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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60

作者:红薯粉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51章 第 251 章 像!真的太像了!……


    一想到日后秦家热热闹闹的, 缚青胥高兴的直搓手,“我知道的,不管是不是秦府血脉, 只要他们喊咱们一声叔, 这礼绝对轻不了。”他可是王爷,送的礼太轻了, 也是掉价。


    这时候, 管家急匆匆跑过来, “老爷,萧王爷前来拜访。”


    “大晚上的不睡觉,那犊子来干什么?”一听萧衡之来了,缚青胥脸上的笑意瞬的一收, 变脸的速度快的无人能及。


    秦轻枫摇头轻笑,“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同萧王爷闹。”闹也就算了, 还每次落下风, 被欺负的死死的, 偏还越挫越勇了。


    缚青胥还没让管家放人进来呢,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哟, 小嘘嘘, 还没睡呐, 可真是让本王好等,这月黑风高夜的, 本王身子骨可吹不了风受不了寒,就先进来了。”


    缚青胥看到来人,哪还记得自己是个王爷, 气的差点跳脚,“萧衡之,你放肆。”合着他这般把胥王府当自个家想闯就想闯想进就是进,还是自己的问题了?


    萧衡之自来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全然不将跳脚的胥王爷放眼里,“本王哪放肆了,本王还放五放六了呢,胥主君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在萧衡之看来,缚青昀、缚青胥就是两懒货,说他们没心机,两人从小就开始懂的算计缚青雩了,先皇交给他们办的事,只要不是牵扯民事,但凡交到他们手上的任务,总能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误,两人一个有心疾,一遇事,稍微激动点,白眼一翻人就晕了,一个呢,大结巴,一急了,一句话半天说不清楚。


    两个孩子皆是如此不顶事,偏胃口又大,先皇气的不行,怒骂两人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饭桶一个,他怎么就生了两个饭桶?


    教育他们的夫子,更是头疼,平日先皇过问两位皇子的学业时,夫子也只能厚着脸皮昧着良心说,聪慧有余,悟性不足,要两人不是皇子,夫子大抵要直接骂两人堪称是蠢笨如猪了。


    夫子违心的话,先皇不是听不出来,毕竟平日,他考校两人的课业时,两人不是晕就是紧张的说不出来,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就这样,先皇哪敢把皇位交给他们?


    哪知,缚青雩坐上那把椅子后,两人的病好了,你说这奇不奇怪?


    后来,萧衡之才发现,缚青胥、缚青昀当真是狠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把缚青雩算计上了,能装那么多年,可见两人心性并不简单。


    萧衡之还曾为此高看过缚青胥几眼呢。


    “多谢萧王爷关心,不知萧王爷今日前来拜访所谓何事?”秦轻枫露出恰到好处,不显疏远,又不至于过分亲近的笑来,亲自给萧衡之倒了一杯茶。


    缚青胥不爽的坐回去,不悦的瞥萧衡之一眼,指桑骂槐的说:“倒茶这种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哪用得着你亲自来,可不是什么阿五阿六都配喝上你亲手倒的茶的,你倒茶,怎么也该倒给我这个夫君喝才是,像那些没夫郎媳妇,又没有意中人,光棍一个的,多半是品不出你倒的茶有多好喝的,某的人喝了,那也是野猪品不来细糠。”


    萧衡之嘿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差点没自个飞到缚青胥脸上,像是想到了什么,萧衡之一改方才的怒气,得意的暗道,让缚青胥再嘚瑟两句吧,看看待会这小子求不求到他身上。


    这么一想,萧衡之便气不起来了,当着缚青胥的面喝了一口,“轻枫啊,今日本王过来是想与你打听一事。”


    萧衡之与缚青胥斗嘴,秦轻枫帮谁都不是,干脆保持沉默,这会倒是开口快了,“不知萧王爷想与我打听什么事呢?”


    从秦轻枫的语气不难听出,秦轻枫对萧衡之敬畏有余,亲近不足,毕竟萧衡之与秦斐俞的事,身为秦家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秦将军与萧老王爷交情不错,小时候秦轻枫就经常往萧家跑,比起常年在塞外的堂哥秦斐俞,萧衡之、萧玄之更像他的兄长,正因为他们走的近了,缚青胥吃味,越大越看萧衡之不顺眼。


    后来出了秦斐俞的事,虽知萧衡之没什么大错,但人本就是偏心的,加上萧衡之中毒,秦轻枫又嫁入胥王府,关系便渐渐疏远了起来。


    这些,萧衡之如何不知,他并未因此说过什么,“听说,当年你们弄丢孩子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


    事关孩子的事,如今已是胥王府的禁忌,这种大喜的日子,萧衡之这是什么意思?


    缚青胥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站起身,面色不善,“萧衡之,你想干什么?要是你想找事,立马滚出我的胥王府。”


    萧衡之蹙眉不把缚青胥的呵斥当一回事,只是看着面色惨白的秦轻枫,“你们之所以会上山,是要去拜佛上香吗?”


    许云帆猜测,秦慕对“上香”反应如此大,大抵是与此有关,萧衡之来胥王府前让人调查一番,自然知道了当年的事。


    秦轻枫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后悔至极的神色来,他没说话,一手捂着胸口点了点头,一手撑着椅子把手撑着额头。


    据侍卫所说,缚青胥当年遭遇暗杀的那座山,山上就有一座道观,听说很灵验。


    秦轻枫从百姓口中得知道观很灵,这才想着去求个愿,希望他侄儿能够尽快找回来,去时,他便在孩子耳边念叨,他们要去哪里,去那里干嘛,他还教孩子,让他上香时要虔诚,如此,神明才能听到他的请愿,哪知,道观还没到了就先遭遇了刺杀。


    秦轻枫很后悔,早知道,他就该自己去的。


    “萧衡之,你到底想干什么?掀人伤疤你就高兴了?”缚青胥红着眼怒喝道。


    说实话,换以前他没中毒前,缚青胥这般吼他,他两这会高低得干一架,如今修身养性多年,萧衡之发现自己的脾气好了不少,包容心也宽了很多,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就往缚青胥门面扔去,“此物,你可认得?”


    缚青胥一接,待看清手上的玉佩时,瞳孔不禁一缩,拿着玉佩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好似大受打击般,语不成句,前言不搭后语,“这……你……玉佩……是孩子的,这是阿慕的,它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手中的玉佩,他如何不认得?


    这可是他亲手为他唯一的小哥儿做的,就这块玉,更是其他小国进贡的上等良玉,是他厚着脸皮向皇上讨要,萧衡之还跳出来做妖,后来还是他脸皮比较厚,缠的皇上烦不胜烦,这才把玉给了他图个耳根清净。


    得了玉,缚青胥拿来后亲自跟着师傅学,亲手做出来的玉佩,他如何会不认得。


    明明当年他们派了那么多人,几乎快掘地三尺了都没能找到任何一点线索,更不用说发现玉佩了,那么,缚慕贴身佩戴的玉佩怎会出现在萧衡之手里?


    秦轻枫看到缚青胥手里的玉,疯了一般的将其夺了过来,看了又看,视若珍宝般将其死死的捂在胸前,那架势,好像他拿的不是一块玉,而是抱着他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走向萧衡之,眼泪糊了一脸,再无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清冷,“衡之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玉佩,你从哪拿来的?”


    萧衡之:“……”


    无事相求时就是萧王爷了,有事相求就是哥了。


    真是好一个现实的哥儿,不愧是秦斐俞他弟。


    “这孩子本王见过,就在本王哥婿手里,至于这块玉佩,也是他交给本王拿来的,他们如今就在你哥那。”


    哥婿?


    萧衡之的哥婿与秦斐俞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已经不在秦轻枫夫夫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夫夫两个眼下满脑子都是他们的哥儿,谁还记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缚青胥让管家备了马,丝毫不顾这会是什么时辰,带上急不可耐的秦轻枫便往秦府赶去。


    自从小秦家回来,秦斐俞早把西侧的院子给重新打扫装修了一遍。


    许云帆来到大晏朝,自挣钱后,那是吃好喝好,除了那挖坑搭两块木板,一低头就能看到一滩令人倒胃口以及蠕动着身子的大肥蛆的茅厕令他备感无法适应外,其他的地方倒还好。


    村里的条件确实比不了镇上,小秦家的茅厕,秦润掏的频繁,其他家的茅房,那更是令许云帆汗毛直竖。


    去秦大娘家玩时,他可是亲眼见到三蛋光着屁股从茅房里出来,据说是粪坑里水太多了,这不,体内垃圾一排,粪水溅起来弄屁股上了么。


    许云帆无法忍受每次上个厕所还得做个心理准备,在有了银子后,立马请人把洗浴室还有厕所弄了出来。


    浴室里,许云帆还让人放了个浴桶,天气没那么冷时,秦安秦慕还有小宝都是一块洗的,秦斐俞见小秦家浴室不错,回来也找人弄了一个,这不,现在三个小家伙一块泡在大浴桶里,门一关,三人玩的乐呵呵。


    许云帆坐在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嘎嘎嘎的鹅笑声,不由无语。


    本来他都送小宝回方家了,他就去了萧王府一趟,再回来,小宝已经蹲在秦府门口眼泪汪汪的等着他了。


    方子汐说小宝闹,不想留在方家,哭着找父亲找秦爹爹还有二叔三叔,任凭方子汐怎么哄都哄不住,方裴舟三兄弟更是急得团团转,纷纷各显神通,无奈,小宝哭了眼睛都肿了就是不接几个舅舅递过来的玩具,方父方母看小宝哭的直打嗝,那是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外甥/外孙回来,说不想把孩子留下那是不可能的,可小宝这样,他们更心疼。


    无奈,方母只好劝方子汐把小宝送过来。


    许云帆听着里头的水声,以及三个孩子乐不可支的笑声,不免头疼。


    他一个捡崽专业户,崽还没养多久呢,进一次京,三个娃就要全送出去了。


    TNND,怎么越想越不是滋味呢。


    萧八送来的信,许云帆翻来覆去的看,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上辈子他真的是欠了秦家的了。


    今晚的秦府热闹的很,洗完澡的小宝跟着秦安秦慕在院里追追跑跑,孙子找回来的第一晚,谁舍得睡哦。


    秦润陪坐在秦斐俞身边,“小宝,跑慢点,等会出汗了,看你父亲不打你屁股。”


    许云帆疼孩子不代表他会一味的宠溺孩子,总之,该打的时候,他可是下得去手的。


    小宝刚想跑去抓秦慕,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将他的三叔抱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看着三叔就哭了出来,小宝愣愣的看着,发现自家三叔好像崩紧了身子,小宝虽怕,但他记得自己是小秦家的小小男子汉,父亲说过了,男子汉就要保护好家人,爱护弱小。


    小宝踮起脚去抓秦慕的脚,一手拍打着对方的小腿,“呔,你是谁,快把我三叔放下了,不然小宝喊父亲打你了。”


    秦轻枫看着怀里的孩子,眼泪刷的就掉了出来,全然顾不上脚边另外一个孩子,慢了几步进来的缚青胥看到秦轻枫抱着的人,整个人当场就定在了原地。


    像!真的太像了!


    眼前这个五官精致,粉雕玉琢,漂亮的小哥儿,完全就是他小时候的缩小版。


    缚青胥很是自信的确定,他小时候就是长的这么好看。


    他们三兄弟,虽然长的不比萧衡之那个妖孽好看,可出生皇室,祖祖辈辈娶娶的妃子有哪个是丑的?


    这一代代下来,皇室的人只要不返祖,就没有难看的。


    缚青胥长的自然也不差,打小就爱臭美,因为跟萧衡之从小就相看两生厌,几乎什么都要比,萧衡之小时候长的就像个福娃娃,缚青胥没少照镜子比较他与萧衡之到底哪里差了?


    因此,缚青胥如何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啥样。


    许云帆泡在浴桶中,舒服的闭眼享受,意识混沌之际,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不好啦。”


    小宝丝毫没有避嫌的意识,直接推开门就往里头跑,秦家的浴桶并非像客栈所用的那种高浴桶,而是像现代浴缸那般,但其由木制成,在大梨村秦斐俞问他这是何物时,许云帆张口就说是浴桶,秦斐俞见其不高,几个孩子泡澡也安全,因此浴室里准备的浴桶也不高。


    许云帆一慌,赶忙拿挂在边上的毛巾遮住重点部位,扭头看向来人,气道:“做什么?狗咬屁股了啊?”


    “父亲,有两个怪伯伯来了,他们哭的稀里哗啦,还抢走三叔了,父亲你快去把三叔抢回来。”


    得知秦慕竟是秦轻枫丢的孩子,秦家人这会又一个劲的哭,哪里顾得上小宝。


    要是此刻在大梨村,就小宝这番话,许云帆立马就起来了,不过,这会在秦府,许云帆挥挥手,“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不是伯伯,那是爷爷,人家是你三叔的爹娘了,你叫父亲跟人怎么抢?”


    他一个哥婿,拿什么跟人抢?


    小宝半信半疑跑走了,任凭许云帆气急败坏在里头喊,小家伙头都不回一个。


    许云帆捶了一下水面,气骂:“小犊子,你屁股肯定痒了是不是,赶紧回来给我把门关了!”


    回应他的只有吹进来的一股冷风。


    许云帆今儿没少见人哭,并没有要去前院的打算,拿毛巾围住腰部,见外头没人,几步跑过去把门关上,往浴桶里倒了半桶开水,这才继续躺回去。


    秦润进来看到的就是许云帆坐在浴桶里搓身子,头上,身上满是泡沫。


    难怪这人平日身上总是那么的香,身上的味道比女子哥儿都要香一些。


    “还不想起来吗?”秦润蹲在浴桶旁,挽起袖口一手撑在浴桶边上,一手探了下水温,发现有点凉了,“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许云帆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他头也不回,还在搓着手上的肥皂,试图弄出更多的泡沫,“我还没洗好呢,旁边的桶里不是还有半桶热水吗,待会再加吧,听说慕哥儿的爹娘找上门来了?”


    “嗯,不过不是爹娘,是两个爹爹。”秦润探头往前看了一眼,不由笑出声,“好了,别搓了,已经有很多泡泡了,你再搓,咱们带的肥皂就不够用了。”


    许云帆手里的肥皂昨晚刚拿出来用,他与许云帆共用一块,三个孩子用一块,但这会许云帆手上的肥皂看着好像都去了三分之一。


    “可是我想洗个泡泡浴。”许云帆手上的动作不停,“那样泡着洗完澡出来才香,你不是最喜欢闻了吗?对了,慕哥儿两个爹爹长的啥样?”


    不待秦润回答,许云帆已经自问自答了,“不过肯定长的不赖,毕竟慕哥儿还有你长的这样,秦家基因大抵都不回太差,至于那胥王爷,人家皇室出来的,肯定也不丑,你们这一家子要搁我那,分分钟出道都不是问题,哎,这个看脸的世界啊!很多人就喜欢你们这样的。”


    “你也是很多人里的其中一个吗?”


    许云帆扭过头,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是那么肤浅的人?我看上你并非你这张脸好吧,我是个看重内在的。”


    秦润笑的见牙不见眼,轻捶了许云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你忘了,当初你自己说的,救命之恩,好看的便以身相许,不好看的来世当牛做马。”


    被秦润拆穿了,许云帆也不尴尬,反而调侃起秦润,“润哥儿,你好自恋哟,居然拐着弯的说自己好看,谁给你的自信啊?”


    “你啊。”秦润抓起一旁的毛巾,拍了拍许云帆的肩膀,后者默契的乖乖转身蹲好。


    秦润给人搓着背,一边道:“你不是说我长的好,又高又帅的吗,我信你的话,你却说我自恋,合着你以前说的这些话都是骗人的?”


    许云帆:“……”


    这哥儿今天嘴巴利得很!


    给许云帆搓好背,秦润又往浴桶里倒好热水,“今晚爹爹说,他想我们住下来,你怎么想?”


    “你呢?你怎么想?”许云帆是挺擅长把问题丢回去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秦润:“我想自己出去买个宅子住,秦府虽然很大,但我们自己住大抵会自在方便一些,你不是说你那边很多年轻人婚后都想自己住吗?而且小宝不想离开你,方哥又是小宝的爹爹,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看小宝的。”


    方子汐偶尔来一次倒还好,要是天天来秦府,外头的人估计又开始乱传了,而且,他们住秦府这,方子汐未必好意思天天过来。


    所以,秦润想出去住,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跟小宝吗?


    许云帆寻思道:“那我们就在附近看看吧,尽量把房子买近一些,平日回来看长辈也方便。”


    秦府所在的位置,其房价自是不便宜,秦主君、秦二主君虽舍不得,但秦润说了不会住的太远,两人才舍得。


    有两个长辈陪着看房,牙行的人做事自然上心,听了秦润的要求后,很快便把三人带到距离秦府不远处的一处宅院前。


    “少爷,您看,我方才说的就是这套房子,您看看合不合适?”


    牙行介绍的房子不错,有前院后院,后院左边有三个房间,右面三个房间,中间也有两个房间,这么多个房间,就是日后李六过来了,房间也是够住的。


    前院不算小,或者说这片巷子的房源,户型就没有小的,毕竟秦府就在附近,周边住的人,多数也是非富即贵。


    秦润看着前院里被上一任房主拿来种上花花草草的院子,思考着,这片地够大了,日后整理出来,自己种点菜正好。


    第252章 第 252 章 走后门的小夫子


    秦润与牙行确定了各项买房事宜,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争着要给秦润付款,秦润争不过,只好让他们出钱了。


    拿到房契后, 秦润立马招呼秦安几人般东西过去。


    秦慕得知了亲生父母的事, 但他跟小宝一样,还是想留在大哥跟哥夫身边, 对此, 秦润自然不会把人往外推。


    缚青胥不是没想过把秦慕带回去, 可他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只是瘪嘴露出委屈的神色,就跟拿把刀剜他心似的,又怎会舍得让小家伙为难。


    在秦府时,缚青胥亲眼看着自己才几岁大的孩子, 有模有样的照顾另外一个孩子,不由得感叹。


    小宝吃到了好吃的,会乖巧的跟两个小叔叔分享, 秦慕笑呵呵的, 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笑眯眯的摸摸小宝的脑袋,学着大人的口吻, 哄道:“乖, 你自己吃吧!小宝吃多多了才能长高高。”


    “咳, 咳咳……”一旁喝茶的缚青胥差点没被呛着。


    他神情古怪地扫了一眼小儿子, 半是好笑半是心酸,同时又感到慰藉, 秦润把他教的很好。


    自家小儿子三句就有两句是大哥跟哥夫,缚青胥对秦慕口中的哥夫很是好奇,秦润他已经见过了, 长的跟他大舅子很像,一样的一表人才,听秦慕的话,他们哥夫可是十里八乡最靓的汉子。


    洗好澡的许云帆过来了,缚青胥、秦轻枫打量着许云帆的同时,许云帆也在打量着两人。


    从秦润口中得知许云帆救了秦慕一命,并且也是因为许云帆开口,秦润他才会收养了秦慕,否则,仅凭秦润一个人,养一个秦安就够费劲了,更遑论还要养一个秦慕。


    要不是有许云帆,他们一家怎能吃香喝辣,甚至两个孩子还有学上?


    不说在村里孩子上学难了,就是在京城,像秦慕这个年纪,也是只能上蒙学院,书院是不会招收的,更不用说像清风书院那样的重点书院,哪怕缚青胥是个王爷,人家院长也不会破例。


    就凭借许云帆做的这些,两人都得对秦润夫夫鞠躬道谢。


    秦轻枫可是秦润的二叔,许云帆哪受得起,“二叔,你们这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慕哥儿可是我小舅子,你们这就客气了。”


    秦家人还有缚青胥对许云帆又是一通感谢,许云帆不擅推辞,说了几句就溜回房避难去了。


    缚青胥自知自己对孩子有所亏欠,秦慕不愿跟他们回胥王府,他只能认了。


    将带来的东西从秦府拿到新家,许云帆带着三个孩子把东西放置好,小宝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爹爹,院子这么大,我们可以在这里做个鸡圈,这样就可以养几只鸡了。”


    “养鸡?”过来帮忙搬家的方子汐一懵,“养什么鸡?”


    “就小鸡鸡呀,等小鸡鸡长大了就会变成公鸡母鸡,公鸡拿来炒着吃,母鸡拿来炖着吃,香喷喷的,父亲最爱吃鸡了,爹爹,小宝砸蚯蚓喂鸡可厉害了。”


    一旁的秦安很是赞同小宝的提议,“没错,咱们养点鸡,这样还能省点银子呢,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卖菜的地方捡点别人丢的不要的烂叶子给鸡吃。”


    方子汐顿时明白过来了,不由心酸,“养鸡还得打理鸡圈,还得搭建鸡舍,会很辛苦的,你们不怕累吗?买几只鸡吃,也不去多少银子的。”


    “怎么会累呢?”秦安抓了几下脑袋,“这么点活而已,很轻松的,外头卖的鸡跟自家养的鸡不一样的,哥夫说人家卖的鸡嫩嫩的,养三四个月长大了就卖,自家养的鸡可以养久一点,那样炖出来的汤才香咧,哥夫最爱喝了。”


    秦慕拍手附和道:“对,大哥说哥夫是狐狸精,狐狸最爱吃鸡了。”


    “狐狸精?”方子汐不厚道的笑了一声,问秦慕,“你们大哥说你们哥夫是狐狸精了?”


    秦安:“是呀,大哥说哥夫一出门就招蜂引蝶的,哥哥女女都想给哥夫做小,要不是我大哥把媒婆吓的不敢再来,家里的门槛早就坏咯。”


    “是的是的,”小宝很是苦恼,“在村里的时候,好多小宝不认识的哥哥姐姐会来找小宝,想给小宝吃糖,还偷偷的问小宝愿不愿意喊她们姨姨呢,爹爹,他们给的糖小宝都没有拿,秦爹爹说了,不能拿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宝都有乖乖听话了。”


    就因为外村很多人请媒婆上门不成,他们这才把主意打到小宝身边。


    附近几个村的人谁不知道小宝受宠,要是小宝自个闹着让许云帆娶谁进门,秦润还能拒绝不成?


