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我就是想让你管我
秦润瞬间就红了脸, “才……才不是小夫郎,我……我不小了,是老夫郎了。”
他已经十八了, 在这个十六七就生孩子的年代, 他这个年纪,确实不算小了。
“我不辛苦的, 能给你做事, 我很高兴。”秦润声音很低, 当初让许云帆跟他回来,他许诺的那些话,不仅没做到,现如今反而是许云帆在赚钱养家, 能为许云帆做点什么,他只觉得欢喜,又哪里会嫌累。
许云帆一手牵住秦润的手, 一手捏了把秦润的脸, 不赞同的道:“胡说, 你哪里老了?看看这脸蛋,分明嫩得很, 都能掐出水来了, 哪里老了, 下次可别胡说八道了, 敢说我夫郎一句不好,就算是你自己说自己一句不好的话, 我都不允许。”
后面的话,许云帆说的多少有点霸道了,但秦润听着却满心欢喜。此时此刻, 除了面红耳赤,他还能说什么。
许云帆知道这时候的人大多含蓄内敛,他没再继续逗秦润,让他缓缓。
小野娃一直亦步亦趋跟在秦润屁股后面,不时探出小脑袋偷偷的看许云帆,许云帆乐了,歪头看他,四目相对时,小家伙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许云帆摆正脑袋,估测小家伙即将探出头的时候,又是一歪头,将偷看的小野娃吓了一跳,几次三番后,许云帆玩够了,乐呵呵的笑出声,“这小家伙真逗,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就这,他怎么敢大晚上一个人窝山上的?”
许云帆自认自己胆大包天,但天一黑,就是村头他都不敢去。
秦润笑了笑,归置好背篓里的东西,“你别逗他了,这些东西,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你教我好不好?”
许云帆:“这几包是调料,我打算做个卤肉,就拿那四根猪腿做,然后再做个虎皮扣肉,那几斤排骨就做个酸甜排骨,醋我都买好了,做扣肉需要用油比较多,我就买了几斤肥肉回来,调料这些,有卖的我都买了一些,至于卤猪蹄,卤的越久越入味就越好吃,明早我们得起早一点,卤它一个半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做好了我就拿去书院那里卖。”
“好,那我现在就把猪油炼出来,其他的肉就挂到井里去。”秦润刚转身,小野娃立马就跑到秦安身边,乖巧的拿没受伤的那只手给秦安递柴火。
秦安知道要炼油了,自觉的把火生起来,不忘安抚身边的小野娃,笑呵呵的道:“你不要怕,哥夫最好了,他不打人,也不会骂人的。”
许云帆听着好笑,拉过一个小凳子坐在厨房外乘凉休息,探头往厨房里瞥了小野娃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谁说的,要是谁不听话的,该打的时候我还是照打不误的,如果是乖乖的小朋友,那你哥夫确实不会打。”
秦安傻乎乎的,跟着附和起来,“对,懂事的小朋友才乖,哥夫就不打懂事的小朋友,也不会骂懂事的小朋友,不仅不会骂,还会给糖吃,对不对呀哥夫?坏小孩不听话,就该打。”
“对头。”在秦安欢欢喜喜看过来时,许云帆下巴向小野娃那扬了扬,“安哥儿,你的白骨精小朋友好像很怕我呢,你哥夫长的有那么恐怖吗?我都没觉得他恐怖,他倒先怕起我来了,还是他见你哥夫我长得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之所以不敢直视我,是因为在害羞?”
听到许云帆的话,秦安嘎嘎笑起来,他这哥夫好自恋哟,哪有人自己夸自己长得好看的,哥夫说了,夸自己贼好看的人,多半都是自恋,“哥夫,你好自恋啊,你不是说太自恋了不好吗?”
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双手交叉扣在脑后,仰倒着身子靠在厨房门板上,翘着二郎腿,一派的闲适自得,“我哪里自恋了?哥夫有没有跟你说过,长得好看的人自夸,那叫陈述事实,长得丑的还非说自己好看的,那才叫自恋,像你哥夫长的迷倒万千哥儿少女的样,还需要自恋?”
忙着烧火的秦安都笑出了鹅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哥夫说这种话,他就是觉得听着很搞笑,倒不是说哥夫是在吹,长得不好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哥夫长得太好了,由这么好看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他才觉得搞笑。
“哥夫,什么是白骨精呀?”笑够了,火也生好了,秦安一手拉着小野娃扒在许云帆膝盖上,大眼睛里带着儒慕之情,巴巴注视着许云帆。
小野娃拘谨的站在一旁,他发现了,秦安的哥夫似乎很好,对方跟秦安说话时,声音轻轻柔柔的,得到回应,秦安就会很开心。
而秦安的哥夫每次看自己时,他眼里总是带着柔和似调侃的笑意,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吸引着自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正因如此,小野娃受不住诱惑,慢慢的尝试靠近。
许云帆摸了摸秦安稚嫩的脸蛋,“待会哥夫给你讲故事听你就知道什么叫白骨精了,不过哥夫可以先告诉你的是,白骨精就跟你朋友这样的差不多,哈哈哈……”
秦润吊好肉的时候,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个孩子围着许云帆,许云帆清脆的笑声不时传来,其乐融融的,衬的这个家都变热闹了。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份欢乐的热闹,以前这个家只有他与秦安,秦安几乎不怎么说话,家里难免安静得过分,不免给人寂寥的感觉,现在倒好,欢声笑语的,让他对生活充满了盼头。
许云帆晌午还没吃饭,秦润在炼油前先把饭菜做好,许云帆见了,“你们还没吃饭啊?”
这话,他问的秦安,秦安点了下头,“嗯,大哥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许云帆头往厨房里伸,“润哥儿,下次不用等我的,我回来晚的话,你们就先吃,不必等我,小心饿坏了肚子,知道吗?”
秦润从缸里拿出泡好的酸豆角,想到如今家里有两个孩子,“好。”
私心里,他其实是想与许云帆一起吃的,但许云帆这么说了,他只能答应,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许云帆不高兴。
许云帆看到豆角,这才记起来,荤菜他都想好了,但光吃肉不吃菜也不行,“秦润,我们秦氏这边,哪家有多余的菜卖吗?都有什么菜?”
至于要买青菜,许云帆暂时不考虑李、孙两氏的人,不是他以一概全,而是他与那两氏的人不熟,没见过几个,秦润与秦氏的人比较亲近,在村里住这么久,秦氏的人给他印象都不错,买菜的话,他的首选自然是从秦氏这边买。
秦润想了会,“其他家的菜有多少,我不清楚,最近太忙了,不过像九月红应该家家都有一些,至于旁的青菜,方大伯家应该有,上次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院子里的青菜长势很好,可以掐了。”
七八月份的季节,正是菜园里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早前种下的南瓜苗等菜基本都黄了,地里的活开始变忙,自然的,不是专门种菜卖的人家,家里的菜基本种到够吃就行,毕竟种多了,吃不及,又没时间拿去卖,烂菜地里了也是可惜。
像方猎户家,家里田地少,压根用不到老两口下地干活,他们唯一能做的,可以替这个家减轻一些负担的活就是种菜了,种的多了,平时方猎户的夫郎还能挑些去镇上卖,为家里增添一些收入。
“那安哥儿明早去跟方大伯他们家买点成不?”许云帆不知青菜的价格,只能问秦润,“该给多少铜板,你看着来可以吗,我对这个不熟。”
谈到银子,许云帆自认自己可是个好男人,很多男人成家后都会给媳妇管账,秦润虽不是媳妇,但他是他的夫郎,跟媳妇也没差。
许云帆摸着钱袋里的几十文钱,这个钱袋还是秦润亲手给他做的呢,怪不得他挣钱能挣那么轻松,“润哥儿,今天我的面包全部卖出去了,得了两百文,之后我又买了背篓里的东西,还有去铁匠铺预定了一个器物,交了一些押金,现在身上就剩下几十文,我拿给你收着。”
秦润炒菜的手一顿,“你要让我拿?”他知道村里嫁人的哥儿、姑娘,还没分家的话,银子都是婆婆或者小爹掌管,他们家没有长辈,不过毫无疑问,这个家由许云帆做主,他把银子交给自己,是拿自己当夫郎看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满心欢喜,脸上带着笑意,却没伸手接,“银子你拿着,你在外边做生意,需要银子的地方很多,有点银子在身上也好办事。”
许云帆不是个擅长推辞的人,更何况秦润说的对,于是他便把银子放回钱袋挂在腰上,“那好吧,小钱我就不给你了,等明儿我挣的多了再给你,反正这个家,我只管挣钱养家,至于这个家要怎么管,银子怎么花,就由你看着办,你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花,我说过了,我有的是办法挣钱,所以,在生活上,无论哪个方方面面,你们不用委屈自己,不然我挣银子有什么意义?”
“我这么说,不是说你主内我主外什么的,我也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就是……”
许云帆显然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把脑袋,“就是很多人男人成家了都会把钱给另一半管着,我也想让你管我。”
“嗯。”秦润的嗓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本是面对着许云帆听他说话,不知怎么的突然背过身,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就是不看许云帆。
秦润想,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好,好到让他对他的喜欢,每天都在无上限的增加着。
许云帆看锅里的菜都装盘了,秦润背对着自己盯着锅里看,都快把锅底盯出一个窟窿了,“你怎么了?”
后知后觉的,许云帆反应过来,招呼秦安他们先把菜端去客厅,等两个小家伙走后,许云帆才转到秦润侧边。
果然,秦润又哭了。
对此,许云帆很是苦恼,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人,压根不清楚,好端端的,秦润哭个什么劲,看秦润哭,许云帆发现自己胸腔堵得厉害,人也跟着难受起来。
想不明,他干脆直接问了,“秦润,你哭什么,是我哪里说错话惹到你了?你这样,我心慌。”
秦润摇摇头,“没有,你很好,云帆,你很好的。”就是因为太好了,好到他感动不已,这么多年,许云帆是除了家人以及秦大娘他们之外对他最好的人。
他不想哭,但他却控制不住情绪,有的情绪,你越是压制,它越是反弹。
自那晚许云帆说了那些话后,这些日子对秦润来说,好到就像在做一场美梦,给他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秦润不是怀疑许云帆说过的话,只是有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面对许云帆,他想讨好许云帆,奈何他太笨了,好话不会说,想给许云帆最好的一切,可到头来才发现,他能给的最好的物质生活,在许云帆那里,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物质上,他给不了许云帆最好的,情感上,就目前为止,许云帆并非没了他就不行的地步,生活上,许云帆不是一个孩子,他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就算没有他,许云帆照样能过的好好的,或者可以说,没有小秦家这个包袱累赘拖累,许云帆也许会活的更潇洒。
秦润发现,他什么都给不了许云帆,在许云帆面前,他更是自卑,他不明白,他这么丑,许云帆究竟喜欢他哪里。
正因如此,这段日子,他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许云帆会反悔,会后悔。
但许云帆方才的话,让秦润激动之余,又不免更加害怕。
许云帆耐住性子,“既然如此,你哭什么呢?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沉默稍许之后,秦润声细如闻,来了一句,“云帆,我很丑,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我怕我配不上你,因为我,你会被人耻笑。”
许云帆日后要在清风书院做生意了,会见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他的“眼瞎”估计很快就好了。
听说清风书院里有几个哥儿,一个比一个优秀。
见到更优秀的人了,许云帆是否会感到后悔?
对于秦润的自卑与担心,许云帆赫然明白过来。
是他忽略了。
在秦润看来,他除了种田下地,只会闷头干活,他在貌似无所不能的许云帆面前,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一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一个是为温饱整日劳于奔命,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在与许云帆相处的过程中,秦润是小心翼翼的,而不同与秦润的谨小慎微,许云帆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人,秦润沉浸在担忧许云帆有一天会后悔之中,乍然得到许云帆如此温怀的话语,难免情绪失控。
想明白的许云帆突然就低头笑出沉沉的一声,人家明明很伤心,他倒好,没心没肺的,眉眼带笑的像个调戏良家夫郎的登徒子一样,用食指划过秦润的脸颊,好笑中又带着丝心疼,“你之前胡思乱想,是担心我会走,现在这般,是担心我会变心,日后你会成为他人取笑我的笑点吗?秦润,我是不是不能给你安全感啊?”
说这些话时,许云帆倒不是在生气,他自认自己徒手空拳对付几个汉子是不成问题的,秦润对他没有安全感?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现在,许云帆才明白过来,他这张脸,吸引秦润为他神魂颠倒的同时,本身也给他带来了危机感。
许云帆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未因为外貌问题或者其他方面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人,低人一等,在他那里,人人平等,所以,他从未站在秦润的角度去替秦润想过。
秦润生活的地方与他那里不同,在大梨村,秦润听多了流言蜚语,哪怕有的事,不是真的,听得多了,你便也以为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就好比如一个人,明明每一个方面都不错,可他身边的人从没有夸过他一句,整天说他这不行那不行,哪怕他很行,可被否认的多了,只怕他本人都会自我怀疑,从而否定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不如人。
秦润不是矫情,不是不相信许云帆,也不是闲的发慌瞎想,更不是自寻烦恼,而是环境、既往经历、村民饿评价让他误认为,自己也许原本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阿兰·德波顿说过:你越不喜欢一个人,你越能够信心百倍,轻而易举的吸引他。
你若被人吸引,就会产生自卑情结,因为我们总是想把最完美的品质赋予我们深爱的人。
如果一份单纯的喜欢会让你产生自卑心理,可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有多完美,无懈可击,而是你只是太喜欢这个人了。
因为你对对方过分的喜欢,无形之中给了他一层光环和滤镜,你对他各方面的了解有限,却对自己的缺陷又过于一清二楚。
对方的形象在你心里越是高大伟岸,便衬得自己更是一无是处。
许云帆以前的舍友就是这样,当他们有了女朋友后,就总是在宿舍里发出忧伤感慨:我女朋友喜欢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要是我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他们句句不离人,好似在抱怨,实则不过是陷在自我否定和自卑的负面情绪中。
这些情绪的产生,都只是因太喜欢了,动了真情。
许云帆没有生出这种自卑感,无非是他对自己充满了过分的自信。
没办法,像他这样的人都还需要自卑的话,其他人还用不用活了?
饶是如此,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秦润的自卑感,这都是正常的情绪反应,许云帆不觉得秦润是在无病呻吟,更不觉得秦润麻烦。
他只是需要肯定,需要得到开导。
不论是作为男朋友,还是作为秦润的夫君也好,如果这点开导的耐心都没有,那他还算一个好男人?
而且,许云帆居然还为此,心理变态的觉得有点美。
嘿呀,都怪他。
秦润会自卑,感情都是太喜欢自己了啊!
看在秦润这么喜欢自己的份上,许云帆想,他要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好好“教育”一下秦润才行,让他彻底的安下心。
许云帆端详着秦润,凑近些许,像哄秦安那样的柔声道:“在你们这里,你们对哥儿美丑的定义如何,我不加以评判,因为你们对美丑的定义就是这样,那是大众的审美,是你们千百年来的观念,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我做不到去改变大众,可是我能保证我不会随波逐流,秦润,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所接受的教育、思想观念与你们这里都不一样。”
“那些思想观念,早已经深入我的骨髓,已经很难再改变了,就算可以改,我也不想改,喜欢你这件事,我不想改。”
看着似乎已经傻掉,惊讶与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的秦润,心理年龄早已成年的许云帆继续说着:“秦润,我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孩子,我有自己的是非观,我知道什么是对是错,我有自己的眼光,同时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原则,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或者因为某些事情从而违心的说喜欢他,对他做出一些亲密的事。”
“他们都说你丑,长得比汉子还高,比旁的哥儿壮实,因为这份不同,所以你就是丑,因为所谓的“美丑”本来就是一些所谓的‘大多数’制定的,它并没有明确的划分标准,多数人认可的美,便是“美”,大多数人不情愿接受的,便是“丑”,我不觉得这就是对的。秦润,在我那里,没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女子就该柳若扶风,男子就该高大威猛,但我不否认有极个别的人还存在这种刻板印象,哪怕这种刻板印象依旧存在,但我不是其中那一个,我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帅就喜欢你……”
呃……这句话许云帆说完后就尴尬了。
“咳咳咳”,许云帆战术性咳嗽,“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觉得你很帅,因此才对你有点那什么,但你不能因此觉得我就是个看重美色,色欲熏心的人啊,我这样只能说明我眼光好,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一对擅于发现美好事物的双眼,你得相信我,如果你仅仅只是长得帅,我最多也就是欣赏你而已,我会想亲你,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单纯的喜欢,就算你今天脸上划破了一道口子,我都非你不可,你可以乱想,但你不用担心的,我很喜欢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向我反复确认,你也不必害怕我会听别人说那些你配不上我之类的话,他们说的我不听,我只听你的。”
许云帆得承认,一开始,他对秦润是没有那方面的喜欢的,但有时候,你刚立下一个flag,打脸就会来得错不及防。
许云帆看秦润一副呆愣的模样,自己一下子说这么多,喉咙都快说干了,说得菜估计都要凉了,也不知道自己说明白了没有,他只能直接不要脸的问:“秦润,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我变丑了,不再是这幅容貌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不对我好了?”
话音落下,秦润便露出一副深思蹙眉的模样来。
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需要思考这么久?
难道这种时候,秦润不是应该坚定不移,信誓旦旦且非常诚恳的回答他,“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喜欢你”这样的话吗?
秦润居然还需要思考??
而且还想了这么久?
这是几个意思啊!
