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第 301 章 变态?
今早这顿饭, 小宝跟着秦润还有秦安秦慕一起拔鸭毛,蹲的脚都麻了,拔完鸭毛他就可以休息了, 可秦润还有秦慕几个还在忙。
小宝受许云帆压榨惯了, 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自然晓得心疼人。
秦润欣慰及了, 摸了小宝的头两下, 直夸他乖, “谢谢小宝,我们小宝真乖了。”
许云帆抬眸看了眼笑呵呵,又有点害羞,乖乖低头扒饭的小宝, 只觉得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最近几天许云帆睡不了回笼觉了,郑柯三人不知道咋回事,他还是实习生呢, 又没啥工作经验, 三人居然把馆校合作一事交给他。
许云帆也不是个怵的, 将资料什么的全部准备好,同林青报备一声直接就走。
林青愣了一下, 胳膊肘撞向身边的苏向东:“这小子就这么上了?我以为他会让我们两个前辈带一次呢。”
望着许云帆离开的背影, 苏向东神色略复杂,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再说了, 你观许学士怕过谁?”
林青摇头失笑,“说的也是,且先看着吧, 他要是不行,咱们再带带他。”
按照上头的意思,京城的读书楼要建,各书院的读书馆也要建。
可一旦建读书馆,一来读书馆要占地,二来是读书馆的建设过程少不了会对学子产生一些影响等,一些院长并不是很看好这一项目,甚至觉得是在胡闹。
林青、苏向东两人出面,与各书院院长有商有量,走的怀柔政策,态度好的不得了。
没办法,这些书院院长可不是私塾夫子,人家可是有背景的。
许云帆才不管这些,这是上头做的决策,他既决定不了上层的意见,但还决定不了下层的意见吗?
几个院长有背景又如何?
谁敢不答应,那就是抗旨不遵,此事一旦上升到这一层面,吃亏的是谁?你们且好好掂量吧。
有的院长对许云帆态度不错,许云帆自然同对方和颜悦色,每天从书院出来,许云帆连翰林院也不回,直接摸鱼回家。
这天许云帆又是提前下职跑回家了,刚进家门,秦斐俞立马站起来,“云帆,你回来了。”
秦斐俞这几天偶尔回一趟秦家,秦主君也没多想,秦斐俞没问秦主君,而是同秦二主君还有秦主君身边的嬷嬷聊了一些,“云帆,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美食城洗浴池。
许一将盐运到美食城后,本是要回村里的,毕竟村里的厂虽有管事,但没有大总管在,有啥事,几个管事也不能做决定。
可许云帆派人告知,让他先等几天再回去。
原以为许云帆是有其他事吩咐,哪知许云帆今日终于来了,结果却是约他来洗浴池泡澡。
许云帆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着着一条短裤,在水池里欢快的扑棱了几下,又游了两圈才停下来,随性的将额上湿漉漉的发往后挼,露出饱满的额头,见岸上的许一连衣服都没脱,不由催促,伸手招了招:“许一哥,你快下来呀,快点下来玩啊。”
岸上的许一看着泳池中犹如芙蓉出水般的汉子,感叹,自家主子果然是生错了性别。
“少爷,我不习惯。”
不习惯肯定是假的。
都是汉子,许一以前同许二等人不知一块洗过多少次澡,在村里大家伙就是一块去河里洗澡的,怎么会不习惯。
但自从上次自个洗漱时被个哥儿看到,并被对方缠上之后,吃过一次亏的许一还真有点心理阴影了。
活了快四十年,头次见到这么大胆奔放,能对一个汉子死缠烂打的哥儿。
对方长的不差,甚至比他见过的很多哥儿都要好看,家世等都不差,不愁嫁不出去,偏这人好像非他不可似的,隔三差五就要去大梨村寻他,许一又烦,却又难言的生出一份不合时宜的情愫,这是不应该的。
许云帆游到许一跟前,双手趴在泳池边上,意有所指,“都是汉子,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哥儿,难不成咱们一起洗个澡,我还能让你负责不成,许一哥,你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可是个有夫郎的实打实的汉子,要不要给你看看?这么热的天,下来玩玩呗,待会咱们再喊两人进来给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许一错愕的瞬,突然就明白过来,“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谁?”许云帆装傻充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许一盯着许云帆,头一次对主子有了逆反之心,自家主子估计是皮紧了,想松一松。
许一移开视线,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名字,“蒋云深。”
许云帆没摇头也没点头,反而很是诧异,“你为什么这么想,他让我来找你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他,让他负责任的啊!
被问话的许一生怕自己猜错,说出口了那不是败坏人家哥儿的名声吗,他干脆没说话,自顾自的脱衣服。
站在泳池边,站了好一会了,烈日当空,许一也热,许云帆说的对,两个都是汉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云帆眼皮抬了几下,故作不经意的看向许一的胸口。
当年负责照顾秦主君的嬷嬷说了,秦斐俞的大哥,秦家的大少爷,胸口有一颗小黑痣,那黑痣所在的位置有点尴尬,就在乳晕过去一点,还有后腰也有一颗痣,就在左边。
许云帆换了个地方,在水光下,清晰可见许一左腰处确实有一颗黑痣,不大,却也不算小。
有的痣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许云帆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水渍,又盯着许一的右胸看。
许一右胸上的小黑痣不大,许云帆看着,还以为是啥脏东西,没忍住,伸手揩了一下,在许一满脸懵逼,低头错愕的空隙,又掐着拉了一下。
“少爷,你干什么?”不是女人的胸部才是敏感地方,男人的胸也不是随便可以乱摸的,哪怕是哥们也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胸被许云帆掐了一把,好不容易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眼睛圆瞪的许一脸色一变,像是被人占了便宜的良家妇男,满脸惊恐,双手抱胸,吓的后退几步,差点没摔在泳池里。
以前他在太子身边,见过的腌臜事不少,有些少爷,不爱姑娘,也不喜哥儿,独独喜欢汉子,听说汉子更耐玩,也更乃~,有的老爷甚至会豢养一些长的得雌雄莫辨的汉子作为禁脔,以供自己亵玩。
不是吧,自家主子还有这等嗜好?
许一还真慌了,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等姿色,不仅让哥儿主动出击,还被一个汉子看上了。
“少爷,你……我不是那种人。”许一捂着胸羞愤道。
许云帆收回手,没应,沉默着,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能想什么。
许云帆在想,秦家能遇上他,秦家祖坟真的是冒了青烟了,这可真不是他在吹,而是事实胜于雄辩。
难怪,他对许一,隐隐的有种不敢得罪人的感觉。
合着,这还是他大伯。
许云帆拍了拍许一的肩膀,“我没干什么,你那是一颗痣啊,我还以为是脏东西了,对了,大……许一哥,你跟蒋云深咋回事呀,他说……”
蒋云深信上写的那些话,直白又大胆,许云帆都不晓得该怎么说出口。
蒋云深说了,他看上许一了,许一长的俊,体格也不是那些文弱书生能比的,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了他,还让许云帆帮他说说好话,争取早日把人拿下。
他还说了,他追许一已经有几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除了能看到一次美男出浴之外,手都还牵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
许一已经三十七岁了,他很着急。
秦润看完信的时候,哑然失笑,一边感叹蒋云深的胆大,一边又替好友担心。
许云帆斟酌了一下,“他说他很喜欢你,可你一直避而不见,他不知道你到底哪里看不上他,他跟润哥儿是那种闺中密友,无话不谈,所以就跟润哥儿说了几句。”
许一泡在水里,闻言,身子像是往下一缩,口鼻没入水中,一个泡泡都没响,好一会才冒出头,胡乱又烦躁的抹了把脸,“少爷,你觉得我跟蒋公子有可能吗?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先不说所谓的门第之分,就说他身为武侍,算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小东家对他们兄弟是不错,没把他们当做任打任骂的下人,可现实却是,他许一就是个奴,是可随意买卖的货物。
再一个,他三十七了,年纪不小了,已经是可以当蒋云深父亲的年纪了。
村里人,有的像他这个年纪的都当爷爷了,蒋云深不在意,他总不能不要脸吧,要真在一起了,他不怕别人会笑话他,可蒋云深呢?他年长他那么多,不能不替他考虑。
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肖想,又凭什么答应蒋家的小少爷呢。
蒋云深可是蒋家唯一的哥儿,深受蒋太傅喜爱,也正因为蒋家对蒋云深的宠溺,二十出头依旧没个未婚夫还得以在清风书院混日子。
换其他人家,早嫁出去联姻了。
许一顾虑的事,许云帆也想到了,他挠挠头,“其实三十多岁还年轻,不老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嘛,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风韵在,有的姑娘还有哥儿家就喜欢你这样有风韵、有魅力有成熟气质的大叔,你都还没到四十,正是花开正盛的时候,哪里老了,在我那边,五十多还睡十几岁小姑娘的汉子大把多,主要是你们这边成亲太早了,才会三十多岁就当爷爷了。”
“少爷那边流行晚婚吗?”许一还是第一次听许云帆说起他的家乡,难免好奇。
他在大商朝活了三十多年,但大商朝同大晏朝是一样的,也是十五六开始谈婚论嫁。
如今听到许云帆这么说,也许好奇是一方面,另一面也是想获得一些满足自我的支持。
许云帆同许一聊了一下自己家乡的事,顺道问了许一一声,“如果你不是我的武侍,一朝从我的武侍变成贵不可言的大少爷,你会有什么想法吗?”
“呵呵……”许一难得的笑出声,为许云帆这个荒诞的可能,“少爷,你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许云帆被这句话堵住了。
是啊!
现实中,有多少只丑小鸭能够变成白天鹅?几十亿的人口,谁敢想,这种在小说中才会发生的事会出现在身边呢。
可也有一句话,叫小说来源于生活,许云帆扬唇一笑,“怎么就没有可能呢,人嘛,就得敢想,然后敢做。”
对此,许一只是笑笑,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是所有的事都敢想的。
许云帆没多说旁的,喊了两个负责按摩的汉子进来,人往小床上一趴,眼睛一闭,开始享受起来。
“咯咯……”
“呃……啊……”
“哎哟……”
“兄弟,你力度小一点,你这样我好疼。”
许一以及给许云帆按摩的小汉子汗颜不已。
听听这人喊的,外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们里边正在进行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而且还是搞的多人运动,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按摩师尴尬的咳了一声,“许东家,你让人教的按摩手法就是这样的,刚开始确实会有点疼,但过后就非常舒爽了。”
要知道,他刚来学习当按摩师时还觉得尴尬,可后来想让他按摩的客人还得排队,那些大少爷出手又大方,他才知道真香两个字怎么写。
许云帆回了小秦家,立马就去找了秦斐俞,秦润尚且不知翁婿两人说的什么事,没一会,秦斐俞红着眼睛让人安排马车,说是要回秦家。
方子汐坐在厨房门口挑着香葱,掐去尖端发黄的部分,“秦阿叔这是怎么了?”
“云帆,你跟爹爹说了什么?”秦润也跟着问道。
许云帆将许一的事道了出来,“爹爹赶着回去告诉爷爷他们呢,多煮点饭吧,待会爷爷他们估计会过来的。”
不出许云帆所料,秦主君他们果真过来了,秦主君、秦二主君眼睛红肿着,看来是哭过了。
秦主君一来,拉着许云帆,急切问道:“云帆,你没看错吗?你真的看清楚了?”
“确定,”许云帆点点头,“爷爷,我看的清清楚楚,大伯在我面前脱的干干净净,我肯定没看错,而且我还上手摸了,不是假的,大伯的痣就在……”
说着,许云帆往自己胸口某个位置点了点,“我摸了,还掐着拉起来捻了一下,都没掉,肯定是真的,不是画上去的。”
秦主君:“……”
秦二主君:“……”
突然就哭不出来了,这孙婿还真是让人有点无语。
看就看了,做什么还要摸、要掐、要捻的?
变态啊这是。
第302章 第 302 章 棉花
秦谦倒没有想那么多, 一下子就高兴了,差点没老泪纵横,背过身抹泪。
秦主君本想晚饭都不吃, 直接去找许一, 最后还是被劝下来了。
这事,许云帆作为一个晚辈, 没啥好插手的, 晚上睡觉时, 秦润同他就许一一事聊了几句,转而问道:“云帆,几十亩地的棉花已经可以收了,这批棉花, 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田庄那边的地都是好地,京城很多有钱人都会在那边买庄子买地。
知道许云帆想要地,萧老夫人, 还有秦主君他们都送了他一些, 许云帆乐得咯咯笑, 什么“爷爷好疼我,我好爱你”“奶奶您真好, 我好喜欢你呀”这些肉麻的话是张口就来, 几个长辈听了, 是又乐又羞。
天知道, 当许云帆所说的棉花真的种出来后,秦润与田庄的一众佃农有多激动。
哪怕没见过, 看到白色的棉絮,他们便知,庄主让他们种的所谓的棉花有何用途了, 一群佃农纷纷站在棉花地旁,稀罕的这看看那摸摸,个别上了年纪的,眼角都湿了。
大晏朝是有人养蚕的,但养的不多,这玩意极及不好养,温度过冷过热了不行,喂食的桑叶湿了也不行,环境不干净了也不行,一死就是死一批,结茧前吃的又多,桑叶种的不多,压根就不够喂,没有经验的农户,谁敢养,就怕养不好了,一不小心全家都得饿死。
除了蚕丝棉服之外,冬季百姓口中所谓的棉服,一是用动物皮毛制成,而这些皮毛来源于狼、大虫、兔子、羊、狐狸等物,这些野物的皮毛保暖性能绝佳,而像狼、狐狸等此类猛兽或者异难捕捉的动物皮毛,又因其稀有性和华丽外观成为达官贵人的身份地位象征,其价格同蚕丝棉服一样,是普通人家不敢想的昂贵。
之前秦润给许云帆买了一件披风,其价便高达几百两,这个价格,普通家庭如何买得起?
为此,普通老百姓所穿的棉服,多数是由植物纤维与丝绵制作而成,这类棉服,保暖效果自是无法与前两类棉服的保暖效果做比较。
在古代的冬天,穷人挨不过去,结局无非就是一个死,“路有冻死骨”并非夸张。
在《阿Q正传》中,阿Q将棉袄当了,也许很多人觉得夸张,一件破棉袄居然还能典当换取银两?
未免太过夸张离谱了些吧!
可它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秦主君他们送了那么多地,全部用来种玉米这类农作物,吃也吃不了那么多,卖也卖不了高价,许云帆这才让人种了几十亩棉花。
许云帆:“你请人收了就是,到时候拉去厂区那边,趁最近几天天晴,佃农太少你就请其他工人,到时候咱们将这批棉花加工成棉袄还有棉被。”
想了想,许云帆又道:“这批棉袄棉被你先放到库房去,暂时先不卖。”
“我知道,到冬季再卖,才能卖个好价钱。”秦润知道,反季买衣物自然会便宜些。
许云帆摇摇头,“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许云帆这么说了,秦润便不多问,转而又问,“云帆,最近在翰林院可有人为难你了?”
美食城还有一些空铺子,这些空铺子便成了香饽饽,多的是人想进驻美食城,把店铺开到美食城里。
蒋家也来了,还有苏家、贺家等与右相交好的家族,秦润全部拒绝了,他不免担心这些背后大佬会挑难许云帆。
许云帆不以为意一笑,“没有,谁敢得罪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夫君的本事。”
长这么大,例来只有他为难人的份,就没他受气的时候。
钱学士与国子监钱夫子便是右相的人,钱学士与他是同级,压不了他,就算上头有人看许云帆不爽,参了他一本又如何?
