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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武侯归

作者:提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融融星光稀疏,三更声响,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打开,嵌石的青灰门后,暗红旌旗飘扬火光冲天。铁蹄噔噔叩地踏过城门,黑色骏马上,男人凤目狭长,瞳仁浓墨深沉,眉眼间凌厉之气骇人,玄色铁甲在月下泛着幽光。


    “拜武侯——”


    驻守城门两侧的将卫齐刷刷行拜礼,甲胄碰撞胜铜铃半声清脆。一行军队入城,千百马蹄声似闷雷滚滚,马镫锵锵、铁环相击叮当……


    号角声嘶鸣悲嚎,鼓声低沉响彻天际,千军万马奔袭至城门下,少女被束高楼之上,数万长枪击地有憾天之势,号声慑人。


    “宁氏反叛!请宁家女戕!”


    “宁氏反叛!请宁家女戕!”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咚咚震耳。后腰猛遭重力,少女身如飘絮,坠入深渊——元窈手脚猛地抽动,喘着粗气慢慢睁开眼睛,床帐被昏暗烛光映出暖黄色,桑娘低鼾声就在耳侧。


    是一场惊魂梦。


    天渐热,夜里憋闷。元窈莫名难安,长吁一声缓缓坐起,睡梦中的景象在脑海中飘荡不散,安神的檀香闻着都觉呛人,她静静看着伏于榻下的桑娘,小心翼翼下床。


    至窗边便听廊上有疾步声,她好奇推开窗棂,正巧撞见霍垣一身长袍急色匆匆。


    元窈眼眸一转,堂前确有杂音,莫非是灾民有异动?她心中忧虑,轻手轻脚穿衣推门出去。


    霍垣接到城门守卫通报得知霍褚已进城便急忙出来接人,走到正厅,刘伯正为霍褚卸下轻甲。


    “哥!”霍垣热切喊人,快步到他身边,“哥你可算回来了!”


    “嗯。”霍褚应声。


    霍垣这半月劳心劳力,见霍褚归来迫不及待大吐苦水。


    “小将军,府上可有医师,有些伤民需得医治。”方应知快步走进。


    霍垣才刚张口,闻声朝外看,见堂前灯火通明,同时有辘辘车辙声传进正厅,将士排着抬人往里走,他生怕他们安置不妥乱了规矩,急着跑出去喊:“我来我来,你们先别乱动!”


    方应知看他这样急着主持大局,漏出赞许的笑容。霍褚疲劳半月见堂弟已会担当,冷硬的神情稍有松缓。


    “想不到小将军不仅把灾民照料得当,还能得闲将衙署翻新布置,真是人不可貌相。”归城路上他便听说霍垣城中所为,还以为是百姓夸大,不想他竟真有所治。他从前只见霍垣秉性刚直,战场上有猛虎下山之势,不想他处事有条不紊还会治国安民之道。


    霍褚轻嗤一声,沉声问刘伯:“宁家女何在?”


    “在东院厢房。”


    方应知又啧一声,背后取笑:“小将军之前不还不愿?现在怎么把人放在自己院里了?”


    “宁小姐性情温婉,兰质蕙心,二公子甚是喜欢。”刘伯笑着。


    这倒与方应知在城外所闻不同,他只听说有一貌似画中仙女之人常伴霍垣身侧。


    霍褚抚去衣袍褶皱,入座自倒一杯凉茶饮下,悠悠问:“这些日子,都是宁家女为他出谋划策?”


    霍褚对霍褚品行了解,没有方应知在旁指点,霍褚预想他黔驴技穷,这些日子不敢分毫懈怠,一心早归以防城中生事,现见得这般光景结合一路所闻,自然猜得出缘由。


    刘伯听出他语有不善,便禁了声,算是默认。


    霍褚心知肚明,堂前霍垣东西奔走,他冷眼相看:“不过半月就将他迷惑至此,此女倒会蛊惑人心。”


    方应知本也要赞宁家女聪慧,听闻霍褚这样评说,转念一想也有顾忌:“宁远昭善伪,其女聪慧但不知用心如何,小将军纯善,若被有心之人引诱利用恐成大祸。”


    “若留不得,除去便是。”男人语气不闻波澜。


    方应知早见他狠厉,未接此言,道:“听杨将军言,秦铎之子携十万军马北上——”“哥!”霍垣跑进来,一张俊脸急红了:“你快来看看,你带回来的伤民是不是得了时疫!”


    霍垣将人叫走,躲于门侧的元窈才敢喘息,她不敢在此停留,提裙小跑回东院。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中惶恐不安,紧张地一下一下揪着下嘴唇。


    她太得意忘形了,只顾得讨霍垣喜欢,竟没考虑到自己这样招摇可能会引起武侯疑心。若是武侯怀疑她心有不轨,会不会暗自解决了她?