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许云帆非常严肃的道:“秦润,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想好了再回答我。”否则我生气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许云帆这些话说的很是严肃,连润哥儿都不叫了。
“不会。”许久后,秦润终于说话了,“许云帆,我喜欢你,我不骗你,一开始见到你,我确实觉得你长的很漂亮,是少见的那种漂亮,可我更喜欢你看向我的眼睛,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很干净。”
许云帆看他的眼神不同于旁人那般,带着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轻蔑鄙视,也不像秦大娘他们那般带着心疼。
牙行里的汉子,看他时,一开始是嫌弃,知道他的来意后,浑浊不堪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认识他的,得知他是个哥儿,看他的眼神便带着怜悯与震惊后的不可置信,紧随其后便是惋惜怜悯,那种感觉,虽不是恶心的眼神,却让秦润产生一种自己活着很悲惨很可怜的感觉。
没有谁活着是想要被人认为你是该被怜悯的存在,秦润自然也不例外。
第62章 第 62 章 榜上第一
唯独许云帆是不一样的, 初见秦润时,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喜,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得到援救的惊喜高兴。
得知自己是个哥儿, 他的眼神是震惊的, 却不是与其他人一样的震惊,许云帆的震惊, 如果要形容, 应该是一种见识新事物, 并且这个新事物还是打开他新世界大门的震惊。
自己告白后,许云帆看向他的眼神是惊讶的,惊讶中又带着一丝自以为然的淡然,正因此, 反而让秦润深知,他的拒绝,并非源由对自己的厌恶不喜。
许云帆看他的眼神太多太多了, 但毫无例外, 没有哪一个眼神是令秦润感到不能接受或者反感的存在。
正因如此, 他才会死命的想要抓住这个他喜欢,并且对方也不讨厌他的人。
而他想要的, 从来都不是什么恻隐之类的眷注。
“我喜欢你, 从来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而是因为你不讨厌我,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便油然而然想要去喜欢去抓取的一个人, 在你面前,面对这么优秀的你,我很自卑, 但你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下次我不会了。”
有的事,讲究一个适可而止。
你哭一次,人家会安慰你,那是因为心疼,你再哭第二次,对方继续安慰你,是因为怜惜或者旁的原因,但次数多了,你一次次的消耗着对方的耐心,待你下一次再哭,说不定得到了就是对方不耐烦的质问。
虽然许云帆不会是那样会心烦的人,秦润却不舍的让整天忙着养家赚钱的许云帆还要在这种可以不存在的琐事上面花费时间精力跟心思。
秦润的回答,让许云帆很满意,“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觉得你丑,但我不觉得,我只相信我所看到你,而不会信别人口中的你,还有啊,以后你少想这种事知道没有,等下你想着想着就想到死胡同里去了,最后闹着跟我分手合离什么的,让我成为被分手被合离的男人,那我铁定要揍你的,记住了没有。”
像他这么帅气,积极向上,乐观开朗,幽默风趣……还专心可靠的男人,要是被甩的话,那肯定是天理不容的。
许云帆今晚会说这么多,一是他能体谅秦润,二来也是,他想秦润变得自信起来。
日后,他就会发现,他究竟有多优秀。
“记住了。”秦润都知道,许云帆就是故意说这些话吓唬他的,他以后真的要改,不能再自卑了,别人怎么看他不重要,他们如何评价他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许云帆。
许云帆满意了,对秦润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一点,“你这么听话,真乖,这么乖的帅哥,必须要有一个亲亲。”
说着,许云帆动作极快的在秦润脸上啵了一个。
又被亲了,秦润既觉得甜蜜幸福,又觉得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们躲着两个孩子在这里亲亲,真是有够不好意思的,许云帆想亲就亲,他又不是不给亲,每次还得找这种让人羞耻的理由,听着都让他脸红。
客厅里,秦安与小野娃摆好了凳子,迟迟不见大哥跟哥夫过来,秦安刚跑出客厅打算去喊人吃饭,他的哥夫便牵着大哥的手过来了。
清风书院。
今儿太阳够毒,齐修泽收了书,懒洋洋的回到寝室内。
半时辰前,谢柏洲他们便问过他出不出去吃饭,齐修泽太懒了,加上天气热,他拒绝了三个好友的邀请,“不去了,天气太热了,我没什么胃口,你们自个去吧。”
胃口不好的齐修泽在消灭林萧然给他打包的六个面包后,由不满足,摸着肚子,视线直勾勾盯着林萧然的那一包,“萧然,你不是吃过饭了么?既然这样,你分我三个面包怎么样?我没吃饱。”
闻言,林萧然赶忙护住自己的面包,“不给,我都嫌不够吃。”
沈如溪好笑道:“半个时辰前说没胃口的是你,现在嫌不够吃的还是你,有你这么自己打自己脸的吗?”
齐修泽双手环胸,义正言辞:“你这话说的不对,你也说了,那是半个时辰之前,半个时辰前我没胃口,难道不允许我现在有胃口了?我这张脸这般俊俏的,我都舍不得对自己下手。”
一旁的谢柏洲瞥了眼齐修泽,不以为意道:“别自夸了,明儿我们带你去看看何为天人之姿,见到他,你才知道,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
“不可能。”齐修泽不相信,“还有人比我更俊俏?你们莫不是眼瞎?”
他这张脸,可是被誉为大晏朝第三门面的存在,除了那两位,怎么还会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自己的容貌,齐修泽向来很自信。
谢柏洲笑起来,“你不信,不信的话明天你跟我们出去你就见到了,跟你说再多都没用。”
“对,你跟我们出去,许云帆说了,明天他还要来卖饭菜,到时候我们可以顺带照顾他的生意,也能让你大开眼界一回,一举两得。”林萧然趁着齐修泽注意力被转移,悄咪咪藏起了自己的面包,这些他打算留着晚上吃。
“许云帆?他是谁?”什么时候他的三个好友认识这么一号人了?齐修泽是知道的,他这三个好友看起来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实则就是典型的外热内冷,要是不对他们胃口的人,他们是决计不会与你多说半句话。
沈如溪喝了一口茶,“许云帆就是今天卖面包的人,修泽,你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俊,不仅帅,还会做的一手好面包,也不知道他的厨艺怎么样。”
“要是他厨艺不错,以后就省得我们跑那么远吃口饭了。”林萧然道。
“他真的比我还好看?”至于什么厨艺不厨艺的,齐修泽不在乎,他只在乎,居然还有人比他更俊?
谢柏洲是知道齐修泽的,这人自认自己长的最好,加上京城那些女子闲来无聊,还给他们这群尚未弱冠的公子哥们搞了一个榜单,那都是只有兼具才华、长相于一身的人才能上榜的,齐修泽就是榜首。
齐修泽对此,更是沾沾自喜,每天都还得揽镜自顾一番,如今乍然得知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好,不怀疑反而不正常,“信不信,明儿你就见到了,我们几个兄弟还能骗你不成。”
……
吃饭时,秦润发现小野娃因手臂受伤,拿筷子不方便,起身去厨房拿了勺子过来,“你用这个吃吧,这样比较方便。”
小野娃似乎听不太懂人话,傻乎乎抬头看着秦润,直到秦润拿着勺子示范了一次,小野娃才明白秦润给他勺子的用意。
许云帆看小野娃瘦到脱相,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要是让他半夜起来上茅房看到这么一个小白骨精,估计非得吓晕不可。
买回来的母鸡终于派上用场了。
“秦润,你下午有别的事忙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晚我们杀鸡吃吧,你炖个鸡汤给我们喝好不好?”许云帆自个是个厨房杀手,但他不会因此就觉得秦润做饭给他吃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不会有那种他在外忙着挣钱,到家里头,秦润就该洗衣做饭伺候他的吃喝拉撒,他对秦润的要求,从来不是将他束缚在任何一个方面。
提出要喝鸡汤这个请求,它的前提应该建立在秦润可以做的基础上,而不是他说了,秦润就必须言听计从的照做不误。
地里有方猎户一家操持,不代表秦润就无事可做,不过对秦润来说,许云帆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不忙的,你说的鸡汤要怎么做呢?你教我吧,我做给你们吃。”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就辛苦你了,其实鸡汤很好做的……”许云帆一边吃饭,一边告诉秦润今晚的鸡可以怎么做,后者则是非常认真的听着,一个字都不肯错过。
有关白骨精的故事,许云帆没忘,不过从秦润拿勺子给小野娃所做的示范动作后,许云帆才发现,小野娃对他们的话并不能做到全部的了解。
既然如此,两个孩子,你讲故事,一个听懂,一个听不懂,那就没有意思了,倒不如等小野娃好一点了他再讲,在这个连拥有一本故事书都算奢侈的地方,给秦安他们多讲一点故事,说不定还能丰富一下他们的生活。
吃完饭,秦润忙着炼油,小野娃很勤快,哪怕一只手臂受伤,他还是坚持的要坐在灶台旁帮忙看火。
秦润劝不动,只能由他,许云帆与秦安也不闲着,两人捡了半箩筐的玉米棒开始剥玉米粒。
院门外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呼喊声,“润哥哥,许哥,你们在吗?”
许云帆一听,原来是三个蛋来了,他赶紧起身去开门,“在的在的。”
可怜见的,这么热的天,三个小家伙都出了一头汗,细碎的短发蔫嗒嗒的贴在额上。
也不知道三个蛋是怎么回事,去哪里都是三人形影不离。
站在院门口的三个蛋见到许云帆开门了,立马笑出一口白牙来,三人乖巧的齐齐喊了一声,“许哥,”
许云帆侧开身,“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进去,日头晒得很。”
大蛋笑呵呵的不知道用他的专属小背袋装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一大袋被他背在背后,将他的小身板都给压弯了,“奶奶说许大哥爱吃酸豆角,我们家里有很多,就让我们拿一些过来给许大哥吃。”
原来是最近天气热,秦润为了让许云帆多吃点,那是想方设法的给他做好吃的,可惜家里的菜来来回回就那两样,秦润就是厨艺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后来还是他泡的酸豆角好了,拿出来跟肉沫一起炒,意外的,许云帆对这道酸豆角炒肉末很是喜欢。
下地收玉米的时候,秦润跟秦大娘聊天说到这事,秦大娘家旁不多,就这腌菜什么的,指定少不了。
这不,秦大娘家今天吃酸豆角时,想起这事的秦大娘便让大蛋带一些过来。
大蛋这孩子也是虎,知道许云帆爱吃酸豆角,他干脆把那一缸的酸豆角全部掏出来放袋子里去就要给许云帆送来。
秦大娘见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笑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许小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哥呢。”
一旁剥玉米粒的秦二不以为意,“娘,你也不看看,咱家三个蛋在许小子那里得了多少好吃的,他们不喜欢许小子还能喜欢谁?”
秦二嫂好笑不已,“瞧你这话说的,按照你这么说,他们那是喜欢许小子吗?他们分明是馋许小子的零嘴,不过我看三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许小子,才不是因为吃的呢。”
“谁说不是呢,自从跟许小子好了之后,你们没听见,三个家伙整天开口许哥闭口许哥,还学会拿老子当工具人了。”秦二想起烤红薯的事,酸劲又上来了。
秦三哈哈大笑出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揶揄着秦二道:“二哥,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好骗?都被二蛋骗了一次了,过后还被骗好几次,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当老子蠢不成,我那不是因为疼儿子吗?”秦二都快被气笑了。
二蛋这小子,惯会借花献佛,赖着自己给他烤了几次红薯,哪次他不是拿去献给许云帆笑纳的?他这个烧红薯的老父亲到头来连一口都没吃上,换谁谁不被气笑。
“行了你。”秦大娘笑着拍了下秦二的后背,“人家许小子对三个孩子好,反过来,他们对许小子好很正常,孩子有良心是好事。”
秦奶奶满眼慈爱的目送三个曾孙出门,“是啊,咱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好的,都乖着呢。”
给许云帆送酸菜的路上,三个蛋也是不嫌热,竟是拐弯跑去山上给许云帆摘了一些梨果后,这才满头大汗的往小秦家跑。
大人知道热,小孩子自然也知道。
三个蛋热的受不了,一到小秦家便跑到水井旁的木桶那里冲了下水。
咔嚓的一声。
二蛋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下意识扭头看去,手上抓的水瓢顿时落地,“啊!”
二蛋惊恐的叫了一声,秦润赶忙跑出,大蛋三蛋也被吓到了,三个小家伙害怕的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一步。
“怎么了?”秦润跑出来,小野娃很显然也被吓的不轻,一个转身直接扑到秦润脚边,紧紧的抱住秦润的小腿。
“润哥,他……”大蛋好歹年纪比二蛋大一点,之前许哥跟他说过,大白天是没有鬼的,所以,他们见到的这个瘦得可怕的小孩应该不是鬼,刚刚他也被吓到了,一时没想起来。
秦润抱起小野娃,大抵知道二蛋为什么尖叫了,“你们不用怕,这是咱们村南边山上的孩子,他是安哥儿的朋友,因为受伤了,如今暂时住在我家。”
许云帆提着大蛋那袋酸豆角过来,好笑道:“吓到了?你们都还没安哥儿胆子大呀!”
二蛋不好意思的弱弱反驳,“才没有害怕呢,只是好奇而已,润哥,那他要在你家住多久呀?我刚刚叫那么大声,他是不是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安原本在后院剥玉米粒,听到大蛋他们的声音,也赶忙跑了过来。
许云帆将酸豆角交给秦润,强行将小野娃从秦润怀里扒拉过来,全然不顾小野娃僵硬的模样,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嗯,他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你们不用怕,他不是鬼,只是瘦了一点,因为他在山上住久了,不会说话,以后你们可以多跟他说说话。”
秦安抬头看小野娃,发现他很紧张,“弟弟你不要怕,哥夫不会打你的。”
大蛋带着两个蛋过来,“许哥,他不会说话呀?弟弟好可怜,以后我们可以跟他一起玩吗?”
身为哥儿,大蛋很容易心软,他听奶奶他们说过的,就是南山那边山上有个野娃,村里的妇人、夫郎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时就会说,如果你们不听话,就不要你了,把你送山上去,跟那个野娃一样,没有爹娘疼,每天没有饭吃,只能饿肚子,哪天被野兽吃了都不知道等等之类恐吓孩子的话。
大蛋跟二蛋没少听到这样的话,现在看到小野娃这么瘦,两个孩子本就心地善良,都觉得小野娃太可怜了,他肯定是吃不饱才饿成这样的。
最近农忙,有时候大人为了赶活都来不及做饭,三个蛋有几次就被饿着了。
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体验过,所以深有感触,这会看小野娃的目光都有点红。
小野娃在许云帆怀里僵直了身子,许云帆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嗯,可以呀,以后你们跟安哥儿要好好的跟他相处,小朋友之间要学会互帮互助,团结有爱……”
厨房里忙活的秦润一直关注着屋檐下的几人,许云帆面带微笑,柔和的话语一字不落尽数落入耳中。
秦润得承认,许云帆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小汉子,无论是对安哥儿还是大蛋他们,他好像有着超过一般人的耐心,与他们说话,他总会用最温柔的那一面,但说到李婶他们时,许云帆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面。
也许他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所以,几个孩子才会这么喜欢他。
许云帆对几个孩子这么有耐心,是不是代表,他本人很喜欢孩子呢?
如果……
秦润发现自己想多了,赶忙收回思绪,专注于切手上的猪油。
许云帆领着几个小家伙进到堂屋里,这才把小野娃放下,转身去柴房挂着的篮子里抓了一把麦芽糖还有几块芝麻花生糖出来。
小野娃忐忑不安,不敢接,最后还是秦安硬塞到他手里。
三个蛋似乎已经习惯了许云帆的投喂行为,乖乖的道谢后,这才把麦芽糖塞进嘴里,坐在凳子上享受的晃着小腿。
二蛋给许云帆摘的梨果一如既往的又大又甜,许云帆拿了一个,用镰刀削皮,这才起身进了厨房,“润哥儿,你吃不吃梨?我分你一半。”
秦润正忙着炼油,听到许云帆的询问,回头看了一眼,“我不吃,你吃吧,梨不能分的。”
分梨,分离,老人说了,梨再大也不能分,否则不吉利。
许云帆虽然不信这些,但入乡随俗,秦润说的话,他听就是。
“厨房里热,你怎么不去堂屋坐着?”秦润问道。
许云帆咔嚓咬了一大口梨,“小野娃有点怕我,我在他不习惯,他们几个小家伙在吃糖呢,我一个大人,跟他们凑什么热闹。”
听到这,秦润就想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吃了二蛋的烤红薯时,几个人头挨着头,不知说了什么,一个个笑嘎嘎的,他在地里隔的老远都能听到笑声,跟群鸭子似的。
秦润自然也想与许云帆多相处,没话找话问:“你之前说的卤猪蹄怎么做?”
“卤猪蹄很容易做的,明早把那些调料放锅里煮,猪蹄洗干净切段放进去煮软……”许云帆大致说了一遍,“这玩意卤的越久越入味,自然也就越香越好吃。”
“那你说的虎皮扣肉还有酸甜排骨呢?”
许云帆将这两道菜的做法都说了,想到自己买白糖时心差点滴血,“白糖比红糖还贵一些,明天我得把这道菜卖贵点,不然都不回本。”
秦润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么多,还要蒸米饭,我们拿什么装呢?你一个人背得动吗?”
许云帆早想到这些问题了,“我今早回来的时候跟人家店铺老板买了五个可以装汤有盖子的平底罐子,让他们傍晚给我送来,之前我不是说要做个烤窑吗,我跟人家定了批青砖,傍晚给我送来。”
青砖不便宜,花了许云帆几百文,秦润之前给他的银子全花了,也难怪村里人少有起青砖房子饿,感情是太贵,造不起。
有了罐子,一个背篓放几个都不成问题,这样一来,不用担心会漏或者有灰尘进去的问题了,无论是把吃食卖给学子还是其他人,许云帆在食品卫生这一块,那是抓的牢牢的。
“你安排好了就成。”秦润将切好的猪油倒到锅里,用热水仔细洗干净手,这才将大蛋他们拿来的酸豆角拿出来。
酸豆角这类泡菜不能沾油,否则会很容易坏掉,大蛋拿来的酸豆角很多,一顿根本吃不下,秦润把今晚要吃的拿出来,剩下的继续放到缸里去。
听秦润说,秦大娘还有秦三娘两家,往日去地里除草的时候,小秦家的地离他们家地近的,他们除完自家的地,一家人干脆再忙上半个时辰,替秦润把玉米地里的草给除了,省得他再跑一趟。
第63章 第 63 章 百宝箱
说到小山, 那娃子也是虎的,知道许云帆爱吃野果,秦森家秋收忙, 他几个叔叔自然没再上山, 不上山自然没有野果吃。
小山还小,家里人轻易不会让他上山, 这孩子居然趁着下午全家人下地干活时一个人偷偷跑上山去, 结果在山上迷路了。
听说秦森他们回家不见他, 焦急忙慌去找人,最后在半山腰找到了迷路的小山,这孩子估计吓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秦三娘他们对他是一顿打又一顿训, 最后打骂够了才问他上山干什么去了?
村里的孩子就算去捡柴火,也是在山脚下捡,深山里有野兽, 哪个大人能放心让孩子进山去?
小野娃能在山上混这么久, 还活得好好的, 主要还是他没往深山里跑,而深山里的大型野兽估摸着食物充足, 倒也没出来。
饶是如此, 哪怕是半大的孩子, 上山终归不安全。
小山从小就听话, 从没跑山上去过,今儿纯属反常。
“我……”小山本就害怕, 还被打了一顿屁股,哭的直哽咽,小手抹着哭肿的眼睛, “我上山找野果去了,爷爷奶奶,父亲,五叔六叔七叔,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生气多好不好。”
小山愧疚的不敢看秦七,他七叔腿脚不便,今晚为了找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手臂上都被划伤了。
秦七心疼侄儿,“好了,不哭了,你下次不能这样了,你要去哪里得跟大人说一声,像今天这样,我们都吓坏了,你爷爷奶奶还以为你……”
秦森秦三娘他们以为小山出了事,或者是掉进了人家的粪坑里,小山平时去的地方,附近人家的粪坑他们都用木头搅了一遍。
不是他们傻,而是村里人的粪坑挖的普遍深一些,不养猪的人家,平时洗碗水多多少少有点剩菜或者油星什么的,随便倒院子里多不好看啊,久了味道也重,于是,他们便把水往茅房里倒。
平时粪坑里的粪水,种玉米或者种菜的时候会挑去放,但最近正是收玉米的时候,距离春种已过去几个月,想必有些粪坑里的粪水积攒的很多。
前几年村里就有个孩子上茅房时,因为茅房里的木板烂了,家里人又不在,等他们将村里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孩子,有的帮忙一起找的村民就问,“你们家粪坑掏过了没有?”