只要缚青雩看到他的价值,哪怕萧衡之他们不开口,缚青雩都得竭力保他。
秦润:“我知道,可父亲说右相拉拢你不成,如今把咱们恨上了。”
“恨吧,随便他们恨,反正我们又不少一块肉,他们压不了我的,只有你才能,我也只给你压,别人我可不愿意的,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到了。”许云帆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汉子们具备的某种天赋,他自是有的,隐晦的,直白的黄/腔,不用特意学,只要他想,这些话自是可以张口就来。
秦润闷闷的发出一声笑,爱不释手的抚摸这张勾人心魄的脸,又亲了亲许云帆的眉眼、鼻尖,最后亲到许云帆带着调侃的嘴角,“嗯,我好感动,这天下我最想要的,最好的至宝是我一个人的。”
许云帆:“……”
什么最好的至宝的话真是让人听了就臊,他好像也没那么好。
许云帆难得的脸红起来,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资助几个贫困学子是吗?”
“嗯,是的,怎么了?”
许云帆轻轻的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我有个建议,你要资助学子,其实可以与书院院长合作,来个校企合作,经过院长推荐,最后再由你选定资助对象,如此便可省去很多事情,正好,我就认识几个书院的院长,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引荐一下。”
秦润盯着许云帆的眸,犹豫着,“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在浪费银子吗?”
闻言,许云帆一手撑在腰后坐了起来,给与秦润最诚挚的肯定,“胡说,这怎么能是浪费银子,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非常好的事,对于被资助对象而言,你这是给了贫困却有才华的学子们一个读书,追求梦想改变命运的机会,而且此举还可提升个人的良好形象,可以提升你对百姓的影响力和认同感,至于对大晏朝,你这是为大晏朝培养更多的高素质人才,所以,这是对三方有益的事,也是双赢的事,这怎么就是浪费银子了呢?”
“润哥儿,你做的很棒,你要相信自己,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的,你只管大胆去做,往前走,有我在,你不用怕。”
秦润不说话,但抱着许云帆的腰的力度却紧了几分,他之所以想要做这些,其实都是受许云帆启发。
许云帆太好了,之前下雨,他去接许云帆下职时,亲眼看着许云帆站在书院门口,一直看着一位身形单薄,背着给他送伞的老人远去的学子。
那对爷孙身上缝缝补补却很干净的衣物以及撕了几道口的油纸伞,秦润一看就知道,这对爷孙的经济并不宽裕。
隔着雨幕,秦润看不清许云帆眼里时何情愫,但他知道,许云帆并不开心。
许云帆太心善了。
对林二湖,对林多多等林二湖收养的几个孩子,甚至是何唯琛,乃至大山村的村民,许云帆从未对他们另眼相待,甚至是在自己能力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帮助,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自身处境。
许云帆在清风书院院门口卖吃食的那段日子,因为不放心,既怕他走,又怕他被人欺负,秦润偷偷去看过,有一次,他便见着许云帆刚从粮食铺里出来,便遇上了一位乞讨的妇人。
当时的许云帆犹豫了会,掏出身上买白面后仅剩的几个铜板放到了妇人的手心。
掌柜当时还摇头,说许云帆是不是人傻钱多,就不怕被骗了?这年头,骗子骗人的手段那是防不胜防且层出不穷。
秦润一直记得,许云帆当时只是笑,他说:“被骗了也挺好,至少证明,她真的不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世上能少一个可怜人,挺好的。”
明明自己过的不易,还见不得人间疾苦,这样的许云帆,秦润怎么可能松得开手,他想,就是死,他都舍不得松开这个人。
他的夫君这么好,秦润也想变得跟他一样好,所以,他才会想去做许云帆想做的事。
许云帆夸他好,秦润受之有愧,他的好,不过是建立在许云帆的愿望之上。
“我不好,至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
“胡说,好啊,润哥儿,你居然怀疑我?我说你好你就好,不接受反驳,我就是令人讨厌的这么霸道。”
秦润还是笑,眸中的柔情脉脉,无法掩藏的,赤/裸/裸的爱意奔涌着,几欲脱眶而出,被这样深深的爱包围,许云帆不禁的有片刻恍惚。
笑过后,秦润动了,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嗓音略带沙哑,却带着致命的蛊惑,“不讨厌,你这样,我可喜欢了,许云帆,你霸道也好,无论怎样也好,我都喜欢,喜欢的要命。”
许云帆:“……”
今晚的秦润是被狐狸精附体了吗?
居然还晓得说这么好听,肉麻的情话了?
怎么办,秦润说话真是太好听了,他好喜欢,喜欢到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得到他,占有他,如果是野兽,他要在秦润身上做下标记,让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
情难自禁的许云帆伸手一推,身子一翻,双手撑在秦润耳侧,像是控制不住了,急不可耐的,无需言语,许云帆直接扯开了身下人身上的浴袍带子,身子一沉,炙热的,粗喘声响起,昭示着,这又是一个令人感到火热的夜。
……
棉花该收了,几十亩的棉花,不说佃农门吃惊了,就是附近百姓以及一些听说此物的人都过来看了。
缚青胥听说此事后,特意跑过去看了一遍,待看到几十亩的棉花,缚青胥大脑一阵眩晕,要不是有身边的秦轻枫扶着,这会只怕要高兴的晕过去了。
他呼吸急促,明明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再次得到证实的问秦润,“润哥儿,这些都是什么?”
秦润远望着几十亩的棉花,“棉花,云帆说了,它可以用来做棉袄,还可以制成被子,皆是可御寒之物,比棉絮那些要好很多。”
这么多的棉花要收,需要的工人不少,他必须让人趁着这两天天晴时将其全部收回工厂里。
“这棉花,一亩地可产多少?”缚青胥又问道。
秦润清楚缚青胥的打算:“两百到六百斤左右,主要还是要看气候还有土壤条件来的,不是每个地区,每片地都能达到这个产量。”
缚青胥已经听不到旁的了。
此时此刻,他高兴的双耳里都是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强劲而有力。
一亩地可以产几百斤的棉花,天啊,这可比养蚕好太多了吧。
据他了解,养蚕的百姓,一个月可以产两批蚕茧,一批可产四五六十斤,多的也就七/八十斤,而一年适合养蚕的月份从四月份到十月份,如此就是七个月,按照每个月产一百六十斤蚕茧计算,七个月就是一千一百多点的蚕茧。
而没个月要收几十斤蚕茧,至少得种好几亩桑树,如果是将这些地种下棉花,一年的收成,那就是一千四百到四千多斤左右。
如此这般算,岂不是种棉花更划算?
缚青胥又继续想,一床棉被也就需要八斤左右的棉,按一亩地产三百斤棉花算,那可以做多少床棉花?
越想缚青胥越是按耐不住,转身上马,都来不及与秦轻枫说一声,带上几个侍卫一路飞驰先回了京城。
回京的缚青胥并未回胥王府,而是进宫了。
缚青雩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还有审不完的乱七八糟的事,忙的分身乏术。
在福公公告知缚青胥有要事求见时,缚青雩只觉得头疼。
他这兄长,平日来见他,大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犹记得,一年前缚青胥急匆匆进宫时,缚青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家哥儿丢了,胥王府的人找不到,恳请他这个弟弟派出缚家暗卫以及加派人手去找他的孩子。
今儿来,缚青胥又有什么事了?
缚青雩搁下毛笔,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让他进来吧。”
缚青胥仗着先皇留下的东西,又知缚青雩不会动他这个兄长,私底下是真没把他当皇帝看,一进去就拉着缚青雩往外带。
“做什么?”缚青雩被拉的差点没摔着,不由冷喝出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三弟,快,你且随二哥去看看,”缚青胥这会只觉得振奋得很,丝毫不把缚青雩的冷脸放眼里,“三弟,我跟你说……你快随我去看看,天呐,那可是棉啊!白花花的棉。”
天知道缚青胥有多高兴,皇上、本王都不叫了。
“你说真的?确定那是棉?”缚青雩也惊讶了。
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这所谓的棉花,是同木棉树一样不成?
可是木棉树太高了,树也少,想摘木棉花的棉絮很是困难,只能等其被吹下,可被吹下的棉絮并不会皆如百姓所想落在草地上。
因此,想摘取木棉花棉絮制成一床被子,并不现实。
第303章 第 303 章 改头换面
百姓的冬季很是难熬, 往年,冻死的人并不是没有。
乍然得知秦润让人种了几十亩的棉花,缚青雩如何能不激动。
既然秦润能种几十亩, 那么, 是不是意味着,其他百姓也可以种?
哪怕不以此发家致富, 但就一亩, 致成御寒的棉袄棉被, 那么,他大晏朝的百姓还会出现冻死者吗?
也许还是会有,但绝对不会同以前那么多。
缚青雩同缚青胥出宫了。
棉花地旁的空地上,秦润让工人们铺了一层竹席, 摘下来的棉絮便晒在竹席上,白花花软绵绵的一大片,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欢喜。
缚青雩来时就看到了一片的白, 身为帝王, 享受着万人之上的尊贵的同时, 爱民如子的他,压力不可谓不大。
见到这么多棉花, 缚青雩手都抖了, “真的, 真的是棉。”
“三弟, 看吧,二哥没骗你吧, 下次景大人回来,你让他找我侄婿谈谈吧,我侄婿带来的东西好着呢。”
缚青雩:“……”
哟, 这时候知道人家是你侄婿了?
看缚青胥嘚瑟的样,缚青雩牙酸了,“要是没有秦王君,你跟人家那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少得意了。”
秦轻枫见缚青雩来了,吓了一跳,意欲上前,却收到缚青雩制止的摇头,只见缚青雩俯身抓起一把棉絮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突然就深吸了一口气,放眼看着几十亩的棉花,看到地里采摘的工人,眸色一沉,不由由衷的笑了。
秦润需要的工人太多,秦斐俞与萧衡之派过来的工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但一个个手脚麻利,干活麻利,秦润一天给的工钱不低,四十文一天。
京城物价比清陵县高,这工钱自然也要更高些。
棉花摘完了,便到甜菜采收的季节了。
许云帆让秦润找人种了几十亩的甜菜,至于许云为何让他安排工人种这么多甜菜,秦润大概猜到许云帆要做什么了。
北郊那边有几个厂一直处于光厂的状态,里边的设备秦润去看过,可惜他看不懂,但许云帆花了大价钱让人把设备打出来,不会是拿来装饰的。
大晏朝的白糖是从大齐朝买过来的,因此卖出了高价,红糖村里人都吃不起,更不说大齐朝的白糖了。
听说大晏朝的白糖就是用甜菜做的,那么,许云帆是不是想制糖呢?
一想到这些秦润呼吸都重了。
秦润从棉花地逛到甜菜地,望着几十亩的地,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朝着他飞过来。
秦润还高兴着呢,第二天,许云帆下职回来了,跟三个孩子玩的时候,他还笑得很嗨,毕竟,他不是个会把负面情绪带回来的人,到了晚上,这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闷闷不乐的抱着秦润的腰,侧头扒在秦润后背,闷闷的说:“润哥儿,我要出差了。”
“出差?”秦润并不太明白何为出差。
许云帆解释了一下,这才愁苦无奈的叹气,“我不想去,可是没办法,大晏朝太缺像我这样的人才了,我不想离开你,晚上没有你抱着,我会不习惯的。果然,能者多劳啊,有时候我都气我自己,做什么要这么优秀呢。你放心,我都跟齐大人说好了,此项目必须记我一功,我努努力,争取过几年给你挣个诰命夫郎当当。”
秦润:“……”
许云帆前面说的话还挺让人伤心,可后边的话,一下子冲散了那份即将分离的伤心。
“你要去多久?”秦润转浑身,张腿坐在许云帆双腿上,双手抚于许云帆肩头,“我不在乎什么诰命,我只想你好好的,不要太逼自己,我不想你累着。”
许云帆抬头同秦润对视着,右手往人后脖一扣,微微一个用力,身上的人便顺意低下头。
双唇相触,爱意奔涌。
受家庭影响,许云帆对钱财没有多大的追求,到了大晏朝,饿过肚子后,他变得爱钱了。
但同时,他依旧对政权有着过度的渴望。
他知道,有秦家、萧家在,哪怕没人敢轻易动他,可这不够,他们能庇护他一时,却无法庇护他的子子孙孙。
他要为夫郎,为了日后也许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孩子加把劲,努力给与他们一个更好的条件,就像他的父亲为他创造的条件一样,无论是爱、钱、权,无一不缺。
他想要实权,只有有了权,他才能施展拳脚,做更多他想做的事,所以,他要往上爬,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政绩,而政绩怎么来,自然靠做。
许云帆不后悔,他要去做。
缠绵的一吻结束后,秦润趴在许云帆肩头,尚未分开便已是不舍,“我不想跟你分开……但你要去,我支持你,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你不用担心,在外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家跟孩子们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出发前,我会将甜菜的处理办法告诉你,到时候你便看着来吧,而且我还有几天时间才会出发,大概半个多月或者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如今正是农忙季节,招受徭役只会耽误百姓,而且那边冬季也是会下雪的,并不适合动工。
这次前去,一来是确定路线,二来协助赔偿款事宜落实之事,三便是准备好来开路所需的炸药,这玩意只有他会,派其他人去都不合适,而且许云帆并没有将□□方法告诉其他人的想法,这玩意太危险了,自古人心难测,而人心也最经不起考验。
许云帆拍着秦润的背,“今年收粮后,你让他们多种些菜吧,美食城用量可能会比较多些。”
“我知道了,种个十几亩的菜应该够了。”
“不够,你多种点就对了,”
“可是种太多了,雪一下,储存那么多青菜也是个麻烦。”
许云帆:“不用储存,到时候你让人搭大棚就可以了,有的蔬菜储存不易,还是搭大棚好,我前儿去田庄里看了,之前种的青菜还有一些没吃,都开花老了,你让他们掐了拿去烫了晒吧,他们应该会做菜干吧。”
菜干这玩意,许云帆没做过,秦润却是有经验的,只是,许云帆今年让他们准备的干货已经很多了。
有笋干,蕨菜干、干豆角等等,每个季节有什么野菜,他都清楚,特意让人去采了做成干货。
在蕨菜还有鸡枞菌收获的那段季节,许云帆每天几乎不着家,就爱往地里、山上跑,不说田庄那边的库房了,就是家里都还有很多鸡枞菌油呢。
秦润很是好奇,“做这么多干菜做什么?我们还有好多干货呢。”
这些干货并不好卖,富人们偶尔吃两顿尝个新鲜还成,其他人家,这种山上大把多的东西,自是舍不得花银子买。
许云帆沉思稍会,“会有用处的,你忘了,远在边境的萧家军了吗,还有塞外的秦家军也是,到时候这些干货不愁卖的,另外你找人起几个大棚,我教你种菇吧,这玩意冬天打火锅香得很。”
“好。”许云帆说什么,秦润自然不会反驳,他在许云帆肩上蹭了蹭,“还有什么事我们明白再说好不好,已经很晚了,该回房歇息了。”
许云帆眉毛一挑,笑了一声,“你是想让我回去睡觉,还是想……嗯?”