    就因为这,许云帆不让小宝独自出门了,每次都让润哥儿还有安哥儿他们带着。


    方子汐揉揉小宝的脑袋,夸了一句,“对,我们小宝做的很好,你小叔是你秦爹爹的,你作为秦爹爹的儿子,就要帮秦爹爹把你小叔看牢了,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这里,都不能让其他哥哥姐姐接近你小叔知道吗。”


    一大三小凑在一块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秦润出去购买生活用品便没喊他们。


    直到下午了,三个孩子忙着干活,肚子又饿了,方子汐无法,秦润又不在,只能去喊许云帆。


    没办法,谁叫家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他自个又没做过。


    不知许云帆是个厨房杀手的方子汐不好意思的搓手,“几个孩子说剩饭多,想吃蛋炒饭,我不会做。”


    他连蛋炒饭是啥都不晓得,更别提做了。


    “想吃蛋炒饭了?”许云帆扫了小宝仨一眼,刚想说让他来做的话估计不太行,话没说呢,秦安一脸恐惧的直摇头,“哥夫,我们不想吃了,你不用做了。”


    秦慕小宝是不知道许云帆的“厉害”,很是诧异,“二哥,你不是也饿了吗?”


    “我现在不饿了。”


    秦安刚摇头,脑袋瓜上一重,他仰头看上去,许云帆阴测测的,皮笑肉不笑道:“安哥儿,你是几个意思啊?今儿哥夫心情好,就勉为其难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大开眼界一番吧。”


    不就是蛋炒饭吗,简单得很。


    许云帆见秦润炒过很多次了,也许他看的多了,手已经不废了呢?


    今儿高低都得露一手,否则秦安都不晓得什么叫全能型人才。


    一刻钟后,许云帆面红耳赤的站到一边,秦安胆战心惊的将柴火抽出来,方子汐手忙脚乱的给他收拾残局,原本下锅的是白米饭,这会已经半黑发焦,锅底更是湖了一层,直冒焦味。


    方子汐将其铲了下来,秦慕往锅里倒了水发出一阵声响,这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视线落在灶台上几碗卖相不佳的米饭,“二哥,这……还能吃吗?”


    小宝垫起脚尖,抓了一把塞嘴里,嚼吧两口咽下去,“小叔叔,能吃的,就是有点苦。”


    方子汐:“……”


    方子汐都哽了,自从小宝去到小秦家后,是真的懂得吃苦耐劳了。


    许云帆给了小宝一个李果吃,疼的小宝直捂头,“你懂什么,做蛋炒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父亲可是干大事的人,区区蛋炒饭都显示不出我的本事,看,这是我给你们是锅巴,这玩意才香。”


    秦安沉默的不说话,秦慕瞥了眼乌漆嘛黑的焦黑锅巴,尝试的咬了一口,五官顿时就扭曲了,“哥夫,这玩意它不好吃。”


    这话说的真是一针见血,许云帆脸上不由蔓上一层绯红。


    方子汐:“这……估计是火候太大了,锅巴焦了,不是你们哥夫手艺的问题。”


    “对了。”许云帆对方子汐的上道很是高兴,“不是哥夫技术有问题,是你们烧火太大了,行了,不好吃就拿去喂鸡了。”


    秦慕嘀咕道:“这么黑,估计喂鸡鸡都不吃。”


    许云帆没听清,见三个孩子饿肚子了,建议出去买点吃的,他们住的地方离云润酒楼不算近,过去需要半个多时辰,每天来回跑不方便,“今天你们吃包子或者馒头凑合一下,等你们大哥回来了,我让他做肉酱留着,下次做饭在做多一点,下午饿了咱们可以就着肉酱吃点午饭。”


    秦润最近很忙,基本上中午都不在家,得知几个孩子中午饿了没菜吃,听许云帆的建议,他问,“肉酱?跟辣椒酱一样吗?”


    “那肯定不一样了,肉酱里头有肉,辣椒酱里头只有辣椒,肯定不一样的。”许云帆吃过肉酱,那味道又香又辣,挺下饭的。


    秦润立马来了兴趣:“那你教我做吧。”


    两人出去买了材料,按照许云帆的教导,秦润往锅里倒了半罐子油,做肉酱得舍得放油,油热了里面放入剁碎的蒜,姜,辣椒等物炒出香味盛出备用。


    秦润把锅洗干净,将切成丁的鸡肉倒入锅中翻炒至焦黄,再将提前做好的辣椒油放入锅里,就着肉一起翻炒,最后加盐便可出锅装盘。


    方子汐闻着厨房里诱人的香气,手上捞粉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起来,没一会烫好了几碗粉。


    这些米粉还是许云帆跑去云润店铺里头拿的,只需过遍开水就能吃。


    小宝吃得肉呼呼的包子脸差点没扣到碗里,吸的太快,带着微辣汤汁的辣椒水溅的满脸都是,都不用方子汐出手,许云帆嫌弃的从桌下掏出一张小毛巾,一手扣住小宝的肩膀,毛巾啪的往小宝脸上一丢,胡乱擦了两下,擦的小宝左摇右晃,“好了,干净了,赶紧吃。”


    小宝乐呵呵的晃动了两下没挨着地的脚丫,甜甜道:“谢谢父亲。”


    看小宝笑的这么甜,拿着用来擦过一次凳子,被秦安洗干净挂在桌角下的抹布,许云帆有点心虚道:“不客气,嗦粉嗦到一半要用筷子夹住低下那部分,这样粉就甩不起来了。”


    见状,方子汐张嘴,脸色有些怪异,随即又低头继续开吃。


    自许云帆入京后,方子汐脸都圆了一圈,身为方府受宠的小少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这又香又辣又麻的玩意他是第一次吃,且这玩意还越吃越上头。


    许云帆拿了几碗双皮奶出来,其上点缀着糖纳豆,那滋味就更不用说了,方子汐吃的肚皮溜圆,方家都不想回了,隔天回了家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留住小秦家。


    秦润吃了肉酱,想到秦斐俞委婉与自己提起过的事,“云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许云帆放下筷子,微微颔首,言简意赅,“什么事?”


    秦润斟酌着措辞,略不好意思,“就是爹爹跟我说,你有没有办法给那些“老”兵提供一个就业的机会?”


    秦家虽也有产业,但并不足以安置那些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从战场下来的“老”兵。


    在寻找秦润的这些年,秦斐俞甚至还能看到他以前的兵带着瘦骨嶙峋的两个儿子蹲在街道边上等着过往需要招工的管事过来,在战场上落下残疾的人太多了,朝廷给的补偿金根本不足以养活一大家子。


    有的汉子从战场回去了,更是因为一些问题家庭不和睦,妻子、夫郎都跑了。


    许云帆暗道,人家会跑很正常,没有物质保证的婚姻跟一盘散沙差不了什么,哪天装沙的盘子缺了个口子,沙子自然是装不住的。


    秦斐俞有心想尽一份力,但秦家的产业也就那么一些了,又能安排多少人呢?


    自去过大梨村一趟后,秦斐俞发现工厂里的工人不少,但他们的生产力远远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很意外的是,不论是许云帆还是秦润都未加大这个生产力度。


    在得知工人一天二十文工钱,很多货供不应求时,秦斐俞不免有些心动。


    许云帆一愣:“所以,岳父是想要方子?”


    说实话,一个红薯粉或者酿酒的方子等目前他所开设的产业的方子,许云帆是不太在意的,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还有很多可以挣钱的法子。


    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些方子却是可养家糊口,当传家宝一样代代相传的宝贝,秦斐俞让秦润跟自己开口索要与自己心甘情愿送出去,两者终归是有区别的,许云帆不免有点想法。


    但不多。


    “不是的。”秦润赶忙摇头,“爹爹不是要方子,他的想法是,我们有没有意向再开几个厂子,厂里能不能让他安排一些工人进来。”


    许云帆想了想,“你呢,你怎么想呢?”


    “我想再开几个。”秦润分析道:“大梨村几个厂子其实规模还是太小了,完全供不应求,而且日后其他地区的店铺开起来了,需要的产品只会更多,如今我们扎根京城,自然没办法回村里开设工厂,所以,我想再各个府还有京城外都开一些厂,虽然建厂需要投入一大笔银子,但其实也省了很多运输成本。”


    许云帆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如果交通便利,运输成本没有那么高,咱们倒是可以把厂子集中一处方便管理,奈何在这儿,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从一处地方将产品四面八方的分发出去,这个运输成本高,长久了就是一大笔银子,既然你想做,那便做吧,银子不够,咱们就借,不过田庄那的进程你还是要跟进一些的,特别是酒楼乐坊,无论是木材还是其他方面,必须让人把关好了,还有,你打听一下,田庄过去的那几百亩地还有周边几座山能不能盘下来。”


    “啊?”秦润傻眼了,“云帆,咱们买那么多地干什么?”


    许云帆:“自然是有用的,就算不做什么,拿来种点粮食也是不错的,你先把地买了吧,至于建厂的事,不着急。”


    厂房肯定不能建在上等地那,有关厂房的选址,秦润还得再看,田庄外附近未归属田庄的几百亩地都是上等地,按照许云帆说的,用来种植倒是不错。


    这些事,自然是需要交由秦润去办,许云帆休息了两天,夫子大比也到了。


    夫子大比的前几场比试,以笔试的方式进行,考场就安排在国子监,因此,国子监难得的放假了。


    许云帆拿出蒋岚方交给他的夫子考证等证明文书乖乖等在外头排队。


    远处,送许云帆来考试的秦主君对身边的秦二主君道:“云帆这……真的没问题吗?”


    秦二主君默了一瞬,看着人群里最耀眼的孙婿,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不是秦二主君夸自家孙婿长得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在一众排队进场的夫子中,就许云帆最瞩目了。


    那个头,那样貌,还有年轻的脸庞,想不引起关注都难,不说其他夫子纷纷对许云帆行注目礼,就是国子监的学子看到许云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指着许云帆交头接耳起来,那样子,好似在说许云帆坏话似的。


    “那人是谁?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有的人难免会有从众心理,突然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哪怕不知缘由,但看到人排了,他也跟着排,更不用说,许云帆这会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明明他只是好奇,觉得有趣,但在有些自视甚高的国子监学子来说,许云帆这番东张西望的样子,委实上不得台面。


    “谁知道呢,看他那样子,估计还以为咱们国子监搞啥活动,所以跟风的过来凑热闹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就是清风书院来了一位小夫子,据我所知,对方貌似也来参加夫子大比了。”周洲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啧啧两声,“听说此人还是海外来的,并未有秀才之名,但他学识不错,为此才入了蒋院长的眼。”


    钱祁:“真的假的?这人有这么厉害?”


    “就是,周洲,你少诓我们,不是秀才,他能当夫子?”什么时候夫子的门槛都这么低了?


    不是秀才,入了清风书院也就罢了,居然还来参加夫子大比,这不是搞笑吗。


    周洲:“都是同窗,我用得着骗你们吗?这消息,可是我从齐修泽几个口中打听到的,他还拜托我到时候关照一下人呢,人家没有秀才身份,那是人家是从海外来的,又不是咱们大晏朝本地学子。”


    “哎,你要是说这海外来的,那我还真记起来了,我二妹之前跟我说过齐家确实认识一海外来的汉子,那汉子好像还会做什么烟花呢,可她没跟我说过这人会这么……亮眼啊!”钱祁只觉得不可置信,按照自家妹妹的性子,要真见到这么好看的汉子,不可能不跳脚告诉他的呀。


    程池砚、贺凡、季凝、郭书闻四人站在一块,只需扫一眼,自然能在一众排队的夫子中注意到许云帆。


    贺凡皱起秀气的眉毛,“此人就是许云帆?”


    “听他们说的,大概错不了了。”季凝不悦的眯眼看向许云帆。


    似有所觉般,许云帆对充满恶意的视线很是敏感,他转头看去,待看到四个富家公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人对他不悦的拧眉,许云帆当即就是眉毛一挑,挑衅似的勾起右嘴角,端的那叫一个桀骜。


    许云帆看向莫名对他露出恶意的四人,轻道了一句,“傻逼玩意。”


    前来参与夫子大比的夫子不少,许云帆排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他了。


    负责检查核实身份的翰林考官看到许云帆,两人皆是一愣,反复看介绍信上加盖了个人私章以及来自清风书院开具的各项信件后,又抬头看许云帆,核查了几遍才挥手让许云帆进去。


    夫子大比,因为要避嫌,监考官,批卷官便由有养才储望之所以及“天子私人”之称的翰林院负责。


    据许云帆所知,在各朝各代,翰林院乃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可以说,国子监是人才培养基地,那么,在翰林便是集中了一朝知识分子中的精英,社会地位优越,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存在。


    许云帆任由两人反复核实,不发一语,待被放行后,许云帆看了眼写有考场座位号的木签,向着自己所在的考场找去。


    对于夫子来说,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可一次夫子大比竟要求他们十项全能,如此,其难度可想而知。


    虽已是夫子,可坐到考场上,他们的身份便不再是夫子,而是考生,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考场外头坐有几个大夫,以及腰上带刀,一副生人勿近的几个侍卫严阵以待,待考生全部入坐,一帮人又进来巡视了一番,哪怕本来不紧张的考生也得被这阵仗吓到了。


    一个个考生老老实实坐着,有的考生估计是紧张过头,额上竟冒出了细汗,负责监考的考官见了,不由暗暗摇头。


    这等心理素质不行啊!


    郑柯略有些失望,视线转了一周后,待看到乖乖坐在位置上,一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打着哈欠,眼角浸湿的年轻人时,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这是哪个走后门进来的?


    待考卷一一下发后,郑柯坐到上首,另外两名监考官不知是不是练了轻工,走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考场内来来回回巡视着,谨防考生作弊。


    想到自己童试前的“悲惨”遭遇,许云帆屁股就是一紧,懒懒洒洒的将考卷来回大致浏览了一遍,考试第一步,查看考卷无误,未有漏题、考题书写模糊等现象后,第二步自然就是答题了,一答题,许云帆一改方才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唰唰就开写。


    今天第一场考试考的就是算术,这门学科对很很多考生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因是针对夫子的考试,翰林院负责出题的考官对每一道考题可是上了百分之二百的心思。


    考场内,有不擅算术的夫子已经出汗了,有的写到一半不得不停了下来思考解题思路。


    今年参与夫子大比的就有几百人,郑柯视线一扫,暗道,估计算数这一科便能“干掉”部分考生了。


    在扫视一圈后,郑柯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走后门”进来的年轻小夫子。


    只见此人已经答到了第六张,郑柯记得,此页考题,数字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出题的考官拨弄算盘也得花上点时间,可这人厉害了,写一下后,两手放在桌上快速的乱动了几下然后又继续写,没一会功夫,就答到了下一张。


    郑柯注意到了许云帆的举动,邻坐上了年纪的考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不由轻轻嗤了一声,暗道,这人莫不是半仙附体能掐会算了不成?真以为掐那么几下就能算出正确答案来了?


    真是异想天开!


    郑柯身为总监考官,其身份地位,就是身上自带的威严也是其他监考官所不能比的,他的眼神落在哪个考生身上该考生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没办法,这帮考生虽是夫子,可本质上,他们这会与学子并无任何不同,对考官的恐惧已然成了一种本能。


    第253章 第 253 章 不以年龄论能力


    县试、府试对许云帆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倒不是他怕,或者考题太难,考卷难度也就一般般, 基本不需要怎么转脑, 只是答完卷之后无事可做,在考场里吃不好又睡不好, 便会感觉时间过于漫长。


    不过这夫子大比倒是有点意思, 一旦沉浸在题海里, 许云帆那是解题解的忘我,外界的事几乎影响不到他的答题思路,为此,郑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许云帆毫无所察。


    但郑柯却误会了,暗道,这小子胆子不小嘛, 他盯着他看了这么久, 这人居然头都不抬一个, 看来对方是不怕他的了。


    能不把他放眼里,这人要么是个缺心眼的, 要么就是大有来头。


    看此考生如此沉着, 两种可能, 郑柯更倾向于后者。


    据他所知, 京城内,这个年纪的汉子, 能进国子监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哪家少爷这等年纪便做了夫子,少不得又是一通吹。


    可如果是后者, 郑柯猛然发现方才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试问,哪个家族敢在夫子大比时搞小动作?


    要知道,夫子大比,虽不如科举重要,但也是仅次于科举的六年一次的上受翰林院监督以及皇上重视,下到备受全朝百姓关注的大事了,敢在这种考试中走后门,那跟科举作弊有何区别?


    一经发现,不仅成绩作废,个人更是臭名远扬。


    夫子大比便是在科举制度下的另外一种人才选拔方式,这帮从一众夫子中脱颖而出的人才,将会成为新鲜血液注入国子监,以人才教导人才的形式为大晏朝培养更多的人才,因此科举重,夫子大比依旧容不得他人随意插手。


    方才自己是脑子抽了不成,居然会以为人家是走后门进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此人不是走的后门,那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子了,并且还是有真材实料,被院长看重的夫子。


    要知道,夫子大比并非是个夫子就能参加的,没有举荐信,不说进考场了,就是排队都没资格排。


    若是身为夫子就都能来考试,那岂不是乱套了。


    今儿能够进来体验再当一回考生的夫子,哪个不是受院长看重之人?


    想清楚这些,郑柯当即在前面桌上的一沓资料里翻找了起来。


    这些都是考生的个人资料以及各自的举荐信等。


    哪怕不知对方姓名,观其面貌,不难看出,这人不过十七八左右,在一众三四十年纪的考生里头,想把对方的资料找出来,不过是两只手翻一翻的事。


    很快,郑柯就找到了许云帆的举荐信,上头明确写明了蒋岚方对许云帆的赞赏,撩撩数句,与其他考生举荐信上华丽的词藻比起来,蒋岚方对许云帆的评价,可谓是寒碜。


    没办法,许云帆确实聪明,可这家伙又懒,又只教了算术一科,蒋岚方有心想夸两句都不晓得怎么夸。


    哪怕仅仅是两句有心的评语,在郑柯看来便已经很不简单了。


    蒋岚方是谁?


    那可是太子太傅的爱徒兼爱子,蒋家几个儿子都是读书的料子,要不是蒋岚方太年轻,国子监院长一职,论得到其他人?能有其他人什么事?


    看来这个许云帆是有两把刷子的。


    郑柯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将举荐信放了回去,刚想起身下去走动一番,顺带再“不经意”过去看看许云帆答的如何,结果,这小子已经放下笔,怕被考官怀疑有作弊之嫌,许云帆头不动,眼珠子左右乱瞄,待看到用以计时的香刚去一小半时,许云帆不由瘪瘪嘴,转而将卷子放在桌下,两手往桌上一放,脊背一压,竟是睡了起来。


    郑柯:“……”


    你敢不敢再招人恨一点啊?


    其他考生尚在苦思冥想汗流浃背的答题,你怎么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个火力集中点,没心没肺的睡大觉?


    既然已经起身了,郑柯不得不走形式的走了一圈,直到考试结束,最后一团烟灰落下,外头的铜锣敲响,监考官立即发话,“考试结束,禁止考生继续答题,请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违者,将以作弊处置。”


    这时候外头又涌进来几人同监考官一同收卷。


    监考官从前头往后收取考卷,到了许云帆那时,苏向东喊了两声,这人还睡的喷香,似乎是嫌自己吵,对方还翻了个头继续睡,苏向东气的直接给了许云帆一个李果,“还睡,考卷呢?”


    低估自己睡功的许云帆被敲醒了,疼的他揉了一下头,不满道:“考试结束了啊!那你喊我就好了,干什么动手打人呢。”


    无言以对的苏向东:“……”


    我为啥动手,你心里没点数吗?


    苏向东瞪了许云帆一眼,这家伙,从开考小半时辰后就呼呼大睡,不说尊不尊重其他考生了,此举肯定是不尊重他们考官的。


    夫子大比比科举要好的一点是,它不像科举那般“综合”考,而是分科考。


    早上七点进入考场开考,十二点结束,下午两点开考第二科,晚上七点结束,中间休息一个时辰,晚上考试结束了便可离开,第二天继续排队进场。


    毕竟夫子大比只有几百人,还是集中到了国子监,不像科举考试那般复杂。


    许云帆今早五点就起来了,以前就算他要起来锻炼,怎么也得睡到六点半,保持充足的睡眠,今早他是半梦半醒便被秦谦从床上扛下来塞到马车里,就是下了马车也是秦府小厮拉着他带去排队的,许云帆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人已经排着了,要找秦润都不晓得看哪。


    这会,睡饱了,肚子又饿了,许云帆看着身边篮子里空荡荡的,懵逼了一瞬,扭头看了看其他夫子,不由伸手点了一下收卷路过身边的苏向东,“请问,晌午了,我忘了带吃的了,可以请你让人给我带几个馒头吗?”


    原以为许云帆要同自己套近乎的苏向东一言难尽,面无表情道:“等着,待会会有人发吃的。”


    许云帆顿时就笑了,哇,夫子大比待遇这么好的吗?居然还包吃呢。


    苏向东带着几捆密封好名字的卷子回到了后头,同考场的另一位监考官林青好笑道:“哎呀,你生什么气嘛,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不是人之常情嘛,人家考生睡了这么久,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也不容易,对了,他的卷子如何?”


    监考官收卷时,除了要将考生姓名等会泄露个人身份信息的地方密封起来以外,监考官还需检查考卷上是否被考生做了特殊标记等等,如此,监考官不免会晓得考生的一些答题情况。


    苏向东:“大致是看了,没一题留空。”


    不仅没留空,他注意到的几题,许云帆甚至都答对了。


    林青将卷子一一放到箱子中放好,这才贴上特殊的封条,待大比结束之后,各考场监考官才会开箱批改,“苏大人,你偷偷告诉我,他可做对了?”