原本那家人不信自家孩子会掉到粪坑里,结果,等他们在粪坑里找到孩子时,人都没气了。
要不是有村民提醒,只怕等他们掏粪水时才能发现自家孩子就在里面。
秦四秦五秦六在得知小山不见时,急着找人,又忙着去族人帮忙,根本无暇顾及秦七。
满脑子都是找人的他们忘了,为了小山,秦七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跑去山上找人时,秦七跑的也是最猛的,很难想象他一个腿瘸的人,是如何跑那么块,在摔了无数次跤后又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他站起来。
不可否认,对小山,秦七心怀愧疚,但这份愧疚的前提正是因为他疼小山这个侄儿。
要是他不疼小山,小山娘的离开,他便不会因此感到歉疚。
许云帆听闻这事时,才记起来,“润哥儿,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来这么久,怎么没见过小山他娘呢?还是他没有娘,有阿爹啊?”
今晚秦四他们喊人帮忙,秦润去了,许云帆也想去,可惜秦润不给,去山上找人的族人,大多数都是对山里地形比较熟,经常上山的人,这样的人有经验,才不会容易出事,否则大晚上的,万一摔了或者被树枝绊倒,受伤了可怎么办?
许云帆长得细皮嫩肉的,秦润都不敢想,他要摔了一跤,磕破皮什么的,他得有多心疼。
找了一晚上人,秦润有点累了,但他刚洗完澡,精神不错。
“秦四哥的媳妇合离走了。”也许秦润真的与许云帆心有灵犀,许云帆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问,小山他娘去哪了?
许云帆来小秦家住了有一段日子,秦大娘一家,除了在镇上当学徒的秦大,其他人他都见过,秦森家的也不例外,都是熟人了,不过小山娘他就不曾见过,之前还以为她跟秦三夫郎一样走亲戚去了,但后来许云帆就不这么想了。
在农忙时节,秦三夫郎有了身子都得去干活,没道理秦森家忙得屁股快冒烟了小山娘还不回来吧!
得到秦润的回复,许云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奇道:“啊?他们合离了?为什么呀?”
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被休还是合离的女人、哥儿,他们的处境都好不到哪里去。
古代,对已婚女子、哥儿的苛刻,可想而知。
一旦被休或者合离,不知情的外人便会猜测,这女人、哥儿是不是品行不端或者是好吃懒做,亦或者是旁的问题才会被休出来?
有的人甚至不会去想,会不会是男方有什么问题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虽然大晏朝鼓励女子、哥儿再嫁,不过饶是如此,大多数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选择合离。
许云帆对秦四的感官挺好的,秦四看起来长的端正阳刚,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的男人,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但许云帆发现,秦四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无论是对自己的儿子小山,还是对三个蛋以及秦安,他总会面上带笑,与他们说话时,同自己一样,都会蹲下身,与孩子视线平齐。
虽然这个举动看似没什么,但许云帆自己因为长得高,几个孩子仰头跟他说话,他是担心他们会累。
至于秦四,无论是什么原因,但他总归是出于好意。
这样出于下意识到的好意,往往最能体现秦四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
许云帆补充的说:“我觉得秦四哥挺好的,他媳妇为什么要同他合离?”
秦润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细细用视线描绘着许云帆五官的轮廓,哪怕每天都能见到许云帆,但每一次,秦润都会被他吸引,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因为秦七的腿。”
意识到自己的太笼统,秦润详细的说起来:“秦七被打断腿需要治,大夫说秦七的腿,要想治到他能下地,估计得十几两银子,另外,那学子被秦七打伤,人家要秦七赔偿七两银子。”
十几两银子,看似不多,只是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一顿饭钱,但对秦森家来说,十几两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是他们辛辛苦苦好几年才能赚来的银子。
秦森家全部的银子不过十六两,为凑齐银子,不得已,他们只能卖粮,本打算卖地,但土地是庄稼人的根本,地卖了,他们一家子那么多儿子,日后怎么分?秦木得知此事后,借了一笔银子给秦森家,他们这才把银子凑齐了。
哪知秦七断了腿,人也救回来,但他因为得罪学院学子,好不容易托人帮忙才得到的小二工作也丢了。
秦四媳妇对此,哪里同意。
因为秦七,家里卖粮的卖粮,还欠下了七两的外债,秦四媳妇不愿意出这笔银子,闹着不愿给。
早前为了秦四能够娶到媳妇,秦森家重新修缮了房子,这便去了一笔银子,加上家里四个儿子,几年前的兵役还有徭役,家里没少交银子。
仔细算下来,家里的银子几乎所剩无几。
好在秦七聪明伶俐,早年去过两年学堂,习得两字,秦森又是花了一笔钱找了关系才给他在镇上酒楼找了个跑堂小二的活计。
秦七知家中贫穷,每个月发的月例,他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全部交由秦三娘管着。
秦四身为长子,家中的情况,他清楚,自然知道,他娶媳妇的银子,给岳家的聘礼,大部分用的都是秦七给秦三娘存的银子,对此,秦七一句话都没有。
当初秦四媳妇会同意嫁给秦四,不过也是看秦七有份对村里人来说相当体面的工作,哪知,秦七不仅腿废了,连工作都丢了,家里更是因为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甚至因为秦七,日后他们还得还一笔银子,七两银子啊,他们家辛辛苦苦工作两三年都不一定存下来的银子呀!
更不用说秦五秦六这对双胞胎年纪也到了说媳妇、夫郎的时候,到时候,说亲成亲的,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秦四媳妇不愿为秦七赔那么多银子,但这个家没分,那笔银子就是由秦三娘两个长辈说了算。
许云帆听到这,懂了,“所以,秦四媳妇就闹分家了?秦四哥又不同意,最后两人就合离了?”
“不是,”秦润闷闷的回了一句,“秦三娘有想过把秦四分出去,秦四哥不愿。”
不是秦四愚孝或者是不能站在秦四媳妇的角度立场替媳妇着想。
而是秦四记恩。
秦润;“小山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所以身体不怎么好,早些年喝了不少药,看过不少大夫,就秦四哥跟秦四嫂每天下地干活,他们赚的哪够小山买药的银子,所以,大头其实还是秦七每个月的工钱。”
“到秦七因为秦五而出了事,秦四哥如果真的因此闹分家,他对得起秦七吗?人家不得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啊?”
按照秦四媳妇的说法,秦四没有工作,但秦四下地干活了呀,这不是抵工钱了吗?他下地种出来的粮食,秦七没吃一口吗?既然秦七吃了,那就两两抵消了呀。
但秦四媳妇也不想想,秦七在镇上做小二,一个月休两天,他为了多挣点,有时候一个月甚至都不回一趟家,店里又包吃包住,他吃秦四几口粮了?
真算起来,秦四花他的银子反而更多。
秦四身为长子,他也比秦七大几岁,但秦七上有身体硬朗的双亲在,秦七哪用得着吃秦四一口粮。
秦四媳妇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分家出去,这样一来,秦森他们因为秦七欠下的银子自然与他们无关了。
作为父亲母亲,哪个不想看到孩子好好的,家庭美满,秦森知道秦四为难,一边是媳妇,一边是弟弟,秦四选哪边,做什么都不对,秦森干脆开口,主动提出分家。
许云帆听到这,不理解了,“秦三伯都愿意分家了,秦四他媳妇干什么还要走?”
“因为小山。”秦润显然不太喜欢秦四媳妇,这份喜欢,并非是因为秦四媳妇合离出去了,秦润便因此不喜欢她,他不喜欢的是,秦四媳妇在分家后,才知道他们没有了秦七每月交给秦三娘的银子,小山一个不舒服,秦四连买几副药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秦四嫂喜欢偷奸耍滑,以前没分家时,大家一起干活,她偷懒做的慢没关系,秦五他们加把劲,活也能干得完。”
分家后,秦五他们哪里还有功夫替秦四家干活,秦四媳妇再偷懒,活就干不完了,分家没到一个月,地里的活就足够把她逼疯,小山身子弱,在她看来就是个药罐子,以后长大了,估计也不如旁的汉子壮实。
在古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汉子没把力气,怎么养家?
小山这样子,日后可怎么办哟,讨不讨得到媳妇都两说,他身子弱,不知道还要喝多少药。
秦四媳妇不过二十岁,还年轻,便起了一些不好的念头。
秦润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后才对秦四媳妇产生了不喜之情,“我知道,谁都喜欢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她受不了苦,很正常,但我无法理解,她不想要小山,便带他去河边想把他淹死的做法。”
“我靠,那女人这么狠的吗?”许云帆暗暗咂舌,“是不是因为这事,秦四哥才与她合离了?”
“嗯。”秦润闷闷的应了一声,“要不是秦四哥去的快,小山就没了,因为这,小山受了惊吓,身子愈发不好,秦三娘便时常把小山带身边,亲自照顾。”
“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许云帆不想去评判秦四媳妇有多蛇蝎心肠,“不说那些事了,快睡吧。”
前几晚与秦润闲谈的有关小山的事,许云帆还记得,因此,许云帆这才想着喊小山一块。
秦润很快把猪油炼好了,趁着火没灭,顺势把杀鸡要用的热水烧好。
箩筐下的母鸡咯咯咯叫着,秦润喊了秦安一声,“安哥儿,来帮下大哥。”
大蛋他们早回去了,在他们回去前,秦润跟他们说了晚上过来一趟,顺便喊上小山,有事要请他们帮忙。
三个小家伙信以为真,以为秦润真的需要他们帮忙,非常认真的与秦润保证,傍晚他们肯定会过来,让秦润放心。
秦润一喊,小野娃与秦安一起跑了出来,许云帆见帮手来了,用不上他,便干脆拿了个凳子看他们三兄弟杀鸡。
小野娃一只手不方便,不还有一只手嘛,帮打水的忙还是做得了的。
偷懒偷的心安理得的许云帆看着无聊,进房间去翻了翻自己的皮箱,他记得,皮箱里的东西有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他的手表,还有几套化妆品跟一些零食、电子产品外,具体还有那些,他不清楚了。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有点糙,回国那天为了赶飞机,他是胡乱收拾的东西,许云帆这会在皮箱里翻找,居然还找出一些铜垫片还有一些铜帽跟些钉子,外加几根带有跑环的流苏挂坠。
这都什么玩意?
他皮箱里怎么有这些玩意的啊?
许云帆自小生活富裕,对某些方面反而不是那么在意,金链子什么的,他不会买,就算买,出国玩一趟,他也不会将那些玩意随身带着。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已经不需要旁的配饰来彰显他有钱人的身份。
就是手腕上带个手表,他都觉得不舒服,戴了没两天,千万的手表就被他扔进皮箱了。
许云帆去国外旅游,住的是酒店,他本身不会买这些东西,所以,这些玩意是怎么出现在他皮箱里的?
邪门了啊这是。
许云帆突然就有点怕,都想站起身跑出去找秦润了,稍稍一想,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身正气,又是阳刚少年人,最主要的是,他还是阳气最足的童子鸡,所以,他怕个毛啊!
这般想着,安下心的许云帆这才打量起这些莫名出现的小玩意,别说,这些跑环流苏挂坠还挺好看的,跑环不多,颜色与流苏更是同款颜色,看起来更是搭配。
许云帆在清风书院门口卖面包时,虽然有树阴让他避暑,但没风吹过时,照样闷热死个人。
要是有把扇子扇风,多少凉快些。
做扇子的话,许云帆最先想到的就是腰扇,所谓的腰扇,便是配于腰间的团扇,不用时可把扇子卷起来,插入后腰,使用时取出,打开扇面旋转九十度就可以使用了。
想到就做到。
有事干,许云帆兴致勃勃的拿着柴刀就上山挑竹子。
回家后的许云帆劈竹子忙的不亦乐乎,现在的他已经造上瘾了似的,做事充满了干劲,根本停不下来,秦润不知道许云帆在忙什么,帮不上忙,他便带着两个小家伙下地干活去。
许云帆沉溺于制作腰扇之中,腰扇的扇面需要用细小且薄厚适中的竹皮编织才好看,好不容易编制好了扇面,他找出秦润之前给他做衣服剩下来的一点布料,将圆形扇面边边全部包起来。
扇杆许云帆是磨了又磨,将其磨得那叫一个油亮,这才满意了。
布料的颜色与竹皮的颜色并不太搭,多少有些美中不足,许云帆知道条件有限,不能太挑剔,人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凑合。
许云帆打开皮箱拿铜帽这些玩意的时候,眼珠子又是一瞪,差点飞出眼眶去。
好家伙,他可以确认了,他这皮箱不是一般的皮箱,方才他检查的真切,皮箱里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赫然是一盒水彩笔,还有一盒颜料。
他娘的,他这皮箱就是百宝箱啊!
发财了发财了。
许云帆乐不可支,有了这些玩意,他的腰扇肯定能做到完美。
条件允许的话,许云帆便不想凑合了,他把扇面包边的布料涂成了竹子的翠绿色,这时候,考验画技的时候到了,许云帆在扇面上画上栩栩如生的几颗翠竹,最后再挑同样颜色的跑环流苏带上。
这成品,就两字——完美!
果然,许云帆出品,绝非凡品啊!
许云帆美滋滋的用新做好的扇子扇了几下风,这才心满意足的把腰扇收起来,时间还早,他还能做一把。
太阳快下山了,秦安与小野娃跑回来,两个小家伙见许云帆还在折腾那些竹子,秦安不禁好奇,几步上前,歪着脑袋,“哥夫,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做扇子呀!怎么了?”许云帆再忙,秦安问他,他都会抬起头,笑着回话,再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又想靠近的小野娃,柔柔的笑了笑,“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大哥呢?”
“我们回来拿鱼篓,哥夫,小野在地里找到了多多的虫子了,我要把它们装回来喂鸡鸡吃。”
“啥?”许云帆头皮发麻,咽下去的口水都响起咕咚一声,“谁找的虫子啊?毛毛虫鸡也吃的吗?那么多的毛,你们碰那玩意,也不怕痒?”
许云帆算是服了两个小家伙了,个头不大,胆子倒是大,连他都不敢碰的东西,他们还敢找,不佩服都不行。
小野娃到地里,旁的事做不了,知道家里养了鸡,他听安秦的话,努力找起虫子来,找了一个半时辰,可不就找的多了。
秦安知道许云帆怕虫子,一只手捂住嘴巴咯咯咯笑起来,“哥夫,我们才不找毛毛虫,我们找青虫,哥夫,虫子又不咬人,哥夫不用怕,就算虫子咬人,安哥儿会保护你的。”
被个孩子看扁了,许云帆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啊!”
秦润回来准备煮饭时,发现许云帆坐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许云帆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冰棍、芝麻花生糖……
房间里暗,有些东西不方便带进去,秦润看到空置放杂物的柴房,想着明天,他就把柴房收拾出来,以后就专门拿来给许云帆用。
人家读书郎还有专属书房呢,许云帆不是读书郎,但这不妨碍秦润想给他整理出一间独属于他的房间来。
秦润忙着做晚饭,许云帆知道两个小家伙去拿虫子,喂猪的重担还得他来挑。
哎,想当年风靡京市的许家二少,现在喂猪那是相当的娴熟,专业喂猪的都没他专业。
喂完猪,许云帆洗干净手,这才神神秘秘的窜到房间。
第64章 第 64 章 贤惠的许云帆
之前晚上给许云帆扇风, 秦润用的是蒲扇,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用的这种,镇上的书生郎, 则会使用折扇。
秦润正切酸豆角, 一阵凉风袭来,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待看清许云帆手中精致漂亮的扇子时, 不禁睁大了眼珠子。
这把扇子, 展开时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扇杆是玄秘的紫色,典雅而不失华贵,扇杆上一根青丝缠绕, 青丝下坠着青色流苏,霎是好看。
扇面上几颗栩栩如生的竹子,枝繁叶茂, 充满了生命力, 仿若实物。
“云帆, 这是扇子?”秦润不敢确定,但看许云帆拿它来扇风, 这不是扇子又是什么?可若是扇子, 他又从未见过这样的扇子。
秦润在镇上找活干的时候, 不是没见过一些公子哥执扇, 他们的扇面上,不是提字就是画了旁的东西, 就是流苏也是挂有的,但那些都是折扇,与许云帆这把不一样, 在秦润看来,许云帆这把扇子,无论是扇面的画,还是流苏挂坠,皆比其他扇子好看。
眉眼带笑的许云帆轻道:“嗯,我做的,这叫腰扇,你不用的时候可以这样收起来。”
许云帆一边示范,一边说:“我知道,这玩意,你不一定会用到,也不一定比旁的扇子好,不过,我想着,这是我做出来的第一把扇子,我就想最先送给你,这玩意,不贵,也不算是多稀罕的玩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秦润第一次收到礼物,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衣服上不住的擦了几下,觉得手够干净了,他才接过许云帆手中的腰扇,珍惜的摸了摸,舍不得松手,难掩激悦,“谢谢,云帆,我很喜欢,你做的腰扇很漂亮,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他的语言太过匮乏,为了表达他是真的喜欢,只好连说两个喜欢,以证实,他是真的喜欢。
秦润收到礼物了,他高兴,送礼物的许云帆自然开心,“我很高兴你能够喜欢它。”
许云帆送的第一份礼物,秦润舍不得用,酸豆角都顾不上切了,跑回房间,将腰扇珍之又重的收到一个破旧的柜子里,与许云帆之前给他拿着的银子放在同一格。
关上柜子时,秦润又摸了几下,看了几眼,生怕弄坏了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去。
回到厨房继续做饭的秦润,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许云帆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他知道秦润把腰扇收起来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能被收礼人这般珍视,他真的高兴。
“云帆,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秦润很不好意思,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勇敢过,因为欢喜,以至于提出了胆大妄为的请求。
“这有什么不可以?”许云帆一手轻抵在上唇处,柔柔的笑起来,微微低下头,凑近秦润,眉眼带笑的样子,犹如夜晚星空里最璀璨夺目的那颗星星,夺人眼球,以至于,秦润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耳中心脏鼓动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数倍,秦润极力控制住因为许云帆突然靠近带来的那份悸动,深吸一口气,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的在许云帆右脸上亲了一口。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直到许云帆转了个头,把左脸对着他,秦润一懵,不解许云帆想干什么。
左脸上迟迟没落下一个亲吻,许云帆扭头看秦润,“润哥儿,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做人要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你亲一边不亲另一边,难不成你是对我这半边脸有什么意见不成?润哥儿,你这样不行啊,这种事要讲究一个雨露均沾,快点的。”
秦润:“……”
我真是信了你的胡言乱语。
不过,这个人是许云帆,对秦润来说,能多亲一口,是他赚了。
于是,秦润满足了许云帆的要求,又亲了一下。
事实证明,许云帆这人,是知道得寸进尺的。
“我父亲常教育我,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父亲的教导我不敢忘,既然你亲了我,我不亲回去,不礼貌。”许云帆才不管秦润的脸红心跳,啵啵两下在秦润左右脸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的温度,残留下的触感却炙热滚烫,秦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你看,我这人就是公平,左右两边都没落下,以后你要像我这样,知道吗?”