埋头不起的秦润闷闷的回:“两样都想。”
他确实很想,有一个像许云帆这么好的夫君,不想才不正常,再说了,他又不是吃不消。
一想到在他身上动情的许云帆,那张隐忍的脸,只有他见到,这一面,除了他,再无外人可见。
这一面,许云帆只给他看。
一想到这,秦润下腹一紧。
“润哥儿,你好贪心啊!这也要那也要,哎,谁叫我是个好男人好夫君呢,既然你想,那我必须满足你的。”
许云帆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吓得秦润夹紧了腿,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两人贴的越发的近,紧到双方彼此感受到了不合时宜却又情真意切的冲动。
“想了?”许云帆轻轻的笑了两声,瞧见秦润发烫,红的快滴血的耳垂,挑逗似的故意凑近吹了一口气,在秦润下意识的直起身子后,转而转移目标,吻上那双他品尝过无数次的薄唇。
两人一闹又闹到下半夜,第二天,许云帆还没起呢,秦主君、秦二主君已经到了。
原来是郑家那边添新丁,郑家作为秦二主君的表家,秦二主君自然要去祝贺一番的。
秦主君身为秦府主君,自然是要去的,两人便想带上秦润夫夫,算是带他们过去多认识些人,这认识的人多了,日后人脉广,有的事自然就好办了。
“那让云帆去吧,我去田庄那边喝喜酒。”盛管事的儿子要娶妻了,前几天盛管事特意给他送了请帖,既然请帖已经收了,不去不好,既然是结交人脉,郑家乃是官家,那么自然是让许云帆去比较合适。
许云帆迷迷糊糊从房里出来,刚到厨房门口,听到秦润这么一说,立马摇头,“我不想去郑家。”
“为什么?”秦主君好奇道。
许云帆:“郑家不就是郑大学士家吗?他是我上级,我跟你们去,人家会以为我是走后门进去的。”
秦二主君上去捏了许云帆的脸一把,“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呢,说的好像你不去,大家伙就不知道你是秦家孙婿似的,再说了,既然郑柯是你上级领导,作为下属,你是不是更该去?”
好像是这个理。
许云帆洗漱好,换好衣物,一出门便见秦润又是给小宝找衣服,又是给他找鞋子,许云帆又看方子汐,方子汐牵着小宝的手,父子俩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啥,“润哥儿,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带小宝一块去吃喜酒吗?”
“没有,我带安哥儿慕哥儿他们去,你带小宝去。”秦润一边回,手上忙个不停。
许云帆扫了小宝一眼,正好对上小宝看过来的视线,“我带他去郑家?”他就不能一个人去吗?
“云帆,今天我堂哥回来了,我得回去一趟,不方便带小宝。”
方子汐肚里的宝宝已经几个月了,他堂哥回来携家带口的,人多,他精力有限,怕看不好小宝,“我大伯一家在琴玄路三十六号,太远了,不方便带孩子去。”
琴玄路,许云帆没去过,可京城的地图他是看过的,那边离这边可远了,京城又大,坐马车过去,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从郑家过去大概需要五十多分钟。
许云帆点了点头,“好,那我带他去郑家。”
说完,许云帆进书房里拿了一瓶东西还有一个把梳子出来,对小宝招了招手,“小宝,过来。”
一看许云帆那架势,小宝双手扣在头上,略惊恐,“父亲,你又要给小宝剪头发吗?”
“不剪,你这蘑菇头有点……就头发太长了,今天咱们去喝喜酒,怎么也得打扮一下,来,父亲给你整个帅气的发型。”
方子汐看着许云帆双手齐上阵,对着小宝的头是又抓又喷的,一开始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等发型出来,方子汐眼睛一突。
我的天,他那可可爱爱,像个仙童一样的儿子上哪去了?
眼前这个小帅哥是谁?
什么叫一个发型拯救一张脸?
这就是了,虽然小宝的脸蛋不需要拯救,可许云帆一给他弄好发型,小宝从万千妇人阿叔的梦中情孙,直接跨度到了成为万千少女少男的梦。
小宝像许云帆,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小嘴红润,睫毛又长又翘,眼睛又黑又亮,同许云帆一样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
小孩子的皮肤又好,白里透红的,略长的头发被许云帆抓成了三七碎盖头,又帅又美,不是蘑菇头的可爱可比的。
无论是以前的蘑菇头还是今天的发型,无一不是独一份。
方子汐眨巴眼,要不是他从头看到尾,这会差点没认出,拥有这般颜值的孩子会是自己生出来的。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看的哎哟哎哟直稀罕的摸着小宝,小宝都害羞了,左手抓右手,小脑袋垂着,扭扭捏捏的扭着屁股,一出声,身上那股小帅哥的气质荡然无存,“爷爷,你们不要那么看小宝啦~小宝羞羞了。”
俩主君哈哈笑,一个个稀罕的亲了小宝两口,这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秦润抱着小宝去换衣服时,没忍住,在他额心落下一吻,“我们小宝今天帅呆了。”
“才没有呢,小宝像父亲,每天都帅呆啦~”小宝有时候还是挺臭美的,他也亲了秦润一口,满眼都是对秦润的孺慕之情,“秦爹爹,小宝好爱你哦~”
“爹爹也爱小宝了。”
许云帆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抓头发,听着床边父子两人腻腻歪歪的话,无语的移开视线。
今日郑家办酒席,上门道喜的人不少,人家上门送礼了,怎么也得给客人安排一顿饭才说得过去。
第304章 第 304 章 打包带走
许云帆抱着小宝下了马车, 郑家大院里的一众宾客都看了过来,不知是哪个小丫头没忍住,呀的一声, 脱口而出, “啊,爹爹, 那对父子是谁呀?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是小秦家的许学士, 至于他怀里抱着的, 嗯,应该是他的侄儿,也就是方家外孙。”
许云帆入了翰林,并且一进去就坐上学士的位置, 官圈里的人,谁人不知。
正所谓,贼心不死, 许云帆有没有儿子, 外人只怕比他更清楚, 更上心。
“那是方家外孙?”陆丰年抓了下脑袋,他家与方家还是亲戚呢, 小宝还得唤他一声表叔呢, 在他的记忆中, 小宝就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 漂亮的孩子啊,眼前这个, 白是白,胖也是胖了,但五官出奇的精致。
陆丰知试探的喊了一声, “小宝?”
小宝听到有人在喊他,扭头看去,见着陆丰知兄弟,立马就笑了起来,拍了拍许云帆的手背,又指给许云帆看,“父亲,是陆叔叔他们。”
许云帆顺着小宝肥短的食指看过去,原来还是熟人,他几步走了过去,对陆丰年道:“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
这人他记得,初进京那天,在云润酒楼教训吴家兄妹时见过,他对陆丰年是好久不见,可陆丰年却见过他很多次了。
许云帆成亲,美食城开业,秦主君寿宴等等哪一次少得了他。
陆丰年苦笑一声,对周身气势不凡的许云帆拱手作揖,“见过许学士。”
他见过许云帆,可人家未必会注意到他,以前刚进京的许云帆还是草民一个,如今已是学士了,是他这个学子见了都不都低头打招呼的大人了。
“客气了。”许云帆看向陆丰知,“这位是?”
“这是我二哥,陆丰知。”陆丰年是个汉子,目前还是个学子,陆丰知则是个哥儿。
陆丰知视线一直落在小宝身上,许云帆干脆把小宝放下,“你们进去打过招呼了?”
陆丰年:“嗯,我们来了有好一会了,如今……”就等着吃饭然后滚蛋了。
许云帆点点头,“我两个爷爷一下马车就被其他阿叔婶婶拉走了,都顾不上我们父子,我先带孩子进去打声招呼,待会,”许云帆凑到陆丰年耳边,“待会你给我们父子俩找个位置呗,等会咱们一块吃饭,吃完了好走,我还要赶下一餐呢。”
“好。”陆丰年一乐,赶忙答应了。
陆父交代过了,能与这位许学士交好,那便尽量交好,毕竟这人前途不可限量,交好总没有坏处。
现在许云帆主动与他们交好,陆丰年又不是傻子,没看到其他人蠢蠢欲动想过来,却又怕招惹许云帆不快。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见,拜访者,抱歉,他忙,没时间见,各大宴会上,想同他搭讪,抱歉,他一个劲往汉子推里挤,要不就是跟在几个长辈身边,都不带搭理他们这帮同龄人。
这可让人纳闷了,许云帆一个十八岁的小汉子,怎么能同一众长辈聊到一块去?他们聊的东西,他听得下去,接得住?有共同话题吗?
可许云帆不仅能跟长辈们聊,还侃侃而谈,天南地北都能聊,无论大人们说了什么,好像就没他不懂的,听得他们父亲爷爷回到家了再看他们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许云帆抱着小宝到了里头,在里头的人一见他们父子俩,又是安静了一瞬。
许云帆左看右看,苏晏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云帆,小宝。”
“苏阿叔。”许云帆赶忙抱着小宝过去,感动道:“苏阿叔,你也来了,这贺礼是要给谁,我也没瞧见有谁负责。”
“在堂屋里呢,你待会再过去,先去找郑大人,就你们父子来的吗?”苏晏看到小宝,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直接把小宝从许云帆怀里接过来,“来,爷爷抱,郑大人在那边,你过去吧。”
“我跟秦爷爷他们过来的,他们应该去后院了。”后院是夫郎女眷住的地方,外男不可入内。
许云帆去见了郑柯,苏向东、林青他们都来了,就是工部齐大人等人也在,许云帆一过去就出不来了。
苏晏美滋滋的带小宝去寻了自己的一帮好友,听着一众好友夸小宝夸个不停,一个个稀罕的不行,又是摸又是亲,小宝脸上的唇印擦了一次又一次。
贺婧婧、兰欣等人远远看着被一众大人们包围起来的许云帆,不免有种可望不可即的差距感,这样的许云帆,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是什么一品大官呢。
许云帆如今不是,以后呢?
她们可听家中长辈说了,许云帆如今是工部插一脚,大司农景大人又同他交好,读书楼,书院读书馆也是他提出来的,听说这人还胆大包天的插手了皇室的生意,自己卖起了盐。
云润店铺卖的盐,一斤只要十六文,以前的盐,一斤就要二十六文,云润店铺卖的食盐,足足比朝廷卖的便宜了十文。
十文,看似不多,可真的不少吗?
大晏朝有多少百姓穷的连盐都吃不起,许云帆刚到小秦家时,一大盘的水煮青菜,那真的跟猪食差不多,油没有,盐也不够,许云帆吃的生无可恋,一度以为自己成了猪。
许云帆把盐价打了下来,朝廷的食盐也跟着降价了。
何顾笙卖给许云帆的井盐好得很,之前是因为设备刚开工,产量少了些,日后产量上去了,卖的自然更多。
许云帆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云润店铺上架有一包包包装好的食盐出售时,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许云帆一出事,没准萧、秦两家都得受牵连。
可谁知,他们左等右等,结果等到了朝廷将食盐价格降了下来与云润店铺食盐价格同价不说,被大家伙顺藤摸瓜摸到盐厂所在时,那儿早已被一批军队重兵把守了。
如此,他们还能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就是蠢货一个了。
这下子,大家伙无不感叹,许云帆真是不得了。
生意做那么大了还不满足,居然还打起了皇室的主意,最主要的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征得皇上的同意,既然皇上能同意,这又说明了什么?
能说明的事太多了,其中一点就是,他们都明白,当今圣上是什么意思了。
就冲这一点,这帮大人回家,自然要好好警告一番家里人,最好别犯到许云帆手上,否则,你连怎么进去的都不晓得。
看看,如今许云帆才是一个从五品的学士,在官场上已经混开了,游刃有余的。
许云帆不仅与这些大人交好,听说,谢昀、赵景然、裴安这群少爷也与许云帆交好。
兰欣当初还暗想,方子汐的小叔子就是个入赘,吃软饭的汉子,又有何惧,如今呢?
如今这人,再不是他们能轻易议论的人了。
兰欣怔怔的看着许云帆好一会,又看向被一群夫人抢着抱抢着亲的小宝,心中很不是滋味,方子汐无媒无聘便与汉子有了苟且,本以为就凭这一点,她们就能踩方子汐一脚,哪知,她终究还是输了。
郑柯拍着许云帆的肩膀,看他在一众人中间游刃有余,圆滑不失气度,一看就知道这人就是个混官场的料。
许云帆好不容易从一众老爷大人中间脱身,这才拿着长命锁找到郑夫人,又在郑夫人的请求下摸了摸郑家的小小少爷。
“哎,麻烦许学士了。”郑夫人高兴极了,许学士虽不是状元,可现在不是,明年可能就是了,这事暂且不说,就说他是夫子状元,那就是妥妥的文曲星,今日自家小儿能沾文曲星的福气,郑夫人自然高兴。
许云帆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说了句,“客气了。”
等许云帆找到小宝,父子两人也不用人带,跟着陆丰年兄弟一起凑了一桌。
一般来参加宴席的,大多是认识的人一起坐一桌,但这会长辈们还在寒暄聊天,小辈们坐不住,先入席了,因此,一桌子人,总有几个是不认识的,反正凑够一桌就开吃,谁管你是谁。
许云帆坐在小宝身边,时不时给小宝夹菜夹肉,对比其他同龄的,还需要嬷嬷伺候,好声好气哄着才肯好好吃饭的少爷们,小宝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拿着筷子就开吃,许云帆夹什么他吃什么,一点都不闹,真是乖的没边。
陆丰知吃的慢,他爱吃鱼,桌上的鱼肉鱼刺又多,自然就吃的慢了,一桌八人,也就他一个哥儿,就是小宝都吃饱了,他还在吃。
意识到另外几人已经吃饱走了,还有自己吃不停,陆丰知脸一红,正想搁下筷子,对面已经放下碗筷的许云帆却突然招招手,招呼郑家负责添饭的小厮过来,“你好,麻烦再帮我添一碗饭可以吗,我还没吃饱。”
“哎,好咧,许大人客气了。”小厮很是高兴的给许云帆添了饭。
陆丰知看了许云帆一眼,心暖的厉害,握紧了手里的筷子,陆丰年坐在一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二哥,你慢慢吃,我等你就好了,不急,小心点鱼刺。”
许云帆夹了一块鸡肉,一脸的为难,秦润不在,没人替他吃鸡皮,可是夫郎不在,不是还有儿子嘛。
“小宝。”许云帆喊了小宝一声,把鸡皮剥下递到小宝嘴边,小宝像是习以为常的,一口将鸡皮吃了。
其他偷偷关注父子俩的人见了,不免觉得好笑。
许云帆真是疼儿子了,自己嫌肥不吃的鸡皮就懂得喂给儿子吃。
陆丰年看到了,碰了碰小宝,“小宝,你还真吃了?”不腻吗?
小宝咀嚼着嘴里的鸡皮,含糊不清道:“为什么不吃?叔叔,这个不肥,只是皮而已,可以吃哒,还香香的,这都是肉,很香,父亲说了,谁吃盘中餐,粒粒皆幸苦,别的小朋友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我们有的吃,那就不能浪费了。”平日爹爹都可以吃,没道理他吃不了。
一听到小宝这句话,附近几桌的宾客不知道为何安静了片刻。
许云帆吃了几块鸡肉,又看桌上剩下的菜,他知道的,一般宾客吃剩下的饭菜,要么是府上的下人吃,要么就倒了。
今天郑家请的客摆的宴席很好,菜也多,来的人又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有的人只是应付几口,因此桌上剩的菜很多。
有的地区去喝喜酒了是会分菜打包带回家的。
许云帆今天出门,特意带了几个白色的塑料袋,这是他从书房里拿的,这会,陆丰知也吃完了,桌上两盘鸡肉两盘鸭肉,还有旁的猪肉点心等还剩下很多。
再看其他桌,同样剩的不少,活了二十年,许云帆还没这么干过,毕竟他以前生活的圈子,压根不需要他做到这一步。
许云帆咬咬牙,暗想,他可是送了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打包他一桌菜怎么了?
人家来喝喜酒还拖家带口,他才带小宝一个,不说什么吃回本这种话,他就看不得浪费。
打包又不是什么丢脸事,总比倒了浪费强。
哦豁,这么一想,许云帆舒服了,从小宝身上的斜挂包里拿出一沓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袋子,然后唰的打开,“你们都吃饱了?”
陆丰知兄弟看许云帆手里的白色东西,不明所以,讷讷道:“吃饱了。”
许云帆笑了,“那剩下的菜我打包了啵,你们要不要?”
“不用了。”陆丰年兄弟懵逼的摇头,活了十几年,参加过那么多寿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干的。
难道这就是另类的“吃不了兜着走”?