    苏向东瞥了林青一眼,不说话,他现在只觉得扎心,想冷静一下。


    许云帆饿了一大早,对即将发下来的饭菜充满了期待,哪知……


    看着手上的两个大馒头,许云帆眨巴眼,扭头看了一眼其他夫子,大家伙都是一样的,人手两个大馒头,再多就没有了。


    外头有几个侍卫提着一大桶的热汤过来,若是有需要,只管去排队喝一碗。


    前来参加大比的夫子,有的是同院,有的是当年是同窗,各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考题,唯独许云帆被排挤在外,没人搭理他。


    这人睡了一上午,睡起来就问吃的,连夫子大比包吃一事都不知,看来此人并未得到院长的特意交代,以此便可推断,对方并未得院长看重,至于举荐信是怎么来的,那还不容易吗。


    许云帆所在的考场中,从清风书院过来的,便只有他一人,自然无人得知真相,其他夫子看他年轻,又睡了一个上午,估计是不会答题,只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了,眼下可以跟其他夫子交流,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人身上。


    许云帆一手一个大馒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圈,有心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但看到其他夫子似乎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便也消了心思。


    他就没有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干脆回到位置上吃他的大馒头。


    哎,许云帆吁了一声,“看来帅哥都是孤独的,这话真是不假。”


    吃完了两个馒头,许云帆不过五分饱,也不知道今天的馒头是谁做的,馒头发的不够蓬松,有点硬,许云帆去排队要了一碗热汤喝,发现还是鸡蛋汤,喝了一碗又道:“你好,我还要,”


    发现边上还有几篮子的馒头,许云帆竖起两根手指头,“可以再给我两个馒头吗,我没吃饱。”


    负责打汤的侍卫闻声,不禁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看对方笑的眉眼弯弯,双手捧着碗递在桶边,全然没有因多喝一碗以及提出再要两个馒头而感到不好意思,不由笑道:“小夫子胃口很好呀!”


    其他侍卫都看了过来,不由纳闷稀奇。


    往年的夫子大比,他们发两个馒头,很多夫子都吃不完,一些夫子压力太大,能吃完两个就不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多准备了一些,没成想还真遇上了一个饭桶。


    许云帆实诚道:“我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呢,今早什么都没得吃就被从床上拉起来了,晌午吃的多很正常。”


    见他说的这么坦然,盛汤的侍卫很有技巧的搅动手中的大汤勺,很快,一勺满是鸡蛋花的汤倒入许云帆的碗中。


    许云帆见状,笑弯了眼,嘴巴更甜了,“兄弟,多谢了。”


    这声兄弟,喊的几个侍卫颇有些受宠若惊。


    别看他们如今站在这儿,气势上压了在座考生一头,可一旦离开这个考场,这帮考生未必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群考生中,哪个不是秀才出来的?有的甚至还是举人的身份,秀才见了七品县令尚且无需下跪,他们区区侍卫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这位年轻的小夫子,不仅人俊态度好,还唤他们一声兄弟,不管真心实意与否,好话总归是让人听了心生愉悦的,“小夫子要是不够喝,待会你再来,咱这汤管够,我给你多盛点。”


    “那感情好呀。”许云帆笑着应了一声,要不是担心同侍卫走的太近有嫌弃,许云帆都不想回去了。


    吃过晌午饭,作为此次大比的总负责任人,郑柯过来了,视线扫在几个贴有封条的箱子上,“下午要考的卷子准备好了吗?”


    林青:“回大人,考卷已准备好了。”


    “嗯。”郑柯点了下头,“今日监考,各位可有什么问题?”


    苏向东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一考生从开考小半时辰后睡到考试结束外,二号考场并无其他异常,尚未发现有任何作弊之举。”


    “苏大人,你们考场居然还有如此心大之人?”其他学士不由得啧啧称奇,他们考场上的考生,哪怕不会也是在那冥思苦想,脑袋都快冒烟了,就这,谁还能睡得着哦。


    想到许云帆,苏向东不由得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是啊,人家不仅睡得香,还吃得香,听负责饭食的侍卫说,它还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三碗鸡蛋汤。”


    至于苏向东为何确定侍卫所说之人就是许云帆,那还用肯定吗?


    什么年纪轻轻,还长身体,长得比哥儿还好看,只听这些就知道他们在说谁了。


    闻言,郑柯来了兴趣,“苏大人所说之人,莫不是许云帆?”


    郑柯可是翰林院的一把手,能入他的眼,得其青睐提携,自身要是再有点本事,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好家伙,能被郑柯记住的人,哪个不是有点才,许云帆这人有没有才先不论,但他如今居然以心态从容,考场一睡,硬是让郑柯把人记住了。


    苏向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点头,“对,就是此人。”


    既然苏向东知道许云帆,不用想就知道,许云帆的卷子定是经过苏向东之手,郑柯问道:“他题答的如何?”


    “回大人,下官……”苏向东谨慎道:“下官并不清楚,封卷过程,下官谨按规矩办事。”


    郑柯笑了笑,“你且直说就是了。”


    苏向东松了一口气,“下官大致一扫,几道难题都写上了。”


    其他学士不由好奇,“真的?苏大人,他真的都写了?”


    苏向东所说的难题,他们不是不知道,就是他们,要解出来,怎么都得花费一番时间。


    “可写对了?”别是瞎写的吧。


    “都写对了。”这才是苏向东最想不通的地方,一个睡了一早的人居然把卷子写完了不说,后边几道难题都答对了,那么前面呢?


    “当真?”有的学士不信了,没办法,据林青所说,在他们看来,以及评价汇总得出,此考生应当是个废材才是啊!


    试问,一个废材如何能把他们众学士都需要花时间才能答出来的题答对?


    要真这样,人家是废材,他们是啥?


    废渣?


    这下子,一众学士的表情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苏向东这人,断不可能说谎,身为一同在翰林院共事的同院,苏向东最擅长的便是算术了,在翰林院,他的算术本事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出题时,其考题难易程度便以他解题时长作为一部分参考标准,而他也参与了算术考题的出题。


    在考卷题目大致确定后,掌院学士大人让苏向东做了一遍,苏向东将考卷做完,花了一个半时辰,而考试时间是两个半时辰,因此,这才确定了以该卷作为考卷。


    而许云帆此人,听说只花了不到半时辰,一经对比,难怪苏向东脸色会那么一言难尽了。


    苏向东颔首,“该卷我做过,答案是何我还记得呢,许云帆确实做对了。”


    不管其他学士如何震惊,郑柯倒是来了兴趣,下午时,许云帆就发现了,这坐在上面的监考官怎么老看自己呢?


    这难道又是一个被自己颜值所折服之人?


    看到对方对自己笑,许云帆寻思自己要不要也笑一个,不然这不礼貌。


    许云帆坐的端端正正,苏柯发现对方看向自己,深怕自己严肃的面容会吓到人,影响对方的发挥,不由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来。


    哪知,许云帆挺有范的弯了下嘴角,朝他点了一下头。


    见此,郑柯当即哽了一下。


    你笑就笑,点个头是啥意思?


    这一点,整得他的地位好像一下子就下去了。


    开考半个时辰后,郑柯故作不经意的走到许云帆身后,而许云帆答题又认真,竟是没听到那几近于无的脚步声。


    下午考的时政,最后一个大题问的很有意思,居然问如何才能做到学子有书看,百姓有书读。


    所谓的学子有书看,此书,便是一些查阅记写有注释的书籍,而这些书籍,往往只有夫子或者一些书店才会有,这类书卖的还不便宜,对很多学子来说,要买上一本,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低。


    至于百姓有书读,这句话并非问百姓如何看得起书,以及会不会看,而是借问,如何才能做到普及,让书籍成为不再是读书人才能看得起的玩意,就是普通百姓都能看得上书。


    如果不多想一点,考生只怕要答错点了。


    不过,对于其他考生来说,这一题纯属是为难人,如果他们有办法,今天还会有这道考题出现?


    真是搞笑了。


    出题的学士如何能不知此题的难度,区区几十字组合成的问题却是很多人都答不出的难题,可他不觉得此题难度超过了,毕竟这一次考核出来的夫子,日后可是要进入国子监的。


    许云帆看到该题,看似是两个问题,实则本质上还是一个问题。


    此类问题之所能会出现在考卷上,终其原因,还是书少纸贵。


    这种题目,可不是让你幻想发散思维,答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可以了,时政时政,不从实际出发,结合当下,哪怕答的再好,令人看了浮想联翩,可于现实中又不可取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许云帆想了想,首先当然是解决纸张困难的问题,其次是大量聘请各方学子“著”书,在各地再建一座读书馆,如此,有需要的人,皆可进入读书馆借读、查阅。


    造纸,聘请学子等等这些事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听说最近齐家出售一批竹纸一事,在京城可谓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许云帆的答案,可以说是紧跟时事了。


    郑柯看着许云帆行云流水一般的作答,一下子竟是看的忘我。


    竹纸一事,郑柯等学士如何不知,加之翰林院是什么地方?这种大事,他们岂能不知。


    请学子干活?这不正好解决了落榜学子当下就业难的困境了吗?


    许云帆的答案,可谓是一箭多雕。


    就是不知道读书馆是何物?可待郑柯越往下看时,越是心惊。


    要不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这儿是在考场,否则,他都要揪起许云帆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仔细询问话了。


    许云帆花了些时间,总算把题全部写了,检查无误后,这才把东西收起来放到篮子里,抬头看了一下,待发现应该坐在上边的监考官不见踪影时,许云帆才扭头看考场里负责巡视的两个监考官,哪知,方一转头,许云帆就吓了一跳。


    许云帆捂着心口,忍住意欲吐出来的话,举手做了个手势,郑柯眉毛一挑,亲自将许云帆答卷上的信息密封了起来。


    待许云帆挎着篮子走出考场后,郑柯立马坐了回去,悄咪咪的将许云帆的答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郑柯眼睛睁的越大,心里头更是惊喜不已。


    这小子,倒真是人不可貌相,完美诠释了何为“不以年龄论能力”。


    走出考场的许云帆发现考场外很是寂寥,远处几个官兵在维持着秩序,不让其他百姓靠近,确保考场周边绝对的安静,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也不得靠近,今早他们还能过来看个热闹,这会早被赶走了。


    翰林院负责出题的考官,自出题之日起,这帮人便被“隔离”了起来,以防泄题的可能,哪怕是在翰林院内上个茅厕皆受监管,根本没有泄题的机会,因此,这帮考生哪怕考后出了考场想找门路也是徒劳无功。


    许云帆走到街上,站在那儿茫然四顾,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秦家马车,不禁有点傻了。


    秦润乃至秦家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国子监距离秦府又不是一般的远,今早坐马车过来都要坐好久,要是走路回去得走多久?


    第254章 第 254 章 忙,都忙!


    自个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走回去是不可能走的了,许云帆不得不退了回来,厚着脸皮问几个负责看守的侍卫, “兄弟, 你好呀,我是……家里人还没过来, 你能借我些铜板打个车吗?”


    这话, 许云帆说完, 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骗子,就在他以为会被拒绝时,那侍卫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排大腿, “哎呀,你是不是许夫子?”


    “你认识我?”许云帆顿时就乐了,他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吗?


    那侍卫憨笑的摸了把脑袋, “我听其他兄弟说的, 他们说……看你这么俊俏的,那个睡了一早, 睡醒了就吃, 还吃了四个大馒头的小夫子应该就是你了, 你的事大家伙都听说了, 毕竟我们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小的夫子,还在考场上能吃又能睡的呢, 真像那什么一样。”


    像那什么?


    不用问许云帆都知道。


    许云帆笑脸一裂,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正所谓,无贵无贱, 无长无少,师之所存,道之所存也,你们别看我小,但我肚子里的墨水不比其他夫子少啊!”


    借到了铜板,许云帆前脚刚走,后头几个侍卫便聊上了。


    “这许夫子到底是真有墨还是一肚子黑水?”


    一侍卫道:“谁知道呢,不过……以前我也负责过夫子大比的秩序,可从未见过谁提前出场这么快的。”


    “能这么快出场的,要么是真的天才,把题卷做完了,要么就是个半吊子,啥也不会,坐都坐不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许夫子是个……”


    “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快住嘴,好好站岗吧。”


    秦府大门前,许云帆付了车费,一手扶腰从车上下来。


    方才他回了小秦家,对,新卖的院子,许云帆依旧称其为小秦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没办法,他只能上秦府来。


    刚进门,秦府两个主君从里头出来了,两人看到许云帆不免有些错愕,随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迎了上去,无人过问许云帆考的怎样。


    还能怎样,要是会,估计也不能回来这么快。


    会不会不要紧,重在参与嘛,两主君这般自我安慰,“哎呀,我们刚想去接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许云帆:“……”


    所以,现在到家还是他的错了?


    许云帆抓了一下脸,“卷子我都写完了,在里边坐着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就回来了,润哥儿他们呢?”


    “大孙子去田庄那边忙了,安哥儿被你小叔接去胥王府了,少安少平两人知道慕哥儿回来了,闹着要见人呢。”


    “哦,那家里不就剩咱们爷孙仨了嘛?”许云帆知道秦斐俞他们虽已常驻京城,但平日忙的很,一般也就晚上才会回来,“爷爷,在家闷不闷,要不咱们也出去玩吧。”


    秦二主君:“啊,你不用看会书吗?”


    已经考了两科,觉得题卷难度也就那样的的许云帆摆摆手,“不用,你们孙婿可不是那等临时抱佛脚的人,该看的我早吃进脑子里了,不过是夫子大比而已嘛,都是小意思了。”


    秦主君、秦二主君:“……”


    看来秦润说的没错,许云帆说大话是一套一套的,半点都不臊。


    许云帆带着两个爷爷刚要出门,秦管家就跟公司老板一样,掐准下班的点过来了,“主君,二主君,外头有人求见。”


    “谁来了?”


    “不知,对方带着一孩子跪在大门处,要求见大老爷。”


    “你把人带进来。”不得已,秦主君又返回堂厅。


    许云帆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回去,坐在一边,郁闷的吃点心。


    跟在秦管家身后进来的妇人见到穿着贵气的秦主君两人,不敢再看,连忙带着身边的姑娘跪了下去,嘭的就是磕头起来。


    听那声音,许云帆不由感到额头一疼,秦主君赶忙制止,让人道明来意。


    原来此妇人是一位寡妇,独自养大了闺女,生活本就过的不容易,她本是一家人府上的浆洗女工,有一日,明明她啥也没做,那家老爷偏说府上丢了块玉,一通排查下来,最后居然说是她偷的。


    妇人哪里能偷,像她这样的浆洗女工连主子的院子都进不去,而她又哪有那个胆子在主家偷东西?


    可任凭她怎么说,主家就是一口咬定是她所为,她也找了县令,可县令说这事他管不了,还把他们母女赶走,不让他们敲鼓鸣冤。


    后来主家说了,她要是赔不起,就让她女儿进府当小妾。


    闻言,哪怕妇人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妇人的女儿长的小家碧玉,颇有三分颜色,一日去接母回家时,不巧被主家老爷看上了,老爷曾几次三番找她同她说过他有意纳其为妾,但被妇人一一拒绝了。


    在有的人看来,富人妾都比寒门妻来的好,至少吃穿不愁,可在妇人看来,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她在主家干活,听过的脏事可不少,如何敢把十几岁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她的女儿,可是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没办法,妇人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前来寻秦将军。


    只因他听丈夫说过,他曾属秦家兵。


    听了来因,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脚上的鞋子快磨烂了,可见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许云帆努而拍桌,“混账玩意,这人是花生米吃多了不成,好大的胆子,婶婶,你说,那老爷在哪里?等调查过后,若你所说一切属实,我让我爷爷收拾他去。”


    秦主君斜了许云帆一眼,暗道,许云帆虽热血上头,但脑子好使,不会轻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要知道,有的人就喜欢以受害者的身份,故意做出悲惨形象借助他人的手来个借刀杀人。


    秦主君看了眼哭诉的妇人,又扫了眼默默垂泪的小姑娘,“我会让人先带你们下去休息,正如我孙婿所言,此事你们所言若是真,秦将军必定会替你们讨个公道。”


    母女两又对秦主君好一通谢,这才跟着秦管家走了。


    因为此事,出去玩自然是不能去了。


    秦润回来时得知此事,见秦谦愁眉苦脸的,不由问道:“爷爷,这事不好处理吗?”


    秦谦心寒道:“说好解决,其实也容易,但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看秦润还有些一知半解的,许云帆替他解疑道:“这事,对爷爷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他一旦出手,这事就小不了,而事闹大了,虽知爷爷此举并无任何错处,可其他百姓得知此事后,有多少人会因此感到心寒?”


    十几年前,大晏朝在全国范围大量征过一次兵,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一个汉子。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是残酷的,咱们大晏朝有多少孩子,有多少夫郎,多少妇人,多少父母因为战争失去了父亲、夫君、儿子,这个国家是他们的亲人用生命换来的,可他们却因为没有家中的顶梁柱而被人欺负,你说,如果有一天,那些孩子,夫郎,父母往军队里哭着让他们的父亲,夫君,儿子回来,他们不想被人欺负了,这种话,谁能听得了?多少战士会心寒?”


    “咱们大晏朝的百姓,为什么很多人不敢去当兵?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是人都会怕的,但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吗?村里的人尚且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那些婶婶大娘常说没有儿子会被人看不起,可见一个汉子对家庭的重要性,汉子就是他们的底气所在,咱们大晏朝虽说有抚恤金,但那笔银子,只能确保他们能够渡过生活上的困难,却不能给他们不被人欺负、看扁的底气。”


    许云帆这么一说,秦润当即就明白了。


    这种事,他深有体会。


    在村里,就因为他们小秦家只有他们两个哥儿,所以贼人专挑他们家偷,那些长舌妇也专挑他的传言说,毕竟再怎么受欺负,也没个汉子为他们出头。


    后来许云帆来了,贼人不敢来了,李婶被教训了几次,如今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再不敢招惹他。


    而且在村里,哪家汉子多了,其他人家都不敢招惹他们家的。


    闻言,秦坤对许云帆不禁又多高看了两分,“云帆,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闻言,秦谦、秦斐俞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许云帆。


    没办法,许云帆说的太对了,简直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许云帆曲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自己以前也在部队待过,加上同大山村村民接触过,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爷爷,爹爹,我觉得吧,这事我们不仅要好好处理,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好让其他人知道,战士遗孀、遗孤不是好欺负的,他们虽没了夫君,父亲,但还有秦家军有大晏朝替他们出头呢。”


    “当然了,为避免有的人做假,拿秦家军来狐假虎威,或者日后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找来,这种事该如何处理,就是爹爹该解决的问题了,毕竟秦家军也不是衙门,而且,一旦这种事被重视起来,想必那些县令日后遇上这种事也不敢打马虎眼,不办实事,爷爷,你们应该要让百姓有一个意识,那就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虽然这样的事说的容易做的难,但总归得先有个大致的雏形框架,过后再一步步解决落实,没有哪件大事是能一蹴而就的。”


    许云帆是见识过李婶这等泼妇的厉害的,因为自家儿子是个童生,在村里那是拽得很,当然了,其他地方像李婶这样的人并不少,所以不是许云帆把人想的太坏,只是因为见识过,不得不防罢了。


    秦斐俞、秦谦看向许云帆,已然被他的话打动了,若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意识深入千家万户,往后征兵对百姓来说就不再是一件忧愁不已,兄弟、父子互推的事了,甚至还会有无数百姓踊跃报名参加。


    许云帆说是这么说了,至于秦谦他们要如何制定、执行,那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了,但秦斐俞当晚又同他聊了许久。


    因许云帆同秦斐俞提出的功勋牌匾一事,缚青雩又把他给惦记上了。


    缚青雩暗道,许云这小子,点子确实不少,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没准他还真有法子呢。


    所以,日后许云帆一路高升,仅仅几年爬到了其他人终其一生可能都爬不到的位置,靠的不是岳家帮忙,而是过人的实力。


    第二天,许云帆依旧还在打呼便被秦润从床上拉了起来,之后再由两个主君送去考场。


    马车上,许云帆还在小声的打着呼噜,秦二主君看着许云帆睡的喷香,都不舍得把人吵醒,小小声同秦主君说道:“云帆这小子当真是长了一副好颜色,比蒋家还有方家哥儿都还好呢。”


    秦主君:“那可不,就是与萧衡之比起来也是不差的,咱们润哥儿眼光就是好,跟咱们一样,有眼光了。”


    “那可不,咱们秦家哥儿看人还能差了。”秦二主君轻笑起来,“以前萧衡之油嘴滑舌的,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脸委实让人挑不出错来,我都不答应咱们斐俞追他呢,如今云帆年纪虽小了点,但我看着不错。”


    秦主君也笑起来,许云帆年纪确实是小,嘴巴也甜得很,人又好看,这样的汉子,说实话,其实并不是长辈眼中的乘龙快婿,今儿,他能对这个甜,哄的人笑呵呵,明儿就能哄的那个非他不可让你哭唧唧。


    但许云帆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颠覆这些观念而存在。


    据秦润所说,目前他开的厂子还有店铺酒楼,无论地契还是铺子的契书都在他手中,日后就算许云帆真的花心跟其他人搞上了,最后也只能落个净身出户的份。


    秦主君他们都知道,秦润的生意能做起来,没有许云帆,秦润想挣钱,堪称天方夜谭。


    许云帆可谓是给足了秦润保障和安全感,就这么多产业,哪怕许云帆哪天被其他小妖精迷了眼,秦润把人睡了这么久,又得了这么多东西,要是再生几个孩子,这有钱又有儿了,许云帆爱谁谁,仔细想想,自家孙儿好像还赚到了呢。


    不过这些想法,终究是一时的自我安慰,他们可得把人看紧了,这是自家孙婿,万不能让其他人给拐跑了。


    被喊醒下马车前,许云帆揉了下眼睛,“爷爷,给我点铜板,我忘了带了,昨天我跟人借了打车钱。”


    “好,要多少?”秦主君问道。


    许云帆说了一个数,拿到铜板才跳下车。


    今儿的考试,许云帆上午照旧睡了一个半时辰,哈喇子流到嘴角,亮晶晶的,被苏向东喊起来时,脸上还有两条印子,“又到开饭时间了,好快。”


    说着,许云帆不顾其他人复杂的神情把题卷交了上去,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馒头。


    上头的郑柯看着许云帆,不由暗暗无奈,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点,整天就惦记着吃、睡了。


    下午,许云帆还是提前交卷,这次是林青过来封的卷子,许云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怎么看人,因此他并不知道,他没看人,林青却是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有了昨天的事,今儿下午秦主君来的很快,许云帆回到秦府,三个小家伙跟秦润一块去了田庄,许云帆莫名有股淡淡的忧桑。


    原以为三个孩子到了京城会觉得无聊,结果,人家比他还忙呢,今儿跑胥王府,明儿回方家,后天去田庄,总之就是忙的不见人影,反倒衬得他是最闲的那一个。


    “孙婿,你回来了,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很难得的,今儿秦谦居然在家。


    许云帆眼睛一亮,“爷爷,咱们要去哪儿呀?”