秦润:“……知道了。”
许云帆做菜不行,帮忙看火倒是可以的,两人在厨房里,虽然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整个空间仿若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氛围包围着。
“润哥,我们来啦!”
一声童音打破了这份气氛,二蛋急呼呼的声音传来,许云帆侧身探出头看,四个小家伙跑到厨房门口排排站,而三蛋挨在大蛋腿边,对着许云帆笑得口水流满了下巴,“许锅。”
“来了,快进堂屋里找凳子坐吧,到了这,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许云帆指着堂屋,让他们过去,厨房里烧火闷热得紧,几个孩子还是不要进来了。
大蛋几个小家伙笑嘻嘻的,傍晚日头下去后,并不像中午那么热,几个小家伙哪里坐得住,听到鸡圈那边传来秦安的声音,几人又跑了过去。
许云帆摸摸鼻子,“几只小鸡仔,有什么好看的?小孩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秦润笑笑,“小孩子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对了,大蛋他们要在我们这吃晚饭,你去跟秦大娘他们说一声。”
否则,到了饭点几个小家伙不着家,回去后估计少不了一顿训。
“那我去说一声吧。”许云帆站起身,外头天还大亮,他去个来回,时间够了。
与许云帆住了有一段时间了,秦润哪能不知道许云帆怕黑,如果时间不够,他自然不会让许云帆去。
秦润还是太看得起许云帆了,这家伙哪里是怕黑啊,他就是怕鬼。
同时,秦润也低估了许云帆的交际能力。
去秦大娘家的路上,遇上干活回来的村民,哪怕不认识,许云帆大概猜得出,村这边都是秦氏的人,这些人自然也是秦氏的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许云帆都笑着打招呼,“叔,收工回来了。”
看到摘菜回来的婶子,“哟,婶,你家菜种的咋这么好哟。”
看到坐在门口的老奶奶老爷爷,许云帆还走上前,“奶奶爷爷,吃了吗?”
“还没吃啊?那是,农忙嘛,哪能吃晚饭那么快。”
“我要去秦大娘家。”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是该多走动走动,那我先过去了,改天得空了再来找你唠嗑,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许云帆的来历,不过甚少见他出门来逛,这不,好不容易见着人,就嘱咐他没事多跟他们走动走动,认识认识。
许云帆那是见人未语先笑三分,笑得那叫一个甜,嘴巴跟吃了蜜般,加上他那张老少通吃的脸蛋,被他打招呼的秦氏族人,哪个对他不满意。
就一个傍晚的功夫,秦氏这边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小秦家那个被润哥儿捡回来的小汉子,有礼貌的咧,家里爷爷奶奶直夸他有礼貌,是个乖孩子,简直是他们的梦中情孙。
许云帆来到秦大娘家,一大家子不进厨房做饭的就忙旁的,秦奶奶上了年纪,下地回来,秦大娘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忙,可老人家闲不住,干脆坐在屋檐下帮忙折豆角,见到许云帆来了,秦奶奶赶忙招手让他进来,“许小子,来啦,快坐。”
“秦奶奶。”许云帆喊了一声,走近后才笑:“我就不坐了,待会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呢。”
他看秦奶奶折豆角 ,“秦奶奶,今晚三个蛋在我家吃饭,你们不用做他们的饭了。”
小秦家有口当年秦父耗费巨资请人挖的井,平时晚上吃剩的菜还可以吊到井里,井里温度低,剩菜不容易发酸,其他家可没有这个条件。
这么热的天气,无论是什么菜,留到明天,估计粥都能酸成水了。
“他们在你家吃?这怎么好。”秦奶奶做势要起身去把人带回来。
许云帆站在秦奶奶身后,双手搭在秦奶奶肩膀上,把人轻轻的按回去,顺势还给秦奶奶按了按,许云帆是个孝顺的,家里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后,他特意去学过怎么按摩,手法自然不是乱来的。
秦奶奶被他一按,舒服得直眯眼,许云帆一边按一边说:“哪里不好了,我家安哥儿话少,在村里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旁的小伙伴,他们经常去我家跟安哥儿玩,等安哥儿习惯了,以后就不这样了,还有,安哥儿捡了个孩子……”
许云帆将小野娃的事说了,以及让秦奶奶他们从三个蛋嘴里知道这件事,倒不如他自己说。
许云帆来了,秦大娘他们自然都听到,不过他们手里有活干,便没过来,这会一听许云帆的话,一个个都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那是一个孩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秦大娘苦恼道:“那以后这孩子怎么办?”
他们也是听过这孩子的事,也可怜他,但他们自家条件也困难,根本做不到把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带回家。
村口那儿都是李氏住的多,早前小野娃进村到他们这里时,秦大娘还给他几个玉米饼吃过,不过后来他一到村口便被其他孩子嫌他臭,扔他石头,小野娃被砸的头破血流,几次后就疼的怕了,再不敢来。
秦二皱眉,“许小子,这事你怎么想?”
小秦家的条件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听秦润说许云帆今儿去镇上卖面包,也不知道卖的怎么样,小秦家现在就是他在养家,安哥儿往家里带个孩子,许云帆会不会不高兴?
秦大伯沉声道:“要不带他镇上衙役那里问问,这是个孩子,总不能再把人扔山上去吧?”
清河镇虽然只是一个镇,但它的规模与一个县也差不了什么了。
毕竟清风书院设立在此,又是各条水路的停靠点,清河镇的经济被带动起来后,人流量自然就多了。
因此,为了便于管辖,县令特意在清河镇上设立了一个镇堂,并派了一些衙役轮流上值,以此确保清河镇治安不会出现问题。
许云帆继续给秦奶奶按摩着,嘴角弯起不甚明显的弧度,“看着吧,实在不行就留下了。”
不过就是多养一个孩子,他应该能养得起,小家伙要是养肥一点,搭配上那双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软软糯糯的多可爱啊,没事捏两把,多解压啊。
家里有两个小天使,好运滚滚来。
秦三:“啥?你要留下他,不是,许小子,这不是开玩笑的,他是一个孩子,不是养一只猫一只狗那么简单,也不是饿它一顿了,它还晓得自个找吃的,他还那么小,至少还得你们管个几年。”
秦二媳妇跟秦三夫郎没说话,作为母亲与阿爹,将心比心,小野娃无家可归,许云帆愿意收养他,他们自然替小野娃高兴,但小秦家的条件摆在那,秦安都还需要许云帆费心个十几年,要是再来个孩子,许云帆与秦润的压力太大。
两人没成亲,还没一个孩子呢就先养两个孩子了,是个人,多少都有点不乐意。
“我知道啊。”许云帆无所谓的笑笑,“养个孩子不是多一张嘴吃饭的问题而已,这一点我知道的,不过我最近已经在做生意了,就算生意做不起来,我也有旁的挣银子的办法,养个孩子,还是能养得起的。”
“你这个孩子是个好的。”秦奶奶拍拍许云帆按在自个肩膀上的手背,“你想好了就成,奶奶旁的不多说,但有一句要说,这孩子啊,你养了他,若是日后再把他给丢了,奶奶宁愿你一开始就不收养他。”
许云帆哪能不知道这个理,只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从秦大娘家离开,许云帆又去了秦三娘家,在那又聊了一刻钟,最后还在他们院子里掐了一把小葱,这才满心欢喜的回去。
大晏朝的调调料品说少不少,说多不少,酱油、醋等都是有的,许云帆今天就买了回来,待会回去再弄一个蘸料,今晚的鸡肉就更香了。
秦润之前上山砍柴,不愿同人一块,都是往深山处去,自然的,因为少有人踏足,他倒是捡了不少的菌菇。
菌菇炖鸡,那香味,站在院子外,许云帆都能闻到味了。
秦润手艺怎么这么好呢?
许云帆美滋滋的想,秦润厨艺好,他又是个干饭人,他跟秦润,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六个孩子,一只鸡就两根腿,根本不够分,既然如此,干脆谁都不用吃鸡腿,全部吃鸡肉好了。
秦润一根腿没留,几个小家伙闻到香味,口水差点流出来,但吃晚饭时,却没有一个劲的夹肉吃,就是小野娃同样怯懦的,连块肉的不敢吃,捧着秦润给他乘的那碗鸡汤小口小口慢慢喝着。
“做什么不吃肉?”许云帆故意说:“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润哥做的不好吃,不给他面子,一块肉都不夹呀?”
大蛋年纪毕竟大,赶忙解释,“不是的,许哥,鸡肉很好吃的。”
他们就没闻过这么香的味,而且还是肉做的,想来定是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少吃一块,许哥跟润哥就能多吃一块,他们能有碗汤喝就很好了。
懒得去拿筷子的许云帆拿起乘汤用的木勺子捞起两块肉,再把勺子扣在盆的边缘将汤倒出去,这才把肉放到大蛋碗里,其后再依次给二蛋他们,“看你们瘦的,既然来我家吃饭了,就要吃饱吃足了。”
许云帆给几个孩子每人两块肉,又捞了两块放到秦润碗里,“你也多吃点,做饭辛苦了。”
秦润心头暖得要死,许云帆与其他汉子真真是不一样,让他喜欢的不行,他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鸡中翅,“你也吃,对了,你去秦大娘他们家的时候,你订的青砖还有瓦罐都送到了,青砖我放到院墙那边去了,瓦罐我洗干净放在柴房里。”
许云帆应了一声,给秦润跟几个孩子又捞了肉,“大家加油,争取把这盘菜连汤带肉全部消灭完,不然明天指定酸。”
要是吃不完,井里都没地方放,留到明天酸了岂不是浪费。
有许云帆发话,几个孩子又是显少能吃肉的,一个个可不得发力,使劲吃使劲喝。
三个蛋与小山家离得近,饭后,休息了两刻钟,秦二过来接孩子了。
之所以这么晚才过来,秦二也是担心他过来快了,跟掐着饭点去人家家里一样,有蹭饭的嫌疑,所以他宁愿来晚一点。
三蛋白天跟着大蛋他们跑了一天,饭都没吃完,手里抓着一块肉,就在饭桌前开始点头了,眼睛都睁不开,隐隐翻出眼白来。
秦润想把他抱过来,让大蛋好好吃饭,许云帆就坐在三蛋身边,发现小家伙瞌睡的厉害,好笑不已的看了一会才把人抱到膝盖上,“我抱他,你好好吃饭。”
“那我去给你舔饭。”
“不用了,我吃饱了。”许云帆已经干了三碗饭,饭前又喝了一碗鸡汤,秦润手艺好,他吃了不少菜,已经饱了,再吃就该吃撑了。
饭后,秦润就更没时间抱三蛋了,许云帆让他把猪蹄拿出来收拾收拾,卖肉的屠夫们杀猪刮毛,那是糙得很。
在古代,猪蹄的价格比瘦肉还便宜,自然的,屠夫也不会特意将它处理的干干净净。
几根猪蹄,还有那么大一块肉,该烧毛的烧毛,该洗的洗干净,今晚将它们处理好了,明天就可以多睡一会。
秦润忙,几个小家伙自告奋勇去帮忙,三蛋自然得许云帆抱。
许云帆估摸着秦家人快来接孩子了,便没把三蛋抱进房间放床上,不然待会还得穿鞋,更不用说,三蛋这孩子吃个肉,满脸满手的油,不用热水擦擦哪里洗干净,许云帆宁愿抱着也不愿今晚闻一整晚的肉味。
“许小子。”秦二借着蜡烛的火光看到屋檐下抱着三蛋,一边还在剥玉米粒的许云帆,顿时觉得许云帆那叫一个贤惠能干,抱着孩子都不忘干活,这样的汉子上哪找去哦。
有秦二的免费宣传,秦大娘一家,一个晚上便知道了许云帆是个不可多得的勤劳汉子。
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秦氏这边的人都知道许云帆有多贤惠了。
以至于有一天许云帆被人夸得一头雾水时,才懵逼的想到,他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他那么低调做事的人,他们居然还是发现了他的优点。
怎么秦氏的人这么有眼光的?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
第二天,许云帆醒过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秦润的身影。
窗外,天刚蒙蒙亮,清脆的鸟鸣声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乡村的早晨,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多的让人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许云帆下床后将房间里昨晚用在装冰块降温的水桶拿出去。
八月份,哪怕是在村里,气温依旧炙热,自从许云帆买了硝石回来后,晚上他与秦润的房间以及秦安的房间必定少不了一桶冰。
有了冰块,秦润不用再充当许云帆的手摇电风扇,自然能睡的更好。
许云帆以为他起的已经够早的了,到厨房里一看,好家伙,就连受伤不便的小野娃已经坐在小板凳上添柴火,灶台上的大锅里咕噜咕噜响,香味随着热气不断散发出来,可见秦润早起了。
小野娃发现许云帆出现在门口,嗖的就站起来,未受伤的那只手抓着一根柴火,紧张的看向许云帆,嘴巴动了动。
别看小野娃在许云帆面前依旧表现出不安的情绪,不过相比于昨天刚见到许云帆时好太多了。
由此足以证明,许云帆哄孩子还是挺有一套的。
“早上好。”许云帆装做没看到小野娃的紧张,自顾自的去打水洗漱,一边回头对小野娃问:“安哥儿还有你大哥去哪里了?”
昨晚秦安便教小野娃,让他同自己一样,喊秦润大哥,喊许云帆哥夫。
第65章 第 65 章 纳秦润做小
小野娃好像没怎么听懂, 好一会才明白许云帆在问什么,他指着门外,又指着挂在厨房钩子上的篮子。
对于小野娃一番比划, 许云帆拿着毛巾, 视线随着小野娃的手往外看,最后落在菜篮上, 福临心至, 他懂了, “你是说,安哥儿,还有你大哥,他们拿着篮子, 出门去了对吗?”
不长的一句话,许云帆断了好几次,没办法, 通过他的观察发现, 按照正常语速说话, 小野娃分明跟不上,但他们要是慢慢说, 小家伙还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小野娃点点头。
许云帆蹲在小野娃面前, 看着他笑了起来, 想捏捏他的小脸, 可惜这小家伙瘦的皮包骨,捏也是捏层皮, 他干脆揉了揉小野娃的头,慢吞吞的说:“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大早起来忙活, 我们家的小朋友真是太懂事了。”
他话说的慢,小野娃大部分听懂了,紧紧抓着手里本要塞进去的柴火,耳尖都在发热。
秦安很勤快,与秦润去方猎户家买了菜回来,他不让许云帆动手,非让许云帆去吃早饭,小野娃负责打水,他负责洗菜。
厨房里,秦润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小野娃两头跑,给秦安打好水又跑进厨房给秦润看火,哪怕他一只手不方便,依旧不妨碍他利索的动作。
许云帆见他插不上手,干脆去院墙那里看了看,规划着烤窑要占据的面积。
青砖是有了,在店里买青砖时,许云帆便了解到大晏朝是有可充当水泥使用的石灰砂浆、糯米石灰浆、夯土,但这些玩意都要银子,他身上就几百文,买了青砖后就捉襟见肘,旁的都得花银子,黄泥土总不用了吧,这玩意,他自个回去挖,想要多少没有?
许云帆看眼天色,时辰还早着呢,他进到厨房交代一声,“润哥儿,我出去做点事,猪蹄你一直卤着就成,其他的菜,你做好了,分些出来留着你们晌午吃。”
“嗯,你要去哪?”秦润忙活着手上的事,不忘问一声。
许云帆找了一把锄头一个箩筐出来,“我挖点黄粘土。”
……
小梨村。
孙大河他娘一大早起来便把鸡鸭喂了一遍,直到把家禽喂好了,头发乱糟糟的李小花才打开房门出来。
“你个糟心婆娘,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是不是想偷懒啊?”孙大娘做媳妇时,那是一大早早早就起,将家里的活干完了,家里汉子才起的床,她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结果倒好,儿子娶的媳妇,那是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想起,哪家当儿媳是这么当的?
李小花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还笑嘻嘻的道:“娘,我哪里想偷懒了啊,我在家都是这么睡的,我三哥都说了,他就只有我一个妹妹,想睡到什么时候不行,就算我嫁人当媳妇了,我也还是他妹。”
一听这话,孙大娘顿时就哑了。
她这儿媳,来自大梨错李家,家世好,家里还有个考取了童生的三哥,明年就要参加院试,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是镇上清风书院的学子,连夫子都夸他学识好,院试有望博得头筹。
一旦李云飞考中秀才,李小花就是秀才他妹,他们孙家确实不好得罪。
孙大娘讷讷道:“那是那是,既然起了就赶紧洗漱去,待会咱们该下地了。”
天气热了,昼长夜短,早上早起下地就能多干一点,晌午不用晒那么久。
一听又要下地干活,李小花瘪瘪嘴,“娘,不是我说,当初您就该劝大河把那丑八怪带回来,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干这么多活了。”
李小花作为李婶李宝山的老来女,上头三个哥哥疼,可以说是从小被宠到大,重活就没做过一件,到了待嫁的年纪,更是不下地,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两年不下地了,来到孙家反而没享福,还得下地干活,李小花可不就受不住了么。
“不是我不劝,是大河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孙大娘一开始不明白怎么会有李小花这样的女人,居然劝自己的相公去纳妾。
在得知李小花说的哥儿是大梨错的润哥儿后,孙大娘就不乐意了,毕竟那个润哥儿,丑就不说了,还带着个弟弟,就算人能干,一个顶两,但带着累赘,娶了他,是亏是赚可不好说。
她儿子要长相有长相,最主要还有一份村里人羡慕的体面工作,何至于纳那样的人做小吗?
孙大河在镇上的清风书院当司阍,接触到的都是学子、夫子这等有身份的人物,认识的学子可多了去了,旁人寻人,要寻哪位学子、夫子,都得与孙大河说一声。
有些人,为了让他尽快把人喊出来,或者帮忙送东西的,多少都会给他点辛苦钱,清风书院给的月例不少,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一两多银子,为此,村里人都觉得孙大河了不得,认识那么多出身名门的学子、夫子不说,月例还那般的高,真真是了不得。
接触的群体不同,孙大河本身又长的还算一表人才,不知是多少村里长辈看中的女婿哥婿,被人捧得高了,孙大河自诩不是村里汉子能比的,媳妇大度让他纳个妾也可以,哪知,对方竟是远近闻名的烂鞋丑哥儿,对此,孙大河哪里愿意,但架不住李小花的一股吹,孙大河只得委屈自己去了小秦家,偏生秦润这个哥儿居然还不愿意,让他颜面尽失。
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个脏哥儿,带着个累赘,要不是娶了他家里能多个免费的长工,到时候,秦润家的田地也得过户到他名下,他一个在镇上有体面工作的汉子能瞧得上他,屈尊纡贵来他家开这个口?
对孙大河来说,不过是纳妾罢了,压根不需要媒婆上门,更不需要什么三媒六聘。
秦润的拒绝,可谓是把孙大河的自傲踩在脚底下,孙大河哪能不气。
他之所以愿意来一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给李小花出这个主意的,不是她三哥还能是谁?