小宝跳下凳子,“父亲,我拿袋子,你倒肉。”这些肉带回去给秦爹爹炒炒,香的咧。
“嗯,不愧是我儿子,知道替父亲干活了,棒棒了。”许云帆夸了一句,孩子嘛,该夸的时候不要吝啬,只有得了夸,他们才知道,这么做是对的,是得到认可的。
看到父子俩美滋滋的开始打包的一众人眼神那叫一复杂,日进斗金的小秦家有这么穷了吗?这是吃不起肉还是咋的了?
其他宾客傻眼了,不是,许学士这是做什么?这上门吃了一顿,回去了还要打包带走,莫不是生怕自己亏了,吃不回本?
这心思未免……
许云帆将自己这桌的剩菜倒完了,足足倒了六袋,似乎是觉得还少了点,他扫了其他桌,静静在旁边等了一会,正好一个小厮经过,他赶忙拉住人,“小兄弟……”
他问了,郑府的下人不少,但也不多,今日郑府摆了三十七桌,那得剩多少肉?
如今这天气,剩菜也留不得久,许云帆指着附近一桌剩菜,“那我可以再打包一桌剩菜带回去吗?”
小厮:“……”
第305章 第 305 章 作秀?
小厮很是慌张, 今儿来的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他人吃完了就走, 许学士这又是何意?
没看到其他客人都看过来了吗?
莫不是许学士觉得哪儿不满?
小厮赶忙去寻了郑柯。
郑柯一听许云帆此举, 也搞不明白,他是不是通过此举在间接的表明对他的不满。
等郑柯过来时, 看到桌上打包好的十几袋白色的东西, 里边装的无一不是肉, 而许云帆带着他的儿子还在默契配合着,眼角都抽了。
“许学士,你这是?”
“哎,郑大人,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来送我?”许云帆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三品大官走了, 郑柯都没过来, 他才一个学士。
郑柯指着被打包好的袋子, 嘴角一抽,“你这是……”
许云帆:“怎么了?不可以打包吗?我问过了, 他们说可以我才开袋的啊。”
“不是不可以, 而是……”郑柯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为大学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是对此事感到词穷了。
许云帆哦的一声, “今日剩的菜太多了,我寻思着倒了未免太可惜,待会我正好要往琴玄路那边去一趟。”
其他人可能还不明白, 许云帆去琴玄路与他打包肉有什么关系,郑柯却是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儿子的到来,正是让他父爱爆棚的时候,他眼眶都红了,当下直接就说了一句,“那多打包些带走,剩太多也吃不完,那边孩子多,这天气,留到明早也不会臭。”
琴玄路过去有一处废弃的院子,听说那处院子之前闹鬼,里头杂草丛生,无人敢住,久而久之就荒废了,后来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夫郎,这几位夫郎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随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十几个孩子。
这些年,几个夫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又陆陆续续往远院里捡回了一些被故意遗弃以及因某些原因成为孤儿的孩子,而那处废院也被大家伙称为弃儿院。
平日里,城里不乏有些为了美名做些善事施恩舍粥的人家,,加上几个夫郎每天干活挣的,院里的孩子虽饥一顿饱一顿,但好歹没饿死一个,奈何却是过的异常的清贫。
之前有关读书楼一事,他曾与许云帆聊过一嘴,因此,许云帆说到琴玄路,郑柯自然晓得了,他打包这些肉,不是为了拿回去自己吃,而是要送到弃儿院去。
苏晏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云帆打包了那么多肉,也没觉得丢脸,特意上去问他打包这么多带回去也吃不完啊。
许云帆从斜挂包里摸出一个大麻袋,“苏阿叔,你帮我撑一下袋口。”
苏晏闻言,赶忙伸手,许云帆一边往袋里装打包好的肉,一边道:“方哥说他大伯回来了,我寻思着,应该带小宝过去见见的,方哥说他大伯一家住在琴玄路,那边有个弃儿院。”
一说到弃儿院,大家伙又是一个安静。
苏晏顿了一下,怔怔的注视着许云帆好一会,突然就笑道:“好,那你去吧。”
许云帆抱起半麻袋肉,同郑柯又说了两句,郑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得知许云帆打包菜的用意,拉着小宝,给小宝装了两袋馒头。
小宝拎着两袋馒头,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屁股后面,“父亲,我在你屁股后面,你刚吃饱,不要放弃砰小宝呢。”
“胡说,父亲可是小仙男,小仙男才不会放屁。”
“哟,父亲又臭美吹牛了,小宝才是小仙男呢,父亲你不小啦,都老咯,该退贤让位啦。”
“滚呐,男儿致死是少年,会不会说话?小心回去了父亲给你松一下筋骨。”
说着,许云帆故意撅屁股撞了小宝一下,小宝收不住脚,直接一脸撞到许云帆屁股上,差点没往后摔,见状,许云帆笑呵呵起来,小宝气的跳脚,跳起来就想咬许云帆屁股,嘴里一个劲说父亲坏,可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父亲敢打,我就找两个爹爹去,让他们收拾你,看你怕不怕。”
父子俩说说笑笑出门去,独留一院目送他们离开的人久久不能言。
半晌后,有的人却是嗤了一声,小声嘀咕,“装模作样,不过是故意作秀罢了,要真可怜孩子,怎么不上门给个几百两?挣了那么多,一场婚礼就花了几千多万,一对龙凤蜡烛就是一千多两,要真有那份心,一点钱都舍不得出,非得做这种丢脸的事让大家伙都知道?”
许云帆要真有那份善心,他夫郎挣了那么多少,随随便便给个几百两不是问题,可他给了吗?
没有吧!
今天来吃个喜宴,偏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包,不是故意作秀宣扬自己的良善之心又是为了什么?
说话的汉子哪怕只是瘪嘴小声嘀咕,但身边的人还是听到了。
也许,在场的人不乏有的人与少年持有一样的想法,但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没有人规定有钱人就必须毫无所求的帮扶穷人吧。
京城里做善事的那些人家,平日里施粥行善的夫人小姐们,扪心自问,在部分人里,谁敢保证自己做的一些事,是没有抱有目的性的?
陆丰年蹙眉起来,“我看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许学士挣钱了就必须给钱吗?那是不是以前施粥行善的那些人都是故意做给大家看,博个好名声的?他们家里有钱,干啥不直接给钱?非得在城外施粥让大家伙都晓得了?照你这么说,她们作秀的嫌疑不是更大?你怎么不说他们去,非得说人家许学士?”
“就是。”陆丰知不甘落后,“其他人成亲时花的也多,怎么,他们日后做了好事也是有故意作秀的嫌疑了?按照你这么说,日后还有谁敢做好事?”
话音落地,在场的一些妇人小姐脸色不太好看了。
今天能来的人,谁不是有权有势,有几家就曾施过粥舍过衣,可没人直接给银子。
所以,合着,他们有心做善事,哪怕没人明面说,今日听到这话,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有些人背地里觉得她们是在演戏作秀?
这下子,大家伙不满了,一个个脸色沉了下来。
“麦少爷,你这话几个意思?”有的小姐不乐意了,“合着我们做善事还有错了?”
“这种言论,我等还真是闻所未闻,莫不是我等孤陋寡闻了?”
“合着,按照他这么说,那等成亲,花费比许学士还多的,岂不是更有作秀的嫌疑?”
一言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不敢附和了。
他们能怎么附和,许云帆成亲,光是烟花就花了一千多万,这还没算其他的,若是加上其他的,那就更不用说。
在大晏朝,说实话,能有这么大手笔的能有几人?
而那几人,是他们能议论的存在?
人家可是皇亲贵胄,他们是皮痒了不成。
“麦少爷能有如此言论,麦大人真是好家教。”
郑柯凉凉的说了一句,今儿是他们郑家大喜的日子,麦宏这么一说,作为主家,谁乐意?
方才说许云帆作秀的少爷,便是同许云帆一同参与府试的,来自国子监的麦宏。
麦宏今年十七岁了,其夫子正是在夫子面试上被许云帆怼到面红耳赤,羞愤欲死的钱夫子。
钱夫子被许云帆指着鼻子骂了半天,还是当着其他夫子与监考官的面,向来小肚鸡肠的他怎可能不记恨许云帆,而麦宏便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至于麦宏,本想在院试上取得佳绩,出一波风头,哪知半路杀出许云帆这匹黑马,更过分的是,因为许云帆,他麦宏出身国子监又如何?
有许云帆在,他算哪根葱?谁晓得他姓甚名谁?
麦士杰心口一突,想也不敢多想,朝着自家儿子后背便是响亮的一巴掌,“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郑大人,诸位大人……”
麦宏被打得头都歪了,也正是这一痛,被嫉妒心蒙蔽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心下就是一沉,再抬头一扫其他人不满隐晦的目光,脸蛋不由一白。
苏晏嗤笑一声,“麦大人真是说笑了,麦少爷今年已有十七,何来的年少不知事?”
前院出了事,事关许云帆,在后院的秦主君、秦二主君哪能不来瞧瞧,得知事情原委,当即就不干了。
秦主君怒道:“放肆,我家孙婿做事,一向无愧于心,岂是你能随意评判妄议?麦大人,令郎只怕是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进入国子监,还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到底是他本人的问题,还是作为夫子、长辈的你们失职了?”
麦宏的夫子是谁,秦主君一清二楚,许云帆同谁不和,下过谁的面子,他同样清清楚楚。
秦主君很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钱夫子教唆的麦宏。
秦二主君目光凌厉,哪怕麦宏脸色已变,哪怕麦宏才十七岁,可这都不是他理所当然犯错的理由,今儿若不证明清楚,其他人会怎么看许云帆?
许云帆挣的太多了,日后指不定还要引起多少人眼红呢。
“我孙婿成亲花的多又如何,那是他的本事,你说我孙婿假惺惺,我倒要问问你,天下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何其多,天下的穷苦人他帮得过来吗?可他在尽力了,你们可知,北郊工厂,美食城以及小秦家各处工厂的工人是哪些人?若是不知,你们大可去查查,若是知晓,还能说出我孙婿作秀这种话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身为学子,你就是这么说话的?”
无论是秦主君还是秦二主君,两人的话,对一位学子来说,可谓是重创,他们的话,就差赤/裸/裸的陈述麦宏不配为学子了。
由将军府两位主君口中说出这种话,意义就不一样了。
麦士杰被两位主君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父子两人被质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的人,有的心思通透的想的多,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国子监夫子?
麦宏的夫子是谁?
哦,是钱夫子,虽说麦宏还有其他夫子,可他真正拜入门下的,只有钱夫子。
而钱夫子是谁,这人不就是……
林青等前来祝寿的翰林院学士不由拧眉。
大晏朝国子监并未设有祭酒一职,取而代之的则是院长,而院长明面上虽是受翰林院监督,实则不然。
试问,谁敢监督桃礼满天下的国子监院长?
也正是如此,许云帆入翰林第一天才会被钱学士设计。
国子监院长的那几份资料,若是资料做的好还好说,若是做的不行,许云帆要是敢说院长做的不好,那就是质疑对方的能力,可要是奉承不挑错,到时候出了事,他就是个替罪羊,总归都讨不到好。
不说其他人,就是麦士杰都有种脊背一寒的感觉,所以,自家儿子今日会被猪油蒙心,其实是被钱夫子给影响挑唆了?
有的人想的多,有的却是没想那么多,麦宏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许云帆成亲当日,据说所使用的龙凤蜡烛与方家得到的那一对并不相同,却是更为大气,繁琐。
人家许云帆成一次亲,确实花了不少银子,可架不住人家花的多,赚的更多,再说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麦宏说的那般理所应当,未免太过狭隘难听。
郑府发生了什么事,许云帆是一概不知的。
他让小厮先去了一趟弃儿院,等到了琴玄路,他先是把肉送到了弃儿院,弃儿院里的两个夫郎今儿正巧都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几人纷纷扭头看去。
对于这样的敲门声,于几个夫郎来说,是最不想听到的。
他们这儿,除了要丢弃孩子的人会趁着四处无人时敲门外,少有其他大人过来的时候。
一般有这样的敲门声响起,意味着他们弃儿院又来了一个新家人。
他们弃儿院如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越多,负担越大,可孩子丢在他们院门口,不捡起来,难不成要看着他被野狗叼走吗?
就在几个夫郎愁苦不已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道更轻一些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一道稚气的童声传来,“父亲,是不是阿叔们不在家呀?我们敲门这么久了都没人来开门。”
许云帆放下麻袋,做贼似的想透过门缝看看,刚眯起半只眼,吱哜一声,许云帆赶忙直起身子。
前来开门的阿叔晓得门外的人是一对父子,可在看到这对过于年轻帅气的父子时,还是狠狠的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是?”找谁肯定是不可能找谁的,他们能来弃儿院找谁?
许云帆牵起小宝的手,“我们父子听说这儿是家弃儿院,今儿去吃大户,顺带打包了一些肉回来,有很多,我们自己也吃不完,就想着拿些来给孩子们打打牙祭,还请不要嫌弃。”
哪怕明知对于半年都不见得能吃一口肉的来说,嫌弃是不可能的嫌弃,但许云帆还是说了一声。
第306章 第 306 章 传说中的小叔子
那夫郎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好不容易从父子俩的美颜暴击中回过神来,这会再看旁边那么一大袋肉,整个人都傻了, “这……都是给我们的?这么多肉, 我们不能要。”
“这位少爷,不是我嫌弃, 而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这麻袋不小, 大半麻袋的肉, 那得有多少?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些剩菜剩肉都是拿去喂狗的,可对弃儿院的人来说,却是想吃却没有能力买来吃的贵重东西。
“是哒, 父亲说了,这些肉肉都给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吃的。”小宝探出身子,抓到那夫郎身上的衣物, 朝院子看了一眼, “爷爷, 你就收下吧。”
“可是……”那夫郎很是不好意思,一边不好意思, 一边又想着收下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口是心非。
院里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更不用说吃肉,大人们尚且能忍, 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孩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他们心疼啊。
许云帆:“收下吧, 这些都是特意打包带过来的,人家也吃不完,我们带回去也吃不了多少。”
“如此,便谢过两位少爷了。”那夫郎抹了一把眼泪,对许云帆鞠了一躬,他想喊声老爷,奈何许云帆太年轻了。
许云帆一手抱小宝,一手将人扶起来,“赶紧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你把东西带进去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云帆并不想进弃儿院,他怕他进去了会难受。
弃儿院里的孩子一般是不让人随便抱的,许云帆不想抱,也不想看,只到院门口就好了。
他听说这几个夫郎的出身其实都不好,有几个是被丈夫家暴,被打掉了几个孩子,最后失了生育能力,这才逃到京城,总之,这些人,没一个是容易的。
许云帆挣的多,可在没有律法能够给与他们保护以及弃儿院尚未受到朝廷派兵保护之前,他也不是拿不出几百两银子的人。
给他们银子,固然能解决他们的温饱,只是给了银子后呢?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了,这帮人,幼的幼,弱的弱,他们又该如何自保?