    “昨天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如苏家妇人所说,那钱家老爷看其女有几分颜色,便想迎她做小。”秦谦也查清楚了,苏家汉子确实是他以前的兵,十八年前在战场上牺牲了。


    许云帆:“苏家离京城远吗?要是太远了,咱们去了能回来?”明儿他还要去考试呢。


    “对啊,你明早还得考试,那此事爷爷就自己去办了。”


    许云帆:“……那好吧。”


    哎,这一个个的都忙,就是秦主君他们平时管家管家业,也少有闲着的时候。


    许云帆一个人坐在家里,实在坐不住,干脆也出门去了。


    一个时辰后,许云帆拿着一推东西回了小秦家,不知在书房里干了啥,又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响。


    几天的笔考很快就过去了,在此,各考生可休息一天,第二天便是面试。


    许云帆可以休息一天,第二天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醒来,秦润又不见了。


    “哥夫,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门外,秦安喊了一声,“哥夫,我进去了。”


    许云帆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炸的像鸡窝头,因为刚睡醒,没多少精神,“干什么?”这才九点。


    “哥夫,我们去爷爷家吃饭吧,安哥儿肚子饿了。”


    许云帆穿好衣服往厨房去,果然,灶台都是冷的,锅里还有昨晚烧水洗澡剩下的一点水,上头还飘着一层白色的东西,许云帆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太不像秦润的作风了,这种事,放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你们大哥没有做朝食吗?”


    小宝摸着肚子站在一旁,“爹爹说田庄今早有货要来,他要过去盯着,家里只有米了,我们不爱喝白粥,爹爹说我们饿了就喊你起来带我们去爷爷家吃饭。”


    许云帆抓了把头发,“这……”饿了就上门找吃的,这个点也不是吃朝食吃晌午饭的时辰,一饿就带孩子去找吃的,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在村里他也是这样混饭吃的,虽然他确实这么干过几次。


    “不去爷爷家吃了,哥夫给你们买肉包子吃,顺带带你们去坐车吧。”


    “车?”秦慕好奇的扯了下许云帆的裤脚,“哥夫,你要带我们做马车吗?”


    说实话,以前他们几个还挺喜欢坐牛车的,孙武赶牛车赶的很稳,来了京城后,秦润带他们出门坐马车去田庄,那些车夫赶时间拉客,并不会考虑你坐的舒不舒服,他们只求速度,好几次,秦安他们坐在马车上,马车驶出城外后,几人被颠的整个人都震了起来,差点没摔了。


    小宝摸了一下屁股,“父亲,小宝不想做马车,屁股会飞。”


    许云帆打水一边洗脸,一边道:“不是坐马车,田庄那边宽,路上人少没什么车,我给你们坐了几辆玩具车,待会哥夫给你们带上,去到田庄了就给你们坐。”


    “玩具车?”秦安立马就好奇了。


    许云帆嗯的一声,闷声说:“就在柴房里,你们去把它推出来。”


    话落,毛巾一放,厨房里哪里还有几个孩子的声音?


    柴房里,哇哇哇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许云帆做的玩具车,车身上还画了画,三个小家伙看了只觉得好看得很。


    小宝跑到一辆玩具车跟前爱不释手的摸着,“父亲,这是小宝的吗?”


    “你喜欢老虎,那就给你,不可以争知道吗,反正都是你们的,大不了可以换着坐,你们仨不可以为了这么点东西就吵架,知道没有?”


    “知道,哥夫,我们才不会吵架呢,吵架的孩子不乖。”秦慕笑呵呵的将车推了出去,“哥夫,你快教我们。”


    “这东西简单的很,坐上去就好了,呐,这是方向盘,往这边转就是往右边转,往这边就是往左边转,看,你们脚下这是刹车,也就是让车子停下来的东西,平时踩的时候不要太猛了……这样会了吗?”


    三人齐声道:“会了。”


    许云帆让他们在院子里适应了几圈,这才打开院门让三人开车出去。


    好家伙,一到街上,自家三个孩子简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许云帆在玩具车上画出来的小老虎不仅栩栩如生,前进的步伐更像是要从玩具车上扑出来一般,百兽之王的肃杀,具有压迫感的霸气都是那么的生动,一时竟分不清是真是假,小宝把玩具车开出去的时候,还吓到了好多人。


    秦轻枫带着缚少平缚少安过来看弟弟时,还没到小秦家呢,车夫便喊道:“主君,您看,那是不是三少爷?”


    “哪呢?”秦轻枫掀开车帘,顺着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到笑呵呵坐在不知是什么东西上迎面而来的几个小家伙,眼光都柔了几分。


    能坐人的玩具车,京城里可没有,街上的行人纷纷往两边站,看着秦安三人“指指点点”。


    缚少平兄弟看到了,不禁好奇,“爹爹,弟弟们坐的是什么?”


    “爹爹不知道。”秦轻枫从马车上下来,喊了声开在最前边的人,“小宝。”


    “呀,是爷爷呀!”小宝将车子停在秦轻枫面前,仰头笑出了月牙眼,“爷爷要去哪里?两个叔叔也在呀,你们要不要跟小宝一起玩?”


    跳下马车的缚少平兄弟围着车子看了一圈,羡慕不已,“这是什么?我们也可以坐吗?”


    秦安、秦慕也过来了,闻言说道:“可以呀,这是哥夫给我们做的玩具车,哥哥,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要,可它能坐得下吗?”才十岁的孩子,哪怕平时缚青胥没少抓他们的礼仪举止,可见到好玩的,孩子还是受不住诱惑。


    许云帆慢悠悠跟在后边,见到许云帆过来了,缚少平兄弟赶忙同许云帆问好,乖乖的喊了声:“哥夫好。”


    许云帆问道:“你们好呀,我们要去田庄,你们也要去吗?”


    兄弟俩看向秦轻枫,“爹爹,我们可以跟弟弟还有小侄儿一块玩吗?”


    秦轻枫并没有急着给与他们答复,而是问许云帆,“我本来要带他们去看看你们的,既然你们要出城,带上他们兄弟会不会不方便?”


    许云帆摆摆手,“没啥不方便的,三只羊也是放,五只羊也是放,都一样了。”


    秦轻枫:“……”


    许云帆同小宝说了两声,小宝立马从车上下来爬上秦慕的车,在他身后坐下,“你们兄弟坐这辆吧,来,我简单跟你们说一下。”


    等缚少平兄弟点头确定会开了,许云帆才上了秦轻枫的马车,“二叔,这样会不会麻烦你了?”


    “不麻烦,送你们到田庄了我再回来就好了。”秦轻枫说着,不忘掀开车帘看开车走在前头的几个孩子,耳边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便只剩下孩子稚嫩的笑声。


    秦慕看起来很高兴,小胸膛都挺直了,在被人观看时,脸蛋上满是神气,小样子别提多臭美了。


    难怪秦慕哭着都不愿回胥王府,闹着要留在小秦家,就是小宝这孩子也是,听说秦润送回去的当晚又被方子汐给送了回来。


    在许云帆这里,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其他小朋友所没有的好玩的玩具,难怪一个个的都不想走。


    秦轻枫嘱咐车夫看好孩子,这才把车帘放下,“那玩具车,你是从哪买来的?”


    缚少平兄弟对其非常的喜欢,秦轻枫想,回城了他也去买两个给孩子玩。


    许云帆摇头,“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润哥儿说他们仨在田庄那边经常跑来跑去,一脑门的汗,田庄那边路宽,也没什么车会经过,庄上的小孩也不少,我便想着给他们做点玩具玩。”


    孩子多,三辆玩具车,你坐一次,我坐一次,排队等,半天也就过去了。


    “你自己做的?慕哥儿他们的其他玩具还有故事书也是你亲手做的吗?”秦轻枫很是诧异,随后又想起秦慕几个回胥王府时总会带上一些玩具还有故事书,秦慕还念给自己听,陪自己看过,当时他还纳闷,京城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卖,怎么清陵县那边就有呢?


    第255章 第 255 章 日常……人美心善的夫……


    缚少平兄弟大小就聪明, 可小宝带去的拼图,还有听说叫乐高积木的东西,缚少平兄弟玩半个时辰尚且还玩不明白, 可小宝两只小肥手一顿操作, 只是一推小木头,在小宝的手里, 它们竟是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狗, 不说缚少平兄弟喜欢, 就是缚青胥还跟着玩了一下午,在小宝要回家时还哄着小宝把玩具留下让他玩一晚。


    许云帆点了下头,“是我做的,这不是镇上卖的玩具来回也就那几样嘛, 我就给他们做了些,反正又不是啥特别费钱的小东西。”就是有点费电。如果没有皮箱,只怕他做出来了也跑不了。


    秦轻枫噎了一下, 暗道, 许云帆可能对这一行不太了解, 要是他愿意,做几样玩具卖了也能赚一笔。


    奈何许云帆看着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秦轻枫也不好多嘴。


    如今的田庄已经大变样, 有苏晏与秦润在, 许云帆根本不需要操心, 他们不在大梨村了,许一只能暂时担任大总管之位, 回村落实蜡烛厂建厂一事。


    将几个孩子送到田庄,秦轻枫看他们玩的开心,都舍不得回去了, 奈何王府的事不少,只好挨个摸了摸,让他们注意安全,这才折身上马车回去。


    “啊,是慕哥儿,你们来啦~”田庄里几个孩子见到秦安他们来了,纷纷围了上来,在发现他们坐着的玩具车后,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许云帆发现,几个孩子中,林二湖收养的长有六指,不过三岁大的小哥儿也在。


    林多多长的很Q,明明跟小宝差不多的年纪,却比小宝还要矮上半个头,小胳膊小腿更是短,“矮得像个球”具体是个什么样,林多多是生动演绎出来了。


    许云帆看了看,见附近没什么人,不由上前两步停在林多多面前,“多多,还记得叔叔吗?”


    因为多了一根手指头,有的人视其为不详,所以,这个孩子才被林二湖捡了回来。


    之前林萧然陪同许云帆过来时,林萧然还说过这孩子虽小,但小脸蛋看起来居然肉呼呼的,意外的可爱,林萧然当时就夸这孩子长得好。


    林多多太小太矮了,仰头看人,脖子几乎得仰成九十多度,许云帆只好蹲下来,带着种难以抑制的喜欢对林多多笑了笑。


    “啊,是许叔叔呀~”林多多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眼前的许云帆,咧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害羞的小模样萌哒哒的。


    小孩子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一下子落在许云帆心坎上。


    “嗯,咱们多多真棒,叔叔这么久不来了,多多都还记得叔叔呢。”说着,许云帆伸出两手,“咱们多多真可爱,叔叔可不可以抱抱多多呢?”


    软乎乎的小哥儿啊!


    许云帆要爱死了。


    他还记得,第二次见到这个孩子时,林多多背后背着个小背篓,里头装着灰枯的松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条划痕,身上很是臃肿,似乎是衣服有什么东西,身上不合身的裤子要掉不掉,两只小手还抓着两根柴火,而他的三哥杠着一捆柴走在前边,小家伙五五分有点搞笑的的身材看起来更矮了,风尘仆仆的亦步亦趋跟在哥哥身后,许云帆越看越觉得林多多可爱。


    林二湖虽有腿疾,家里也不富裕,但几个孩子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破,缝缝补补的,袖子口磨损得厉害,不过却很干净。


    林多多伸出手,这是愿意让许云帆抱了,父亲还有几个哥哥说了,许叔叔不是坏人,他记得这个许叔叔来了两次,每次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他就吃过香喷喷的肉包子,可好吃了,而且许叔叔身上香香的,好好闻呀。


    许云帆不知从哪里拿了两根小发带,让林多多坐在自己的腿上,给林多多扎了两个冲天的小揪揪,这才把人又抱了起来,


    听说许云帆过来,秦润赶忙过来,大老远就看到许云帆抱着林多多笑的一脸得意。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


    不过,许云帆喜欢长得软软糯糯的小哥儿,秦润倒是看出来了。


    家里三个孩子,只要要求合理,许云帆便会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要说耐性,许云帆对秦安秦慕那是时刻都是温温柔柔,对小宝就是典型的几分钟热度,有时候连三分钟都不到,动不动让他哪凉快哪玩去。


    要是自己以后也生个哥儿,许云帆肯定会把孩子宠上天的。


    可秦润不知道,许云帆这人,就喜欢不按套路出牌。


    “云帆。”秦润喊了一声,许云帆一手搂着林多多的双腿,一手抚着他的背,林多多乖乖巧巧的靠在许云帆怀里。


    听到秦润的声音,许云帆转过身去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未散去的极致柔情让秦润不禁然的停下脚步,耳边尽是砰砰砰不可控的心跳声。


    见秦润来了,许云帆爱怜的摸了摸林多多的头,“跟哥哥们去玩吧,。


    许云帆点了另外几个孩子的名,让他们照顾着点年纪更小的小伙伴,“安哥儿,糖果你可以分给你的好朋友,不过不可以给多多跟小宝,他们只能吃棒棒糖,记住了吗?”


    “哥夫,安哥儿记住了,多多弟弟还有小宝太小了,没有大人在,不能吃糖果,只能吃棒棒糖。”许云帆说过的话,秦安一直记得牢牢的,从没忘过。


    “对了。”许云帆欣慰的捏了下秦安的脸蛋,又把玩具车的电源关了,指着前方道:“那边有个小斜坡,你们去那边溜车吧,电源不能打开,不然回去玩具车就没有能量了。”


    小孩子嘛,玩得累了,晚上才会睡得香。


    一群孩子一窝蜂的跑了,秦润看着被推走的玩具车,“这就是你昨晚做的玩具车吗?真好看。”


    “也就那样了,最近很忙吗?”许云帆搂紧了秦润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低头在他的脸上满是眷恋的亲了亲,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抱怨,“最近你都没什么时间陪我,我都被你冷落了。”


    “哪有,我怎么舍得冷落你。”秦润搂着许云帆的脖子,亲了回去,“最近考试累不累?待会咱们早点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呀,好久没吃鸡了。”许云帆笑道,软骨头似的埋头在秦润的脖颈间,闻着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明后天还有一场面考,等考完了,这些活可以交给我,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最近秦润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到家,连送他去考场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最近是春种,酒楼里需要的鱼、鸭不少,许云帆便提出可以在田庄里搞个稻田养鱼、养鸭,走出新“稻”路,许云帆给了计划,秦润负责落实,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许云帆给的稻谷种,还有玉米种需要如何播种,这鱼苗、鸭崽的购买,因为是第一次,秦润少不得带人跑几趟,该交代清楚的交代好。


    附近的山头该看的要看,秦润走了几座山,确实是累了,但他却很开心,“云帆,你说的那几座山可都是宝呢。”


    许云帆明知故问,“怎么说?”


    “山上的松树很多,还有茶油树呢,你是不是早知道山上有宝才想包山的?”


    许云帆但笑不语,之前他来田庄巡视时就发现了,佃农门前的柴火,多是松树枝还有茶油树,甚至还有板栗树,所以,他才想着把山包下来,充分利用。


    察觉到许云帆笑了,秦润歪头时,鼻尖不免触到许云帆发梢,淡淡的香味扑鼻,不由得想起这人平时龟毛的习惯,忍不住笑出声,“你很喜欢多多呀?每次来都要抱抱。”


    许云帆嗯了一声,反问道:“你不觉得那孩子很可爱吗,小脸肉嘟嘟的,个头矮矮的,Q的特别可爱,可他那么小,每次看到他,他都在干活呢,又懂事又乖,软软可可爱爱的一个孩子,没人会不喜欢的。”


    “你想要他吗?”秦润突然问他。


    许云帆顿了两秒,这才站直身子,“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你喜欢他呀,我看得出来的,林叔养那么多孩子也很困难。”秦润想,如果许云帆想养,他不会有意见。


    哪知许云帆却摇头,“不会,润哥儿,我不会收养他,我疼他,一方面是他可爱懂事,不否认,这份喜欢多少有些怜悯之情在里边,这世上可怜的孩子何其多,我不可能每个孩子都收养的,再说了,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夫郎,也有自己的家庭,收养多多,日后我能照看他教育他的时间并不多,这个重任便要落在你的身上,哪怕你愿意,于我而言,此举终究是不负责任的,你知道的,一个好男人,好夫君,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责任感。”


    “他跟着林叔其实很好,有个好父亲,有疼他的兄长,虽然日子苦了点,但他未必会觉得这就是苦,对有的人来说,这些反而是一种幸福,不过软软的小哥儿确实太可爱了,日后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我会很努力的。”


    秦润:“……”


    “你要是还能再把劲也不是不行,反正我都可以的。”


    许云帆脸干了,“你这么说好像我很没用一样,怎么,以前我都没让你吃饱过吗?”


    这话秦润接不了,反正怎么说都不对,干脆沉默算了。


    许云帆知道秦润不好意思了,将话题转开,他看向山脚孩子们玩闹笑声传来的方向,“多多那孩子的手指头我看过了,虽然不碍事,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出去了总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你让许二他们平日里多关照他一些,把他身体养起来,如果多多想,林叔也没意见的话,过段日子我安排时间帮他解决了。”


    秦润看过林多多的手,多出来的那跟手指头在大拇指外侧,第六指比之其他指头小了很多,因为林多多还小,根部看起来像是有层皮连着,林多多根本控制不了,要不是上头长了指甲,真的看不出那会是根手指头。


    “好,我会跟林叔聊的,不过这京城的大夫,你认识吗?要不要我让爷爷或者爹爹去找大夫。”林多多毕竟还小,秦润不放心让一般的大夫来。


    许云帆:“放心吧,我让孟大夫给我找人了,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打算开设村医疗站吗,我出医术,孟大夫帮我培养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竟然给我挖来了几个老大夫,听说医术都不错,理念跟我也一致,其中有一人近段时间正好在京城,我会去拜访人,请对方出手的。”


    秦润鼻尖不禁泛上一层酸意,他的夫君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他知道的,许云帆会想帮林多多,不全是因为林多多可爱,当初收养秦慕时,秦慕瘦的跟鬼一样,许云帆都被吓到了,可他还是救了秦慕,给了秦慕另一条命,也给了他另一个不同的未来,如今,他又再一次的为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可怜孩子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人生。


    这样好的汉子,怎么可能让人不爱?


    他真的要爱惨了。


    许云帆并不是什么圣母,他能做的,不过都是力所能及之内的事,许是受到父辈潜移默化影响,加上身边的兄长也是如此,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希望让更多受苦受难的人相信,雨后的天空会出现彩虹。


    很多见过许云帆的人,大抵会很难相信,他会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秦轻枫调查过许云帆,得知他在收养秦慕时,小秦家还穷的叮当响,他问过许云帆,为什么在那样的条件下,他还愿意收养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


    没看到其他村民都对秦慕的出现视若无睹吗,甚至有的村民会厌恶他,驱赶他。


    许云帆把以前对秦润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他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人美心善?其实我就是一个长得过于好看的普通人而已,除此之外,好像与其他芸芸众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皆是凡夫俗子。”


    当时秦家人还有缚青胥听到他这么说,一个个都替他感到脸红,秦润却是对此深信不疑。


    没错,许云帆就是人美心善。


    不接受反驳!


    身边人如此,秦润不免有些想法,等他赚钱了,他也可以试着去做一些事。


    夫夫两人做的事多了,也难怪日后会被百姓拥戴。


    这次来,许云帆在村里走了一遍,跟佃农门聊了很多,秦润一直陪在许云帆身边,时不时的看许云帆一眼。


    听着许云帆跟佃农们侃侃而谈,秦润总会有一种,“我夫君真厉害,我家夫君无所不知”的自豪,无论佃农问什么,好像他都能答的上来,他不仅知农事,就是其他事,他都想到了,真的很难想象,许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能培育出许云帆这样的人来。


    据许云帆本人,还有许云卓所说,家族对他的教育还算宽松,那么,以继承人的标准培养出来的许云樾岂不是更优秀?