就算不想纳秦润做小,为了给李云飞一个面子,他是不来也得来,至少得过个场让李云飞知道。
孙大河知道,就李小花那样的,哪里会同意给他纳妾,但她又吃不了苦,作为媳妇有的活又不得不干,李云飞索性给她出主意,给孙大河纳个既能干,又入不了他的眼,让他看一眼就提不起性趣的人不就好了?
这样的人,十里八村,除了秦润最合适,还能有谁?
秦润无亲族,上无长辈,一旦嫁人,还不得被夫家拿捏得死死的。
按理来说,李云飞既然那么有出息,李小花自然不愁嫁。
之所以嫁给自己,一是李小花年纪也到了,再等下去,李云飞明年才考院试,李小花不就十八岁了?
人家姑娘哥儿多是十六七就嫁人生子了,再说了,李云飞若是考上秀才,定是要继续往下考的,李小花嫁的汉子,要是家境太好,太有权有势,到时候,若是李云飞有出息了,人家开口请你帮忙,你是帮不帮啊?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的忙,往往都不是小忙,牵扯的人太多,自然也就更不好帮。
要是李小花嫁个普通的村里汉子,家里过得去,汉子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营生或者工作,日后,就算他们让李云飞帮忙,对李云飞来说,无疑也是些小忙,有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若他们要求太高,也比那等权势之家更容易打压不是。
在李宝山他们看来,女儿可以宠着养,但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儿子的前途,就是老来女,与儿子的前途比起来,也得靠边站。
孙大河这样的汉子,无疑是李家人心目中的完美女婿人选。
李小花怎么说都算是下嫁,孙大娘对她再不满,顾忌她那个三哥,即使不满也得憋着忍着。
一听又要下地,李小花全身就疼,“娘,不是我说,如果相公纳了润哥儿,咱们婆媳用得着这么辛苦么?就算他带着个弟弟也没啥大不了的,安哥儿八岁了,下地干活,喂猪喂鸡做饭都是一把好手,平时随便给他哥俩一口吃的,饿不死冻不死就成,再说了,咱们养他个六七年,到时候他出嫁了,聘礼还不是咱家的,就是他家的地也得落到咱们孙家名下,你说相公怎么就不同意呢。”
李小花这么一说,孙大娘顿时心动不已,对啊,之前她怎么没想到呢,“那待会他起来了,我再跟他说说。”
因最近农忙,大梨村的村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出村,别的村同是如此,自然的,秦润捡了个汉子这件事,除了大梨村,其他村的人还不知道呢。
清风书院放田假了,孙大河自然也跟着放假回家,刚醒来,孙大娘便咧嘴笑着拉住他好一顿说。
“娘,怎么又说这事了?您要是嫌累了,咱家可以买个佣人,或者我再纳个哥儿小妾的,他们照样干得了活,做什么非得那个丑哥儿不可呢,您也不看看,他长的那么高那么壮,要是不听话……”
到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孙大河想想就胆寒,娶个那样的哥儿,哥儿的红痣又不甚明显,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才是被压的那个,被人误会,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一样,”孙大娘拍拍儿子的手臂,将李小花那套说辞跟着孙大河唠了一遍,“小秦家十几亩地啊,那得是多少银子,到时候就是咱们不种,租出去光收租金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还有,安哥儿能干活了,咱养个五六年,到时候要他个□□两的聘礼不过分吧?这不又是一笔银子了?”
说着,孙大娘高兴的捂嘴笑起来,仿佛已经看见这笔银子煽动翅膀朝着她口袋飞进去了。
寻常人家娶媳妇,无论是姑娘还是哥儿,五六两就差不多了,好家伙,他娘居然想要□□两。
不过孙大河想想也是,吃他家的饭,住他家的房,要个□□两的聘礼,不多,这笔钱才是他几个月的月例而已,哪里多了。
怕儿子不情愿,孙大娘慈爱的拍着孙大河的手背,“这人呐,你把他纳进门,看不上也就算了,就当多了个佣人,到时候把他晾一边就好了,左右也不碍着你什么。”
听自家娘这么一说,孙大河心里头不免一阵火热,“那我晌午受点热,再去小秦家一趟,争取在他家没卖粮前把人带回来。”
小秦家还没卖粮,到时候,那批粮食该怎么卖,卖了多少钱,就是他们娘俩说了算。
孙大娘见儿子听劝,又想到即将到手的十几亩地,笑的合不拢嘴,慈爱的拍着孙大河的手背,“好好好,辛苦我儿子了。”
完全不知自己的夫郎被惦记上的许云帆还在山脚下哼哧哼哧挖着黄土呢。
提着一箩筐的黄土回去后,许云帆选了一块做推车剩下的木板,进厨房拿了块木炭在上面写了一通,再将木板放到背篓里。
这一通忙,秦润那边已经把饭菜全部装好,将背篓提起来给许云帆背上时不忘嘱咐:“云帆,我给你带了碗筷,要是晌午赶不及回来,你不要饿了自己。”
好不容易有个这么俊的小夫郎,秦润哪里舍得让人饿着。
许云帆笑起来,“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会虐待自己的人,你们在家,到了饭点不用等我,先吃饭知道吗?”
“嗯。”
秦润点点头,许云帆摸摸秦安的头又摸摸小野娃的脑袋,“今早辛苦你们哥仨了。”
小野娃缩了缩脑袋,虽不适应许云帆亲昵的举动,但比昨天好多了,并没有排斥的跑开。
出村的一路上,许云帆倒是碰上将玉米挑回家的村民,相互打了招呼后,许云帆脚下生风,匆匆往清风书院门口赶去。
还是一样的时辰一样地点。
许云帆将木板拿出来放到背篓前,用背篓顶着,上边有着今日的菜单以及价格。
沈如溪、林萧然、谢柏洲、齐修泽四人过来的时候,前三人则是被木板上的字迹给吸引了注意力,齐修泽则是张大嘴巴,食指指着许云帆久久说不出话来。
之前沈如溪他们说的,齐修泽还不信,如今见着人了,他不得不信,原来在大晏朝,真的还有长得比他还要好看的年轻小汉子。
齐修泽上下打量了许云帆一番,许云帆也将齐修泽打量了一番,“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啊?”
齐修泽一拍大腿,“你咋这么不要脸?”就是他,都没那么厚的脸皮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这种羞耻的话。
不过这人,说话咋那么对他胃口呢?
听听这口气,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就两个字——自信。
许云帆微微扬起下巴,“哪里不要脸?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不是我吹,你长的还比我差点呢。”
“你倒是……”齐修泽想说许云帆自信,可一想,人家哪里自信了,人家分明是实话实说。
“你叫许云帆?你说说你,都吃了什么,长的这么……他娘的,老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到关键时刻没想出个词来。”
不怪齐修泽形容不出来,眼前的少年,不但长相英俊,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人之间的年龄,让许云帆眉眼间带着丝稚气,但齐修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不是稚气,更像是媚气,否则,他怎么会被一个汉子给迷到了?
许云帆摆摆手,掌心向下压了压,“低调低调,长得俊这种事吧,不是吃出来的,别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长,我这样的,只能说是天生丽质,我娘我爹也就随随便便生生,可能是我比较会长吧,随随便便一长就这么俊,我都不敢想,要是我认认真真的长,那岂不是得帅炸苍穹了?”
许云帆这一番话,听得齐修泽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是啊是啊,我时常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像我们这样的美男子,烦恼都是一样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要脸的吹起来,越说齐修泽对许云帆越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边谢柏洲三人已经把许云帆的字来来回回品了几回,“云帆,这是你写的字么?”
木板上的字刚劲有力,一点也不松弛,一笔一划之间,不难看出执笔人遒劲有力的腕力,这些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堪称一手好字。
“嗯。”许云帆淡淡的点头,不想说什么字不字的,眼下,做生意要紧,看他们两手空空,“你们要跟我买饭菜吗?我昨儿说了,今日来这摆摊卖饭卖菜的,价钱都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要不要来上一份?”
“买。”许云帆这一手好字,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林萧然还想与许云帆请教一二如何才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呢。
没办法,他读书十余载,唯独这一手字拿不出手。
许云帆:“我没有带碗来,你们得自备。”
林萧然四人:“……”
不是,许云帆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这年头谁是这么做生意的?他们上门花银子吃饭,居然还得自备碗筷?
这传出去像话吗?
许云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许云帆也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点过分,可没办法,他带碗筷的话太麻烦了,他又不是推推车过来的,到时候脏了的碗筷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学子多是有点自己的傲骨,别看林萧然他们看起来温润面带笑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这样的人,往往发起狠最能一击致命,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你看看他们搞不搞你。
许云帆默默将摆放在芭蕉叶上的几个瓦罐的盖子打开,拿着秦润给他准备的筷子夹了四块糖醋排骨给沈如溪四人挨个尝尝。
最后,臣服于美食之下的谢柏洲四人妥协了,一手抓着没啃完的排骨,一个转身,跟人百里赛跑一样,撒丫子往寝舍里跑去。
有的因为受不了长途奔波劳累而留校的学子见到甲班四个名声大噪的学子一个个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身后就跟猛虎在追似的跑回来,不由好奇,“你们跑什么?”
“肚子饿,准备吃饭去。”谢柏洲抽空回了一嘴。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出去了,难不成是跑回来吃饭?
最后,看着捧着碗,拿着筷子往外冲的四人,其他学子才知道,感情谢柏洲几个吃货是回来找干饭的家伙的。
难得见到学院四大才子如此有失风度的时候,其他学子自然好奇,跟在他们身后出去瞧瞧。
前几天太热,他们连门都懒得出,自然不知院门外来了个俊俏的小汉子。
因此,待他们出了院门,看到不远处树荫底下,一手执扇的小汉子时,一时之间,他们不知是该注视对方那张比之齐修泽更为出众的脸蛋还是该看对方手中那把独特却足够引人注目的扇子。
其他学子站在许云帆面前,许久不说话,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他手中的扇子。
许云帆见生意送上门了,转了一下扇面将腰扇收起来,插入后腰,举着一个勺子,往几个瓦罐上一扫,“你们要什么菜啊?”
齐修泽豪气的一挥手,“每样都来上一份。”
别说,这几样菜,色香味俱全,不比客栈里的差,能够填饱他们五脏六腑的同时,又能让人食欲大开,就木板上写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
“这糖醋排骨不错,香得咧。”
“是啊,还有这扣肉,肥而不腻,好吃,云帆,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今晚你还来不来?”
“不来,我就中午来,至于以后,不好说。”
“啊?不来?干什么不来?你不来晚上我们上哪吃饭去?”谢柏洲夹着一块排骨,舔了一口上面浓稠的汤汁,“我今晚还想吃这道糖醋排骨呢。”
许云帆见其他人两手空空,便放下勺子坐回矮凳上,拿出腰扇将扇面转了九十度后,这才悠闲自得的一遍扇风一遍回:“不行啊,我家离镇上不近,一天跑两趟来回的,太累了。”
许云帆累不累,这会齐修泽他们没空关心,因为几人被他手中的腰扇给吸引了注意力,“我去,云帆,这是你的扇子?看起来很棒的样子,这副画,你是请的哪位大师出手?”
就扇面上的这幅青竹画,惟妙惟肖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与大师之手,更让他们惊叹的还是,他们好歹也是在京城混过的少爷,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们从没见过这么亮,亮到逼真的颜色。
还有这把腰扇,说独特,确实有够独特的,他们见都没见过这样的扇子,自然会感到好奇,感到新颖。
第66章 第 66 章 打的就是你
沈如溪扒了一口饭, 嚼了几口,凑了过去,“不是吧, 云帆, 你都有那笔银子请大师作画了,居然还来卖吃食?”
那些尤善丹青的大师, 他们的画作更是千金难求, 就许云帆一身粗布的人, 大抵是买不起的。
思来想去,想到许云帆说的大话,沈如溪猜测,许云帆或许不是在吹, 兴许他真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并且还与一些大师认识。
听说一些大师上了年纪后就爱四处游历, 遇到有缘人了, 收之为徒也不奇怪。
哪知许云帆接下来的话, 直接让他们张大嘴巴,刚咬一口的排骨差点没掉地上。
“什么大师,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不过就是我随手画一画罢了。”
林萧然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你没在吹?”
许云帆白了他一眼, “瞧你这话说的, 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是吹了呢?你看我这一脸真诚的模样, 像是会吹牛皮的人吗?”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其他学子闻着饭香味,再看齐修泽四人一点形象都不顾, 就站在这里吃了起来,口水顿时就泛滥了。
齐修泽这四人,学院学子谁不知道他们四人是从京城来,听说家里背景还不小,再看他们平时的做派,绝对的公子哥,这样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看他们现在,就为了一口气的,哪还有半点公子哥的仪派。
几个学子跑回去拿了盘来,每一样都来上一份,不过他们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站在这里吃,捧着盘跑回寝舍。
这一下子,其他学子看到了拿着一盘饭菜回来的寝舍友,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这都是在学院门口买的。
好家伙,这肉香味直冲天灵盖,不吃一顿都对不起今日苦读的自己。
许云帆也没想到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做,带来的饭菜全部卖了个精光,不仅如此,一些得到消息来得慢的学子甚至都买不到,最后只能含泪悲愤的让许云帆明天一定要给他留一份。
“你们吃饱了还不走?”许云帆美滋滋的清点今天的收获,数完铜板了才发现齐修泽四人端着一粒米不剩的盘站在他旁边,就跟四大金刚护法似的。
有名画收藏嗜好的沈如溪蹲在许云帆身边,目光灼灼,“云帆,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其他人就不说了,我对你,那是相当的相见恨晚啊!”
许云帆才不吃这一套,“有什么话,你直说得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就喜欢直接粗暴点的,绕来绕去,拐弯抹角的,我懒得猜。”可能许云帆以前用脑太多,现在他可懒了。
沈如溪嘿嘿笑两声,意有所指的说:“我觉得你这扇面上的画挺好看的,挂坠也好看,扇子又很独特。”
总之,就一句话,他想要。
许云帆看了眼沈如溪,突然就笑了,“你想要我这把腰扇?”
“嗯嗯。”沈如溪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你说个价,我可以跟你买吗?不过……”
沈如溪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家父管教甚严,怕我离家千里,无人看管便无法无天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所以,一个月只给我五十两作为开销之用。”
所以,许云帆开价太高,他真买不起。
说来,他这个沈家少爷,当的确实憋屈,人家当少爷的,随手就能甩五十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呢?一个月五十两。
如此待遇,说出去谁会信?
偏偏这就是事实。
许云帆把手里的腰扇翻来覆去的看,随后竖起五根手指头。
这把腰扇,他花了功夫的,又是砍竹子,又是编织扇面,最后还要上色作画,每一个步骤下来,他都花了心思,再说了,他做的画,虽然没有名气,但他自认不比其他人画的差,要他个五两银子不过分吧!
他只想要五两银子,结果,沈如溪误以为他要五十两,顿时就笑了,热情又激动的握住许云帆的手,“云帆,你这兄弟我认了。”
沈如溪想着,许云帆人长得好,心肠也好啊,知道他穷,只要他五十两银子,若不然,就他这幅画,卖个五百两都要得,现在他只要五十两银子,就跟白送的一样。
明明昨天才认识互换姓名,对方却待他如此之好,委实太让人感动了。
许云帆:“……”
许云帆凝他半晌,这人怕不是对“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五十两?你要给我五十两?”这惊喜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
“不是你说要五十两的吗?”
“不是啊,我原本只要个五两的,既然你执意要给五十两,我也不好不拿是不是。”
闻言,沈如溪那个悔啊,当下就哭穷,“兄弟,我一个月五十两,还要吃饭,旁的额外开销也要银子,你可怜可怜兄弟吧!”
许云帆:“……”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搞的他拿这五十两良心都过意不去了。
与沈如溪一手交货一手交银子后,林萧然拿起许云帆的标明价格的木板,眼睛亮晶晶的,“云帆,我们都是如溪的兄弟,既然如溪认你当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了,你明天还来的吧,这块木板你背来背去的也麻烦,这样吧,我就帮你拿着,明天再拿出来给你。”
许云帆:“……那好吧。”
许云帆与谢柏洲四人侃了半天大山,大抵是发现对方与自己“臭味相投”,越说越投机,跟相见恨晚的兄弟似的,一下子就开口兄弟闭口兄弟。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就是来的这么容易,又莫名其妙,很难让人理解,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一起喝场酒或者一起打一架,过后就可以以兄弟相称了。
……
小秦家。
晌午时,秦润将上午分出来的菜热了一遍,这才端上桌。
看着桌上的三荤一素,秦润恍如做梦一般,这不过节不过年的,他们家居然吃得起这么丰富的一餐,不,就算是过年,自秦父不在后,他们什么时候吃的这么丰富了?
能吃的这么好,全是因为许云帆。
因为有许云帆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秦润依旧会觉得安心,有时候他会感慨,这就是为什么奶奶说,家里要有个汉子当顶梁柱的原因了吧。
有个汉子在,他的心真的不累了,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家里的一切都在变好。
看看,许云帆才来多久,他们就吃到十年来都不曾吃过的好东西。
难怪俗话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但秦润知道,不是所有汉子都有许云帆这个能力,也不是所有汉子都会像许云帆一样好,对他来说,许云帆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是他见过的,除父亲之外最好的汉子了。
就在秦润感叹着吃完饭时,院门口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润哥儿,出来下。”
这声音有点陌生,不像村里人,秦润起身出门一看,来人赫然是之前对外放话,说他心比天高,要嫁高门大户的汉子。
这汉子,他认得,李小花的相公,小梨村孙家人。
“你找我有事吗?”秦润发现,孙大河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孙大河进村的时候,特意去岳家拜访了一下,若不然,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来小秦家问娶,不太好。
经过李婶的大嗓门,下地干活回来的村民得知孙大河的来意,自觉有热闹看的村民可不就忙里偷闲过来凑热闹了么。
在李家时,得知孙大河的意思,李婶等人怔愣了瞬,李宝山不太同意的说:“不是,你要纳润哥儿做小,之前怎么不再来,如今他捡了个汉子回去,他还能愿意给你做小?你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去?”李婶刻薄的脸上露出不屑来,“润哥儿能有什么不愿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许小子他是留不住的,到时候,人家一走,他就是个破鞋,他又长的那般丑,再想嫁人,比登天还难,现在他没人要,只能寄托希望于许小子身上,要是来了一个愿意娶他的汉子,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人家许小子现在住小秦家,名义上就是润哥儿的汉子,大河再去,终归不合适。”李宝山可不想丢那个脸,况且就没有这么做事的,孙大河做这种事,跟那种明知女方有婚约在身还要上女方家求娶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要被人议论,戳脊梁骨。
一旁的李云飞轻轻摇头,“父亲,您这么说就错了,一来润哥儿与许云帆没有婚约在身,二来,妹夫此举也是为了润哥儿好,妹夫不嫌弃润哥儿现如今的名声不好听,愿意纳他做小,总比日后润哥儿被许云帆抛弃,再落个闲言闲语好吧。”
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云飞有多心善仁慈为秦润考虑呢。
李云飞可没那么好心,许云帆没来之前,村里的哥儿姑娘,哪个对他不抱有仰慕之情?
可许云帆来了之后,他所有的风头全被许云帆抢走了不说,如今更是造了个推车出来,村里人,哪个不是开口闭口都说许云帆厉害的?