永远都不要小看人性的阴暗面。
这是几十条人命,是几十个孩子,谁都赌不起。
亲自送许云帆上马车离去后,那夫郎体弱,一个人压根背不起那么多的肉,试着提起来,可怎么都提不起,足以可见,里头确实都是实货。
他解开麻袋口的绳子,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麻袋里,上面是两袋白花花的白面馒头,馒头下边全是一袋一袋被打包好的肉。
“李匀,你在看什么?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又有人把孩子丢院门口了?”孙小果迟迟不见李匀回来,特意出来看了一眼。
李匀招手让孙小果过来,“小果,你来看,是一位好心人给我们送肉来了。”
“送肉?”孙小果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在弃儿院这么久,他见过有人送菜、送馒头、送米送点银钱的,可却是少有见人送肉的,而且还是送的一麻袋。
李匀将许云帆送肉一事说了,孙小果半信半疑快步上前一看,好家伙,还真的是肉,
孙小果与李匀合力将肉全部般到厨房,两人难掩激动,笑呵呵的从麻袋里将一袋肉一袋肉的往外拿放到灶台上。
“这……李匀,你可好好谢过那位少爷了?”孙小果看着打包的干干净净的肉,再打开两袋馒头,发现里头的几块银子后,眼睛都红了。
李匀抹起眼泪,“小果哥,你放心,我谢过了,有这么多肉,够孩子们吃好几天了。”
孙小果点点头,“是啊,这银子等晚上大哥下工回来了交给他管,留着买糙米买盐,咱们先生火把肥猪肉煸炒出油,其他该炒的就炒,这样也能放久点,你挑几袋鸡肉出来,等孩子们去村里抱稻草回来了,今晚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吃一顿。”
听到这,李匀就是一愁,“过两天咱们把去年的被单拿出来洗洗,洗干净了,盖的也暖和些,也不知道今年冷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孙小果苦笑,“京城这儿每年都会下雪,我们来了十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你督促一下,让孩子们多准备一些稻草,我们也得多备些柴火才是。”
去年他们弃儿院收到了好心人送的两百斤煤炭,准备的柴火才堪堪够用,今年怎么也得多准备些,不能总是期待着他人的解囊相助。
回到马车上,许云帆看小宝不住的摸荷包,眼睛都有点红,小嘴紧紧抿着,笑道:“怎么了,后悔了?父亲可是问过你了,你坚持要给的,这会你要是掉金豆豆,小心我收拾你。”
来的路上,小宝得知许云帆打包这么多肉并不是要带回家,而是要送到弃儿院去,小宝好奇,问他弃儿院是什么地方?
许云帆说了,这孩子特别大方的将身上全部家当,也就是六两银子放了进去。
秦润、方子汐疼孩子,但许云帆说了,孩子可以疼,也可以宠,但不能毫无底线。
家里有钱,秦润每天只给小宝三个孩子没人两个铜板,再多就没了,毕竟家里吃食比外头卖的还丰富,不缺吃、不缺喝、更不缺穿,之所以给两个铜板,也是许云帆说的,男人嘛,管你是大是小,身上没点钱,在外面走,都没有底气。
还有平日里,小宝三个孩子,这个干一点,那个干一点,就比如,秋收的时候,三个孩子在田庄抓鱼捡稻谷,虽然做的不多,秦润还是意思意思的给了他们一些工钱。
小宝还兼职在云润酒楼帮忙,工钱拿的就更多了,前前后后也存了六两银子。
深知赚钱不易,小宝每天都把银子带身上,深怕被人偷了。
“父亲,小宝才没后悔。”小宝瘪嘴道。
许云帆:“既然没后悔,做什么这样子?像是被父亲欺负了一样。”
小宝不说话,只是趴在许云帆怀里蹭了蹭,好一会才说:“父亲,小宝也要读书。”
“什么?”许云帆都震惊了。
不是,这孩子,怕不是平日里嫌他布置的课业太少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多少孩子哭着闹着不愿上学,他倒好。
“父亲,我不想只学算术,小宝还想学多多的,以后跟父亲还有两个爹爹一样,做大官,做生意,挣大钱。”
许云帆将小宝从怀里扒拉出来,同他对视,很是认真问:“怎么突然有这些想法了?”
“因为小宝也想像父亲爹爹一样,有实力有钱了,才能帮到更多的小朋友,小宝穿的暖暖,吃的好好了,可其他小朋友都没有肉吃,小宝这里痛痛,”小宝指着自己的右胸口,委屈的小嘴撅起。
许云帆:“……”
许云帆本来还挺感动,可一看孩子的傻样,突然就感动不出来了。
他纠正小宝道:“小笨蛋,指错了,心脏在这边,真是笨蛋,你摸摸这儿,看看是不是这儿跳的最猛?”
“耶?好像是耶,父亲,心心真的在这边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想学父亲教你就是,等你大点了,等父亲做大官了,父亲给你开后门,把你送国子监去。”
私塾、书院算什么,等他整改国子监后,他的儿子,进顶级学府就读,那都不是事。
小宝这个脑袋,普通私塾、书院只怕也教不了多少,思来想去,还是国子监最合适。
而且小宝说对了,光学算术是不行的,其他科也要抓起来,这孩子太聪明了,不能当普通孩子对待。
以前他三岁就开始学很多了,既然小宝自己愿意学,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小宝不知许云帆想了什么,这会一副老气横秋的说:“父亲,你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给你当官二代你还不乐意?”
“不是官二代不好,父亲这样是不是以权谋私捏?爷爷他们都说这样不好了,父亲还明知故犯,你这样是会教坏小朋友的。”
被儿子说教,许云帆直接一巴掌拍了小宝屁股上,“闭嘴吧你,父亲这是良苦用心,你不懂就少说话。”
外头赶车的小厮听着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不由低头笑了两声。
方大伯家。
方子汐随方母到了方大伯家,方伯母早早就等着了。
等小侄与妯娌进门,方伯母往后又看了一眼,“宝儿呢?我们家的小乖乖呢?”
小宝在方家受宠,在方大伯家同样受宠得很,方伯母几个孙子一个赛一个的像老头子,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哪里有娇娇软软还会害羞的小宝可爱。
方子汐笑笑,“小宝跟他小叔去喝酒席了,我没带他来,我这身子骨抱着不方便。”
小宝被养的好,秦润、许云帆抱他毫不费力,不代表方子汐能跟他们一样,更不用说,如今他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方母也上了年纪,哪能抱那么多。
方伯母愣了一下,想来是没反应过来,倒是方子箐问道:“六哥,你说的小叔是谁?还有,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可要紧?”
在方家,方子汐排行第六,自家两个大哥,二叔家四个孩子,方子箐是两家最小的姑娘。
方大伯混的不如方父好,能力有限,如今不过是澧平府知府,除了方子箐这个女儿在身边,两个儿子都在各县担任县令,一家子少有团聚的时候。
虽说两家不在一起,关系却甚是亲切,常有书信往来,方子汐若是另嫁,或者是要谈婚论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方伯母当即皱眉,“子汐,你这是……有意中人了?还是……”要不然,哪来的小叔?
方子箐皱着眉头,方子汐的处境她如何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如此忧心忡忡,“二婶,对方是哪家少爷?”
方母咯咯笑出声,她都还没说清楚呢,这母子俩倒是先脑补好了,“不是,子汐没啥意中人,这么说也不是,他的意中人,自始至终也就那么一个。”
“什么?那是宝儿的父亲来了?”方伯母眨了几下眼,“哎哟,那你们咋不把人带来给我们见见?”
方子汐笑了笑,将许云帆的事说了,方子箐母女震惊了,什么,传说中的小四元,夫子状元居然还是他们方家的亲家小叔子?
许云帆的名声传的广,可传在外头,大家伙只知晓,今年的夫子大比,取得第一名的乃是个十八的小夫子等等,有关方子汐与许云帆的事,大家伙哪里还会放心上。
另一边,方大伯与方父也聊到许云帆一事了,方大伯沉思了半晌,“要按你这么说,此子岂非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的。”
“是啊。”方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许云帆如今不过只是个小四元,萧王爷为他请职,表面上看,圣上是屈于萧王与胥王等一众大臣的联合‘施压’,可我看得出,圣上并不是好拿捏的,若是圣上不愿,许云帆也入不了翰林。”
缚青雩的皇位来的太过轻而易举,皇室子嗣不丰,上头两个皇兄……不说也罢,因此缚青雩上位,可谓轻轻松松,并不像其他三大国那般,各皇子尔虞我诈,历代皇帝皆是从兄弟厮杀中脱颖而出,最后能上位的,无论是心计,笼络人心的手段等皆是佼佼者。
倒是缚青雩上位太轻松了,一些大臣还以为缚青雩好拿捏了。
可他们不知,皇室就是皇室,各皇子从小受到的教育便于常人不同,这帮脑残的,居然还想妄图插手皇家事。
缚青雩执政,他们要插手,缚青雩后宫一事,他们也要插一脚,换其他帝皇,为平衡权势等诸多原因,后宫早佳丽三千了,可缚青雩的后宫,如今也就几人。
由此可见,缚青雩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方大伯不由叹道:“这般听来,许云帆此人不可小觑了,尚未踏入仕途,便已开始笼络人心,谢、林那几家,都不是一般人家,可他们却能为许云帆站出来,想来这小子没白送那么多银霜炭啊!”
问题是许云帆给几家送礼,还送的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你敢说他这是贿赂吗?
难不成去年他便算出今年萧衡之要为他请职一事了吗?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他同谢柏洲四人交好,送兄弟点东西怎么了,这怎么就是贿赂了?
方父笑了起来,“那可不是,那几家收了他那么多银霜炭,也不能白拿吧,不过谢大人他们倒是挺看好许云帆的,否则,也不会放任谢柏洲几人与许云帆来往。”
闻言,方大伯叹气,如果当初他能有许云帆这般结交人脉的能力,也不至于如今还是个知府了。
第307章 第 307 章 替大哥登门拜访
别看方父还是太师, 方大伯晓得,自家弟弟身处高位,固然达不到权势通天的地步, 但有的事, 例如自己升迁一事,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身处高位, 便也意味着,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自己又是这么个能力,当个知府也挺好的,至少离京远, 乃是外官,没那么多人盯着。
谈完公事,方大伯又同方父聊起家事, “子汐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 想的不比我们少, 他要是没那个心,你们也莫要多说, 省得让他心里有疙瘩。”
方父闻言, 一脸的怪异, “我跟他娘以前还能说一嘴, 如今是万万不敢再劝了。”
劝?怎么劝?
方子汐这都怀上二胎了,许云卓又亲自登门拜访, 而且许云卓能来第二次,未必不能再来。
他们要是趁许云卓不在,将方子汐嫁出去了, 那是人干的事?不说日后晚辈儿孙埋怨,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死。
前院,方伯母得知许云卓上门拜访一事,那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追问:“怎么样?咱们家这哥婿长的如何?品性如何……”
一家人聊着聊着,没一会门外的下人急匆匆进来了,“夫人,门外有一少爷前来拜访。”
“嗯?谁啊?”方伯母一家甚少回京,此次回来,还是因为方父寿辰将近,两家人也有大半年没见,这才特意赶回来一趟。
“对方抱着一个孩子,说是六少爷的小叔子还有儿子。”
六少爷的小叔子??
小厮听的一脸问号,方家六少爷,那不就是方子汐方少爷吗,可他们六少爷尚未被人明媒正娶便大了肚子,此事全京谁人不知?
眼前这个汉子,居然是六少爷的小叔子?
因为不敢确认,小厮让人等着,赶忙进来禀告。
方母一听,刚忙道:“是云帆,快把人请进来。”
方子箐一听方子汐的小叔子来了,顿时来了兴趣。
没办法,哪怕他们不在京城,远在其他府,可有关许云帆的事迹,他们却是有所耳闻。
“爹爹,外婆。”人未到声先至。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方伯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已经等不及了,往门外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口,一汉子抱着一仙娃似的孩子出现在门口处。
“哎呀,这是亲家大伯母吧,你好啊,我是许云帆。”许云帆一看就知道自己没喊错,这堂屋里也就几个人,站着的嬷嬷还有身边端茶倒水的丫鬟,身上穿的都没眼前这人贵气。
方伯母打量了许云帆一眼,当即眼睛就是一个圆睁,活了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标志的汉子,再看看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她的小宝,好半天才哎哟一声,赶忙接过许云帆手里的大袋子,这一接,方伯母手就是一沉,人差点没往前摔,好在她及时使了劲,面上神色未变,“哎,快,快进来坐,小宝?我滴乖孙,大外婆想死你了。”
许云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对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少爷,这些礼品放哪?”
“亲家大伯母,初次登门拜访,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许云帆接过小厮手里的包裹,将其中几个盒子推到方母面前,又将一个推到傻愣愣的方子箐跟前,“这位是子箐姐姐吧。”
方子汐赶忙介绍道:“云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妹方子箐,年纪比你大些,子箐,这位便是许云帆,也是秦将军与萧王爷家的哥婿。”
“许夫子,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方子箐不着痕迹打量着许云帆,好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汉子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在京城,大家伙对许云帆的称呼有很多,许东家,许掌柜,许夫子,许秀才、许大夫等等,自乡试后,又多了一个许举人。
许云帆笑笑,客气道:“子箐姐姐直接喊我许云帆就好。”
一声子箐姐姐,听的方子箐喜笑颜开,“好,哎呀,小宝长得像个仙童似的,感情是你们许家人长这样啊!”
许云帆嘴角抽了一下,“我方哥长的可比我大哥好看多了,小宝分明是像方哥才长的这么可爱吧。”
方子汐呵呵笑起来,力道很轻的捶了许云帆一下,“哪有,你大哥长的比我可好看多了。”
其实,许云帆这话,方子箐是认同的,若不然,方子汐未必能干出未婚先孕的事来。
许云帆摇头不赞同道:“怎会,方哥分明就是比大哥好,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方哥切莫妄自菲薄。”
但凡方子汐长的磕碜一点,没有长久的相处,没有日久生情,尚未发现对方的内在美以及品性之前,就人类这种视觉动物,许云卓能同他造出个小宝来?
方子汐被许云帆哄的咯咯笑,差点笑的花枝乱颤,不明所以的小宝从方大伯母怀里下来,习惯性的挤进许云帆两腿间,乖巧的扒在许云帆大腿上,抬头看看方子汐,又看看许云帆,也傻乎乎跟着笑。
见到这一幕,方大伯母愣了一下。
得知许云帆来了,方大伯从书房出来,人家可是亲家人,亲自登门拜访,怎少得了他这个一家之主。
许云帆这次上门,带了不少礼,之前方大伯一家不在,许云卓去方家拜访,虽也送了不少东西,但许云帆今天过来,有部分算是替许云卓过来拜访的,哪能少得了见面礼。
他带了几坛葡萄酒,方父眼尖的发现了,焦急忙慌的跑上去,明知故问,“哎哟,云帆,你这是带的什么?”
问是这么问,方父却将两个酒坛抱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留下不明所以的方大伯几个一脑门子疑惑。
方子汐、方母见了,尴尬的红了脸,又觉得有点丢脸。
许云帆上次给方父还有方裴舟三兄弟送了几坛葡萄酒,这可把他们几父子稀罕坏了,平日都舍不得喝,但再怎么舍不得,几坛葡萄酒如今是一滴都不剩。
纵使还想喝,哪怕许云帆是亲家小叔子,平日笑呵呵的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几人还是不好意思去找许云帆,毕竟葡萄酒很贵,一小坛就是几百两。
“方叔叔,”许云帆无奈的喊了一声,几步追上去,直到追到马车边,眼瞅着方父即将把两坛酒往马车上放,“方叔叔,这葡萄酒今儿咱们喝了吧。”
这是他拿来的给方大伯的礼,哪有让方父趁方大伯没反应过来拿回去的理。
“不用,你大伯他不会品这玩意,让他喝那都是暴殄天物了。”
出门看情况的方子汐只觉得丢脸,自家父亲为了口喝的,连自家大哥都可以黑,“父亲,你这样不合礼数。”
“都是自家兄弟,哪还需要在乎这些虚礼,谁喝不是喝。”礼数能当酒喝吗?
没办法,葡萄酒这玩意可是大齐国的东西,轻易买不到,自上次喝过一次后,他馋的要命。
方子汐又喊了一声,“父亲!”
“方叔叔,这酒今儿咱们先喝了吧,您喜欢的话,回去了我差人再给您送两坛。”不过是两坛葡萄酒罢了,许云帆不至于舍不得。
今年他让人收了那么多野葡萄,做出来的葡萄酒不少,既然方父喜欢,多送两坛让亲家公高兴也值得。
“真的?”方父诧异了,又有点怀疑,“你还有?”