    想是这么想,秦润是万万不能当着许云帆的面说的,否则这人估计又得生闷气了。


    之前让张景找的舞人,许三按照许云帆所给的各项训练要求对几人进行了封闭式训练,许云帆去看了,发现几人不愧是得张景力荐的,实力确实不一般。


    在京城,许三按许云帆的要求招收了数位舞人以及乐师,如今人员已经到位,如今就等乐坊建成了。


    在美食城内,许云帆之前给了秦润一张图纸以及装修设计图,秦润找了一百多个工人还有雕刻工匠师前来,阵仗非同寻常。


    乐坊共有六楼,其内便是中空的环形,一层中心便是红布布置而成的奢华舞台,各类屏风皆是采用最为贵气的设置。


    整栋乐坊,外看金碧辉煌,其内更是璨若星河,美轮美奂,自顶楼挂坠着各类挂饰缦纱,苏晏来看过几次,皆是赞叹不已,如此华丽的乐坊,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真的很难想象,待乐坊开张了,得有多引人流连忘返,只怕到时候,银子数都数不完。


    许云帆走了一圈,发现秦润交代的事,并未出现任何纰漏,在许云帆去喊几个小家伙准备回去时,小宝远远的跑了过来,小短腿快的几乎晃出残影。


    “父亲,我这里痒痒的。”小宝抓着后腰,不停的抓着,头发又乱糟糟的,上头还有点草屑,许云帆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估计跑山脚玩去了,那儿虫蚁多,被咬痒了很正常。


    一大娘闻声,走了过来帮小宝掀开衣服一看,好几伙,小宝小腰上红了一片,还起了两个包,大娘呸的吐了点口水在手指上就往小宝后背搓去,“哎哟,小少爷,你这跑哪去了,都被咬肿两个包了,奶奶给你擦点药,等会就不痒了。”


    小宝:“……”


    许云帆:“……”


    最后许云帆哄好了哭唧唧的小宝,哭够后,小宝献宝似的从口袋里不知抓了什么,“父亲,你快伸手出来,小宝找到了一个好宝贝要送给你。”


    “什么宝贝?”哟,这小子真没白养,出去玩回来了还记得给他这个老父亲带礼物呢,真不愧是他的崽。


    许云帆好奇的张开手,视线落在小宝的发梢上,笑的欣慰不已。


    小宝握着拳头捏住一个小布包悬在他的手心,手一松,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他手心里,那玩意似乎还动了一下,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许云帆当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等小宝笑呵呵的把手拿开后,许云帆看着松开的布包里不断蠕动的大青虫,俊脸一白,啊的惊声尖叫,一下子蹦的三尺高,手甩的差点脱臼。


    许是怕过头了,小布包没甩对,几条青虫掉在身上,许云帆眼一突,下意识就喊:“秦润……秦润……救命,”再低头一看,一条被小宝带回来的青虫弓起后背一伸一缩的往他身上爬,许云帆一口气没上来,他不干净了。


    秦润跑过来的时候,许云帆已经倒地上了。


    小宝被吓坏了,跪在许云帆身边呜呜的哭,小手不停的使劲推着许云帆,“父亲,父亲你起来,你怎么了?”


    秦润远远看到倒在地上的许云帆,心下顿时一慌,几个箭步飞奔而去,直到把人扶起来,秦润才发现许云帆身上青色的大虫子。


    原来是被吓晕了!


    秦润松了一口气,把青虫全部捡起来丢出去,“小宝,这虫子哪来的?”


    小宝抹着眼泪,“虫虫是小宝在草里抓的,多多他们说这是好东西,喂鸡鸡吃,鸡鸡可以长的又大又肥,父亲爱吃鸡鸡,所以小宝想把虫虫给父亲,可父亲喊了几声就睡着了。”


    秦润将虫子扔开,先是夸了小宝几句,这才告诉小宝许云帆爱吃鸡,但他怕虫子。


    知道许云帆没事,小宝瞬间收了眼泪,“爹爹,父亲那么厉害,也会怕胖乎乎的虫子吗?”


    “会呀,你父亲虽然很厉害,但他不是万能的,小宝,来帮爹爹一把,爹爹要把你父亲背回去,下次小宝不可以拿虫子当礼物送给父亲了知道吗。”


    “爹爹,对不起,下次我不抓虫虫给父亲了。”


    秦润并没有责怪小宝,许云帆对虫子的恐惧,他是见识过的。


    很难想象,一个汉子,居然还会怕虫子,那么,以前许云帆说的去林子里训练的话,八成有点水分。


    可秦润不知道,许云帆没说慌,他虽怕,但为了军令,他必须客服恐惧,生生咬牙坚持,就像在训练时,不吃生肉的他们,若是条件不允许,连生肉都得面无表情的吃下去,可有条件的时候,谁会吃得下?


    其他村民赶过来时,听了小宝的话,神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所以,能与他们侃侃而谈的许少爷,居然这么胆小,被一只青虫吓晕了?


    昏迷的许云帆不知,这一晕,他的一世英名被儿子给做没了。


    第256章 第 256 章 脑子寄存处《一》


    秦轻枫过来接孩子回去的时候, 看到躺在床上的许云帆,再听秦润一说缘由,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今儿他刚听缚青胥说大伯在朝上上奏, 说是要成立不同的军功制度, 这些制度,不仅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士兵家属, 也能免去一些士兵的后顾之忧, 就是听了皇上都来了兴趣, 缚青胥说了,大伯昨儿带兵将一小富商全家都给端了,只为给一牺牲士兵的家人讨回公道。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人拍手叫好。


    要知道, 军营里的兵,并非只有在战争爆发时才会出现伤亡,如今的大晏朝看似国泰民安, 可光明的背后便是阴暗, 土匪、海盗等不良势力的存在, 都需要朝廷派兵剿杀,如此, 伤亡自是不可避免。


    往年, 朝廷征兵并不理想, 少有人会自发的参军, 基本全靠强制。


    就像许云帆,得知征兵一事, 他是犹豫过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参加科举来逃避。


    不是他怕死、孬,而是他不在了, 小秦家怎么办?他的后顾之忧太多了,多的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着想。


    秦谦、秦斐俞知道许云帆点子多,不是没跟他聊过,那一晚,两人聊了很久,要不是许云帆第二天还要去考试,秦主君放话让许云帆回去,只怕秦谦都不想放人。


    秦谦的上奏,深得缚青雩的心,就是缚青胥回府都夸了秦谦的提议好。


    旁人不知,秦轻枫去了一趟秦府,秦主君还有秦二主君一个劲的夸许云帆有点脑子,不用问,秦轻枫便猜到是谁给的秦谦建议了。


    可就是在他们看来点子很多的许云帆,竟是被一只青虫给吓晕了,对此。秦轻枫多少有着一言难尽。


    许云帆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看到秦轻枫还有秦润关切的神色,许云帆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垂着脑袋,丢脸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该死的,他的高大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许云帆肚子里憋着一股火。


    夫子大比的面试,前一场面试,不仅要考夫子的学识积累,就是君子六艺、女子八雅也是要考的,毕竟,说白了,夫子大比,人家要的是全能型人才,几乎学子需要学的,他们都要考。


    所谓的君子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而附加题则是女子八雅,没办法,如今女子、哥儿也开始步入书院,成为书院一员了,这夫子自然更得全能一些。


    但因为一些原因,现如今,并未有哥儿或者女夫子的出现。


    为此,他们这些夫子不得不上了。


    国子监不愧是大晏朝最顶尖的学府,看看这诺大的骑射场,学院圈养的马匹更是令人眼红。


    几百个考生排队进场时,从侍卫手里抓起号签,按照签上的数字寻各自的位置坐下,而该号也是各自考生接下来被喊上场考试的“名字”。


    因是面考,此考只需将考生需要用到的工具马匹等监管好,不让有心人做手脚便可,为此,面考是可让外人围观的。


    可以说,面考在京城可谓是一件热闹事,很多百姓乃至官臣、富商家眷都会前来观看。


    如此,更考验考生的心理素质。


    许云帆一点感觉没有,毕竟他在许家时,小小年纪就参加过不知多少国际项目的考试,取得好成绩了,还有记者采访他呢,被那么多人围观,他早习惯了,并习以为常。


    不知道秦润来了没有呢?


    今天他可是要出风头的,如此帅气的一面,别人看不看的无所谓,主要是他想让秦润看到。


    许云帆扫视了一圈,在骑射场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许云帆啥也没找到,不由得看向监考官那边。


    那里除了坐有监考官之外,监考官后背还坐有很多人,许云帆记得,昨晚秦主君就将面试的规则告知他,甚至还嘱咐秦润今天要一起过来的,所以,秦润不可能不会来才对。


    果然,在许云帆又找了一圈后,真的看到了秦家爷孙三人。


    发现许云帆看过来了,秦润难掩激动,不由笑了起来。


    一大早过来排队进场,由监考官发话后,如今太阳都快升起来了,第一缕晨曦落在骑射场上,在温暖的光线之下,小仙男笑的又甜又柔,美的让人沉迷、心醉。


    明明见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见到许云帆隔着人山人海,眼里只有他一人的模样依旧让秦润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哎,看,那也是夫子?”观众席上传来一道惊呼声,“今年的夫子之中,居然还有这等风姿过人的夫子,真是少见。”


    在大家伙的传统观念中,学子无一不俊,就算外貌一般般,因有气势加持,加上自带的学子滤镜,好像也丑不到哪里去。


    而夫子便是学子的高级版,在百姓看来,夫子比之学子更令人尊敬,加之身上自带的那股威严气势,哪怕这些夫子,三四十了,蓄胡且面带沧桑了,有的人依旧觉得不错。


    但就是在这么一群不错的夫子之中,居然还坐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夫子。


    是的,对比几十岁的一群人,许云帆着实是小了些。


    年轻的小夫子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容,着着一身得体合身的白色长衫,可谓是令人眼前一亮。


    “那小夫子是哪个书院的夫子?如此年轻,居然便已是夫子,不得了啊。”


    夫子依旧可以参与科举,有点脑子,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今儿能坐在下方考试的,皆是有一定的真材实料之人。


    像许云帆这么年轻的夫子,激情尚未被一次次落榜的打击磨灭,日后少不得还会继续考,没准就考上了呢。


    一众小姐、哥儿不由得心潮澎湃,“爹爹,你帮儿子打听打听,那位小夫子是哪里人好不好?”


    不说未出阁的小姐哥儿们有心思了,就是前来观看的夫郎、妇人们都有自个的打算。


    在大晏朝,不是只有榜下捉婿的。


    秦润听着其他人议论着自家夫君,恍然大悟,难怪两个爷爷昨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许云帆看牢了。


    许云帆要是考砸了,就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只怕还会有人惦记,要是他大出风头,更少不了被人惦记。


    秦润不由得皱眉,秦主君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不用担心,许云帆既是我们秦府的哥婿,谁敢跟你抢,爷爷收拾他去。”


    在这坐着的,多少都是有点身份的人物,这不,后边一众人开始相互打招呼问好寒暄,见到双方小辈,又是少不了一顿半真半假的夸赞,秦主君、秦二主君出门时少不得会被人巴结,今儿过来,他们做了些功夫,很是低调,否则三人也不可能安安静静的观看比试了。


    当然了,有人相信便会有人质疑。


    许云帆这般年纪出现在一众考生之中,有的夫子少不得要酸几句。


    “哼,现在的夫子大比当真是越来越水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有没有本事还得另说,但人家那脸蛋长的是真的有本事,那精心教养的哥儿只怕在有的人面前还要自愧不如呢。”


    从说话者斜视的眼珠子,不难看出,“有的人”所指何人。


    “听说有的汉子就喜欢……能来这儿,没准人家是喊了一夜才得到的举荐信呢。”


    “各位,还请慎言,言语用词怎可如此直白。”


    “不直白点,有的人不一定会听懂。”


    “寻夫子说的是啊!哈哈哈……”


    许云帆按照号签坐下时,看到自己周边几人,嘴角顿时就是一勾。


    方才在外头等候的时候,这帮夫子三三两两扎堆,就这几个在他身边不时偷瞄他,说着一些指桑骂槐的话。


    许云帆是知道的,在考试前,若是无故闹事者,将被取消考试资格,他只一人,对方可是几人,到时候一张嘴只怕是自证不清。


    很显然,这几人大抵是知道他是谁,并有意针对他的。


    许云帆参加考试也有几天了,哪能不知道,这几个不正是国子监的夫子吗。


    果然,并不是所有的顶尖学府,里头的每一位夫子,其师德皆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看看,好好一大锅粥,总有人要往里边丢几颗老鼠屎,结果让一锅粥都毁了。


    指桑骂槐说他的这几个,昨儿刚被他指着怼了几句,今儿怕是对他怀恨在心,为此才想让他丢了考试资格。


    许云帆摇摇头,换做以前,有仇他必然是当场就报了,只是现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先让他们蹦跶蹦跶,有机会再一块收拾了。


    在场外时,许云帆装聋作哑,看天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们几个。


    寻夫子几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是,这人这么年轻,被骂成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血性了?


    这人怕不是乌龟?


    奈何许云帆不上当,寻夫子几个又能如何?总不能真动手吧。


    贺家几个少爷只说了尽量把许云帆弄走,可没说让他们必须把人给搞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还想靠着夫子大比进入翰林院学士的眼呢。


    在国子监,班级也是分有三六九等,若是他们在夫子大比中取得更好的名次了,便有机会教授更好的班级。


    没办法,他们这个年纪的,再参加科举,哪怕考上了,怎么也得从七品做起,只怕几十年后才能做到人上人的位置,倒不如努力加把劲结实更有前途的学子。


    至于国子监更年轻一些的夫子,参与夫子大比,自是还想冲击一下的,毕竟国子监虽好,但夫子终究是夫子,官是官,两者自是不可相提并论,桃李再多,终还有一句老话叫靠山山倒,若是这会进入众学士的眼,日后少不了好处,兴许还能得其提携一把。


    权衡利弊之后,寻夫子几人见许云帆无动于衷,不得不收敛气火闭嘴了。


    在监考官未到,考生尚未进场前,许云帆不由想到昨天的第一轮面试。


    昨儿的面试是不允许外人在场的。


    几个监考官将题目挂出来,许云帆一看这种备具争议的题目,顿时就头大。


    “哥儿、女子该不该担任要职?”这种题目真的太招人恨了。


    许云帆都能想得出待会若是自己站起来了。估计要被群起而攻之。


    智者,有时候就该学会明哲保身。


    几百个考生选定了正反方,许云帆也跟着落座,待监考官发言两句,大家就开始“吵”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己方已然落了下风。


    许云帆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夫子,有几个,他记得,好像就是国子监的,双方视线相交之际,出于礼貌,许云帆点了下头,对方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


    几人估计是注意到了他,又貌似看他不顺眼,几人之间明显有了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流,像是达成了意识,炮火集中攻击在许云帆身上,不仅说他浑水摸鱼不干事,指桑骂槐的抨击他夫子的身份含有水分,又借此说他人品有问题,其原因就是家中长辈不会教育,连孩子都教育不好的妇人、夫郎又有什么本事做好其他事?


    许云帆:“……”


    TNND,这帮人莫不是看他长得帅就以为他好欺负了?


    说他可以,说他妈妈说他家中长辈就不行了,许云帆舔了下唇,心想着,弄不死你,他都不姓许。


    对方那不把许云帆放眼里,满是鄙夷不屑的神态,差点没让许云帆气笑了。


    身为京圈太子爷都得巴结的人物,许云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但他今天有点佛,既然对方看他不顺眼,眼神不好看,他不看不就好了,干啥非得看,白白让自己受气呢,这不是找罪受吗。


    许云帆不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身边的夫子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许夫子,你不说两句呀?”


    赵夫子额上都出了一层汗,他们这边一众夫子,貌似嘴巴不是太利索,对方一句“古往今来”,“先皇不曾开此先例”等话便压得他们不敢再反驳了。


    你敢反驳吗?


    那不就是证明你对先皇颁布的律法有意见?


    对先皇有成见,你是有九条命是不是?


    总之,就是不好刚啊!


    双方隔道对峙,一端坐着数位监考官,身后又是一众前来听“课”的学子,甚至说不定还有某些大人潜在其中,说实话,大家伙压力都很大,但都在牟足劲的表现自己有多厉害,什么律法,典故那是张嘴就来,一个个说了唾沫横飞。


    对于“建议哥儿、姑娘与汉子平权”的一方,可谓是被压制的厉害。


    许云帆坐在一众中年大叔中,反而倒显得十分突出,可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发表过一句言论,甚至看起来还有股无所事事的桀骜不羁,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架势,自顾自的吃着跟前的茶水点心。


    可能是见许云帆长得好,心态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是己方人,坐在许云帆旁边的夫子见许云帆心态好,胃口不错,把桌上的茶水点心吃了差不多,便将自己跟前的推到他面前。


    许夫子还年轻,想的不多,胃口大,很正常,跟他们儿子没差。


    可他们不知,许云帆在不经意间观察几位监考官已经观察了很久了。


    许云帆抬眸瞥了一眼对面方才说的最多,言语之中皆表明哥儿夫郎就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而不是像个汉子一样在外抛头露面,更不用说身居高位了。


    男人是天,怎可让他们凌驾于天之上,如此岂不是倒反天罡?


    说实话,翰林院敢把这种容易引起争端的问题作为今天的考题,究竟是他们不嫌事大,还是另有用意?


    自先皇继位后,据说不仅废除了很多对哥儿、姑娘家不公平的律法,甚至还鼓励哥儿、姑娘走出后院“抛头露面”。


    当今皇上继位后,更是鼓励哥儿、姑娘进入学堂、书院,与其他汉子一样享受同等的教育,只是百姓的思想太老旧,说白了就是封建,认定哥儿姑娘家日后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迟早要成为其他人家的人,自是不舍的在他们身上花银子。


    就如秦大娘一家,他们一家人不错吧,可在有限的资源下,不管大蛋比二蛋聪明多少,他们都不曾想过送大蛋去读书,而是宁愿送更为调皮坐不住的二蛋去。


    当今皇上也鼓励女子、哥儿和离后再嫁,可在很多地区,很多人依旧会认为,无论和离还是休妻,那都是妻子或者夫郎的错,这是丢人的,所以这些人会选择忍气吞声,挨打受骂他们都不敢同丈夫说一句和离。


    为什么会如此?


    还不是一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二是见识有限等的原因。


    在清风书院,许云帆不是没听蒋云深说起京城其他书院的情况,就清风书院而言,里头的哥儿、姑娘家,有哪个是来自普通百姓家?谁家不是不把几十两放眼里的宽裕家庭。


    所以,其实,哥儿、夫郎不能入学,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穷,因为穷,很多人自然会首先考虑培养他们的“根”。


    而汉子,则是一个家庭的立根之本。


    所以,今天的考题,看似是问了一个问题,他娘的,牵扯出来的问题可不少。


    难怪,方才对面说的口若悬河,还说的那么有根有据文嗖嗖好像很有文化似的,可上头几个监考官似乎一点都不满意,有的甚至估计控制不住,听的太入迷,不经意间蹙眉,眼里流露出的不满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许云帆观察“战势”之时,对面一位夫子不由得看向许云,“许夫子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对方这话,一下子让许云帆成为了场上焦点。


    许云帆清冷的声音响起,明明不大,却有种让人震耳欲聋的压迫感,“说什么?我不喜欢跟一群爱到处狗吠炫耀的东西说话,做人就得大度一点,总不可能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一口吧,那你只能咬一嘴的毛,徒增不愉快罢了。”


    这是说不过就骂人了?


    “许夫子,你未免太过分了。”


    “就是,就算你方不能压制我方,想法不一,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身为夫子,许夫子如此这般,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许夫子究竟能不能担任得起夫子教书育人的职责。”


    “粗俗,许夫子所言,当真是粗鄙之语。”


    许云帆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轰的站起来,直接就伸手指人,“我丢你公龟,本夫子说的哪里错了?听听方才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屁话?粗鄙之语?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得说两句了。”


    “本夫子不配做夫子?你们就配了?本夫子不吭声,当真是够给你们脸了,你们偏还不知足,非上赶着找骂,那本夫子只好勉为其难满足你们了。”


    “身为夫子,职责是什么,我们不仅要为国家培养国之栋梁,传授学识,且需教书育人,什么是教书育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书上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我不配做夫子?你们就有资格了?”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马无欺母之义,百善孝为先,连畜生都知道的事,你们生而为人却开口闭口将生育你们的爹爹、娘亲贬的一无是处,甚至还认为他们是无知之妇,身为你们的父母,只怕要寒心死吧,这般开口闭口都看不起对自己有生育之恩的人连畜生都不如,你还想让本夫子跟你们说人话?本夫子说人话你们还未必听得懂。”


    “本夫子保持沉默,不是没话说,而是看你们一群在那狗吠很是有意思,什么先皇不曾开此先例,还什么古往今来,合着,什么都循规蹈矩,人类还用不用进步了?以前咱们的祖先还吃生肉光屁股呢,你们现在吃熟肉了穿上了衣服懂得遮羞了是不是就是忤逆祖先了?事事默守陈规,人类社会还能进步吗?一个个读书读多了脑残了是不是?”


    越说越气,许云帆本不想出声的,安安静静等散场就好,这点分数不要算了,可架不住人家非得上赶着找骂。


    他憋了那么久,这会一爆发,有的是话怼,“还古往今来,好一个古往今来,正因为古往今来百姓皆以汉子为天,所以凡事,女子哥儿都得靠后,正因为一个古往今来,很多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对的,老祖宗传来的东西铁定错不了,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如此为何富户之家会送子女入学?难道他们做错了?这一点你们自己想。”


    “还说什么妇人夫郎大字不识一个,不堪重用,真是笑死人了,谁生来就能出口成章了?你能吗?还是你能,亦或者是你能?你们有这么天才吗?本夫子看着不像啊!人家文曲星下凡尚且还做不到如此厉害呢,你们是谁啊,比人家文曲星还牛?说句话硬是咬文嚼字,生怕说的通俗易懂说直接了就是粗鄙了,对,我粗鄙,但我晓得做人得有良心。”


    第257章 第 257 章 脑子寄存处《二》……


    许云帆指向对方几人, 直把对方问的无地自容,“方才我看就你们蹦跶的最厉害了,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就在对方怒而意欲开口之时, 许云帆又道:“大家都一样, 生来一无所有,赤条条的, 什么都没带来, 今日, 大家伙能坐在这里,谁不是靠后天所学方成的才?如今你们学有所成了,反而看不起大字不识一个的长辈,真是忘恩负义, 要我是你们老娘,今日听到你们说的这么厉害,还有理有据的, 老娘只怕得把你们塞回去回炉重造, 什么糟心玩意。”


    “一个个说半天还不明白, 如今咱们大晏朝是什么处境?你们去村里看看,为何你们说的古往今来只有汉子能参与科举?你们可知, 寒门百姓要供养一个学子便得举全家之力, 可哪怕如此, 读书各项花费下来, 你们觉得那是一个寒门能承受的压力吗?那些学子拼了命,可能从底层突出重围的终究还是极少数, 如此,供读一个汉子已经这么难了,更别谈送女子哥儿入学,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穷闹的,如果各家各户都有钱,如果哥儿、女子也可像汉子一样入学,他们的成就未必会比我们低,你们今天一个个在这谈天论地好像很牛逼哄哄似的,开口就是之乎者也,怎么,这样很能证明你们高人一等了有学识了?我说话粗俗直接就低人一等了?什么玩意!”