    因着心中有事,忽听有脚步声近,元窈心中生骇,忙转身,是见桑娘。


    桑娘神情关怀:“醒时不见姑娘在床,姑娘怎么了?”


    元窈又悔又怕,抖着身子拉桑娘进屋,紧将自己听得话省去一些讲给她。


    元窈聪慧不假,却也是个极胆小的,在桑娘看来,武侯不过经别人只言片语对她稍有误解罢了,她只需在武侯面前本分乖顺,武侯定不会发难。


    “姑娘且先休息,明日拜过武侯再说。”桑娘哄她上床抚背安抚她。


    元窈咬唇闭眼,到底没说出自己最担心之事。


    她怕武侯不许霍垣与她亲近。


    ……


    桑娘惦记主人吩咐,纵元窈向她道明武侯心思,她仍觉男人多是贪色,若武侯见得元窈定有转机,故而她特将元窈好生打扮一番,元窈肤白,蜜粉薄纱芙蓉裙上身可隐约见她精巧肩骨。


    桑娘将平日不用的胭脂轻轻压在元窈脸颊,又给她抹一层薄薄口脂。元窈有倾城之容,艳彩上脸便多几分媚色勾人心弦,桑娘看了不住地满意点头。


    元窈却始终惴惴不安,她不晓得自己被桑娘装扮成什么模样,耳边常有武侯那句“除去便是”回响。这话说的那样冷,冻得人发颤。


    桑娘已问过刘伯武侯行踪,扶着元窈就往正厅去,大有势在必得之态。


    元窈手里捏着一把汗,越走腿就越软。


    至正厅,却不见人。桑娘疑惑,正刘伯欲送方应知出府,瞧见她二人于是道:“宁小姐,侯爷才去城西了,不如晚些再来吧。”


    元窈陡然松了一口气,丝毫未觉桑娘眼中遗憾,听闻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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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不在,她心情都轻快了,笑着朝刘伯谢过,见他身后有客便微微颔首行礼。今儿她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往堂前跑,安安静静在厢房学绣。


    一对主仆截然不同的反应尽入方应知眼底,他先讶于宁家女貌美,后觉两人有趣,掐着一把话往城西寻霍褚兄弟二人。


    霍垣已按元窈所说将城西几片划区交由二十六人负责,约定时间讲好银钱让他们自行组织民工。经他几日观察,这二十六人招来的民工都是自己的同村人,果真如元窈预料那般,不仅没有人被落下,这些人因和同村人共事配合得更加默契,还受人管制。这半月时间,城西早不见破败。


    霍垣十分自得,对霍褚笑谈:“我已将修缮好的宅院落锁,贴布告示,今年内返迁者交付五百文钱,可凭房契领取钥匙,过时不候。”


    今儿一早他就去寻霍褚讲了这半月种种,说到兴起便拉霍褚来看城西事。丝毫没有霍褚因他昨日大惊小怪折腾得不得合眼的自觉。


    霍褚沉眸看城西欣欣向荣之景,对宁家女多几分印象。


    确实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那便更留不得了。


    “对了堂兄,常青山附近都被泥石覆盖,你想好如何安置难民了吗?”霍垣似是询问,但眼底闪光已压不住,就等霍褚一句尚未,他好开口。


    霍褚抬眼,淡淡开口:“你可有什么主意?”


    “主公——小将军——”方应知边走边叫人。


    霍垣见他来的时机正好,招手让他快过来。


    “我们可以将城西这些闲宅分予他们,让他们交一两银子凭着房契兑相应的宅院,无房契者就需同村半数人为其作证。对于那些愿意在城西安身之人,我们以市价购其地契,算作弥补他们的损失……”


    方应知饶有兴味看他:“没有地契也要同村半数人作证?”


    “不可。”霍垣摇头:“杳——咳咳……如果那样难保有人为了利益做伪,对于无地契者只能衙署负责安排其生计,保证其有安身之道。”


    方应知点点头,又说:“经方某一番打听,料想这些民工和衙署中一些妇人是付得出一两银子的,但也有老人幼童相依为命之类,他们付不出一两银子,该当如何呢?若是他们拿不出地契也不能维持生计又当如何?”


    “在城西单独划出一块给确实付不出银钱者借住,对于不能维持生计者每月供给基本生活所需,当然,也可对其更多施善以彰堂兄爱民如子……”


    方应知几次发问,霍垣皆对答如流,让方应知挑不出毛病。他说得口干舌焦,抬头见日头正好,估摸这会儿万福居的点心就要出炉,又扔下几句话便乘马去。


    方应知被马踏起的尘烟扑了一脸,甩开折扇扇去,咋舌:“宁家此女,真是与方某不谋而合。”


    回程时他便与霍褚商议过如何安置灾民,与霍垣所述大差不差,宁家女甚至比他还多几分仁善细致,这些日子变着法子要他们做工挣钱,不见得有多少人拿不出那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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