许云帆点点头,“嗯,还有。”
方父乐了,这才将两坛酒拿出来,往里头提进去。
方子汐汗颜不已,“抱歉,云帆,我父亲就爱这一口,到时候你送两小坛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许云帆:“没事的,两坛葡萄酒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方子汐哽了一下,不值几个钱?
呵,这玩意可是有价无市的,那些官富之家,就算有银子都没有门路买呢。
餐桌上,许云帆坐在小宝身边,不时给小宝夹快挑去鱼刺的鱼肉,“小心点,慢点吃,看看里边还有没鱼刺。”
“好的,谢谢父亲。”
“嗯,快吃吧。”
一大一小的对话是那么的自然,方伯母一家人却听愣了,暂且先不说小宝怎么会称呼许云这个叔叔为父亲,就说许云帆能对小宝这么好,着实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许云帆对小宝的关心,是出自真心还是假装故作,他们眼不瞎,如何会看不出。
方伯母小声问方母,许云帆则是与方父两个汉子在聊天,方子箐听了几嘴,发现许云帆这人还真是厉害,无论是自家父亲还有二叔谈及何事,他都能与他们聊到一块去。
聊虽聊,许云帆却不忘照顾身边的小宝,这样的汉子,无论是举止还是见识,亦或者是那张脸,确实都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资本。
“六哥,你这小叔子确实不一般啊,可惜就是娶夫郎了,不然招进咱们方家就是赚了,六哥,你说要是我愿意,许云帆会不会同意纳妾?”
方子箐的话听得方子汐一个咯噔,“子箐,你莫要说这种话,云帆已经有夫郎了,他们很恩爱的。”
秦润很好,方子箐是自己堂妹没错,但秦润还是自己的弟夫呢,秦润有多喜欢许云帆,方子汐看在眼里,同为哥儿,没有人愿意夫妻之间再插入另外一个人,谁都不愿意同旁人分享夫君,许云帆是秦润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任何人都不能打许云帆的主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堂妹。
方子箐:“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可惜,毕竟像许云帆这样的汉子可不多,我也就想想,他是你小叔,我还能乱来不成。”
遇上许云帆,他们这样未婚的哥儿,想必很难不心动吧。
“你知道就好。”方子汐警告道:“你千万不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方子箐看方子汐沉着脸,方知自己玩笑开大了,“六哥,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诚然,许云帆这样的汉子是众多哥儿姑娘家的梦中情人,但他是你小叔,我还能做出那种事?”
“你知道就好。”方子汐瞥了方子箐一眼,说句扎心难听的话,就许云帆如今的地位,方子箐给他做妾都没资格。
方大伯不过一个知府,许云帆如今已入翰林,目前不仅插手工部一事,农事方面,他也插了一手,待明年考上了,有这些政绩在,一个知府,哪能同他这个京官比?
半个多时辰前,许云帆刚吃了一顿,在饭桌上,他并没有怎么吃,只是作为陪客,陪着方父兄弟谈天说地。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后,许云帆带上方子汐回去了。
方伯母亲着小宝,颇为不舍,小宝黏黏糊糊的说了几句,听的方伯母更是不舍了,“乖孙,大外婆都舍不得你回去,要不你跟大外婆一起出京去玩段时间?”
小宝奶声奶气道:“不可以哦大外婆,爹爹有弟弟了,小宝要在家照顾爹爹,不然秦爹爹一个人会累累,父亲过几天就要去忙了,小宝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必须要留下来保护家人。”
闻言,方子箐稀罕了,“哎哟,我们小宝这么懂事的吗?”
被夸了,小宝羞涩的垂着小脑袋,两只小手互相抓着,“没有了,小宝只是有一点点懂事,小宝还小呢,没有那么懂事,等小宝长大了,小宝就去看大外婆了,大外婆不要舍不得小宝呢。”
方伯母抱起小宝,亲了两口,满是不舍的将他塞到许云帆怀里,“回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看着马车远去,方大伯一家看了好一会,直到马车拐弯失了影子,一家人才转身进门。
回到小秦家时,天已经蒙蒙黑了,方子汐被许云帆扶下马车,听到声音的秦安跑了出来,费力的从马车上抱下小宝,“方哥,哥夫,你们回来啦,大哥已经做好晚饭了。”
方子汐跟小宝肯定是吃不下的,倒是许云帆吃了一碗,这才让萧八出来帮忙跑腿,将两坛葡萄酒送到方家。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秦润方子汐以及几个孩子的恋恋不舍相送下,许云帆后背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我走了,你们在家不用担心,小宝、安哥儿、慕哥儿你们在家听你们大哥的话好吗,方哥,几个孩子就麻烦你跟润哥儿了。”
“不麻烦,云帆,你在外要注意安全,能做咱们就做,不能做就回来。”方子汐不放心,许云帆这次去,说是勘察,实则需要做的远不止这些,其中艰辛自是不用说。
“哥夫,我们乖乖的听大哥的话,你早点回来。”慕哥儿小宝都哭了。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呢,“你们不用哭,一个月后哥夫就回来了。”
秦润抿着唇,巴巴的抬头看许云帆,许云帆没忍住,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遮住秦润的眼,俯身在他唇上落了一吻,旁的话,许云帆不欲多说,缰绳一紧,骏马调转了方向,随着一声“驾”,马蹄跑的飞快。
许云帆很快到城门与齐大人汇合,一行人朝门口而去,许云帆至此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若他回头,定能发现,偷偷跟在后面的人,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眸有多不舍。
第308章 第 308 章 郭家兄弟
秦润太舍不得许云帆了, 以前许云帆离家,秦润满是不安,深怕许云帆跑了, 哪怕许云帆要养家糊口, 每天出门,那也是半天就回来了, 可这次不一样, 许云帆一走便是一个月, 两人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秦润自是舍不得。
他偷偷跟在许云帆身后,目送他离去,只是想着能够多看一眼是一眼。
建造水泥路这种事, 事关重大,齐大人怎么也得亲自去一趟,这条路作为实验, 许云帆可以亲自去一趟, 但后续要建其他路便是他们工部的事了。
为了赶路, 大家伙都是骑马而行,再由三十侍卫护送, 几十号人, 浩浩荡荡往隔壁府城而去。
这一去就是月余。
十一月下旬, 气温骤降, 许云帆哆哆嗦嗦从床上起来,出城时, 他带来的衣裳根本不够厚,好在秦润托人给他送了几套衣服来。
“许大人,你起了。”
许云帆刚从房间里出来, 李老汉赶忙迎了过来,拘谨又紧张不已,“许大人,可是要吃饭了?”
哪怕许云帆在他家住了二十来天,李老汉对许云帆热情之余,那股普通百姓见官的恐惧感依旧不减半分。
倒不是许云帆官威太盛,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相反,许云帆在村里,无论是对老人还是孩子,总是言笑晏晏的,给人亲近之感,可前头,他搞的那一手,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许云帆:“不急,大伯,齐大人他们都出门了吗?”
“嗯,许大人可是有啥吩咐咧?”李老汉看着年轻的许云帆,暗道,许云帆虽说平日对谁都是三分笑,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一旦你不跟他好好说话,忤了他的逆,这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这帮官差刚来的那天便同村民们谈起赔偿款的事,实话实说,朝廷给的赔偿款并不少,也很合适,可有的村民不知足,觉得这是一次发家致富的机会,当即就坐地起价。
齐大人几人还询问村民因何不满,又同村民算了一笔,可许大人冷眼听了几句,二话不说,直接让官差上去把人一压,直接放话了。
说什么,他们是来执行上头命令,替朝廷办事的,不是来跟村民们商量的,许大人还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敢跟他们坐地起价?看来你是想吃牢饭吃板子了。
李老汉算是看出来了,这许大人真耍起官威来,比齐大人更像大人,没看见许大人两根指头一动,其他官差就动手了,人家齐大人还愣了一下。
“没有,我要去镇上一趟,您要忙便忙去吧,不用特意等我起来的。”
许云帆今早要去镇上一趟,前几天买回来的蜡烛他已经用完了,今儿他要再去买一些,另外村里有人办喜酒,齐大人几人住在村里,人家亲自上门请了,哪怕不能全部去,怎么也得让个人去代表代表。
齐大人等工部的人很好奇,他们的蜡烛还剩很多,怎么许云帆用那么快?这才两天,他就烧了几根了。
许云帆会用那么多蜡烛,不是烧来玩的,白天忙,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只有他还在抽时间忙自己的事。
他在山上发现了通脱木,晚上睡不着时,他便想忙点事。
永不凋零的通草花,谁会不喜欢呢。
许云帆从镇上回来了,收拾了一番,这才拿上零钱跟着李老汉一块出门去。
在村里住了也有半个多月,许云帆跟村里的人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男女老少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之前与齐大人他们从外头回来,村民们见了他,喊的那叫一个亲切,许云帆开口阿叔吃了没?伯伯吃了吗?爷爷在忙呢?
总之,那熟稔的语气,齐大人几人都懵了,问他认识人家呀?
许云帆笑呵呵的,“不认识呀,但不认识也不妨碍我打招呼不是。”
齐大人几个也是无了个大语,每天他们一块出去忙,偶尔得空了,许云帆总有各种各样的见闻或者小道八卦讲给他们听,他们还听的津津有味,一开始他们不晓得他怎么懂这么多,附近十里八村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明明一块来的,他们怎么啥也没听说过?
直到有一晚许云帆没回来吃晚饭,齐大人派人去找时,对方亲眼看到许云帆在一推妇人堆中同她们聊的那叫一个嗨,连饭点都忘了,见状,他们才悟了。
后来,许云帆走在村路上,村路两边,在地里忙活的人都会与许云帆打招呼,双手背在后腰的许云帆有时候会举起一只手或者点个头回应,那架势,跟领导下乡一样。
齐大人走在许云帆后边,一度分不清,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大人。
就因为许云帆跟村民处的好,这去喝喜酒的事,交给他最合适了。
今日办酒席的乃是李老汉的堂弟家,李老汉随的钱自然要比其他村民多一些。
这种酒席,随礼钱也是门大学问。
许云帆站在记账先生身后看了一会,李老汉随了三十文,其他村民有随十文,也有随二十文的,许云帆知道该随多少了。
这亲戚也是分三六九的,很亲的,例如像李老汉,就给三十文。
那些隔了几个弯的,例如像什么远房表姐的儿子这类的给个二十文就算不错了。
许云帆与李家没什么亲戚关系,但他们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给多了不好,给少了也不行,那就折中吧。
李家请来的记账先生,是个年轻的汉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身着一件缝缝补补却洗的干干净净,隐隐发白磨损的长衫,对方见到许云帆时,明显多看了两眼,“你是?”
不知来人,怎么登记?
“咦?”许云帆歪着头,很不要脸的问,“你不认识我?”
村里人不喜欢远嫁,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大多不说全部认识,但多少都会有点耳闻。
郭麒哽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在村里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你,难不成,你是哪家女婿或者哥婿吗?”
附近几个村民汗颜了。
这样的人,能是他们村里的闺女哥儿镇得住的?
他们这帮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许云帆虽说是一行人中官职最低最年轻的那个,可没看到齐大人都得听他的,征询他的意见吗。
就这,纵使许云帆官职再低,也不是他们敢肖想的人物。
“不是。”李老汉在一旁介绍道:“这是上头派来巡视路况的许大人,许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学子郭麒。”
郭麒一听,赶忙站起来抱拳半鞠一躬,行了个学子礼,“原来是许大人,是学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许大人见谅。”
许云帆摆摆手,肚子饿的响了一声,“客气了,哪有什么得罪的,不过是常理一事罢了,你且坐下,快给我们登记一下吧,我们几个可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就等吃饭了。”
“好。”郭麒赶忙坐下执笔为许云帆登记好,看到郭麒的字,许云帆挑挑眉,没多说旁的。
许云帆跟着李老汉,找了位置,凑够八个人便可以开桌了。
农村酒席,一般都是八人一桌,许云帆不认识什么人,桌上除了李老汉,其他人都是见过几次面的乡亲,只是他身边坐着的一位失了右手臂的哥儿,此人他却不曾见过。
对方应是察觉到许云帆不经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得拘谨起来,屁股挪了一下,试图离许云帆远一些,免得遭人嫌弃。
郭小池低头闻了下,明明身上没有味,可在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许云帆身边,他还是感到了窘迫。
“你夹菜不方便吗?需要帮忙吗?”桌上唯一的一盘鸡肉离的远,许云帆看了眼使用筷子不甚方便的郭小池,从坐下到现在,身边的哥儿只是一味的低头吃着碗里的苞米饭,肉都没怎么夹。
因为不认识,许云帆不好太过热情,有时候,太过热情,只会给对方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嗯?”郭小池似乎没有想到许云帆会跟他说话,人愣了一下。
许云帆起身去拿了一双公筷,又拿了一个碗,将每盘肉菜都夹了一些放到碗里,推到郭小池面前,“我怕你不方便,擅作主张给你夹了一些,你不要嫌弃,这碗筷都是干净的。”
郭小池傻愣了好一会,“不嫌弃的,谢谢许大人。”
“哎,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没想到你也认识我呀,你也是村里人吗?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是隔壁村的,许大人没见过我很正常。”
许云帆没见过郭小池,郭小池却是见过许云帆的,他经常上山捡柴火,见过许云帆几次。
“你是隔壁村的呀,那你比郭麒厉害了,郭麒就是负责登记的那个汉子,他都不认识我呢。”
“我弟弟前两天刚从私塾回来,自是不认识许大人的,还请许大人莫要气恼。”
郭麒本是隔壁村的人,但在李家村人看来,他就是他们李家村的人。
“啊?他是你弟?那真是巧了,听说村里的一些农具都是他改良出来的?”
许云帆在村里住了有段时间了,跟村民们聊得来,不说本村事,有几个婶婶在,附近十里八村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几个婶婶说过隔壁村有个穷读书人,别看人家没考上秀才,还是个穷的只剩个继哥的,可人家脑子灵活啊,就爱搞这些在其他人看来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赚钱的玩意,可人家捣鼓着,还真捣鼓出有用的东西来了。
许云帆之前就很好奇,村里的舂米木器怎么来的,一问才知道,居然是一个穷学子自己捣鼓出来的。
这可是个人才啊!
人才,自然是要送往学院里好好培养成为国家栋梁了。
不过,前提是,对方愿意与否。
郭小池点点头,“我弟弟就喜欢捣鼓这些,小时候对一些木器就比较感兴趣。”
“听说你弟弟如今是在私塾就读?可否问一下,他在哪位秀才门下?”
私塾同书院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私塾夫子学识有限,教学材料远不如书院的齐全,许云帆询问过郭麒此人,但不曾接触过,因此,哪怕心有想法,也不曾开过口。
郭小池很是自豪的道:“是在兰夫子门下。”
“兰夫子?”许云帆想了想,“此人是个秀才还是个举人?”
最近太忙,许云帆没去过镇上,对这位兰夫子自是不熟。
“是个秀才。”郭小池一边吃一边同许云帆聊,没办法,他行动不方便,不吃快点,等会吃不饱其他人就散席了,下一桌还要坐呢。
许云帆又给郭小池夹了几筷子菜,“不用着急,我吃饭也慢。”
负责记账的郭麒一心二用,发现自家大哥同许大人有说有笑的,稍稍放心了些。
吃过喜酒,回去的路上,许云帆便问李老汉了,“李大伯,隔壁村的郭麒兄弟是什么情况?郭小池的手呢?”
说起郭家事,李老汉叹口气,“他们是兄弟,其实也不是。”
许云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几个意思?
“怎么说?”