    “你们且看看,这各家各户,少了汉子,家散了,少了妇人夫郎,家也散了,所以,汉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则是那框架,没有他们,有你这根顶梁柱有个屁用?”


    “你们且扪心自问,如果有一日,咱们大晏朝富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能送子女入学了,当真会比现在差吗?一个个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却不知,你们早已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说来说去,到底是穷闹的。”


    许云帆是海外来的,在座的人,哪怕前几天不知道,可后来一众夫子中出现了一位小夫子,他的来历自然要被讨论一番。


    “我是海外来的,大家都知道,在我的国家,男女平等,我那的伟大领袖说了,男女各撑一边天,在我们那,家家户户无论男女皆有平等的入学权利,所以,我们那儿的大夫有男有女,夫子也是如此,正因为我出生在那样的地方,所以我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不比任何人差,我从不会看不起生育我的人,哪怕他们什么都不会,不能出口成章,满腹经纶,可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我的天,是为幼时的我撑起一片天的存在,他们全力培养了我,待他们年老,便是我为他们遮风挡雨之时,而不是我站在了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后还要反过去认为他们身份地位低人一等,那不是白眼狼是什么?今日这道考题,颇具争议,我不想多说,你们大可积极踊跃发言,但你们要再敢对本夫子指指点点,本夫子非得怼的你们这帮白眼狼的畜生无地自容不可。”


    一众夫子:“……”


    不用再怼,如今他们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活了几十年,自做上夫子后,谁不恭迎着,如今被个年轻的,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后辈指着鼻子骂,当真差点气死人了,有的夫子甚至已经双眼发黑,要不是顾及这儿是在考场上,没准早气晕了。


    还有,这小夫子估计算术不太好,这都说了多少句了?哪里来的只有两句?


    许云帆本来昨天就丢了一次脸,今儿对面几人还对他脸不是脸的,怒火那是增增往天灵盖冲,怼了那帮夫子,许云帆转向一边,不悦的看了一眼几个监考官,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这帮监考官出题真是让人手痒的厉害,没事干还是咋滴,怎么就爱出这种题目,要是不深思一番,只怕你都答不到点子上,很容易答非所问。


    今儿出了这种题,不管哪边赢了,估计都讨不到好。


    毕竟千人千面就必有千心。


    许云帆今儿得罪的人不少,就算他赢了,其他支持另一边的汉子少不得要脑他。


    不过很快许云帆就摆正了心态,现在这点小事他就踌躇不前了,日后当官了还得了?


    许云帆这番一说,对方直接说不出来了,郑柯等一众学士显然也没想到许云帆会这么刚,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当真是一鸣惊人,还有他这幅不怕惹事的个性,虽说会吃亏,但朝廷就需要这样不怕事的人。


    如今朝上的人不乏圆滑之辈,上会拍马屁下会笼络人心,真心要办实事的也就那么几个。


    郑柯站了起来,目光扫了被怼成猪肝色的一众夫子,随即又幽幽的收回视线,将其落在许云帆身上,“许夫子方才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但从许夫子所言之中,本官抓到了一句话,许夫子说,如今这种观念尚存,便是穷闹的,敢问许夫子何出此言呢?”


    想到许云帆方才说的话,郑柯说话都不敢文绉绉的了,深怕这小年轻年轻气盛,待会连他也给“收拾”了,没见对方刚刚都看他们了吗,最后不知出于何种顾忌才坐了回去。


    许云帆站起身,“郑大人,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他们说古往今来,皆是汉子入学,也是最近几十年才有哥儿女子步入学堂,那么,敢问大人,往上几十年,再看如今几十年,我们的百姓是不是生活更好了?是不是因为有的人有了银子后,他们的见识多,眼界宽了才会想着无论汉子与哥儿、女子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读书识字的?不知道其他夫子可曾特意观察过,各大书院里,能够入学的哥儿女子有几人?这些人当中,谁家里是穷的每年拿不出百两银子的?”


    “其次,那些哥儿女子的父母为人如何?他们的想法又如何?他们是不是走的地方多了,见的多了,所以想法不同了?当然,我这话并不是看不起穷苦百姓,认为普通百姓的思想觉悟就不如那些有钱人了,他们不过是无力改变如今的处境罢了,我们大晏朝太多的百姓,其眼界大多都局限于附近几个村,最远的估计也就是到过镇上,可也因为出了村到了镇上,所以他们才知道,镇上那些能赚大钱的掌柜、账房先生必须识字,所以他们觉得读书有出息,若是有一天,他们有了银子,不必一睁眼就愁着今天有没有饭吃,能走的更远了,思想便更是不同了,所以,有此思想的,大抵还是眼界太窄,见识不够。”


    “如果我这么说还不够清楚,那就说说我,我夫郎就是会识字,会做生意,所以,我家的生意都是他在管,他就是我家的另一半天,也是他将半边天顶了起来,正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心无旁骛的来到这里,甚至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一职,而在我夫郎手下,如今已有近百位管事,这些管事都是学子出来的,有的是落榜秀才,有的是得过院长夸赞过的,正是因为他们听从我夫郎的安排,大家伙一条心,更不会看不起我夫郎,甚至不把我夫郎当哥儿看,在他们眼里,我的夫郎就是他们的东家,是给他们发放工钱的老板,所以大家伙才能众志一心把生意做的更好,所以,哥儿怎么就不能身居高位、要职了?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大人,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无论是例子,还是这数据我都给到你这了,暂时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一众人纷纷看向许云帆,赵夫子看着许云帆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听许云帆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赵夫子还特意给许云帆倒了茶。


    “谢谢。”许云帆道了一声谢。


    赵夫子赶忙道:“客气了。”


    郑柯一听,许云帆说的还真是。


    能进书院里读书的哥儿、女子,家世都不普通。


    正如自己,学的多了,见识的多了,才会想着日后也要把自家哥儿培养起来,当然了,不可否认,这些的前提条件就是,他还得有银子才行,没有银子,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温饱问题,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得不到满足,还谈什么读书识字?


    所以,许云帆说的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许夫子说的很在理,”郑柯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转而对另一方道:“本官认为许夫子说的很有道理,其他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百善孝为先,不知各位夫子如何看?”


    “本官晓得今日此题出的颇具争议,但这道题,并非翰林院出题,乃是当今圣上亲笔设题,你们终究还是不明白,日后还是多看看吧,好好想想,女子、哥儿真的不如汉子吗?眼下,为什么能入学的多是汉子,背后的原因又是为何?此题的另一层深意,你们并未看不出来,所以,此次,本官判你们输了,你们可有异议?”


    郑柯这么说了,哪怕有的夫子不服,他们也不能说啊!


    说了,那不就是打郑柯的脸吗?


    对方一众夫子脸色很是难看,感情,他们方才说的口干舌燥,不仅在郑柯面前丢了脸,还成了许云帆抨击他们的理由,当真是给许云帆铺路。


    今日,许云帆一通啰里吧嗦的怼人,可谓是一战成名,被怼的夫子那是一句话都驳不出来。


    早被郑柯安排在屏风后的萧衡之、景明泽等人不由得诧异许云帆会敢下这么多夫子的面子,也不知道许云帆是有意还是故意,方才所指几人皆是国子监的夫子,正因为有这几人带头,所以,其他其他夫子才会附和他们。


    据萧衡之所知,这几人都曾与右相的人接触过,而右相例来抵触先皇以及缚青雩做出的一系列有利百姓的律法。


    毕竟他们的一系列改革,为的就是让百姓富起来,有书可读,而右相恰恰相反,在他看来,读书,乃是官富之人的特权,反而处处压制寒门才子。


    可惜,右相为人太过圆滑,轻易让人抓不到辫子,否则,萧衡之一行人早把人拉下那个位置了。


    扯远了。


    回归比试。


    昨儿的第一轮面试过后,今日便是君子六艺与女子八雅的考试了。


    在一声铜锣声响起后,原本闹哄哄的观众席上顿时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出声。


    女子八雅作为附加题,考生可根据自己的意愿以及本事特长选择参加与否。


    附加题的加分还是很吸引人的。


    夫子大比比试成绩以打分制公布,总分一千二百分,以往的夫子大比,取得的最好的成绩便是一千零七分,此人,如今已是三品大官,至于其他榜首,如今一个个都是人上人。


    为此,夫子大比贴分榜与红榜一样引人关注。


    女子八雅,按照于许云帆所知,其一应是“茶”,在大晏朝,女子八雅中的“茶”被“舞”所取代,“酒”则由“音”所代。


    在古时有的朝代,舞人的地位委实不怎么高,大晏朝则不同,在这儿,有条件的人家,则会专门请专业的师傅教导女子习舞,能够上台的舞者,更是备受人们喜欢,为此,有的书院里,还专门设立了习舞课程。


    一些夫子为了加分,又或许是笔试不理想想在面试上加点分,在女子八雅的考核中可谓是各显其能,不过,有的夫子或许是高估自己了,跳的许云帆不知喷了几口茶,差点没呛死,真的有点没眼看。


    场外的观众想笑又不敢笑,着实憋得难受,之所以大家伙不敢出声,一怕得罪人,二也是观看的规矩之一便是不可出声影响考生。


    其他上台的夫子两两合作,你抚琴我来舞,负责计分的监考官有十多人呢,哪怕一琴一舞,他们也断不会记错分,如此还能加快进程。


    许云帆有心想上去,可他不知道该跟谁打配合,只能等到最后单枪匹马一一考过去。


    “嘿,小夫子,你要上去吗?”就在许云帆无奈坐等最后一个上台时,坐在他前边一位三十出头的夫子扭头问他,“要不要咱俩合作一番?”


    “可以呀!”许云帆还挺高兴,笑咪咪道:“我们要怎么配合?”


    孙夫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这女子八雅,我就会琴、棋、书、画、诗,这允许我等考试两两配合一块上台的也就琴、舞,小夫子,你可会舞?”


    许云帆看了孙夫子一眼,之前上去的考生,有弹琴做诗的,也有吟诗作画的,这些考试一个人倒是可以完成,至于舞,没有点音乐,许云帆还真跳不起来,“那好吧,你抚琴我来舞。”


    孙夫子当即笑的更欢了,说实话,他们这帮夫子脸皮说厚其实也不怎么厚,当着这么多人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决定合作,两人同时举牌。


    “二百六十七号考试,你要考什么?”


    许云帆:“舞。”


    “二百六十六号,你呢。”


    孙夫子赶忙道:“琴。”


    琴音一响,准备舞箭的许云帆不由得有点懵逼了。


    不是,这曲子,他舞剑貌似不太合适呀,本还想来有力量感点的舞剑,这下子……


    许云帆赶忙丢了手中的剑,一个背身,在下一声琴音响起后,身子一软,一手举天,一手翘起兰花指举于侧脸,回头时,一双美眸含羞又带情,真真切切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体现的淋漓尽致。


    台上的许云帆,每一个旋转,跳跃,不失灵动与的力感,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姿,看的众人呆若木鸡,一举一动自然流露出的妩媚的韵味与动人的神态,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就那么两下,明明是个有把无红痣的汉子,腰肢那么一扭,再翘个兰花指,一些汉子都不由得血脉喷张,不说台外台下的观众、夫子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就是一行监考官都不由得面红耳赤,不是羞、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突然的,心脏背叛了主人,可耻的加快了速度。


    郑柯侧头抹了一把脸,咳了一声,提醒其他监考官不要这么丢脸。


    不就是一个汉子跳的比女子还妩媚动人,一颦一眼有点勾人了嘛,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


    许云帆倒不觉得一个汉子翘兰花指跳个柔软无骨的舞就丢人现眼了,这又不是女孩子的专利,他一个十八的大男孩怎滴就跳不得了?


    看一帮吃惊的都不带眨眼的观众,许云帆左手翘起兰花指置于前胸,一手朝前伸出,张开五指翻转了一圈后转了个身,嘴角一瞥,真是少见多怪。


    再说了,时下适合很多女子跳的,可不就是如此?


    台下一众人眼睛睁的更大了,好似许云帆那一转掌把他们魂都给勾走了般。


    真是活久见了,他们还真没见过跳的比女子还娇媚动人的汉子,明知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小汉子,可眼珠子有它自己想法,非得跟着人家转,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监考官后边的台上,秦润看的眼都直了,微突的喉结上下滑动,似是口干舌燥。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讷讷的,想到观看规定,连压低声音说句话都不想。


    虽说,台上跳的是自己的孙婿,但他们也没干啥不是,如何就看不得了?他们只是光明正大的就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罢了。


    得知亲家小叔子参加夫子大比,特意过来观看的方家几兄弟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家四弟为何会被与许云帆有七八分相似的许云卓给“骗”了。


    试问一个长得这般俊俏的汉子对你关怀备至且情真意挚,情窦初开的哥儿,谁能不沦陷?就是他们几个汉子,只怕都得迷糊一会呢。


    果然,这长得好看的汉子娇媚起来,不仅老少通吃,特么的还男女通杀啊!


    不说一众汉子看的有点血脉喷张了,就是一些姑娘家都看的双眼冒泡,一个个紧抓着身边的姐妹,一副恨不得要大声尖叫出声的样子,可见是激动得狠了。


    秦润满是痴迷的视线,自始至终从未从许云帆身上移开半分,牢牢的锁定着许云帆,待身后传来压抑的吸气声时,秦润才恍惚的回过神,眸光暗了几分。


    不可否认,许云帆的腰确实厉害,秦润是亲身体验过的,自家夫君被这么多人看着,秦润确实感到了自豪骄傲,可同时的,他又感到了极度的不满。


    阴暗的心思,极强的占有欲涌上脑海,他只想把这么好的许云帆藏起来,谁都不给看,只有他可以,可这是不现实的。


    琴声落下,许云帆手一放,整了下头发衣服,这才施施然下了台,台下的观众却看的意犹未尽。


    若不是碍与观看规则,此时此刻,现场哪能这么安静,在中途,只怕大家伙早惊叫出声了。


    回到位置上许云帆坐下后,拿起桌上的点心,因为赶时间,他是两口一块两口一块,塞的腮帮子有点鼓,然后又猛灌了几杯茶水,那模样,着实是牛嚼牡丹,关注他的人见了,不由得摇头,哎,可惜呀,腰再软的人,只要他是个汉子,那就注定了会有汉子的特有的糙。


    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些夫子上台了,身为夫子,这些人是真的有点本事的,书、画等几项都表现都不错。


    第258章 第 258 章 脑子寄存处《三》


    许云帆又上台了, 苏向东瞥了他一眼,快速回眸,“二百六十七号考试, 你要考什么?”


    “琴、音。”


    这一次, 许云帆拿了乐器,一边弹一边吟唱:“……千呼万唤始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①


    芜湖……


    琴声响起, 观众席上静的可怕,更有一些女子似是受了惊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人之事,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双手捂着嘴, 不敢发出半句声音,俨然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直到琴声落下,苏向东一手执笔一手举本, 上前一步, 欲言又止。


    不是, 许云帆这是脑子进水了吧?


    他这唱的都是啥?


    这一句句的,不说能够成为千古绝唱, 就是这歌词, 比之其他夫子做的诗更是更胜几筹, 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在刚刚跳舞时甩出了一根筋, 若不然,他怎会糊涂到连“诗”都忘了?


    就这, 起码他能给他打一个不低的数了。


    不是许云帆忘了,而是他是有点不好意思。


    其他夫子都是即兴做的诗,他太懒了, 八雅他考七就好,他也是怕自己表现的太完美了,对比一下,其他夫子岂不是要被他比的掉入尘埃里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再说了,今儿来的人不少,许云帆摸了下自己的脸,又暗道,自己长的本就好,要是再出色一点,待会这些哥儿女子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岂不是罪过了?


    哎,如果美色是种罪,许云帆想,自己的罪,估计得是罄竹难书级别的。


    至于其他的,许云帆的表现自不用说,画,他会,棋他也会。


    回想许云帆其他方面考的不错,苏向东有心想提醒一番,奈何规矩不可破,只能按捺住。


    在八雅考核结束前,林青清了清嗓子,“各位考生,可有谁还要上台?”这话,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提醒许云帆了,奈何许云帆没听进去,专心把跟前的点心消灭干净,不吃白不吃嘛。


    林青眼珠子一转,“凑巧”的落在许云帆身上,很不得上前一把把他的头摁进盘里。


    我让你吃个够!


    这小子,好好分的不拿,一心就顾着吃了,林青只觉得自己真的是“魅眼”抛给瞎子看,皇上不急太监急。


    郑柯等一众监考官着实是跟着没眼看,不过许云帆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就他考的这七科,他们都给了前所未有的高分,如果……一众人不由得期待起明日的君子六艺来。


    一天又过去了。


    八雅考核也结束了。


    可外头有关许云帆的出色表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奈何,他那一曲,歌词有点长,有心想记的硬是没记住。


    至于有关许云帆的传说,其他人如何同身边的亲朋好友述说,未来观看的人从不信到信的过程便不多说了,大家只需知,许云帆因此,名声可谓是传遍各大书院、学堂、私塾,差点就成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知名人物。


    监考官一走,考生由侍卫带领出了国子监,一众想找许云帆结交认识的一下子便寻不到人了。


    许云帆记得秦家的马车,刚出国子监,其他夫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窜到了马车上。


    散场后,秦润急不可耐就往外头跑去,此时此刻,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许云帆。


    方一上马车,不待许云帆抬眸看人,熟悉的气息逼近,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对方的急切,许云帆接收到了。


    许云帆配合着,估计两个爷爷差不多到了,两人这才分开,许云帆吊儿郎当的挑眉,下头道:“润哥儿,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主动?难不成你又发现今日的我比昨天又帅了一丢丢?”


    秦润喘了口气,复又在许云帆嘴上啄了一口,许云帆这张嘴,比较适合用来亲吻,不太适合拿来破坏气氛。


    “你又自恋了,云帆,你今日的表现太好了,”连自己都被深深吸引了,“台上的你,有魅力加持,确实比昨天更帅了一点点。”


    不说还不觉得,秦润一说,许云帆脸就红了,直接捂脸,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你都看到啦?”


    “都看到了,我夫君跳的真好看,比女子还要好。”温柔的男音中,带着浓烈滚烫的溺爱。


    见许云帆害羞了,秦润心软的一塌糊涂,在台上那般自信,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的人,在自己面前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面,真是太可爱了。


    “你不觉得我那样很……娘?”


    “为什么要这么觉得?我不觉得你哪里娘了,我只觉得你跳得很好,比那些扭不起来,转的晕头转向跳的差点崴脚的好太多了,他们虽跳的不好,但勇气可嘉,值得鼓励,不该遭受贬低,所以我不就不多说他们了,与他们相比,你就更厉害了,不仅有勇气上去,还跳的那么完美,而且女子跳舞就是这般的,你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出来的时候我都听到很多人夸你唱的好,跳的也好,你应该自豪才是。”


    有秦润这番真心实意的夸赞,许云帆哪还记得害羞,当下直接叉腰,挺起胸膛,有点小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跳的很棒。”


    对方那副得意的小模样,秦润稀罕得紧,“嗯,我家夫君最棒了。”


    “也还好了。”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适当装一下的。


    都老夫老妻了,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会,秦润依旧觉眼前人脸颊泛红,微微不自在的模样极为诱人。


    秦主君两人上了马车,看到许云帆更是欢喜,“哎哟,云帆,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出乎意料了,不过,最后的“诗”你咋不考呢?”


    许云帆不要脸的吹起来,直吹得秦主君两人信以为真,见状,秦润面上不由一热。


    秦二主君又夸许云帆跳的好了,指头一翘,腰一扭,不说他了,就是女子只怕都是自愧不如。


    许云帆得意道:“这有什么,都是小意思而已。”


    回到秦家的当晚,秦斐俞几个没能去现场的人听着秦主君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夸起许云帆,在秦主君两妯娌一通吹之下,许云帆鼻子一上天,即兴表演,给他们摇了一段花手,速度之快,看的秦润众人一愣一愣的,差点没眼花缭乱。


    秦斐俞端起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视线在许云帆与秦润之间转来转去,终是难言。


    方子汐过来的时候,许云帆正拿自制的泡泡机出来,又专门调制了半桶肥皂水出来,泡泡机前头往桶里一浸,再一摁,映着檐下烛光的泡泡飞了出来,几个孩子顿时高兴的直拍手跳脚。


    “哇,父亲,这是什么哟?好好玩!”小宝欢的蹦蹦跳跳,不断拿肥短的食指去碰,见泡泡一破,又嘎嘎的笑起来。


    三个孩子,吵的跟几百只鸭子有得一拼。


    许云帆笑道:“这是泡泡,好不好玩?”


    他记得以前他去找表哥的时候,一些小朋友在河边洗衣服会用泡了洗衣粉水的手吹泡泡,当泡泡脱手飞出去的时候,一个个孩子笑又兴奋又开心。


    昨日比了一天,前天自己丢了脸,晚上回来也没跟几个孩子玩,今晚怎么也得陪孩子玩一会。


    “云帆。”


    不知何时过来的方子汐看了好一会才出声,视线落在一蹦一跳的儿子身上,半天舍不得移开。


    “方哥,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许云帆把泡泡机塞到秦润手里,把人往屋里带,而小宝三人跑过来打了声招呼便没心没肺的玩去了。


    方子汐同秦斐俞等人打过招呼,这才道:“我过来看看你,今天可是累着了?”


    许云帆摇头道:“不累啊!就是坐久了屁股疼。”


    方子汐一笑,“待明天考完就好了,你且忍忍吧,对了,最近有很多人在打听你呢。”


    “他们打听我做什么?”


