滚筒洗衣机和饮水机。
其他三人也是走读生,性格都很奔放外向,特能侃。
边盏刚感受到一丢丢的自由和快活,老爷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边盏嫌烦,没接。
老爷子发来了一则警告短信:别想着给我耍心眼,除了闻舟我还有别的线人盯你。
边盏恨得牙痒,她扫了下还在热聊的三人:这里面至少有一个上官晏的小探子。
边盏顿时没了交谈的欲望,扯了包就开始往外走,才走出学生公寓,方虎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开口前,方虎先叹了口气:“老爷子发了话,你如果敢跑,就让我和宋轲立马卷铺盖滚蛋……不止我和宋轲,连珺姨和英姨也会受牵连丢了饭碗。”
边盏烦躁得不行:“他可真够阴的,想拿无辜的人道德绑架我?”
方虎不吭声。
边盏胡乱抓了抓头发,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了。”
她去操场发泄般地跑了十五圈,热汗洇湿了她的衣领。
和尚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台阶上坐着,散身上的热气。
“你阿爸出事了,”和尚语气少有的沉重,“在高空作业时从上面摔了下来,伤了脊髓,医生说以后很难站起来了……现在人还在云山医院,你阿母心力交瘁,实在撑不住了才给我打的电话。”和尚口中的阿爸,是和尚的亲弟弟边云慎。
十三年前和尚云游到了南方的梦溪村,有一户农家因生了儿子要将女儿卖掉,他细打听才知道,那小女孩不是这家亲生的。
原来这夫妻俩多年未育,后来遇到一个女人,说自己得了重病活不长了,无力抚养孩子长大,将女儿给了他们,结果只养了不到两年,俩人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女孩成了累赘,俩人一合计打算卖掉贴补家用。
心存善念的和尚,用自己的银钵和一柄小叶紫檀木杖换了女孩,那一年女孩四岁。
他一个出家人,没法办领养手续,又实在舍不下她,只得豁了脸皮去求自己的亲弟弟。
云慎因为云邈出家的事一直怨恨他,不过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最后还是帮了他,做了边盏的养父,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边盏的大事小事都是云邈在管。
和尚喑哑着道:“我原本打算明天回去看你,现在却是不能了,你阿爸那里更需要我……”
“我明白,”边盏抿了抿唇,懂事地宽慰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
下午放了学,靳闻舟坐自己家的车走了,没和边盏一起。方虎以为她多少会开心一些,边盏却闭着眼沉默了一路。
晚饭她吃得也少,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老爷子以为她在故意和自己置气,将她臭骂了一顿。
边盏听不见似的,一句回呛的话都没有。
饭后,边盏就回房间窝着了。
活泼好动的阿狸跳过来蹭她,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晚上,上官轻绾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没瞧见边盏,她以为这人等在了五楼。
结果上了五楼也没发现边盏的身影。
后来一直到临睡前,她都没听到这人敲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