“郭小池本不姓郭,他跟他娘改嫁到郭家村后,才得了一个郭姓,他来的时候,还是个正常的孩子,那时候,他也才七岁,郭麒四岁了,后来为了郭麒,郭小池的一只手被野猪夹给夹到了,大夫说了要保命,就得砍断手,否则等夹子拿出来,孩子都得疼死了,倒不如试试……郭小池这才没了右手,前两年郭家夫妇意外走了,便只留下他们兄弟相依为命,郭家人对郭小池意见很大,毕竟他没了右手,干活不利索,又不是郭家的血脉,断了手的哥儿,难找夫家不说,就算找,也是找那些讨不到媳妇夫郎的汉子,对方给的聘礼也不会太高,没办法,郭麒为了留下他哥,无奈,只能将其娶了。”
郭麒不娶郭小池,郭小池没上郭家户籍,就这一点,足够郭家长辈将他赶走了,郭小池一旦离开郭家村,他一个断了手的哥儿,加上这张清秀的脸蛋,不用想就知道其下场会如何。
许云帆听着,好一会才问,“郭麒如此做,岂不是跟郭氏人反着来?人家长辈还能供他读书?”
“那肯定不能够,郭麒这孩子也是个有脾气的,郭氏人要把郭小池赶走,郭麒不肯,同他们闹了不知多少回,郭氏人趁郭麒去私塾,将郭小池赶了出去,郭小池在镇上乞讨了半个月才被回家得知此事的郭麒找到,许大人,你都不晓得,郭麒那时候快疯了,差点砍了郭氏的人,就这,他同郭氏族人的关系一度变僵,都成了仇人了。”
李老汉想起郭麒来他们李家村求人去找人时,那无助崩溃的样子,如今想起来,依旧心疼的很,“郭麒那孩子的外家就在我们村,郭氏人不帮他,我们自是要帮的,郭小池是断了手,是个累赘,可他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郭麒啊,他们也不想想,郭麒要是顺了他们的意,将自己的继兄以及救命恩人赶出家门不管不顾,他还是人吗?”
“确实是,救命之恩,不能当牛做马,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如此,这郭麒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聪明着呢,就是可惜家中清贫,还不知道能读多久呢。”李老汉惋惜道。
……
扣扣。
敲门声响起时,院里头的郭小池一惊,下意识的将绣到一半的绣品收了起来。
自从右手没了之后,郭父到处求人,这才给郭小池找了条出路,他学了十几年,克服千辛万苦,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多少次怀疑自己,终于学有所成,靠这门手艺,勉强可度日,要是这幅绣品被毁了,下个月的米粮在哪还不知道呢。
“谁?谁在外头?”
“郭夫郎,我乃翰林院学士许云帆,目前在李家村勘察路况一事,前几天李家村酒席我们见过的。”
“许大人?”
许云帆应了声,“是我,还有李奶奶也来了。”
他一个汉子,在郭麒不在家时,贸然上门同个夫郎独处,就郭小池的处境,孤男寡哥的,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小池呐,我是你李奶奶,快把门开开啊。”
李奶奶一喊,郭小池赶忙打开院门,“许大人,李奶奶,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许大人要找你,这不是考虑到可能只有你一个夫郎在家么,许大人特意喊我陪同来了。”
闻言,郭小池看向许云帆,“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第309章 第 309 章 回京
许云帆扫了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同郭麒谈谈,看看他是何想法。”
缚青雩如今正在招人研究兵器一事, 郭麒为李家村做出来的几项木器都很实用, 此子能在学习之余琢磨研究出来有用的工具来,要是接触到更好的教学资源, 保不齐会有更多想法呢。
得知许云帆的来意, 郭小池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挥之不去的愁绪。
书院啊,那是比私塾更好的地方,是众学子们向往的地方,但同时, 学院的学费很贵,不是普通家庭能上得起的,更不用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了。
同时, 郭小池高兴郭麒的能力得到认可, 日后可以走的更远, 但他又为此忐忑自卑起来。
郭麒走的更远了,到时候, 他还会再要他吗?
明明他们成亲已经有两年了, 可一直以来, 两人还分房睡, 郭麒从未对他有过更近一步的想法,平日待他也是如兄长一般尊敬, 扪心自问,郭麒为了保护自己,牺牲了他的婚事, 日后若是……他也该毫无怨言才是。
可他就是舍不得。
郭小池一下子想的远了,连郭麒什么时候扛着一捆柴火到院门口了都不晓得。
汉子谈事,李奶奶便理所当然的将郭小池拉到厨房,而堂屋里头,早对这位于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并取得前所未有高分的小夫子有所耳闻,二见许云帆便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郭麒得知许云帆的来意,没怎么想便摇头拒绝了,“多谢许大人的美意,只是清陵县距离郭家村甚远,家中已有夫郎,加之我的情况,若是我许久不归,我夫郎就该被人欺负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读书,一来是为了抱负,二来也是为了改善生活,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可我一去,我夫郎……这般,我舍不得,如此读书便与我的初衷相违背了。”
想到郭麒造出来的那些农具,许云帆不想放过这样的人才:“那你没想过要把他一块带上吗?我说了,由我推荐,你的其他后顾之忧,我自会帮你处理,你于制造器物一事上天赋颇高,假以时日,定能博个好前程,趁着如今有这股东风,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听说郭夫郎刺绣的手艺不错,到时候我可以教他一些旁的,如此,日后,他靠这门手艺混口饭吃也是能图个温饱的。”
“许大人会刺绣?”郭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很是诧异,不是,许云帆一个汉子,居然还会女红的吗?
噢,到底是自己眼界窄了,听说这位许大人于夫子大比面试上一舞,那小腰扭的,一颦一笑,眼波流转间端的是妩媚动人又勾人心魄,可谓是跳到了汉子们的心尖上了,惹得人心痒难耐。
就这,好像会刺绣也没啥值得大惊小怪。
许云帆不要脸吹道:“会,我这人吧,除了不会做饭做菜,其他的,说句大实话,说是十项全能都担得,你的后顾之忧我都替你解决了,现在我就问你去不去?你若去了,日后就是我的人了,是要为我所用的,你看,推荐信我都给你带来了。”
郭麒好奇的打开许云帆的推荐信,待看清上头的信后,嘴角就是一抽。
他数了数,好家伙,到底是许云帆太节省,怕浪费墨水还是这人太懒,一封推荐信,居然就写了八个字。
“这是我推荐的学子。”
短短一句话,无端让人看出一股霸气来。
郭麒犹豫道:“许大人,这推荐信会不会写的太简单了?蒋院长会收吗?”
许云帆摆摆手:“简单吗?所以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推荐信写的如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写这封推荐信的人是谁。”
郭麒:“……”
好吧,是他思想狭隘了。
许云帆拍拍郭麒的肩膀,“我知道你要做这个决定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毕竟你这一去,拖家带口的,需要考虑的地方不少,这样吧,你先想想,等开春了你再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人给郭夫郎送些刺绣方面的资料过来,说到郭夫郎,我想我该跟你好好谈谈这事,你也知道,日后,你便算是我的人,我并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绯闻之类的,这于我而言,也会有损我的名誉,你说对吗。”
“我知道。”郭麒没进入官场,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学子注重名声,那些做大官的更是看重。
“他是我的夫郎,就一辈子是。”
说这句话时,郭麒脸红的快滴血,声音不由得放低,“小池哥很好,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自从父亲他们走后,一直是小池哥在照顾我,我没什么本事,受他照顾,吃他的,喝他的,就是去私塾的学费以及各项开销都是他没日没夜靠一只手刺绣换来的,这份恩情我都记得的,以后等我好了,也该换我照顾他了。”
刺绣一活,别的绣娘双手健全尚且觉得难,郭小池就一只手,平日穿针引线本就不容易,可他都一一克服了。
自将郭小池娶为夫郎,他们便是真正的家人的,是同在一本户籍上的,最亲密的家人,是要永远不分离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若是日后你有出息了,做了那等迎妾纳小,宠妾灭妻之事,我能让你起来,自然也能让你下去,于我而言,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不缺你这么一个,知道了吗?”
郭麒赶忙点头,“我知道的,许大人,您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唯独此事上,我可以跟您保证,小池哥会是我唯一的妻,是我唯一的夫郎。”
许云帆满意了,他惜才,愿意给郭麒一个跃身的机会,但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日后导致郭小池活的更为痛苦。
回到李老汉家时,齐大人过来了,“听说你今儿跑去郭家村找人了?你小子,下手倒是快。”
齐大人最近忙的团团转,待他从李老汉口中得知许云帆去了郭家村后,齐大人很是好奇,一番打听下来后,这才被李老汉带去村长家看了舂米机。
身为工部尚书,齐大人一眼便看出该舂米机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惜,许云帆同村里的妇人处的好,村中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才被许云帆捷足先登了。
“你小子,又不是工部的人,何必跟我抢人呢,郭麒在此上有天赋,若是由我培训教学一番,日后成就定非今日可比。”
许云帆瞥了齐大人一眼,就差切他一声,“我不是工部的人,但我有那么多厂,日后需要的机器可不少,这机器的改良维修,哪样不需要木工人才?”
上次盐厂那边的建造还有北郊厂房的建设,木工难找不说,有的木工能力不够,图纸都看不懂,既然如此,他干嘛不自己培养?
齐大人顿时就噎住了,有心想说郭麒这样的人,应该上交给大晏朝,为朝廷发光发热才是,奈何,同许云帆相处这么久,他太清楚了,这一招对许云帆来说,根本不管用。
……
路况勘察以及发放补偿款一事已然接近尾声,一大早,许云帆便开始打包整理东西了。
齐大人看着许云帆整理出来的大包小包,“你这是都带了什么?土特产?”
许云帆摇头:“什么土特产?这都是我做的,齐大人,你们是坐马车回去对吧,那你顺带帮我带这些东西回去,我骑马走。”
“你骑马回去?”齐大人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天,回去咱们也不用赶时间,寒风刺骨的,着实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之前说好的来一个月,这会都延迟半个多月了,家里人该想我了,马车太慢了,骑马快些。”许云帆是一刻都等不了,前几天秦润给他来信,看过信后,他是越发的想秦润了。
这段时间,他认床不说,没有秦润抱着,他都睡不着,每晚都是困的受不了了才躺下,眼下,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秦润,躺在家里的床上,被秦润抱着,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美美的睡一觉。
许云帆不顾齐大人的劝说,无奈,齐大人只好派几个侍卫护送。
一进京,许云帆便策马往云润酒楼去,远远的,哪怕隔着来往行人,许云帆像是装了雷达,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日思夜想的身影。
骑马而来的许云帆带着迫不及待的急切,高声大喊:“秦润!”
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这一刻,所有的思念、疲惫、见不到人时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明明只是一个多月未见,可对许云帆来说,仿若已经过了许久许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段时间,他好想秦润啊!
没有秦润在,他是吃不好,睡不好。
他不在,许云帆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就好像生命都不完整了。
那种对秦润的思念,平日忙时尚且不觉得煎熬,可在夜深人静,习惯性的想触碰到身边人时,转手却摸了个空,在他下意识回身呼唤秦润时,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的房间时,那份突兀且清晰的思念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习惯真的太可怕了,深入肺腑,改不掉了。
许云帆又喊了一声,“秦润!”
见到秦润的这一刻,他急切的,渴望将人拥入怀里。
“云帆!”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润抬头看去。
待看到迎面而来的人,秦润想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
近了!
许云帆一勒缰绳,马蹄扬起,骏马嘶鸣了一声,许云帆管不了那么多,翻身下马,几步往秦润跑去。
“许云帆!”秦润也跑了过去,伸手接住扑过来的人,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两圈。
许云帆:“……”
错了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他男友力爆棚的将秦润抱起来转上几圈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反而成了被抱的那一个。
碍于最后的尊严,许云帆并没伸手搂住秦润的脖子,只是捶着手,有点生无可恋,实则心里头美的要死的任由秦润抱着甩。
秦润转了两圈,这才把人放下来,捧着许云帆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云帆,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想你,润哥儿,我也好想你。”许云帆伸手搂过秦润的腰,紧紧把人抱在怀里,两人的胸膛离的是那么的近,近到,对方身上的心跳震到了他空荡荡的右胸膛里,“抱歉,我算错日子了,让你担心了。”
许云帆瘦了一些,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面上难掩疲惫,一路赶回来,难免风尘仆仆,可精神头还不错。
“你回来就好,晚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了。”秦润笑的眼睛都红了,食指轻轻抚过许云帆的眉眼。
许云帆的脸很冰,冰到秦润温热的指尖都快被冻的一激灵。
秦润心口涨的发疼。
一路赶回来的许云帆应该很冷吧。
他会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信上写了那些,很想快点见到他的话?
秦润心都满了。
自己的一句话,也能被人认真对待,那种感觉谁懂?
回家的马车上,秦润的视线从未从许云帆身上移开,他在想,眼前这个人可真好,好到见到他的第一眼,没来由的就喜欢上了。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自莫名其妙,很冲动的一件事,有可能是因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也许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直白猛烈,它冲破理智的枷锁,毫无顾忌的告诉你,就是这个人了。
秦润必须承认,他对许云帆,确实是一见钟情了。
有谁敢说,一见钟情,必然就是见色起意呢,难道就不是一种怦然心动后的抉择吗?
成婚前,秦主君问过秦润,不后悔吗?就认定许云帆了吗?
秦润当时一点迟疑都没有,他说:“不后悔,就他了,能跟他在一起,我会很幸福。”
“为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秦主君很好奇,他想,秦润大抵是处于感情高峰期,满心满眼都是许云帆,所以才会这么认为,“他就那么好吗?”
就像热恋中的恋爱脑,热恋期时,可以信誓旦旦的说着那些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话,结果一分手,什么海枯石烂的话最后只落得个只算个成语的下场。
秦润当时被问的很茫然。
若是要例数许云帆的好,只怕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可真要说具体喜欢许云帆哪一点,秦润又说不出来了。
这好像很矛盾!
但却不然,有时候,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单纯的就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你,就是这个人了,并非建立在对方为你做了某件事情的基础上,许云帆的一切他都喜欢,又何来的没有的最喜欢。
就像这一刻,看到冒着寒风赶回来只为早点见到自己的另一半,秦润想,嫁给许云帆,他怎么会不幸福呢。
“在想什么?”许云帆见秦润久久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不免好奇。
秦润很是认真的说:“我在想,能遇见你,跟你在一起的我,真的好幸福。”
许云帆有点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秦润突然的表白,好一会才红着脸,不要脸的道:“你可真迟钝,我以为这件事,你早知道了。”
秦润往后仰着头,笑着笑着,眼眶湿了,自许云帆来到他的身边,他从未与许云帆分开过这么久,两人像是在对峙,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秦润看了好一会,“你瘦了,在外是不是没吃好?”
许云帆摇摇头,哪怕吃不好,他也不会让秦润知道,“没有,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只是你不在身边,我想你。”想到睡都睡不好,他想忙一点,让自己累一点,分散注意力,可不行啊!秦润的存在感太强了。
身边的一草一木好像都与秦润有关似的,看到山上孤零零的梨果树,他会想到秦润,看到枝头挂着橙红色的柿子,他会想到秦润,看到身上的衣物,看到桌上平平淡淡的饭菜,枕在冰冷的床上,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他都会想到事关秦润的所有事。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秦润不在,可他目之所及,脑海里,秦润的身影又无处不在。
回忆的千军万马如奔腾的潮流,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阻挡的力道微不足道,最后只能任由思念淹没。
许云帆想让自己累一些,不要胡思乱想,可他控制不住,明明想的其他事,最后不知为何又关联到了秦润。
他都快疯了!
真要命!