    “还不是你做的那几辆玩具车,大家伙看到我带小宝他们出去后,当天晚上就有人寻来了。”


    许云帆笔试那几天忙,秦润又忙春种还有美食城的事,方子汐与秦轻枫便轮流看孩子,京城太大了,方家住在另外一边,由侍卫护送,小宝三个开着玩具车到方家的路上不知被多少孩子看了去,有的孩子甚至当街就闹了起来。


    许云帆:“这玩意量产不了,不是我不想挣钱,而是条件不允许,我也就能让自家三个孩子乐乐,其他孩子真顾不上。”


    “那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方子汐转而看向外头笑个不停的小宝,暗道,虽然许云卓不在这,有许云帆这个叔叔在,小宝得到的父爱并不比其他孩子少,以前的小宝跟现在的小宝差距很大,现在的小宝敢哭敢笑,害羞两个字他只怕已经不知道怎么写了。


    以前的小宝总是羞答答的,像个哥儿家,方母曾找他聊过,小宝之所以如此,大抵是自己太软或者教育出了问题,方母提议要么多让小宝跟方父或者几个兄长待一块,要么给小宝找个父亲。


    方子汐把小宝交给几个兄长照看过,奈何没几天,再送小宝去时,这孩子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不想跟舅舅玩,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方父方家三兄弟很疼小宝,奈何几人也有自己的事忙。


    看看方才像个炮仗跑到自己跟前抱着自己小腿的小宝,方子汐都不得不感叹许云帆这个小叔叔有多称职,哪怕今儿累了一整天,回到家还不忘跟孩子们玩。


    就这,他哪里有开口让小宝回方府的底气,可他又舍不得孩子。


    “云帆……”方子汐为难的低头,不敢直视许云,“你那里住的地方多吗?我……我有银子,可以给你的。”


    许云帆该聪明的时候智商是在线的,一下子就听出方子汐话里的意思了,“我那里厢房多,方哥要是愿意,可以住到我那里去。”


    之前买好房子了,许云帆还揶揄秦润,问他买的房子这么大,是不是日后孩子住哪个房间都想好了,秦润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小拳拳,说:“不大的,等安哥儿他们长大了,一人一间,外加书房,日后六哥他们来了也要住,还有方哥。”


    说到方子汐,秦润瞄了小宝一眼,压低声音道:“之前方家大舅子的事你也看到了,方哥有了孩子还一直住在方家,哪怕方家人没意见,也架不住外头说三道四,再说了,吴澜如此,谁能保证以后方家三兄弟能遇上一个不会嫌弃方哥的另一半呢?方家兄弟也为难,方哥怎么说也是许家人了,你家不在这,但你在,有你在这里,另外一个许家就在这里,那么这儿就是方哥的婆家,也是他的家了。”


    闻言,有这么好的夫郎,许云帆是感动的眼泪汪汪,奈何身上没多少银子,当晚只能以身相许了。


    方子汐不知这些事,难堪道:“你不用跟润哥儿商量吗?这不是小事,你跟润哥儿在一起了,你该跟他商量的。”自古不仅有婆媳不和,还有妯娌矛盾。


    “不用的,买房的时候他就说过了,只是你一直不开口,我们自是不好说,你想过去住就过去,大哥父亲他们不在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许家就在,你是我小哥,住到许家不是天经地义?不必多想旁的。”


    这番话,听的方子汐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抖着身子应了一声“嗯”。


    因着最近要考试,秦主君哪放心让许云帆跟秦润他们回小秦家住,年轻人贪觉,几个长辈自是怕许云帆他们睡过头。


    长辈的一片好意,许云帆不好拒绝,反正在哪睡不是睡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着秦主君亲自过来敲门了。


    他发现了,若是让嬷嬷或者其他下人过来,许云帆八成起不来,他跟秦二主君过来一喊,两人的声音像是触发了开关按钮,还迷迷糊糊困的不行的人听了,立马鲤鱼打挺。


    这小子,听话,乖的咧!


    俩长辈对许云帆,那是满意的不行。


    今儿考的是君子六艺。


    昨天观众还没有这么多的,今天来的人似乎比昨天还多了一倍不止。


    许云帆不知,昨儿他的那一舞一曲有多让人津津乐道,得知夫子大比中居然有这么一位被传才貌双全的小汉子,年轻人谁不想过来一睹真容。


    “姐姐,昨晚你说的就是他?我的天呐,对方真的是汉子吗?那小脸干净的哟,比哥儿还水嫩。”


    “我骗你干啥?昨晚说了你还不信,现在信了没有?”昨晚回去她就跟家中几个妹妹说了,她们几个还笑话她是不是没见过汉子。


    夫子大比,她们哪能不知道,毕竟最近京城里唯一的大事就是此事了。


    自家姐姐早早就去了国子监,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这就很令人感到疑惑了。


    一整天啊,哪怕国子监那儿的骑射场有石板凳可坐,可是一坐就是一天,这谁受得了?


    上一次的夫子大比她们去了,虽还年幼,倒也是记事的年纪了,前来参加大比的夫子,哪个不是三四十左右的年纪?


    就这,有啥好看的?


    但昨天自家姐姐不仅去了一天,回来更是中邪了一般,还在吃着晚饭呢,突然就捂着脸一脸的娇羞,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把几个妹妹看得直傻眼。


    后来她们一问,她姐居然说,夫子大比来了个年轻的小夫子,长的如何如何好看啦,跳的舞如何如何好啦,唱的歌如何如何好啦,总之就是哪哪都好啦……


    这种话,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信。


    十几岁的夫子?


    能跳会唱?


    画技高超?


    长的比萧王爷更胜一筹?


    ……


    在自家姐姐口中那个十全十美且又十项全能的小夫子是她臆想出来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


    不说她们几人,多数人应当更倾向于前者,奈何姐姐说的信誓旦旦,甚至还举手发誓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她们几姐妹早早就过来了,只为一辩真假。


    同几姐妹抱有相同目的以及相同怀疑的人不少。


    直到看到排队进场的几百个夫子中,身着黄色劲装的小汉子时,原本不信的人顿时信了。


    妹妹猛的点头,“信了信了,哎哟,这小夫子长的可真让人心痒痒。”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样的人,谁能抵挡得住?


    反正她们不能。


    姐姐嗤了一声,“这算什么,你是没看到昨儿他抚琴唱曲之时,我的天,那才是真的绝色呢,可惜,他唱的曲子,我问了好多人,大家伙都没听过。”


    “你昨天也过来看了?”明明身边是不认识的人,对方说到许云帆昨天的表现,这人顿时来了话题,自来熟的道:“昨天我也来看了,小夫子唱的可好听了,可惜我现在连调子都忘了,这位姐姐可还记得?”


    观众台上聊的热闹,几百个考生就没有那种气氛了。


    自第一场面试后,许云帆以一己之力碾压国子监几个领头的夫子后,有的夫子有意同许云帆交好,有的则恨不得离他远一些。


    在成绩还未公布之前,要不要与许云帆交好,他们得谨慎,若不然就是与国子监的夫子不对付了。


    要是许云帆笔试成绩不好,面试表现的好又有什么用?


    也许他就是个嘴巴厉害的而已呢?


    苏晏发现其他夫子三三两两交谈着,唯独自家侄婿形单影只,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


    换做其他人,大抵会有被排斥在外的孤单感,看许云帆一副饶有兴致的左看右看的样子,苏晏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昨天苏晏并没有过来,自秦润进京,家里两个长辈闹的厉害,萧衡之一通分析后,两老掩面而泣,骂了萧衡之一顿,又把远在南境的萧玄之说了一通,话里话外无非是骂他们不争气,被人欺负上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萧家的脸都被他们兄弟给丢没了。


    为了孙儿的安危,两老不得不按捺要见孙儿的心情,昨天苏晏听说许云帆在八雅大比之上的出色表现,两老更是坐不住了,乔装打扮让苏晏跟着他们过来看看。


    之前他们躲在田庄见过秦润兄弟几个,两老哭的老泪纵横,直说他们的两个孙子受苦了之类的话,对许云帆,他们却没见过,今儿一来过来看看孙婿,二来也是因为好奇。


    “晏哥儿,我孙婿在哪儿呢?”萧奶奶等不及了。


    苏晏头发有点乱,心累道:“娘,你就看那帮夫子中最年轻的那个就是,现在他们还没进场,等他们进来了您能看的更清楚。”


    天知道,他今天是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占到了三个位置。


    要不是他平时有锻炼,这会估计早被挤成人肉饼了。


    来的人太多了,乌压压的一片,着实有点恐怖,只怕近几十年来,今年的夫子大比可谓是最热闹的一届了。


    苏晏扫了一眼,发现很多在京城有名有姓的家族也来了,大家伙议论最多的便是昨日之事。


    说实话,哪怕不是自己,苏晏也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小夫子可是我家侄婿呢,怎么样,羡慕吧!


    “兄弟,那小子长的确实有点本事啊!”方裴泓的好友裴安兴致勃勃的看着许云帆,啧啧两声,“难怪昨天大家伙传的那么夸张,还说什么仙人下凡。”


    谢昀摸着下巴,“到底是我等眼界窄了,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裴泓附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昨儿许云帆那支舞跳的,实力如何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事,他倒不是因为这是自家亲家小叔子就瞎吹。


    不过方裴泓没跟几个好友坦明许云帆与方家的关系,若不然只怕他耳朵得起茧子。


    “娘,就是他,您看,女儿没有骗您吧。”


    “清哥儿,你昨晚说的就是他?没想到你眼光居然也有这么好的一天。”


    ……


    观众台上热闹的不行,萧奶奶听了几嘴,既高兴自家孙婿过于出色,一方面又担忧这么亮眼的许云帆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


    不待其他人多聊,十几位监考官入坐后,站在台边上的侍卫将悬挂的铜锣一敲,顿时,世界安静了。


    “各位考生请入场。”


    今儿考生入场不需重新拿号签,各自按照昨天的号签排队进场入座。


    君子六艺中的“乐”,昨儿八雅上考过了,今儿便不用继续考。


    不过却多出了一项“武”。


    随着监考官话音落下,台上台下皆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谁不知道夫子夫子,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会骑、射等已经很了不得了,今儿考“武”,这不是为难人嘛?


    倒是国子监几个参与夫子大比的夫子暗自得意了。


    没错,他们可是练过几招的。


    要知道,文官不仅要站在朝廷上为皇上分忧解难,就是军营里也是需要一些文官的,这些文官便需要会些拳脚功夫了。


    文官会武,这并非什么稀奇事,人家将军不也得会文?


    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排兵布阵?怎么看得懂兵法?


    第259章 第 259 章 脑子寄存处《四》


    外界传闻, 国子监的夫子号称全能型人才,其实还是有些夸大了,只能说, 这会很多, 那会一点,这懂点皮毛, 那晓得点浅显的东西, 所以综合起来就是全能了。


    不巧的是, 这次参加大比的国子监夫子,有几个除了文,在其他方面,侧重的便是武。


    以往的夫子大比并非出现此类情况, 谁会猜到,今年替补出来的会是“武”呢。


    上一届的夫子大比,听说替补的便是“章”, 也就是监考官现场出题, 在规定时间内做一一篇策论即可, 一众夫子都想好怎么出这个风头了,哪知居然会来了一个他们最不擅长的武。


    真是讨厌!


    如果可以, 郑柯自是不想出这种考核题目, 毕竟文人就是文人, 又不是武官, 奈何大晏朝与大商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据内部消息, 大商太子被囚禁东宫,由二皇子辅政。


    所谓的辅政,也就是作为皇上的第二把手, 可暂执皇上的部分权利管理朝政。


    大商皇帝年轻时野心勃勃,如今六十好几了还不放权,底下几个皇子争的头破血流,如此,有些皇子意欲做出一番功绩讨皇上看重,既然皇帝有意扩大疆土,那么从其意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大晏朝是四国中实力最弱,邻进大商,自然是一块肥肉。


    眼下的大晏朝太需要人才了。


    对于要比什么,许云帆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反正对他来说,不需要浪费脑细胞就都可以上。


    听到六艺中的“音”竟然不考了,前来观看的人不由大失所望,他们还想看许云帆唱曲跳舞呢。


    可惜这会他们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大家伙应该早讨论上了。


    许云帆看起来并不太像是会武的样子,看来这场考核,他是不会上场了,可惜,不能看到他的表演了呢。


    第一场考核便是“武。”


    对打的人由监考官们精心挑选,各类武器自然也是由他们准备。


    许云帆看几个侍卫合力抬出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类武器,有枪有剑……对于武器,许云帆最擅长最熟悉的就是枪,此“枪”非架子上的“枪”,这些玩意,他虽摸过,但到底不算熟练。


    自来京后,许云帆寻思自己最近是懈怠了一些,好几天没锻炼了,不过之前在村里,天天晨起跑步打木人桩,靠肌肉记忆,许云帆觉得自己还很是厉害的,武器用不用都无所谓。


    有的夫子并不擅长“武”,为了不丢面子,还是上台试了一下,没过两招就下来了。


    由监考官挑选来的武侍暗暗翻了个白眼,花拳绣腿大抵就是如此。


    许云帆看的津津有味,等到其他想试试的夫子都上台后,苏向东迟迟不见其他夫子再有起身之势,出声核问,“可还有考生上台?”


    这就没人上去了?


    许云帆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举手示意后,赶忙跃跃欲试的举手,“我我我,我要比。”


    苏向东等众人见许云帆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眉头不禁一皱,这小子今儿是不是没睡够,糊涂了,就他那细皮嫩肉的,上去了也是挨揍的份。


    没看到方才其他考生受了一拳,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吗?


    不过这些武侍经过培训,下手自有分寸,并不会影响考生之后的其他考核。


    许云帆小跑上了台,笑呵呵的。


    众人皆醉了。


    这年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送上门讨打还这般乐呵的。


    苏向东等了一会,没见许云帆动,对方似乎也有点懵逼,像是在好奇他怎么还不喊开始,不由提醒,“请考生选择武器。”


    许云帆见武侍手里持着的长枪摇头,“我不习惯用这些玩意,我选择空手上。”


    苏向东:“……”


    年轻人,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还是说,许云帆有自知之明,又好面子,那么多考生上来了,他不上便觉得丢脸了,上台了,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这才干脆摆烂连武器都懒得选,过个一招半式的就下去?


    不止苏向东这么想,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想法。


    武侍见许云帆不选武器,再看他白白净净的样子,想了想,出于武德,同样选择了赤手空拳。


    见状,许云帆眉毛一挑,随着铜锣声响起,对方意思的出了一拳试探,想让许云帆知难而退,却不料,许云帆竟是将其挡了下来,武侍眉心微抿,很快出了第二拳。


    许云帆胳膊肘左挡右挡,几套动作下来,毫发无伤,全部巧妙的将武侍的攻击推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预判了对方的预判,无论武侍如何侧击出拳,许云帆总能将其裆下,两人动作的速度之快,令人看不真切。


    “兄弟,你这速度不行啊,太慢了,来,我来教教你。”


    随着许云帆话落,局势反转,原本处于防守的一方已然成了攻击方,换成武侍不得不后退防守起来。


    许云帆出拳又出腿,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哪怕不是正统出身,不会武的人都看得出来,许云帆的拳脚蕴含着多大的爆发力。


    武侍暗暗心惊,轻敌了。


    许云帆似是知道武侍在想什么,这种时候竟还笑得出来,教育道:“无论何时,都不可轻敌,你犯了最不该犯的错,回去好好练练吧。”


    这话,武侍听了顿时恼火。


    所以,他是被看轻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练过的,今儿被个夫子比下去,还被对方教导,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直到被逼到了边上,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武侍,许云帆多的是机会把人踹下台,可想到方才对方明明拿了枪,却因自己选择赤手空拳,礼尚往来,许云帆收了拳头,往后跳了几步,将一旁的枪扔到对方手里,曲指招了招。


    武侍:“……”


    这小子有点狂啊!


    没武器他不是对方对手,有了武器,谁胜谁输就不一定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许云帆跟条泥鳅似的,身子左偏右跳,任他如何出抢都无法伤其分毫,就跟逗他玩似的。


    就在武侍怒气上头时,许云帆选择了近身战,如此近的距离,手中的武器反而变成了累赘。


    许云帆身手好,武侍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对方就逼退了许云帆。


    武侍瞄准时机出□□去,许云帆左右闪退便是正中武侍下怀,只要许云帆左右闪躲,他直接一枪扫过去,此招便算压制性动作,如此,许云帆就输了。


    许云帆想都没想,经过培训后的记忆不需要刻意调取,身体便已做出最佳方案,许云帆快速一个后空翻往后翻。


    武侍:“……”


    原以为能够“一招制敌”,胜券在握的武侍眼睛一突。


    丢!居然还能这样。


    武侍快速收枪再刺,许云帆又是一个后空翻,于是,场上出现了这么一幕,武侍不断收枪出枪,许云帆就像表演杂耍,不断翻着后空翻,眼看就要到边上了,周边一众观看的人心都悬到了喉咙口,以为许云帆本局必输无疑。


    怎料,这小子后背好似长了眼睛,最后一个后空翻翻的极高,武侍下意识的还在收枪出枪,一心想着,他一定得看准了刺对手一枪,自是不会抬头看,又岂会知许云帆这一翻翻的有多高,在武侍出枪后,许云帆这家伙不知如何做到的,落地时竟是一脚将武侍手中的长枪一分为二,力度之大,震得武侍双手一震一麻,抓在手里的半截木棍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听木棍落地声就知道,制成枪杆的木料是好材料,其木质厚实,就是他们武侍,只怕也得使出七八成力才能将其折断。


    结果,这细皮嫩肉的小夫子,只需一脚。


    “同敌人交手最忌走神分心,你这已经是犯了大忌,我让你回去好好练练不是在开玩笑。”许云帆掐住武侍的脖子,没用力,吐出来的话却是杀气十足。


    哗!


    众人大惊,算是大开眼界了。


    许云帆这后空翻翻的好像很轻松啊,回去他们也试试,这人咋能蹦的那么高呢,姿势还帅的一逼?


    说完,也不管对方脸色有多难看,许云帆下了台回到位置上,全然不顾其他人投来的视线有多炙热、好奇、敬佩、欢喜。


    坐在一众监考官后边的萧爷爷看的直乐,不错不错,这个孙婿好啊,翻了那么多的后空翻脸不红气不喘便罢了,出招的速度也是不错的,这样的人,配得上他们萧王府的哥儿。


    对于许云帆的表现,萧爷爷很满意,却不知,这些对许云帆来说,不过是基本操作罢了,毕竟他可是从八岁后,每年都得接受一定的训练。


    到考核骑、射了,几个武侍将十几匹马放了出来,这一场考核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多数考生信心满满的就上去了。


    许云帆看着宽敞的地方,再看了眼后头乌压压围观的观众,不由瘪嘴。


    这顶尖学府就是比重点学府更高端大气。


    清风书院的骑射场,他去看过,说大也挺大,奈何一对比国子监的骑射场,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在许云帆前头有两百多位考生,考了一个半时辰,等着的许云帆坐得屁股疼,桌上的点心吃了两盘,负责端茶倒水的侍卫见了,又给他舔了一些。


    没办法,许云帆在他们眼里已经是重点关注对象了,其他考生一门心思都在观看其他人的考核上,唯独这个小夫子,吃、看两不误,胃口还特别的好,点心吃多了,渴了就喝茶,看着不太像来考试的,倒像是来享受生活的。


    终于论到自己了,许云帆拍拍手,按照规矩,先是到出场口上马,然后跑两圈,之后再拿箭将进场处的箭靶射中就好了。


    方才听负责报数的侍卫喊了那么多,许云帆发现,前头两百多位考生,最好的成绩就是射中了九环。


    许云帆所知的古代,射箭比试是没有所谓的环数的,在大晏朝有。


    许云帆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姿势又帅的一逼,令得场外观众看得眼一亮,从其姿势以及动作可知,此人精通骑术,在许云帆搭弓射箭时,一众人更是惊呼,许云帆的箭,次次正中靶心。


    听着周边人压抑的吸气声,秦润嘴角勾了勾,骑马射箭而已,对许云帆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在大梨村时,许云帆骑马跑的可快了,没事就爱轮流带几个孩子出去,骑马沿着河边跑一圈,美名其曰要培养同孩子的感情,实则就是自己也想玩了,但秦润从没拒绝过,甚至是放纵的,他曾亲眼所见,骑马而行的许云帆有多肆意张扬,意气风发的人,犹如初升的朝阳,生机勃勃。


    对比其他人的吃惊,秦润倒是出奇的安静,在许云帆上场后,他的目光,从始至终皆落在一人的身上,从未挪开半分。


    许云帆抬头看去时,见状,不禁得意的摇头晃脑,嫣然一笑,秦润只感觉,对视的一瞬间,连空气都是甜的。


    对于不认识许云帆的人来说,许云帆突然朝着他们所在的放向笑的那么灿烂,这小子是想干什么?


    一众人都在猜测,对方看的是不是自己?


    好激动,难道自己已经被许云注意到了吗?


    有的女子哥儿下意识的整理起仪容来,要不是不能出声吵到人,这会,他们早该晃动身边的姐妹问问许云帆是不是在看他们了。


    郑柯等监考官听着侍卫的报数,加上亲眼所见,一个个手都有点抖。


    好家伙,许云帆这位考生是不是要上天?


    昨儿的八雅,他们回去连夜统计好分数,发现这小子得分不仅是最高的,甚至还将第二名甩出了几条街,如果,他脑子没少根筋的话,满分不在话下。


    今儿再看这小子的势头也是猛的可以,按照苏向东所言,许云帆的算术不差,那么接下来的考核应当也难不倒他。


    如此,面试大比便是这小子得分最高,要是他的笔试成绩理想一些,进入国子监的名额必定有他的一份。


    再想到许云帆笔试时自己看过他的答卷,郑柯大胆的想,没准,许云帆笔试成绩也是第一名呢?要知道,连续几天的笔试,每一场,他都是早上睡,下午提前交卷离场,从未落下哪一科,可谓是完美的做到了雨露均沾,毫无厚此薄彼。


    如此,不得了哦!