以前在村里,他李云飞才是众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许云帆来之后,无论是长相还是旁的,他都处处被压一头。
李云飞是童生又怎样,人家许云帆还是受举人老爷教导过呢,这不是更厉害?
更不用说,许云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恐吓他的双亲让他们下不来台,此举,跟打他脸面有何差异?
小肚鸡肠,攀比心又高的李云飞一直待在家中看书,虽没碰上过许云帆,便已对他厌恶的不行。
秦润若是真的与孙大河成了,许云帆岂不是得打哪来回哪去?
光是想想,李云飞就有种扬眉吐气的得意感。
得到岳家首肯后,孙大河雄赳赳,气昂昂的随着岳母前往小秦家。
“润哥儿,我不嫌你名声不好听,还捡了个汉子回家,与个汉子不清不楚的共处一室,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有意纳你做小,你心善,救了个汉子回来,让他住了这般久,如今他人也好了,你让他赶紧走吧,继续住你这算什么回事啊?我不同意。”
这话,孙大河说的仿若施舍一般,就好像,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愿意纳秦润做小,秦润就该偷着笑了。
而且,秦润都还没同意他呢,他就开始指使秦润做事了。
那口气,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跟随孙大河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惊讶了,什么,孙大河居然在知道秦润的事后,还敢上门来说这种事。
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有与秦大娘交好的李氏人看情况不对,偷偷跑去秦氏那边喊人。
秦润看眼孙大河,“你让我给你做小?还想我赶许云帆走?”
“对。”孙大河见秦润不确定的与自己确认,不由想,秦润大抵是高兴疯了,以为自己在做梦,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好事发生。
其他村民不好插嘴说什么,随同一起来的李婶倒是敢说几句,“润哥儿,你别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许小子能安心留下来?他那样的人,能是你留得住的?你还小,不知事,就许小子那长相,嘴巴再甜点,你们这些未经事的哥儿可不得喜欢得很,我跟你说,这汉子啊,长得再好也看不饱,反而还花心得很咧,趁着如今我女婿愿意纳你做小,你还不赶紧答应了。”
秦安跟小野娃听到动静,跑出来见到那么多人,小野娃听不懂李婶他们说什么,秦安却是听懂了。
这个李婶在说他哥夫坏话。
哥夫说过的,他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
李婶不止说他大哥的坏话,还说他哥夫花心,秦安气及,他以前不敢反抗,因为他怕这些人会找小秦家麻烦,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哥夫了。
哥夫说过,他会保护他们,不会让人欺负大哥的。
想到这,秦安不再怕了,朝着李婶就扑过去,狠狠的把毫无防备的李婶撞的一个倒仰。
那速度快的连秦润都来不及阻止。
“哎哟…我的屁股哟,你个小疯子,居然敢撞我,老娘打死你。”
李婶出了糗,抓起身上的秦安做势就要打。
见状,秦润哪里忍得了,直接就冲上去,孙大河不知好好的事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但秦润要打他岳母,他一个女婿不帮岳母帮谁?
秦润长得高大,比书生郎还要彪悍三分,孙大河当下有点怂了,但再怂,他一个汉子被个哥儿吓到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被一个哥儿吓到,自觉丢面子的孙大河拦在秦润跟前,自己弟弟都要被人打了,秦润哪里还舍得说句废话,直接动手想把孙大河推开。
推搡间,两人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
孙大河有心想给秦润一个教训,也想在大梨村村民面前留点脸面,若不然,自己的丈母娘当着自己的面被个哥儿给打了,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孙大河就算不是秦润的对手,那也得死命拦着。
秦安到底太小,再怎么挣扎,哪里是李婶这个长年下地干活浑身有劲的妇人的对手,眼看那一巴掌就要落下,小野娃想也不想,扑上去牢牢的抱住李婶的手,张嘴就咬,全然不顾手臂上再次裂开的伤口。
这个老虔婆要欺负他大哥跟安哥儿,他不同意。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
几个村民看三大两小打成一团,想出手,又怕被误伤,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袖手旁观。
李婶嘴上骂骂咧咧的骂个不停,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一个巴掌直接把秦安从她身上打下去。
秦润那边,几个村民不敢上前,生怕被误打了,李婶那,小野娃手臂上染上了血,刺目的一片红,他们更不敢上去拉人。
就在秦氏以及旁的听到动静的人赶过来时,有人速度比他们更快。
孙大河到底是个汉子,秦润就算有一身力气,奈何这人缠人得很,秦润揍了他几拳,孙大河依旧咬牙拦在他面前。
秦润拧眉,一开始,他怕真把人打出好歹来,到时候给家里添麻烦,他多少还是顾忌着孙大河的身份,可在见到两个弟弟被打后,眼睛一睁,怒气直冲天灵盖。
就在秦润气红眼,理智不复想把人打残时,孙大河突然痛苦的惨叫一声,像只大肉猪一样的飞了出去,最后在地上滑出几米后才堪堪停下来。
看到一脸怒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许云帆,秦润尚且来不及多看一眼,许云帆狭长的眼眸一眯,直接抓起地上的李婶,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打得李婶当场直接掉了两颗牙。
再看到许云帆出现的那一刻,秦润没来由的安心了,上前把秦安与小野娃拉到一边。
“老八婆,敢打我两个小舅,找揍是不是?之前我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是不是?”
李婶被许云帆那一巴掌直接打懵了,回神后直接大哭挣扎起来,“你个狗崽子,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
看来这老家伙被打的不够厉害,还有嘴骂人。
他许二少何时被人这么骂过了?敢骂他狗崽子,哼,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
这老虔婆倒是勇气可嘉,可惜这份勇气用错了地。
想来,他平日动动嘴巴终究是不行的,必要时候,你不动手,人家未必会把你的警告放心上。
许云帆不想听李婶口吐芬芳,直接卸掉李婶的下巴。
歪嘴说不出话来的李婶大骇,满眼的恐惧,呜呜啊啊就是说不出话来。
许云帆厌恶的将人推到一边,这才走到孙大河身边,蹲下身,不顾疼得快要昏迷的人,强行扯起他的领口把人拉起来,巴掌不轻不重的拍着孙大河的脸,语气不善且阴测测的道:“敢撬我的墙角,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刚回到村里时,要不是看到孙武着急忙慌的跑去秦大娘那边,半道看到他,拉着他的手,让他赶紧回去,说:“孙大河来了,要纳润哥儿做小,你赶紧回去看看,别让润哥儿被欺负了去。”
一听这事,许云帆那是撒丫子就往家跑。
刚到院门,看到自己夫郎被个男人阻拦着,两个孩子被李婶拉扯扇巴掌,巴掌声大得在这般吵闹的处境里,许云帆都听得真真切切。
看到这一幕,许云帆脑袋轰的就炸了,尚且理不清自己究竟有多愤怒,背篓一丢,一个飞毛腿就赏给了拦着秦润的孙大河。
敢欺负秦润,这男人,不送他一脚,他都怕控制自己的大长腿。
至于李婶,他娘的,敢打秦安巴掌,从小被教育不能打骂女性的许云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今天打的是女人吗?
不是,他打的就是个畜生。
秦大娘一家与村长赶到时,李宝山他们自然也到了。
李云飞一听上门的婶婶说他娘被打了,哪里还看得下书,跟着李宝山他们就跑出门。
“许云帆,你打我娘?”
“打了又如何?这个泼妇敢打我两个小舅子,我凭什么不敢打她?今日这事没完,我告诉你们,你们李家,一个都逃不了,你们让我不舒坦,我势必要让你们比我更难受。”
他娘的,打都打了,这人哪来的胆量敢质问他?
“许云帆,你可知,我是清风书院学子,明年便要参加院试,你敢动我娘试试……”
李云飞话没说完,耳边啪的一声响,脸上剧痛传来,头不受控制的一歪。
他娘的,在他面前拿这种事压人?
学子又如何?
他好歹也是个博士生呢,他傲了吗?
连个秀才都还没考上,就敢在他面前叭叭个不停,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许云帆甩甩扇麻的手心,“我就打了,你能耐我何?你是读书读傻了是不是?拿这种事来压我?清风书院的学子很厉害了是不是?”
虽与齐修泽他们认识不久,但这不妨碍许云帆狐假虎威糊弄震慑李云飞一翻:“哼,你就算是考中了秀才了又如何,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不仅要止步于秀才之地,甚至连秀才的名衔都保不住?”
“齐修泽,谢柏洲他们是谁,你打听过没有,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说说,要是我开口,他们就一句话的事,你就算考中举人进了仕又怎样,能再往上走一步,都算我输。”
不就是个学子吗,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许云帆还就不信了。
村民们听到许云帆的话,一个个都傻眼了。
齐修泽几人是谁,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听出,许云帆后面说的话,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此刻,李云飞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反正他是惊骇的不行,村里人不知,他难道也不知齐修泽他们的身份吗?
第67章 第 67 章 许云帆这张嘴,真是让人……
听说谢柏洲四人从京城来, 早年曾在少年国子监里就读过,家里父亲都是大官。
不说什么举人了,若他当真有幸走到朝堂之上, 无依无靠, 毫无身份背景的他,一旦被人欺压, 一切就真的完了,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将会付诸东流。
李云飞丝毫不怀疑许云帆这番话的真实性, 齐修泽四人在学院内,向来与旁人不怎么亲近,但许云帆却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不说,还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 可见,他是真的有与书院学子接触的。
不管今天这事,谁对谁错, 只要许云帆一口咬定他与秦润两情相悦, 错的便是他们。
如此丑闻一旦传到学院, 他多年来经营的名声、形象就保不住了。
需知,参与院试的童生, 还是被清风书院招收的学子, 亦或者是日后做官, 考核学识是一方面, 其他方面,例如名声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学子一旦名声不好, 经过调查,一切属实,不说清风书院进不去, 就是你当了官,人家都能因为这种小事把你拉下来,革你的职。
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有李云飞这个童生儿子,李婶还不得上天。
“不,许云帆,此事是我李家有错在先,还请你看在同村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过我娘吧。”李云飞说的心不甘情不愿,他是恨及了许云帆,要不是他,今日他何至于此,颜面扫地不说,往日积攒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他李云飞势必铭记于心。
“许小子,你别太过分,我妹夫怎么说也是清风书院的司阍,认识的学子与夫子不知凡几,你就不怕我妹夫开口请他们帮忙吗?”李更,李大花的相公紧随其后道。
司阍?
啥玩意?
一下子有点懵的许云帆很快就懂了,他娘的,李更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啊!
许云帆嗤了一声,“就一看门的,不过是跟人说过几句话,就把自己当根葱了?你让他试试,看看他们帮不帮?你们真当我好糊弄是不是?”
其他村民以前没想到这,就只觉得孙大河在清风书院干活,就很厉害了,认识那么多少爷公子哥,可听了许云帆的话,他们突然觉得许云帆说的对啊!
无亲无故的,就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人家凭什么帮你?
“放屁,那你娘怎么不看在同村的面上对安哥儿他们下手轻一点?”秦大娘搂着被打的秦安,心疼得要命。
秦二媳妇听得李云飞这话,叉腰就骂起来,“你们李家不要脸,明知我们润哥儿与许小子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拦着孙大河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带他上门,说的倒是好听,还为润哥儿考虑着想呢,我呸,你们怎么知道许小子要走了?他告诉你们了,还是你们自己猜的?别自己是什么人就把人家想得跟你们一样了。”
李婶两个儿媳妇被连骂了,自然不高兴,张嘴就狡辩,“秦二家的,你怎么说话呢,我婆婆做的确实不对,但她的出发点也是为润哥儿好,要是许小子不走,这么久了,他们也该办喜事了吧,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样子,这不是给人误会吗?”
所以,合着还是许云帆的错了?
“李更家的,你这话我就好奇了,办喜酒不用银子的吗?大家谁不知道,小秦家是什么情况,许兄弟一个外来汗,身无分文,上哪要银子办喜酒啊,怎么,你这么说,是不是你借他们呀?”孙武心直口快,忍不住替许云帆说话。
“够了,今日这事,李宝山,你看看这事闹的,孙大河你们带回去,以后他再敢来小秦家,被打死都是活该。”村长心累得很,这李家出了一个童生,被奉承得太高,真以为许云帆会同其他村民一样忌惮他们,许云帆可是读过书的,压根不怕。
许云帆一把将孙大河丢了过去,又抓起李婶的衣领,冷声道:“想纳我夫郎做小,我不把他打残都算我肚量大,他要是再敢来闹,或者叫我出医药费什么的,你们转告他,他要不想变残废断条腿,大可来找我试试,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个十两银子,看看是他残得值,还是我出不起十两银子。”
“狗屎,就他还敢要跟你要银子,真当我们秦家的人是死的不成?”秦三挥了挥拳头,他身边的秦二、秦四、五、六、七排排站,满脸的不爽,大有李家人不服,他们直接打上门去的架势。
李云飞今日算是颜面尽失,顾不得李婶歪着嘴啊啊啊乱叫,一个转身就跑,再待下去,他是真的得找一条缝钻进去了。
见识到许云帆爆发后,大家伙算是知道了,小秦家这个汉子看起来清清瘦瘦的,但力气大的咧,没见刚刚那一脚,直接把那么高的孙大河踹飞出去了么?
还有李婶,看,她的两颗牙还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呢。
他们少有人能一巴掌就把人扇落两颗牙的。
一般人,可没有许云帆这样的手劲。
收拾完李婶,看她怕的像个鹌鹑似的,许云帆松开抓着她衣领的手,几步又走到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孙大河身边,双手抓起孙大河,直接把人举起来,走到院门口,在村民震惊的注视之下,一把将孙大河扔出了几米远。
孙大河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开,刚才他只是肚子疼,这下好了,全身都疼。
眼见许云帆还想上去补上一脚,秦润顾不上秦安两个小家伙,一把搂住许云帆将人往后拉,“不要再打了,云帆,够了。”
再打下去,孙大河估计活不了了。
许云帆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孙大河还没晕,指着他,恶狠狠的说:“今天我饶你一条狗命,下次你若是再敢犯到我跟前,我腿都给你打断,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我跟前蹦跶。”
犹觉不够,许云帆转眸看向胆战心惊的李家人,要不是有村长护在前面,许云帆说不定还得上去给李婶一个大嘴巴子,“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咎由自取就怪不得我下手太狠,我告诉你,今儿要不是我心情好,本少势必让你们横着来竖着回去。”
“润哥儿是我的人,你们怎么敢上门要纳他做小?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是不是你们这里就流行这么搞啊!那成啊,明天我去镇上找帮人,你们家的媳妇,我全让他们带回去做小,怎么样啊?”
“不不不……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一听许云帆的话,李家两个媳妇怕了,许云帆真要这么做,她们还怎么做人?
“怎么,你们现在知道怕了?那你们家老婆子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家润哥儿?”
换旁的汉子,发生这种事,他们也许会想,是不是秦润在外勾三搭四,或者与孙大河藕断丝连之类的,孙大河才不管不顾上门来?
不说许云帆,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这些谣言又会给秦润带来多大的伤害?
许云帆永远也忘不掉,在玉米地里,秦润委屈又可怜的抓着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他不脏时的表情。
在秦润说出那些事时,他看着秦润殷红的眼眶,眼睛里带着浓黑的阴霾,仿佛绝望。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正是青春灿烂意气风发之时,他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未认清自己的心意时,许云帆就见不得秦润吃哭受委屈,如今知道自己对秦润的感情了,旁人欺负秦润,那种感觉,就跟有人拿着一把刀割他的心一样,许云帆能忍得了他都不姓许。
听到有人上门来找秦润麻烦时,许云帆当时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他知道秦润有一身的力气,也知道孙大河不是秦润的对手。
可他也知道,秦润需要顾虑太多的事了。
把孙大河打伤了,后续的事该怎么解决?
其他村民都不怎么敢惹孙大哥,秦润凭什么敢?
就凭他一身子力气吗?
有时候,打架是打的爽了,过后呢?
人家若是叫赔银子该怎么了?
小秦家有吗?
赔不起银子,孙大河会不会提出,没有银子就把人赔过去这种荒唐的要求?
还有,他打了孙大河,孙大河会如何报复他们?
总之,秦润担忧的事太多太多了。
许云帆知道,有权有势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万事皆可随心所欲,但没有权没有势,在这个见官都怕的朝代,你被人欺负了都得忍气吞声,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就跟秦三娘家一样。
秦润不敢做的事,他敢,秦润受的气,他替他出。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夫郎,他还算许家二少吗?
传出去他都嫌丢人丢到家。
许云帆气的天灵盖差点飞起,压都压不住,下手可不得狠了点,不狠,没吃到刻苦铭心想起来都怕的苦头,有的人就记不住教训。
李家人都被许云帆的质问吓傻了,在许云帆凌厉的,令人见之生畏的目光下,他们只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那种冷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寒意。
秦大娘拉着许云帆的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臂,“许小子,够了,够了,他们下次不敢了,犯不着为了这些人惹上麻烦事,你跟润哥儿赶紧看看两个孩子去,剩下就交给大娘啊。”
村长发现,都不用他再骂上两句,李家就被许云帆的武力值给震慑住了,来时一个个有多嚣张多不可一世,在见识到许云帆的厉害后,这会已经快成王八了都。
村长对许云帆保证,“许小子,你放心,这是事李家做的不地道,我这就喊上几个人把孙大河带回小梨村,并且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你可别做旁的事来了哈。”
村长真怕许云帆说到做到,第二天带一群二流子进村,那传出去了能好听吗。
其他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指着李家人说什么的都有,村长挥挥手,像赶鸭子一样,“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伙赶紧散了。”
这帮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秦大娘没走,留下来给秦安他们处理身上的伤,秦二他们为了给秦润出头,几个汉子抬起孙大河就往小梨村去。
许云帆捡起丢在院墙旁的背篓放到厨房里去。
“云帆。”秦润不知何时出现在许云帆身后,踌躇不安的与他解释,“云帆,对不起,我不知道孙大河为什么会来,我以前拒绝过他了,你信我。”
许云帆转过身,“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安哥儿他们的伤都处理好了你就过来?”
“我……我必须得跟你解释,你……你是我的相公,哪怕我们没成亲拜堂,可你说过了,你会留下来给我当相公,我不想你误会我。”
许云帆走近几步,与秦润面对面,两人凑得极近,以至于秦润能够从许云帆清澈明亮且专注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你相公,那你还解释个毛?你是我夫郎,我不信你,难不成还信外边的流言蜚语?众口铄金,积非成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相信你,但我还是有点生气的。”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是真的有在生气,许云帆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直接背过身去。
秦润抿了下唇,笨拙的想哄许云帆不要生气,奈何他嘴笨,哄人的话来回也就会最朴素最直接的一句,“云帆,你别生气,我不想你生气。”
他绕道许云帆面前,想看许云帆,许云帆又一个扭头,故意不看人,“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就来哄我,你这样不对,哄不到点子上,我怎么可能会消气?秦润,你真的有点笨啊。”
许云帆这话说的没毛病。
秦润表示受教了,他现学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可以。”
秦润:“……”
这就有点直接过头了。
既然可以,你倒是说啊!