许云帆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离不开一个人,他的生活里,点点滴滴皆与秦润有关,想把这个人从他的生活里抽离,不亚于要他半条命。
许云帆说完话,抱着秦润的力度又紧了三分,埋头眷恋的在秦润脖颈间蹭着吸着。
“累不累?要不要洗洗回房歇会?”秦润前天刚去问过,工部的人应该还没能回这么快,应是明儿才能到京,可许云帆今儿就到了,可见,他一路都在赶路,并没有休息。
严重缺乏睡眠使得许云帆大脑反应迟钝,他闷闷道:“不要,你让我再抱一会。”
“回房也可以抱。”秦润心软的要命,“乖,我给你打点热水,你先凑合着洗洗,晚上我再烧多点热水让你好好泡一泡,去去乏。”
许云帆点了点头,乖乖的任由秦润牵着他往厨房里去。
看着秦润忙前忙后,又是给他打水,又是给他找衣的,许云帆没上去帮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身上虽冷,心里却早已春暖花开。
第310章 第 310 章 天底下最好的哥夫
一通忙活后, 许云帆被秦润抱在怀里,交换彼此体温时,滚烫的呼吸相互缠绕, 早已经分不清彼此, 许云帆舒服又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两人谁也没说话,都在享受着分离再聚后静谧的温馨时刻。
没一会, 许云帆的呼吸平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困的厉害, 又或许是为了赶回来, 真的累狠了,睡着的许云帆打着小咕噜,秦润一动,他像是受惊似的, 害怕人会走,惊了一下,迷糊着伸出手, 紧紧的抓着秦润。
“我不走, 你好好睡。”秦润赶忙躺下去,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将被子拉起来, 轻轻的拍着许云帆的后背, 让人睡的更沉。
睡了一觉起来, 许云帆迷迷糊糊的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打开窗户看去,小宝几个孩子在院子又蹦又跳, 好像很高兴似的,小宝蹦起来,不断说着:“父亲回来咯。”
“小宝不要喊哦, 哥夫在休息,等哥夫睡醒了我们再进去,我们说话要小声点。”秦慕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也高兴的咯咯笑。
许云帆一手撑在窗边,一手托腮,看起来慵懒备至,稚嫩的声音听的他心里暖乎的厉害。
他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看着几个小家伙说着自以为已经很小声的“悄悄话”。
“哥夫?”好一会后,秦安终于等不住了,忍不住的又往大哥的房间看,这一看,他眼一亮,瞬间就笑了起来,跑到窗边,“哥夫,你真的回来啦!”
许云帆点了下秦安的额头,“回来了,中午的时候就到家了,今天在二叔家玩的开心吗?”
“不开心。”跑过来的秦慕摇头道:“哥夫这么久才回来,我们可想哥夫了。”
许云帆哎哟一声,赶忙道歉,“是哥夫错了,哥夫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不过哥夫给你们带礼物了。”
“礼物?”秦安显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哥夫久久才回来还会给他们带礼物。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礼物这种东西,是除了生辰以及过年时才会收到的东西,甚至连过年都不会有。
可哥夫不一样,无论是之前来京城还是这一次,只要哥夫出远门,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
以至于,在哥夫回家后,他们得到了双倍的快乐,就连期待都是双倍的。
许云帆揉了揉秦安的发梢,默默在心里叹气,“因为哥夫很久不见你们啦,所以将所有对你们的思念都注入到这份礼物里了,哥夫将礼物送给你们,你们就知道哥夫这一个月也很想你们,没有哪一天是不想的。”
许云帆在外一个月,每晚挤一点时间出来,不仅做了几朵通草花出来,还织了几天围巾。
毛线以及教学的书是他让秦润从书房拿,然后寄给他的,许云帆本不会这些,只能一边学一边摸索。
他织了两条兔子包头的粉色围巾,上头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兔子黑大的眼睛,粉润的兔唇,他都织了出来,下边则留了流苏,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另外一条是黄色的带着老虎图案的,这是小宝的,至于方子汐与秦润他也准备了。
一听许云帆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秦安三人高兴的跳起来,其实,哪怕许云帆什么都没有准备,只要许云帆回来,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可许云帆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这份见到许云帆的快乐无疑便加倍了。
“哥夫,你真好,谢谢哥夫。”
“谢谢父亲,父亲,小宝爱你。”
许云帆笑了两声,“嗯,哥夫也爱你们,礼物还在马车上,等明天他们回来了,哥夫再去给你们拿好不好,小宝,你方爹爹呢?”
“好的,父亲,方爹爹去酒楼算账了,快月底了,两个爹爹都好忙。”
方子汐胎稳后,闲不住,每天都会去酒楼里帮忙,就是秦斐俞同样如此,临近年底,各地的账本都需要核实一番,看看这帮管事老不老实,还有过年福利也该准备起来了,秦润很忙,秦轻枫与秦主君他们便当起了保姆,每天过来把孩子接走,晚上再送回来吃晚饭。
听到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在厨房里做菜的秦润从里头出来,“云帆,你肚子饿了吗,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许云帆多加了一件外套才从屋里出来,“有点饿了,今年好像比去年冷一些。”
十一月底,京城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哈出去的气都成了烟,许云帆摸了下秦安略带冰凉的脸蛋,下雪了,天气冷的不行,几个孩子的脸蛋小手都冷冰冰的。
外头这么冷,几个孩子却傻乎乎的非要等他起来,许云帆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秦润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方子汐、秦斐俞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许云帆心都满了。
之前许云帆说的大棚蔬菜,秦斐俞在美食城过去十里处也有一处田庄,秦斐俞让秦润将大棚建在田庄里,那边人少,运输也方便。
许云帆看着秦斐俞的肚子,秦斐俞怀孕应该有六个月左右,可他的肚子却大的很不正常,秦斐俞刚回来,许云帆就吓了一跳,赶忙到门外把人扶进来,“爹爹,您这肚子大了,这雪天地滑,小心点。”
“不用担心,爹爹会小心的,你终于回来了,比预期的一个月还久,几个孩子都快担心死了。”秦斐俞却是不担心的,齐大人他们带有侍卫,若是出事,早有人上报了。
许云帆解释了两句,这才道:“爹爹,你这肚子有点大啊,不是才六个多月吗?怎么看着像八个月似的。”
听许云帆这么一问,秦斐俞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爹爹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这怀的是双胎,所以会比其他孕夫都要大些。”
许云帆挑挑眉,笑了笑,暗道,秦家的基因未免强大了些。
秦主君、秦轻枫都是生的双胞胎,现在秦斐俞也怀的双胎,萧衡之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温馨又暖和,大概七点半左右,方子汐看小宝还赖在许云帆怀里黏糊糊的不愿下来,不由催道:“小宝,走,跟爹爹回去睡觉了好不好?爹爹半夜腿疼疼,你能不能陪爹爹睡,半夜给爹爹揉揉?”
都说小别胜新婚,许云帆出门一个多月,今天回来,怎么也得与秦润干柴烈火一番,他得带小宝睡觉去,省得小孩子没点眼力劲。
小宝舍不得许云帆,可他又心疼方子汐,为难起来,眼巴巴的抬头看许云帆,“父亲,明天你在不在?”
“在。”许云帆低下头亲了小宝一口,“父亲最近都会在,不会再出去了,小宝不用担心,明儿小宝起来就能看到父亲了。”
秦斐俞笑了笑,催促秦安秦慕也回房玩去了。
许云帆抓了一下头发,抬手看腕表,“不是,才七点半,你们在家都睡这么快的吗?”
“没有哦。”秦安一手捂嘴笑起来,“爹爹说要让哥夫多陪陪大哥,这样我们才有多多的小侄儿小侄女,哥夫,我还想要软乎乎的侄儿。”
“我也要。”秦慕趴在许云帆腿上,幽怨道:“小宝现在重重了,慕哥儿都快抱不动了,哥夫,你跟大哥再给我们带个漂亮的侄儿回来好不好?慕哥儿晚上可以陪侄儿一起睡,还可以带侄儿一起玩。”
许云帆:“……”
这是带不带的问题吗?他腰都快折了,缘分没到,莫得办法。
秦润还在洗浴间里洗澡,许云帆扫了圈空荡荡的堂屋,备感孤寂,见盆里的碳火烧的差不多了,也没再添,起身往浴室去。
浴室里烟雾弥漫,隐隐绰绰之间,许云帆只能朦胧的看到坐在浴缸里的人披散浓密的长发,在青丝间若隐若现的香肩是那般的白皙诱人。
许云帆一步一步走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水声响起,秦润转过身。
分明只是一个多月未见,许云帆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了。
以前的秦润,在许云帆看来,就是一个充满男子气概的,比绝大多数男人更为英俊的存在,长得那叫一个带劲。
可如今再看秦润,许云帆只觉得自己估计是下结论太早了。
眉眼勾人,带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魅惑的秦润真的是个哥儿?
呔!造孽!
这分明就是狐狸精才是,而这狐狸精,只怕是为了他而来。
以前的秦润看着像秦斐俞,虽是哥儿,却不失男子的英气,可如今再看,能看出秦润的五官之中,隐隐有着萧衡之的绝姿。
完美继承了秦斐俞与萧衡之的优点的秦润,确实拥有傲人的资本。
眼前这张长着堪称建模脸的人,简直是天菜!
难不成哥儿也如女子那般会十八般变化吗?
“云帆,你怎么来了?”许云帆今晚回来,秦润很激动,这才想好好洗洗,今晚同他大战几个回合。
许云帆不说话,伸手挑起秦润的下巴,俯身下去亲上那双红润的唇,缠绵悱恻的气息让人情欲涌动,直到秦润受不住了,许云帆这才站直身子,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一脚迈入浴缸中,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将人禁锢在胸前,“秦润,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拥有我,与我合为一体?”
自开荤后,两人于床事上并未刻意克制收敛,做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可这般赤裸相对,秦润还是感到不好意思,可再不好意思,他还是遵循内心的渴望,“想,云帆,我很想你。”
说着,秦润转了个身,顾不上赤身裸体带来的羞耻,双手架在许云帆肩头上,带着蛊惑一般的声音充斥着难耐的情欲,“水还热着,我们在这里……好不好?”
好不好自是不用话语表述,许云帆直接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
浴室里不断的升温,雾气中参杂着暧昧的气息,水声一阵又一阵,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呻/吟。
水波阵阵,朦胧的雾气间,两道几欲要合二为一的身影不断纠缠,直到雾气渐渐散去,前头的身影扬起脖颈,一手曲起抚着抵在他肩上的脑袋,嘶哑的唤了一声,“呃……云帆!”
“我在。”许云帆将人抱的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润哥儿,我好快乐!”
转战回房,两人又是一通胡闹,直到下半夜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翌日上午,还没睡醒的许云帆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哪怕还没清醒,迷糊间,许云帆还记得思考,他的房间应该没有这种香辣的味道吧,如果没闻错的话,这应该是辣酱的味道。
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辣酱的香味?
许云帆嚯的挣开眼,只站在见床头,露出个发梢的小人,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
刚睡醒的许云帆挪动身子,一手撑着身子探头看去,只见小宝怀里抱着这罐子,里头的辣酱吃完了,但还有些油,小宝正用食指往辣酱罐里沾着油,享受的舔着食指上的辣椒油。
许云帆一时傻眼了。
不是,家里是缺他吃的了吗?
至于要做到这般让人见了都觉得可怜的地步?
许云帆神色复杂,“小宝。”
“呀,父亲,你醒啦,秦爹爹让小宝来喊父亲起床吃饭啦。”
许云帆坐起身,拿起叠整齐放在床头的衣服穿上,“你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点饿了。”
小宝抱着辣酱罐,嘴巴油乎乎的,许云帆都看不下去,牵着他进厨房时不忘问正在看火的方子汐,“方哥,小宝最近很爱吃辣吗?”
方子汐坐直身,看到小宝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屁股后边,怀里还抱着罐子,不由无奈,“是啊,家里几个孩子最近都很爱吃辣的,可别的东西太辣了,孩子吃了不好。”
辣酱罐被秦润用热水冲烫过,里头残留下来的辣椒油不会太辣,又不至于没有味道,小宝很喜欢。
其实许云帆之前就发现了,小宝似乎很喜欢吃辣的东西,平时秦润做辣子鸡这些菜,他吃的会很多,之前去田庄上野炊那次,小宝也是无辣不欢。
许云帆自己也吃辣,但许家吃辣最厉害的,当属许母还有他二哥,这对母子是典型的无辣不欢。
想来小宝也跟许母一样。
秦斐俞与方子汐吃不得辣,秦润最近做菜,便没做辣菜,估计小宝是馋得很了。
家里不仅小宝爱吃辣,就是秦安秦慕都喜欢吃,许云帆看着小宝油乎乎的小嘴,怜惜的替他擦干净,“不舔这个油了,你想吃辣,父亲做辣条给你吃,但你不能一次吃太多,你要是做到了,父亲就给你做。”
“辣条?”小宝咽了下口水,“父亲,什么是辣条?父亲又要做好吃的了吗?父亲,小宝听话,你给小宝做好不好呀?”
“等父亲做出来你就知道什么是辣条了。”小宝的话,许云帆是信的,这孩子,不仅自律,还很乖,秦润每天严格把控他的零食,哪怕还很馋,吃不够,他也不会闹。
吃过饭,许云帆便出门买了小麦粉、辣椒面、花椒等所需食材后便回了小秦家。
生火一事对许云帆来说依旧是个高技术活,许云帆喊来秦安秦慕帮忙,有两个孩子帮忙,许云帆起锅烧油,将辣椒面等调味料全部下下去炒香。
接着又和了麦粉,将其拉成长条,之后再切成指头长的条状,倒入炒制好的辣油里搅拌均匀便可。
院里漂着浓郁的辣香味,小宝哒哒的从书房里跑了出来,蹲在一边,似是屁股太重,起不来了。
秦润几个大人都出去忙了,许云帆回来一事,昨儿都忘了告知秦主君他们,秦斐俞今儿过去说一声,方子汐则去了酒楼,总之各有各的忙。
许云帆在家负责看孩子,做辣条的时候他安排小宝要看哪些书,可这会小宝被这股霸道的香味勾的魂都飞了,哪里还看得下去。
“呐,试试。”许云帆从锅里抓了一根出来送到小宝面前,“看看好不好吃。”
给了小宝,许云帆又拿了一个盘过来,装了一盘让秦安他们吃。
“好吃,嘶,父亲,这个辣条好好吃,香香的,辣辣的,小宝好爱。”
“哥夫,这个辣条好好吃,我们也喜欢吃。”秦安吃的一脸满足。
秦慕吃着辣条,同样笑的很开心,但许云帆发现,他的笑容有片刻的停滞。
许云帆就是这样,家里三个孩子,他不会过分去关注谁或者疏忽谁,哪怕是孩子最轻微的一个表情,只要他看到了,便第一时间去思考,给与孩子充分的情绪价值。
许云帆找了袋子出来,装了一袋交给秦慕,“慕哥儿,这是给你两个哥哥的,你开车送过去吧。”
傻傻看着跟前一大袋辣条的秦慕愣了一会,这才接过辣条,笑开了花,“好,谢谢哥夫,哥夫,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夫了。”
许云帆笑了一声,挥手让他们仨赶紧出发,“开车注意点,不要摔了。”
有暗卫跟着,许云帆不怕丢了孩子,等会他还得出门往工部走一趟。
再过两天便是十二月,如今天气严寒,对于与大晏朝相邻的东武国来说,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
东武国畜牧业发达,一望无际的草原最适合养殖牛、羊、马匹等牲畜。
加工过的羊毛、牛皮在东武国卖不出高价,在大晏朝,那可是哄抢的畅销品。
大晏朝与东武国建立商贸往来已久,每年这种时候,东武国的商队便会带上货物前来大晏朝售卖。
相比于大晏朝的百姓,东武国的人长的更为高壮,毕竟在大晏朝,普通百姓家,哪能顿顿大鱼大肉,而东武国,几乎顿顿牛羊肉。
许云帆并不知东武国商队会来一事,这会他正在骑马往工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