    双第一,这可是备有面子的事,对任何家庭来说,已是光耀门楣扬名立万的事了。


    就像当年那位,考了一千多分,比之以往在夫子大比中总分不过千的其他夫子,那位可是名声大震,比之科举状元也不差什么了,入了翰林院没两年便入了圣上的眼,青云直上,如今已是他们见了都必须行李乖乖喊声大人的人物了。


    再再大胆的想一下,要是许云帆总分达到了以往夫子大比无人能打破的那位的总分,那么,许云帆的成绩就是一次界限,是远超当年那位,并成为众夫子、学子顶礼膜拜的存在。


    十八岁的夫子啊!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成绩,这人祖坟都得冒青烟哦。


    郑柯不得不猜测,许云帆以前没考过科举,想来是他家里人知得慧极必伤,压着他不让他考。


    郑柯是越想越激动,待骑射考核结束后,迫不及待进入下一场,并将考核方式讲述了一遍。


    混在一群考生中的许云帆听的脸都快抽了,好家伙,这比试规则,一下子让他想到了某强大脑。


    林青挥挥手让几个侍卫抬上几个木架子,随着第一声铜锣声响起,不说一众考生,就是场外的一众百姓纷纷侧目看去,皆紧张了起来,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考官出的是考题吗?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考生吗。


    只见木架上覆着一层白纸,铜锣声响起后,侍卫掀下白纸,露出一个数字,在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掀下第二张露出第二个数如此反复,直道第九个数露出来,这才算结束,按照比试规则,考生需要给出正确答案。


    虽说笔试时考过算术,但两者还是有所不同,至少笔试时还能动笔,现在可全凭心算,摆在考生面前的只有侍卫方才发下去的一张白纸,那是让考生拿来写答案用的。


    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说百姓,就是前来观看的国子监学子以及京城其他书院、私塾的学子,一帮人总算明白自己与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的夫子的差距在哪了。


    夫子大比可是一件大事,与科举一样都是举国皆知的大事,虽说参加的考生没有科举多,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夫子大比的难度比之科举并不差什么,怪不得,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的夫子,有的不仅能入翰林院,甚至会被上边注意到,并被委与重任,从此平步青云。


    如此重大的大比,笔试不让外人观看,面试时,京城内以及附近的书院、私塾都会给学子放几天假让他们来见见世面。


    这会,一众学子抹了一把脸,很是惭愧,九个数,他们记得了后边几个,前面的便记不住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记不住,总有几个记忆力特别好的。


    坐在考场上的考生有的更是出了汗,第一关就这么难,后边的第二关第三关难度更大,他们怎么搞?


    第一关的数字还好,还算比较小,同样的都是相加,第二关则是相减,之后数字会越来越大,加减交叉,能不能答对都得另说,只怕有的考生连数字都记不住。


    以往的夫子大比,面试便是众夫子最为为难,头皮发麻的一关。


    而且,这个“数”,可以考的可多了,但具体怎么考,全看监考官的兴趣爱好。


    谁能猜到,今年的监考官这么狗,根本就不做人,居然想出这么一招。


    毫无疑问,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系数是往年的数倍,不止参考的夫子有这种想法,就是前来观看的夫子还有往年考生都抱有相同的想法。


    有的夫子默默想,今年的面试这般难,只怕笔试也不容易,今年的考生也是实惨,遇上这么会搞会玩的监考官,只怕今年的夫子大比,总分上千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想到许云帆,一众人又有点不确定了,这般想,大家伙纷纷将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只见许云帆一脸的轻松,一手拿着点心咬一口,一手执笔书写,然后放下笔乖乖巧巧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那模样,简直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很快,又一声铜锣敲响,此声是示意考生答题时间到了,几个监考官站起身纷纷走进考场站在序号为一到六的考试身边。


    待正确的答案被公布出来后,站在第一号考生身边的监考官拿起考生答题的答卷举了起来,先是让负责计分的监考官看清楚,然后再对着场外的观众举示,可以说,此举,完全杜绝了有监考官包庇的可能,这时候公布正确答案,众目睽睽之下,只要不是蠢货,考生也不敢再改。


    第一位考生的答卷被举起来后,第二个的答卷也被举了起来,而前头的监考官又站到其他考生身边。


    说实话,考到这,秦润也替许云帆紧张,许云帆是聪明,但他根本不清楚许云帆究竟有多聪明,秦润虽把几个数都记了下来,却没算出来,许云帆也是个人,他能吗?


    秦润还不明白,人跟人一样,但有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有的差距,并不是努力了就能缩短距离的。


    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是相同的。


    许云帆当年可是被上头派人前来干涉,意欲把他带走,若不是许家人不同意,加之外家的干涉,以及许家已经把大儿子交给了国家,不然像许云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国外玩什么极限运动,毕竟所有的天才不可能都会给社会、国家创造价值,有的天才反而具有一定的脾气,拥有反社会人格。


    疯子与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许家父母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忍痛每隔一段将小儿子交由号称铁血将军的外公培训,好在许云帆这人可能天生就不个坏种,一切都出乎意料。


    所谓的特殊培训可不是全指体力上的,这些题目对许云帆来说,也就是脑子一转的程度,小意思了。


    他答的轻轻松松,还有心情看热闹呢,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苏向东看着这小子看到上一位考生答错,还很老气横秋的摇头,宛若一副很是失望的样子。


    看看其他比对答案,发现自己答对了,激动的笑容满面,答错的便懊悔不已的考生,只有许云帆像个事不关己的,该吃吃该喝喝。


    苏向东视线落在许云帆的答卷上,哦豁,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直到苏向东把许云帆的答卷举起来,秦润激动的抓起秦主君的手晃了晃,就是秦主君秦二主君都高兴的握紧了拳头,就好像答对的不是许云帆,而是他们自个。


    第260章 第 260 章 夫子大比结束


    苏晏、萧奶奶以及方子汐等人都难掩兴奋, 可惜为了不影响考试,他们必须保持安静。


    一众人都不由得惊喜万分,原以为许云帆可能就是个四肢发达的, 没成想, 这小子是真的厉害啊!


    不得了,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还是说是吃了什么好吃的, 所以才这么聪明, 不行,过后他们可得打听打听,以后也得给自家的孩子补补。


    只有方子汐知道,许云帆的聪明不是吃出来的, 而是天生的,他们许家人好像都是这样,小宝的亲生父亲就很聪明, 为此, 小宝也很聪明, 所以,与许云卓一母同胞的许云帆会这么聪明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 方子汐暗暗庆幸, 还好小宝随了他父亲, 否则, 身为许家男儿,因为自己, 儿子岂不是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方家三兄弟终于找到真相了。


    以前他们以为小宝比其他孩子聪明,估计是随了父亲的缘故,他们听说自家父亲小时候也挺聪明的, 方子汐说过,有没有可能是小宝随了他父亲呢?


    这个说法,直接被三兄弟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了,现在看到许云帆,三人才发现,方子汐说的是对的,小宝聪明,不是因为像外公,而是像许家人。


    一声铜锣声响起,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又是几个数字出现,许云帆收回视线便拿起笔写下答案,答题的速度快的跟上一轮一样。


    上一轮未公布答案前,很多人都在猜测许云帆估计也跟他们一样连数字都没记全,否则,这人怎么可能想都不想一下就直接答题了?


    现在看到许云帆搁笔,大家伙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局稳了!


    果真如他们所想,许云帆又答对了。


    哎哟,今儿的夫子大比,虽说没有曲子听,也没有舞可看,但其精彩程度不比昨天少半分,甚至大家伙都觉得刺激的不行。


    眼看后边的数字不仅大,这加加减减的,大家伙记都记不住,就是苏向东这个在翰林院被称为算术天才的学士想算出答案都略显吃力,可许云帆还是不慌不忙的,看到最后一个数后,立马提笔写下答案,想都不需要想一下的。


    苏向东抹了一把脸,内心隐隐激动的不行,那是一种寂寞如雪的,身为高手在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的兴奋。


    到了第六场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继续考下去的必要了,连第一第二场难度比较小的都答不对的考生,后边的比试就更不用说了,这玩意连蒙都不晓得蒙几个数,又谈何有幸运的瞎写一通就正好写对答案的可能?


    如果真的碰巧答对了,那可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些夫子,哪怕有的记忆力不差,可没经过正统的特训,能答到第三第四场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第六场,几个监考官纷纷用手在胸前打了叉,此举就代表了考生题卷留白,并未答题的意思。


    几个监考官一一看下去,好家伙,前头两百多人,一个个都留了白卷,到了许云帆这儿,监考官将许云帆的答卷举了起来。


    答对了!


    既然有考生答对了,那就得继续,也许该考生下一场也能答对了呢?如此该考生也能加多一点分。


    其他夫子看到许云帆还在继续考,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暗暗佩服。


    那些咬牙切齿的本想着,若是后边没有考生答的下去,那是不是说明,此次夫子大比,考官出题的难度系数太大了呢?


    也许他们说点什么话,暗箱操作一番,未必没有旁的机会呢。


    可若是还有考生坚持得下去,那说明了什么?


    岂不是说明,人家考官出题难度大是大,可那是相对他们而言,是他们技不如人罢了,否则,为什么你答不上来,其他人就答的上来了?


    到时候,上头来一句,“有的事,不能自己做不到了就认定是别人的问题,把问题甩给其他人,你们做不来,凭什么要求已经取得成绩的人为了你们要从头再比一次”的话,他们岂不是得丢脸丢到家?白白落的个得罪人的下场。


    这么一想,那些不服气,认为考官出题太难的考生怎能不恨许云帆?


    不怪人家会这么想,利益驱动人心,在没碰壁之前,总想试一试,没准就成了呢?


    对许云帆来说,恨就恨呗,反正他又不会因此少一块肉,反正这白送的分,他凭自己的实力拿下的分,不要白不要。


    现在,有些东西是必须争取的,要是在夫子大比中拔得头筹了,不止他一个人倍有面子,就是秦润几个也会很有面子的。


    第七场,只下去了一位监考官,该监考官径直走到许云帆身边将答卷举了起来。


    好家伙,又答对了。


    举完答卷,监考官左右扫了一圈,发现其他考上并无异样,说明这帮考生并未答题,不用再看了。


    第八场,许云帆依旧看过最后一个数字便把答案写下,其他考生见到那么大的数字,早已经麻木,有的甚至还有心情猜测许云帆究竟能考到第几场,这一场,他又是否答对了?


    场外的一众学子眼花了,头大了,从第六场开始,他们能记住前三个数字,后边的数字压根记不住,更不用说答出正确答案了。


    今年的夫子大比真的太恐怖了,许云帆看着年纪轻轻,可考场上,只有他坚持到了最后,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做的?


    此人的脑子是不是比他们大?应该不会啊,许云帆的脑袋看着不比他们大呀!


    第八场的答案一经公布,监考官立马举起许云帆的答卷。


    好好家伙,又答对了。


    第九场。


    好好好家伙,许云帆又又答对了。


    直到全部的场数答完,无一例外,许云帆没有一题是答错的。


    众人哗然!


    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说他们了,就是负责监考的一众学士都不得不为许云帆感到震惊。


    要知道,这么大的数字,就是他们核对答案也是算废了好几张纸啊,结果许云帆脑子都不带转一下的,看完就落笔,着实有点让他们怀疑,许云帆还是不是人了。


    今日的面试一结束,各看众由侍卫引导从东西门离开,而大门则是考生离开的地方。


    在面试即将结束前,郑柯吩咐了下去,确保不会出现踩踏事故,没办法,今儿来的人太多,许云帆的表现太出色,只怕多的是想认识他,郑柯作为主考官,自是要确保每位考生的安全。


    许云帆坐上马车,等了好一会,秦润祖孙三人跑了过来。


    秦主君立马对负责赶车的小兵道:“即刻回府。”再不回去,待会想回去只怕就麻烦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耳朵没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去找许云帆呢。


    马车上,秦二主君对许云帆好一顿夸,直夸得许云帆得意的摇头晃脑,那小模样别提有多骄傲了。


    秦润好笑道:“云帆,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好多人都夸你了。”


    “哎呀,不过就发挥的一般般而已,那些考题其实都很简单的。”


    “云帆呐,你是有专门练过吗?爷爷见你骑马射箭好像很熟练啊。”


    许云帆摆摆手,很是不走心的谦虚道:“没有呀,这些不过都是我的一点小爱好,我奶奶见我喜欢,就给我买了马场,平时周末就让我骑马放松放松,至于射箭也是兴趣爱好而已啦,一个月也就去玩几个时辰罢了。”


    确定了。


    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就因为喜欢,家里就买了马场?


    先不说许云帆他奶奶有多宠许云帆了,就说许家的财力定是不一般。


    其他想认识许云帆的人找不到人,有多失望就不说了。


    这边,许云帆回到秦府后,同秦家人好好的吃的一顿,因第二天不需要考试了,许云帆决定回小秦家好好睡一觉。


    方子汐在方家吃过晚饭便早早过来了,并且还烧了一大锅的热水。


    这种活,身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方家小少爷,方子汐以前是不会做的,现在会了。


    小秦家目前没有下人,秦润不是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在,平日生火做饭烧水,几个人就可以做了,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日后却是需要几个嬷嬷过来干活的。


    许云帆与小宝躺在浴缸里,两人赤身裸体,小宝躺在许云帆两腿间,胖成藕节的小胳膊不断拍打着水面,对于时不时溅到脸上的水花,许云帆忍了又忍,在又一次水花溅在脸上后,许云帆抹了一把,直接抓起小宝,“小胖猪,不想泡了就出去,影响你爹我享受,赶紧圆润的滚出去吧。”


    觉得小宝泡的够久的秦润来到浴室外便听到这对父子在里头吵了起来。


    小宝年纪小,架不住人家聪明,小嘴叭叭叭的,倒也能回许云帆两句。


    “哟,现在吃胖了,胆儿肥了是不是?都敢顶撞老子了,今儿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小子日后是不是还得站我头上撒尿啊?”


    许云帆手贱的,直接对着小宝的小蚯蚓来了个一指弹,“哈哈,这下好了,你小子做不成男子汉啦~不是男子汉,不能再跟父亲一起泡澡了,完蛋撩啊!”


    小宝:“……”


    父亲说了,男孩子的这里很脆弱,一定要把它保护好了,不能给人乱碰乱摸,更不可以让人欺负它,否则,他很有可能就做不成小小男子汉了。


    秦润还没推门进去呢,光溜溜的小宝哭哇哇的从里头跑了出来,见到秦润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打小报告,“爹爹,小宝做不成男子汉惹……小宝不是小汉子了,怎么办哟?”


    许云帆并没有怎么用力,小宝只感到一点点疼,可他不知道,就以为他痛痛了就做不成汉子了,伤心的眼泪吧嗒掉。


    秦润赶忙帮小宝看了看,发现小小的小家伙一点红都没有,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许云帆下手不知轻重,“没事的,小宝还是小汉子的,父亲骗你的。”


    “真的吗?”


    “真的,爹爹怎么会骗小宝呢?”


    得到了秦润的肯定,小宝一跺脚,又往里头跑去。


    听到孩子哭了,方子汐不太放心,还想过来看看,结果听到小宝的话,想到小叔子还在里边,便止了步,摇头失笑。


    小宝总是这样,被许云帆逗哭了,开口闭口就是父亲坏坏,小宝不爱父亲了,可晚上跟方子汐睡觉了,方子汐问他爱不爱云帆父亲,小宝又害羞的拉起被子遮住小脸蛋,含糊道:“爱的,父亲好好了。”


    方子汐是一点都不担心许云帆会欺负小宝,反正他们这对叔侄就是这个相处方式,他不用担心自家小宝会吃亏还是啥的,孩子哭就哭了,有的事,孩子哭过后,也就过了,不会放心上,可大人一旦插手了,味就变了。


    “子汐哥哥,你快来啊,我们一起看书呀!”秦安在房间里喊了一声,方子汐一个转身直接就走了,反正有秦润在,那对父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浴室里,看到浴缸里的水干干净净的,秦润就知道许云帆没给小宝擦香皂了。


    他让小宝站着,从桶里舀了一瓢水给人冲湿,这才给小宝仔细的擦上肥皂仔细的抓干净,最后再冲一下,小家伙又白又香,秦润亲了一口,“好啦,已经洗干净了,爹爹给你穿衣服,小宝自个去找方爹爹听故事好不好?”


    “好,爹爹辛苦啦~小宝爱爱爹爹。”小宝说完,还亲了秦润一口。


    一大一小腻腻歪歪的,许云帆瞥了眼,切了一声,也不搭理小宝,自顾自把浴缸里的水换了一遍,披上浴袍去厨房打了两桶热水一倒,“润哥儿,水我给你倒好,你赶紧来洗澡吧。”


    许云帆拎起小宝的衣领,把人放在门外,甩了甩手背,“去去去,找你爹爹还有两个叔叔去,你秦爹爹要洗澡了。”


    “哼,父亲坏坏,小宝今晚不理你了。”放完狠话,小宝一个转身,直接往后院跑去。


    许云帆不以为意的啪的关起门,脱了外衣的秦润回头,“你不出去吗?”许云帆不是都洗好了?


    许云帆关好门,浴袍一脱,“明天我不用考试了。”


    “所以呢?”秦润不明所以。


    “我今晚想运动运动,你给不给?”


    秦润顿时明白此运动非彼运动,脸一红,:“……什么时候学的,说话还会拐弯抹角了。”


    许云帆笑了起来,“我不是担心我说的太直白,你说我不知羞耻耍流氓嘛,其实我这人脸皮也很薄的。”


    秦润笑弯了眼,双手架在许云帆肩膀上,笑而不语。


    浴室离几个孩子住的房间远,不怕他们会听到。


    两人在浴室里胡闹了一通,餍足的许云帆带着秦润回了房间,第二天起来时,秦润早出门了。


    许云帆:“……”


    就很尴尬。


    方子汐发现许云帆起来了,连忙道:“云帆,你起来了,包子馒头都在锅里热着呢,你赶紧洗漱,我把馒头包子端出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小宝他们呢?”许云帆听家里静悄悄的,左右看也没见人。


    方子汐笑笑,“他们去胥王府了。”


    许云帆哦了一声,回书房拿了几封信交由方子汐,“方哥,你帮我把这几封信寄出去吧。”


    “好的,没问题。”方子汐最近也忙,昨儿休息了一天,今儿便得继续忙了,没办法,身为许家的一员,没道理他啥也不干,就吃小叔子的,喝小叔子的吧。


    秦润每天忙的屁股冒烟,云润酒楼每天的客流量很大,账本什么的需要审核,许云帆便将此事交由方子汐负责,方子汐有了事做,有时候也是一整天不着家,许云帆反倒成了家里最闲的人。


    锻炼一番后,许云帆干了几个包子,吃了八分饱后,才往书房里去。


    上次秦润说过的,秦斐俞想安排退伍军人就业一事,这段时间,许云帆忙着夫子大比,压根没与秦润说过这事,秦润没能给秦斐俞一个回复,后者误以为许云帆没有办法,谁也不再提了。


    其实要安排退伍军人就业,对秦斐俞来说很难,毕竟现有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多,压根不知从何安排。


    对许云帆来说,不过是开几个工厂的事。


    上次吃的肉罐头就不错,奈何这玩意就是有点费罐子,罐子也不便宜啊,既然这样,就顺便在造个罐子厂,日后美食城开业了,这碗筷的清洗不是雇一两个人就可以的,这餐具清洗消毒需要的人多了,干脆也起个厂得了。


    还有这日后的乐坊、酒楼等地方的点心、饮料供应什么的,需要的量也不少吧,这食品厂也可以来一个,至于红薯厂,酒厂什么的也该扩大规模了。


    许云帆在得到田庄,并在实地考察过后,日后的发展方向他便已经有了计划。


    因此,在齐家住的那段时间,他便背着秦润做了一些事,许家人不在这,凡事只能靠自己,这娶夫郎的聘礼就得自己挣。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妻嫁女,这聘礼还有嫁妆就有送铺子送什么田庄地契的,许云帆没有铺子,他送不起,只能送厂房了。


    秦润忙着开店的事,已是分身乏术,至于厂子的事,许云帆不打算建在田庄附近,而是造在北城那边的郊区。


    那片地区,之前来京时,齐修泽带他去看过,离京城不算太远,附近也有几个村子,百多亩的地方皆是齐家的地方。


    齐修泽之所以带许云帆过去,为的就是询问许云帆,他这片地种点啥好。


    没错,这一片百亩多的地全是齐修泽个人的,是齐爷爷买给齐修泽当做生日礼物的,奈何这片地不是良田上等地,种植农做物收入并不理想,留着又着实可惜。


    齐修泽实在没办法,想出手又没有合适的买方,拿去种粮食,收成又不怎么理想,许云帆看着一大片的平地,又实地走了一遍,当时就心动了。


    许云帆当即哥两好的勾着齐修泽的肩膀,拍拍胸脯说这片地能不能卖给他。


    齐修泽哪能坑自家兄弟,当即就摇头,经过许云帆一通解释,得知许云帆买地不是要种地用,而是用来起厂子,齐修泽这才同意了,当天就同许云帆办好了过户手续。


    百亩多的地,这笔买地的钱,许云帆没告诉秦润,可以说,这事,他是瞒着秦润做的。


    许云帆不仅欠了齐修泽一大笔钱,回到齐家厚着脸皮找到齐远洋,两人聊了一个时辰,齐远洋第二天便借给了许云帆两万两银子。


    北区那边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建好了二十家厂子,里头的设备全部安装完毕,只等工人到位便可开工。


    二十家厂子,外加两栋员工宿舍,不过占了百来亩地的一半,还有一半,许云帆预计再继续成立几家厂子。


    来京前,许云帆在清风书院早已书信一封让许七招工,虽然目前厂里工人不多,但一个多月了,只要把那批库存全部出售,估计得有两万两的银子进账。


    许云帆让方子汐派人给许七送信,许七得了信,立马安排人手将所有库存全部运出去。


    水果罐头、果干、肉干、粉这些东西市场大着呢,压根不愁卖,不到半个月,许七连夜将两万两银票送到了许云帆手上。


    许云帆将银票偷偷的藏了起来,这笔钱,他不打算上交,这是他要还齐家的钱,等齐家的钱还清了,那些厂房才能送出去,否则,日后还得秦润替他还几万两的债,岂不是羞死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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