不得已,秦润复又问道:“你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你被人打了,你这样子没有使出全力去揍孙大河,这让我很不高兴,第一,面对敌人,你不全力以赴,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敌人的不尊重。”
许云帆后面一句话,纯属扯淡,都是敌人了,还谈什么尊重,但这不影响他胡扯。
“第二,你是我的夫郎,疼在你身,痛在我心,我心疼的难受,自然而然就会生气了。”
“我知道你顾虑的太多,所以才畏手畏脚的,生怕惹出是非来,以至于不敢放手去揍他,秦润,我今天要跟你说,不管如何,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要怕事,我是没有什么权势地位,但你别忘了,受到欺负时,不是有权有势才可以反击的,也不是有权有势就可以无法无天,县令里的官爷又不是设置在那里当摆设的,以后有人再欺负你,你不要想那么多,给我揍就完事了,凡事我都给你兜着。”
许云帆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究竟给了秦润多大的触动。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就好像晨曦微照间照射而下的第一缕阳光,准确无误的照射到他的心尖上,以至于整颗心都暖洋洋的,这束阳光,让人看到了光亮,也感受到了寒冷黑夜褪去后的极致温暖。
秦润低垂着脑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的喜悦,他的心脏像一颗即将枯萎的野草,突然得到了甘露的滋润,已变得生机盎然。
给他带来这些感受的许云帆,怎么能叫人不喜欢呢。
当初因为许云帆的一个眼光,他便喜欢上了他,就因为许云帆的一个眼神,他喜欢许云帆,这一喜欢就是一辈子。
与许云帆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喜欢他才不正常吧。
秦润想是在喃喃细语,“许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他真是怎么都喜欢不够。
许云帆没好气的点了秦润的额头一下,沾沾自喜中不免带上些许得意,“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好男人?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不然,当初你做什么要死要活,哭的稀里哗啦的非让我留下来呢,其实你都不知道,我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毕竟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好,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秦润:“……”
许云帆这张嘴啊,有时候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第68章 第 68 章 小太子爷
教育完秦润了, 许云帆不忘关心两个小舅子,“安哥儿他们怎么样,小野的伤口撕开了吧, 我见他都流血了, 秦大娘给他包扎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总是小野娃小野娃的喊,那不好听, 在没给人起名前, 许云帆决定先喊小野娃小野得了。
秦润摇摇头, “不用了,秦大娘他们都帮着处理好了,对了,你吃过午饭了没?”
没吃午饭就赶回来的许云帆还真饿了, 肚子应景的咕噜响了一声,“没吃呢,刚才就想着收拾人, 哪还记得饿不饿。”
这会冷静下来了, 肚子可不得造反了。
秦大娘他们饭刚吃到一半就过来了, 替秦安他们处理好伤口,想来许云帆与秦润有话要说, 便也没多留。
秦润收拾着桌上的他们三兄弟吃剩的剩菜, 这才进厨房从碗柜里拿出早先分出来留给许云帆的菜。
看到许云帆背回来的背篓里又装满了东西, 趁着许云帆吃饭的功夫, 秦润手脚麻利的将肉拿出来。
拿着碗进厨房盛饭的许云帆指着一大块猪脊骨:“这块猪脊骨留着今晚我们打汤喝。”
昨晚刚喝了鸡汤吃鸡肉,今晚就喝骨头汤了。
秦安跟小野跑过来了。
与李婶的一战, 两个小家伙输了,不免有点伤心。
秦安小小声的喊,“哥夫。”
咽下一口饭的许云帆放下筷子, 顾不上吃饭,对两个小家伙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靠近了,秦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最先认错道:“哥夫,安哥儿不对,安哥儿打人了,哥夫别生气。”
秦安知道,打人的孩子不乖,哥夫想必也不喜欢会打人的小朋友。
小野不太懂事,他见秦安被打,想也不想就冲上去,这会看到秦安哭的委屈,急的直跺脚。
许云帆将两个小家伙搂到□□,揉揉他们的脸,再将两人打量一遍,慢慢的说着:“不是的,安哥儿,你说的对,打人的孩子不乖,但是这要分情况的,如果是你们无缘无故,因为好玩或者单纯的不喜欢就欺负其他小朋友,他们没有招惹你们,你们就去打人,那才叫不乖,是坏孩子,可若是有人欺负你们了,或者欺负你们的家人朋友了,你们才出手打人,那不是不乖的行为,相反的,哥夫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你们大哥,所以才去打的李八……李婶,哥夫觉得你们是很勇敢的小朋友,知道保护家人,这一点非常值得表扬,不过……”
许云帆话锋一转,“你们很勇敢,做的也很棒,但是呢,有的事要学会量力而行,怎么说呢,你们看,李婶那么大个人了,长的比你们高,比你们壮,力气肯定也比你们大,你们还这么小,怎么打得过她呢?所以,下次遇到实力比自己厉害的,你们不应该冲上去跟人家打,而是要学会寻求帮助,例如跑去秦大娘家喊人帮忙之类的,要对付大人,应该叫大人来,这样你们就不会受伤,大哥跟哥夫就不会心疼死了。”
秦安跟小野抽抽噎噎的,原以为会被哥夫训斥一顿,不曾想,哥夫居然还夸他们了,说他们是勇敢的小朋友,还教他们下次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
两个小家伙得了夸又得了安慰,哪里还记得哭,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许云帆,跟奶猫似的,可把许云帆萌坏了,“好了,不哭了,哭的哥夫心肝都疼了。”
秦安可喜欢这个哥夫了,哪里舍得让许云帆难受,听话的赶忙止住眼泪,“哥夫不疼,我不哭了。”
转哭为笑的秦安牵着小野去了厨房,说是要给秦润帮忙。
没一会,秦润过来问吃饭的许云帆,“云帆,你买回来的小麦要先放着吗?”
“泡了吧。”许云帆想了想,“对了,你知道我们村谁家红薯种的多吗?”
村里人,秋种时,因为时间赶,不是所有的地都能全部种上玉米,因此,有部分的地会被用来种其他农作物。
不过村里人在这种季节,选择种植最多的作物,多是红薯、黄豆、之类的。
村里人种的红薯,大多是拿来吃,或者用以喂猪的。
大晏朝是一个许云帆所知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红薯,并不值得许云帆深究。
旁人不知红薯的其他吃法,来自现代的许云帆却是知道的。
今儿他在镇上又逛了一下几个杂货铺,与杂货铺老板交谈得知,大晏朝的白酒,都是拿高粱、稻谷、大米来酿制。
而这三类粮食,价格都不便宜,白酒的价自然不低。
许云帆这会想挣钱,本钱又没多少,自然得想法子以低成本造就高收入。
在村里生活了好几年,秦润不说样样都懂,但对村里的情况,定然比许云帆清楚,“村民们种的红薯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肉卖得贵,为了改善伙食,村里人家,有条件的都会养头猪,过年了可以宰来吃,剩下的肉可以腌制起来,或者做成腊肉,留着逢年过节吃,这样便又省了一大笔钱。
不杀猪的,可以把猪卖了,增加点收入,那也是极好的。
家家户户都养猪,附近哪里有那么多猪草可以打?
为了把猪养肥点,谁家不种点红薯备着。
红薯不仅可以吃,还可以拿来喂猪喂鸭。
秦润记得他今早给许云帆烤红薯时,柴房里还有将进两百斤呢,够他吃的了,“云帆,家里的红薯还有很多,等过几天再种些,过个把月就可以收了,够吃的。”
言外之意就是,有那么红薯,不用买了。
许云帆哽了一下,秦润这是把他当什么了,又不是母猪,两百斤红薯,他哪里吃得完,那玩意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吧。
“我买红薯不是拿来吃的,我今天在镇上逛了几家店铺,你们这儿的白酒卖的老贵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做太大的买卖,只能想旁的,不太需要花银子的生意,先赚上一笔再说。”
做菜卖这份生意,今天卖了二十份,赚了将近一两银子,看起来好像很赚银子的样子,但等田假过了,他的生意势必会受到一些影响。
谢柏洲他们说了,学院有自己的伙房,中午那顿,学子可以出去吃,但秋季之后,学院统一规定申时过后不得外出。
因为秋季后,天黑得快,学子外出并不安全,万一出事了可咋整?
许云帆每天只卖一顿,按理来说,这些好像影响不到他,实则不然。
食品行业本就竞争大,眼下学院学子刚出了事,没有其他小摊出摊,他自然就赚了。
到时候其他小摊贩回来了,学院伙房又开了,他的顾客免不了要被抢走一部分。
再一个就是,每天一背篓的饭菜就够秦润忙活的,到时候天气冷了,做的菜又是用的猪油,一结油,不热一热可怎么吃?
所以,天冷了,木炭,炉子,他都得准备着,这一样样的,哪样不需要银子?
现在自然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秦润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而且红薯这东西,除了哪来喂猪或者吃之外,还能用它做什么?
“云帆,你要买红薯来做什么用呢?”
许云帆:“我拿它来酿酒,还有做点小零嘴卖。”
闻言,秦润瞳孔就是一睁,鼓膜震动,因之前许云帆给他震惊的次数不少,得知许云帆居然会酿酒,秦润震惊是震惊,却不如得知许云帆会制糖时那般惊讶了。
“云帆,你还懂得酿酒?你怎么会酿酒呢?”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不仅会制糖制冰制蜡烛,居然连酒都会酿,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这很奇怪吗?”许云帆放下筷子,“我从小比较喜欢看书,什么书我都会看一些,而且在我那里,这种东西网上都有步骤教学的,平时我闲来无事上网时也会偶尔看看,一些东西不用特意去学,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秦润听不懂什么上网之类的话,但他听懂了许云帆看过很多书,所以知道很多事,他忍不住真心实意夸赞起来,眼睛都亮了,“云帆,你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
许云帆故作谦虚的摆摆手,“低调,低调,其实这些不过都是我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优点而已。”
话是这么说,许云帆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副骄傲得鼻子差点翘上天的小模样,哪里谦虚了。
但秦润就喜欢这么自信的许云帆,他目光灼灼看着许云帆,耐心的等他吃完,不待许云帆收拾便抢先一步把碗筷拿过去,“我来收拾就好,你去歇着吧,至于买红薯的事,我待会就去办。”
不过是去卖几份饭菜的许云帆根本不觉得累,看日头晒得很,“不急,等傍晚了再去不迟。”
闻言,秦润拉了一个凳子坐在许云帆左手边,“云帆,你会这么多,看过这么多书,以前是不是上过学堂呀?云帆,你能跟我说说吗?”
有关许云帆以前的生活,秦润很好奇,也想知道,许云帆以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没有。”许云帆解释道:“我们那里没有学堂,只有学校,我以前读的都是贵族学校,不过因为我有点小聪明,跳级比较多,很多东西我都很感兴趣,有的学校不一定有的教,所以我父亲母亲为我请了名牌家教给我一对一辅导。”
“你家很有钱吗?”秦润想,看许云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是没钱,也进不了他说的那什么贵族学校了,就是不知道许云帆家这个有钱是个什么概念。
许云帆抓了一下脸,“应该算吧,他们都称呼我是小太子爷,称我哥是太子爷,在学校里,没人敢惹我,因为他们都怕得罪我爸爸,我在家里比较受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所以几乎没人敢惹我生气。”
他知道,秦润是多想了解他,对他以前的生活感到好奇,但他自小的生活,好像都很枯燥乏味,没有什么好说的,其他人对他最关注的地方,貌似也是他的家世。
那他把这些跟秦润说说吧,“我父亲有一家公司,我母亲也有,反正在贵族学校里,应该就属我家最有钱了,不过我家具体有多少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每一年我过生日,我母亲就给我送一套房子,加上其他亲戚送的,我应该有几十套房子了,这些房子在个各省市都有,全部都是在富人区中的富人区地段,我所说的省市,就是你们这里的个各府城了。”
“我的那些房子,有别墅,也有独栋庄园,有的房价贵一些,一平米估计要个一百多万吧,所以,有的一套大概值几个亿,毕竟都装修好了,还带了一千多平的草坪什么的。”
这么说,对秦润来说,兴许太过笼统,许云帆解释:“嗯,你们这里一个肉包子是两个铜板,也就是两文钱,一文钱等于一枚铜钱,一吊钱等于一千文,一两银子等于一吊钱,我那边是一个肉包子两块钱,所以,按照两个铜板等于两块钱去算,一亿的话,换成你这边的银子,就是十万两。”
十万两,光听数字,一个十万,一个是一亿,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秦润心下大震,暗暗算了一下。
他听人说过,在京城脚下,距离国子监最近的那条街的房子,一个二进的房子就得月租一百两,十万两,够租一千个月,也就是八十多年。
这……许云帆一套房子就值这个价,他可是有几十套啊!
这特么的,许云帆居然还说他大概算个有钱人?
他莫不是对“有钱人”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放现代,那便是顶级学府的存在,在这些学府附近租房,能便宜到哪去?
所以,许云帆还是想差了,他又补充道:“除了房子,我父亲母亲还给我公司的股份,那些股份,我一年分红少说也得有一个亿,我车库里还有几十辆车,这都是逢年过节亲戚送的礼物,都是豪车来的,一辆少说也得有几千万吧,还有我外公舅舅叔叔他们送的一些股份,我的财产,大头就是这些了,算起来,好像也没有钱到哪里去,主要还是我父亲母亲他们有钱。”
秦润:“……”
秦润哽了,一度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许他就不该问,否则,他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
想让许云帆在这里过的跟他以前一样的生活质量,秦润估计怎么奋斗都做不到。
……
要买红薯的话,秦润最先考虑的自然是秦大娘他们几家。
秦二几个汉子抬着孙大河回去时,小梨村热闹了一番,孙大娘哭闹不止,秦三一脚踹在院门上,大骂几句,直骂得孙大娘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看到儿子被打成这样,心里头止不住的埋怨起小秦家来,当然了,她也怨李小花,如果没有李小花与李家人的怂恿,她家大河何至于被打成这样,就连名声都臭了,脸面尽是。
要从孙大河家离开前,秦三对孙大娘等赶过来的孙大河的族人警告一番,他们若是敢去找小秦家的麻烦,他们秦氏人也不是喝粥长大的。
秦二几个汉子回来后,特意去了小秦家与秦润说起这事,好让秦润放心。
许云帆对几人,又是感谢一通。
秦三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那家伙敢来,是欺负我们秦氏的没人了还咋的,不给他个教训,以后还不得上天,不过,许小子,你那一腿厉害了,好家伙,孙大河都被你踹飞那么远。”
腿脚不好的秦七很是羡慕,“就是,许哥,你这脚厉害了。”
“哪里哪里,”许云帆淡淡说道:“我当时才用了七分力,我小时候可是练过的,要是使出全部的力,就孙大河那身板,他肋骨起码得断三根以上。”
方二惊呼起来“哇,许哥,你好厉害,原来你力气这么大的吗?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许云帆:“……看不起谁呢?你别看我长得瘦了点,可我骨头缝里都是肌肉。”
说着,许云帆曲起手肘,秀起手臂上突出来一点的肱二头肌,还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示意方二他们看,“看看,这是什么?”
方二看了一眼,嘴角一勾,“那不是鸡蛋么?许哥,原来你的肌肉这么大啊?”
“噗……哈哈哈……”
秦二几人不给许云帆面子,直接爆笑出声。
许云帆脸一黑:“……胡说。”
他这肱二头肌明明有鸭蛋那么大,比鸡蛋大多了好吗。
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汉子聊起来,那是天南地北一顿吹,要不是担心被家中老母来揪耳朵,秦二几人都不想走。
日头没那么晒之后,秦润要下地忙了,秦安与小野被秦润留在家里,许云帆搭建烤窑时,秦安便给他搭把手。
第69章 第 69 章 海外来的黑户
待小麦发芽的几天时间, 许云帆每天去清风书院摆摊,回来便忙着做他的烤窑,直到小麦长得差不多了, 许云帆的烤窑也做好了。
烤窑做好的第二天, 与谢柏洲他们侃大山结束后,许云帆乐呵呵的就去买了四只鸭子, 一心惦记着今晚的烤鸭肉, 许云帆全然没发现齐修泽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下子买了四只鸭, 许云帆与卖鸭的摊主要了两个鸡笼,摊主看许云帆出手大方,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两个, 反正这些笼子都是他们自个砍竹子编的,不需要花银子买,拿两个做个人情, 未尝不可, “小伙子, 来,叔给你装, 日后你买鸭, 记得来叔这儿买, 叔给你免费的笼子装。”
“好咧, 叔,以后我还来你这买, 你可得给我这个老主顾便宜点啊。”
“可以,只要你来,我肯定给你挑最好最肥的。”
许云帆背后一个背篓, 左右手各一个笼子,笼子里头各自装着两只嘎嘎叫的鸭子,鸭子叫声不小,一进村,不少人都看到许云帆的阔绰。
这下子,不知惹来多少人羡慕。
有的哥儿、少女,见到许云帆,那是含羞带怯的,不敢直视,只不时偷偷看他几眼。
许云帆似无所察一般,面带三分笑的与碰上的大叔大婶挨个打招呼。
回到家,许云帆便招呼秦润与秦安两个小家伙把水烧上,“今晚咱们就吃烤鸭了。”
秦润一大早将今天要卖的菜做好,之后便将前两天买来的红薯洗干净上锅蒸。
将红薯蒸熟捣烂后装到缸里,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最后放酒曲,再把它密封起来。
剩下的一部分红薯,秦润还是按照许云帆教的,把整好的红薯同样蒸熟捣烂,之后撒入麦芽,如今已经发酵一个半时辰了。
秦润将鸭子放好,“云帆,你前天跟我说的炒米要怎么做呢?”
有关炒米怎么做,许云帆忘了告诉秦润了,他只跟秦润说要做红薯米糖,做这个需要用炒米,可炒米是什么东西,秦润不知道,“就是炒熟的糯米,昨天我有买回来了,就在柴房里。”
自从柴房被秦润收拾出来作为许云帆的专属房间后,许云帆买回来的东西,或者制作的东西以及工具都在里边放着。
许云帆最近几天,不仅买了些工具回来,还把制作红薯米糖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做好了。
秦安与小野负责烧水,秦润则是把炒米准备好,再把发酵好的红薯糖水滤出,之后慢慢熬着。
今天又是烧水又是熬红薯糖的,如果没有两口大锅,真搞不定。
好在许云帆有先见之明,昨天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口大锅回来。
水烧开了,许云帆将鸭子提过来,扬起手里的鸭子,“秦润,这鸭子怎么杀呀?”
没办法,他许二少,会的很多,不会的,貌似也不少,就比如杀鸭。
杀鸭跟杀鸡不同,不是往它们脖子上抹一刀就可以了,下刀的位置不对,鸭子很难死,甚至接了一碗鸭血,它都还能跑。
“我来杀吧,你看着火就好。”秦润知道许云帆爱干净,上次杀鸭子烫水时,那味道,他闻到了,是一脸的嫌弃。
既然许云帆不喜欢,秦润自然不想让他做。
“这怎么好。”许云帆乐了,他确实有点想偷懒,主要是鸭子的味道他不喜欢,其次是拔鸭毛太考验他的耐性了。
明明不想干活,许云帆偏偏还想艹一下勤奋好男人的人设,“四只鸭子呢,我不跟着弄,你们三得做到什么时候?你们都忙,我一个闲着,似乎不太好啊。”
许云帆的口是心非,秦润哪里看不出来,想偷懒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许云帆难道不知道,他这样,有点可爱吗?
秦润抿了下嘴,“这个季节不是鸭子换毛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绒毛,不难处理的,有安哥儿他们俩跟我一块做,很快就处理好了。”
小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些,拔鸭毛的活还是能做的。
再说了,这孩子来这个家不过几天,有可能是陌生环境让他感到不安,又或者知道寄人篱下,他是半点闲不住,什么活都争着干。
许云帆看他们哥三人,笑了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添乱了,我负责给你们打水吧。”
秦润看着许云帆,笑得宠溺,他就愿意宠着许云帆,便顺着他的话,“好,辛苦你了。”
厨房里头热,秦润兄弟三人便在厨房外的屋檐下杀鸭,秦安看着地上要死不活的鸭子,“哥夫,我们一下子杀四只鸭,吃不完的。”
后知后觉的,秦安发现这话说迟了,四只鸭都被他哥给抹脖子了。
闻言,秦润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禁抬头看许云帆,鸭子是许云帆叫他杀的,他不看许云帆,看谁?
“怎么吃不完?”四只鸭子的归宿,许云帆买的时候就想好了,“前几天,秦大娘,秦三娘还有方一他们去了小梨村,这事得好好谢谢人家,还有,我户籍的事一直没有去办,现在有银子了,我去镇堂那里问过衙役,他说像我这样从海外来的黑户,要想办理户籍落户在大晏朝,得有四个人去担保才行,所以,我想请秦大伯还有秦木叔方猎户他们去给我担保。”
这个担保人,一般人可不敢去,要是许云帆日后做了什么坏事,衙役抓不着他,最先抓的就是当初给许云帆做担保的人。
没办法,谁让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黑户,衙役自然不会轻易给他办理。
所以,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给人担保落户的,没点交情,人家会冒那个风险?
之前同秦大伯他们交好的好处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俗话都说,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也许看在秦润的面子上,秦大伯他们会给许云帆做担保人,但人家帮了,并不代表他跟秦润就不需要做个表态。
若不然,整的就好像,人家给你做担保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欠人情不说,还容易让人反感。
许云帆最近卖吃的赚了几两银子,腰扇又卖了二十两,先头卖了一把给沈知溪,隔天谢柏洲他们央求着许云帆给他们仨做几把,毕竟那腰扇不仅独特,就是吊坠什么的,无一不精美,许云帆卖了三把,又赚了十五两。
秋收过了,经许云帆劝说洗脑一通后,秦润将秋种一活继续承包给方猎户一家。
许云帆的皮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包的玉米种,里头的玉米种因为拌种剂的缘故,呈现出了艳丽的颜色。
秦润不傻,自然看出许云帆带来的那个箱子不简单,他没有多问,按照许云帆的说法,将玉米种交给方猎户他们,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碰了玉米种后记得洗干净手,否则会有中毒的危险。
秋种不用秦润忙活了,但他也没闲到哪里去。
许云帆:“最近秋收结束都来不及喘口气就开始秋种了,我寻思着,上次他们三家去了小梨村给咱们立威了,加上担保人的事,反正我下午要做烤鸭,倒不如多做几只,到时候送到秦大娘家,一来可以补补身子,二来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让秦大伯帮忙喊另外几家汉子来吃顿饭,算是我的谢意了。”
如果秦二他们不去小梨村,估计这事没完。
孙大河难道就没有宗族了?
可人家为什么不敢带人上门来闹?
难不成,他们真怕了许云帆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吗?
正如许云帆所说的,孙大河不过与人认识,并不深交,人家凭什么帮你?
反过来,这话用在许云帆身上,自然也没什么毛病。
这句话当场能震住人,是因为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很难保持冷静去判断、分析。
待他们冷静下来,少不得要发现许云帆话里的漏洞。
既然如此,孙大河他们不敢来,无非是秦二几家过去的汉子多,秦大娘家两个汉子,秦森家四个,方猎户家三个,别看方三还小,但也是个汉子,一下子去了十来个年轻的汉子,旁的秦氏还没喊上呢,要是再喊人,岂不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么多人上门去,震都能把人震住,本就是孙大河不做人事,他们要是不要脸敢再来闹,秦氏能让他们好看。
秦二他们去,也并非是为震慑孙大河族人的,最主要还是将这事与他们族长说道说道,让他们清楚谁对谁错,省得孙大河败坏许云帆名声。
这件事,这几天许云帆没提,不代表他忘了,“我不会喝酒,跟其他汉子不算太熟,他们会来帮忙,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将他们喊到咱们家,估计他们会推辞不来,所以我干脆麻烦秦大伯他们得了,有秦二哥他们陪着,到时候我再过去同他们聊几句也不会冷场,这礼数也就到位了。”
“你说的是,是我没想到。”秦润难免有些害臊,许云帆一个汉子想的都比他周全。
许云帆嘿的一声,不甚在意,“你这种天忙的屁股不着凳的,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事,不过,你放心,凡事还有我呢。”
“嗯。”秦润欢快的应了一声,许云帆的话就是能让他心安,欢喜。
四只鸭,秦润三兄弟还是废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处理干净。
许云帆负责看火,一边往柴房里跑,叮叮咚咚的不是在干什么。
鸭杀好后,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将鸭子腌制好,许云帆招呼秦安过来,秦安哒哒哒的跑到许云帆面前,仰起头,“哥夫,你叫我啊!”
许云帆嘴角一勾,摸着秦安的发顶,“来,你帮哥夫生个火好不好?”
“好。”秦安呵呵笑起来,在他看来,他的哥夫很厉害,连糖糖都会做咧,明明这么厉害的哥夫,居然生不好火,秦安小小的手捂着嘴嘿嘿笑起来。
在烧炉的空挡,许云帆调制好脆皮水,涂抹到已被风干表皮水分的鸭子身上,这样一来,烤出来的鸭子颜色才会更红亮,鸭皮才会更酥脆。
傍晚时,一锅红薯糖水总算是熬好了,许云帆在一旁指导秦润怎么做,“好了,可以把准备好的炒米倒下去了。”
闻言,秦润将炒米倒入锅里,翻炒均匀后拿出来放入方盘模具中定型,再用许云帆做的滚筒按压紧实,再趁热切至成薄片,红薯米糖就做好了。
看着桌板上每一块红薯米糖都犹如一件艺术品,红亮的色泽中透露出诱人的甜香,秦润有片刻的恍惚,他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吃食来。
许云帆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一股甜而不腻的香味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仿佛一股暖流直抵心扉。
除了甜味,红薯米糖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独属于红薯的香气,这股香气与诱人的色泽结合起来,不禁令人食欲大开。
源自于红薯与米糖的完美融合,这种完美,是麦芽糖所不能赋予的,许云帆很是满意,“嗯,秦润,你手艺真棒,米糖做的很成功,你尝尝。”
许云帆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红薯米糖递到秦润嘴边,秦润下意识一咬,在品尝到米糖的甜香后,不由得享受的眯起眼来。
红薯米糖的甜,并非是那种多吃两口便会感到腻人的齁甜,或是寡淡无味淡淡的甜,而是恰到好处的,让人回味无穷。
许云帆这种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人,在秦润吃了一口后,他又咬了一口。
两人只吃一块哪里够,又各自吃了两块后,许云帆才拿出油纸,先拿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都给包了起来。
前天,秦润去秦大娘家买红薯时,秦大娘说什么都不收银子,秦润执意要给,秦大娘还生气了,“润哥儿,你这可就生分了,就十几斤红薯,你还跟大娘分的这么清楚?”
红薯不是什么稀罕物,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自然不值钱,就算拿去卖,也卖不出好价钱。
十斤红薯不过三文钱,有时候甚至都不值这个价,秦大娘还以为秦润家的红薯被许云帆造完了,来买个几十斤给许云帆过过嘴瘾,说什么都不收银子。
几十斤红薯不过十来个铜板,就这,秦大娘哪里会收,“我家几个蛋没少吃许小子给的面包、糖,就是你们有肉了都惦记着他们,这会来我家拿个几十斤红薯还给什么银子?这不是打我老婆子的脸吗?”
“秦大娘,我要的红薯不少,哪里能不给银子啊,再说了,这红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您不收我钱,下次我可不来您这买了。”秦润特别不好意思,这整得好像他想贪便宜似的,虽然秦大娘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就是不好意思。
之所以来秦大娘家,主要也是他家红薯确实多,后院就一头母猪,根本吃不完。
秦二在柴房里捡了一麻袋红薯出来,估计得有一百多斤,“润哥儿,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按照你这么说,以后许小子给三个蛋的吃食,我们是不是也得让他们不能再要啊?我家红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家的东西就是了?”
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秦二媳妇与秦三夫郎一边晒衣服,听了两嘴后,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秦二媳妇拍拍晾晒上去的衣服,将褶皱处拍平,故意说:“当家,你说在理,待会大蛋他们割了猪草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日后可不能白吃人家给的东西了。”
秦二媳妇这话听着难听,秦润却觉得暖心得很。
他知道,秦二媳妇就是故意说这么难听的话。
秦三夫郎脾气弱,说不出秦二媳妇那样“霸气”的话,软软的道:“润哥儿,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几十斤的红薯,那才几个铜板?你看看许小子,但凡有点好吃的,哪次忘过我们家几个孩子了?要真算起来,他给的吃食,都不值这一袋红薯的。”
“就是,我们家别的不多,就这红薯多的母猪都吃不完,今年又准备再种了,这红薯,留着也是留着,许小子爱吃,你只管拿去就是了。”秦大娘拍拍秦润的手背,惆怅的叹气一声,“你在村里没旁的亲戚,就跟我们几家亲,我们也把你当成自家人,你可别跟我们太见外,一旦见外了,很多事情就掰扯不清了。”
最后秦润扛着一大袋红薯回了家,秦森离秦大娘家近,他们几人在院子里推脱来推脱去的,秦森家能听不见?
三个蛋有的吃,哪次落了小山那一份了?
秦三娘麻利的也让秦四去装了一袋红薯扛到小秦家。
两袋红薯,一个铜板没花,秦润多少感到不太好意思。
去方猎户家买菜也是,方家旁的不多,就菜管够,方爷爷方奶奶拗不过秦润,一把青菜才收他一文钱。
但他们捆好的青菜,一把得有两斤重了,每天天不亮,俩老就起来给他拔菜,得知秦润买这么多菜,是因为许云帆做生意所需,俩老特意又多种了两块地,生怕这些菜卖一段时间后就不够卖了。
许云帆得知此事后,不禁心生感慨,这几家人,都是实在人啊,搞得他都招架不住了。
不枉费他之前那么大方,看看,现在人家可不就记着他的好。
傍晚时,烤鸭终于做好了。
烤鸭一出炉,香味立马就散发出来了,秦安与小野早守在烤窑边,一见到烤得红亮红亮的烤鸭,两个小家伙哇哇的惊呼起来,秦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对许云帆是崇拜的不行,“哥夫,烤鸭好香呀!”
“那肯定的,你哥夫做的,哪样不好吃了。”许云帆极及不要脸的道,一边将烤鸭上挂的勾取下来,让秦安拿来三个篮子将烤鸭一一放进去。
四只鸭的鸭杂,秦润处理得了一大盆,他打算做个酸豆角炒鸭杂。
许云帆以前没吃过这些东西,但秦润做了,他就不嫌弃。
第70章 第 70 章 他真不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四只烤鸭, 送去秦大伯两只够了,一只给方猎户送去,方猎户家离的比较远, 要送给方猎户家的烤鸭, 由秦润送去,至于秦大娘家的烤鸭, 许云帆挥挥手就想让秦安去。
秦润拉住要跑出院子的秦安, “安哥儿, 等等,云帆,你不去的话,怎么跟秦大伯他们说事?”
“对哦。”许云帆拍了下脑门, 不得已,只能亲自跑一趟。
秦大娘家都在准备煮晚饭了,许云帆突然上门来, 还给他们带了将只据他说是烤鸭的熟鸭子。
面对香喷喷的烤鸭, 秦大娘是说什么都不要, 这么香的烤鸭,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他们怎么好意思收下, “许小子, 这烤鸭我们可不能收, 你拿回去吃。”
三个蛋懂事的乖乖站在一边,得知许云帆来了, 他们特意从屋里跑出来跟许云帆问好,乍然闻到香喷喷的烤鸭,三个蛋口水差点流了一地。
但他们没闹, 二蛋还跟着帮腔,“许哥,奶奶说的对,我们不能拿你的烤鸭。”
“怎么不能拿了?”许云帆就不擅长推辞那一套,将篮子放地上,“秦大娘,我家今晚烤了四只鸭,家里留有一只了,这是给你们送的,那什么,明儿晌午,能不能劳烦大伯跟木叔去镇上给我做个担保啊,我想办个户籍。”
秦大伯劈着柴火,闻言停下来,“这都是小事,明儿我们抽空去一趟就好,你这孩子,就这么点事就拿鸭子上门来,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许云帆指了指秦二还有秦三他们,“上次润哥儿的事,二哥三哥都帮我了,我都没什么表示,反正咱们这关系,就跟亲戚一样,谁家有事不得搭把手啊!”
“你说的对。”秦二点点,表示认同。
许云帆又道:“我想请大伯跟木叔去给我担保,我就没想过因此给你们一只鸭子做谢礼还是什么的,这不,最近我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银子,加上我来小秦家也有一段时日了,按理来说,不管我是入赘还是娶的润哥儿,我们都该请你们过去吃一顿饭,奈何……”
说到这,许云帆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我厨艺也就那样了,做出来的菜比猪食好不到哪里去,做菜的事只能靠秦润,家里又只我一个汉子,初来乍到的,所以我就想着,给你们带烤鸭过来,劳烦秦二哥把之前一同前去小梨村的几个兄弟都喊过来,也算是我们请大家伙吃顿饭了,我同他们不熟,到时候还得看到大伯二哥几个说说话,大娘,你们可别嫌我不会办事啊。”
秦大娘秦大伯他们哑了。
这叫他们怎么拒绝嘛?
不拿许云帆的烤鸭,按照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这个哥婿请他们吃饭,他们不赏脸,这不就是对他不满意的意思吗?
可收嘛,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他们见都没见过,但一看烤鸭这诱人的香味、色泽,显然不便宜。
秦二媳妇会说话,“这不一样,许小子,你们要是喊我们过去吃饭,那什么,就粗茶淡饭我们都得去,可你说的这烤鸭,实在太贵重了。”
“对对对,是这样的,这烤鸭太贵了。”
秦大娘不是爱贪便宜的人,哪怕许云帆说了他最近赚了点银子,但这不代表,人家赚了银子送的礼就该贵重一些。
一只烤鸭能有多贵重?
许云帆哽了一下,为难道:“你们不收,那我这烤鸭怎么处理?家里都有一只了,多的我们又吃不完,井里又没地方吊了,留明天,那它不得臭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只烤鸭,是特意买来给大娘你们补补身子的,结果倒好,浪费了我这么多口水,你们都不要,看来是我送的东西不合你们心意。”
都说打蛇打七寸,劝人得劝到点子上。
秦二夫郎一听就知道许云帆又来了,他都说这种话了,这只烤鸭,他们不受,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最后,秦大娘无奈的点了许云帆的太阳穴一下,笑着训,“下次可不许这么破费了知道不,你挣了银子就好好收着,等有银子了,你跟润哥儿的事也该办起来了。”
不论是出嫁还是入赘,不办场喜事,用其他人的话来说,不是许云帆对秦润不重视,就是秦润对许云帆不满意。
而且,在他们这,不办喜事的,多是那些二嫁或者迎进门做小的。
许云帆笑呵呵的应了,“秦大娘教育的是,这事,我记着呢,对了,秦大娘,你们家还有多少红薯?”
闻言,秦三脚下差点一个踉跄,秦大娘满是诧异,“咋的,那袋红薯你都给造完了?”
不是吧,母猪恐怕都没有这么厉害。
许云帆难不成比那母猪吃的还猛?
许云帆尴尬的牵扯起嘴角,“秦大娘说的什么话嘛,我又不是猪,我买红薯,那是另有用处的。”
不管许云帆要红薯干什么用,秦大娘打开柴房让许云帆看,“你看看,我家的红薯还有这么多,随便你拿。”
哦豁!
看到装起来至少有七八麻袋的红薯,许云帆眼睛一亮,有点兴奋了。
要是换以前,他大哥给他送一辆几千万的超跑,他都兴致缺缺,如今……就今非昔比啊!
许云帆乐呵的不行,“那我到时候跟您买几袋,对了,秦大娘,你家秋种还要忙多久?”
秦大娘家里人多,秋种的地不用重新翻,平时玉米地的杂草他们除的又勤快,秋种时只需要把玉米杆砍出去就可以种了,至于水稻,他们是不打算全种了。
一来水田不好处理,二来也是秋种的玉米、水稻都在十月中下旬成熟,那时候气温已经凉了,不好晾晒也是个问题,他们割稻谷都是割不到底部,到时候,它还能再发一次,多少也能收一些,因此,秦大娘家的秋种所需时间并不长。
“再过几天就能忙完了,你想要多少尽管来拿就是了。”
许云帆主意立马就来了。
他打算做红薯粉,到时候天气冷了去镇上摆摊卖酸辣红薯粉,或者煮粉卖。
做红薯粉,红薯得洗干净后研磨成浆,这可是个废手腕的大工程。
而且做好的酸辣红薯粉,那得现做现卖,去镇上摆摊,拿柴火去,多少有点不方便了。
前两天许云帆考虑他要做的生意,特意去铺子里问过,好家伙,一斤木炭居然要八文钱,这不是烧钱么?
摆摊的话,一天得烧多少木炭?
既然木炭卖那么贵,这玩意,他干脆自己烧了得了。
所以,到时候,他得请人砍柴,挖炭窑什么的,秦大娘他们几家人就是最好的雇佣人选。
幻想着日后挣大钱的日子,许云帆美滋滋的,趁着天没黑透直接一口气跑回家。
当天晚上的烤鸭肉有多好吃就不用说了,许云帆直接炫了四碗饭,秦润给他夹了一块鸭腿,鸭皮上过于肥的地方,秦润在砍的时候就处理的干干净净。
许云帆抓着烤鸭腿,吃两口一口饭,再舀半勺酸豆角拌饭吃,那滋味,就两个字,绝了。
第二天,许云帆的饭菜照例卖的一空。
林萧然与齐修泽前几天吃的跟饿鬼一样的呼啦啦猛往嘴里塞,吃了一份还要再打包一份带走。
今儿两人倒是学会装模作样,搞斯文了。
只见他们吃的“漫不经心”,仿若惆怅到食不下咽,一筷子就夹了五六粒米饭往嘴里送,这……姑娘家吃饭恐怕都没他们秀气,许云帆数了一下,好家伙,五六粒米,他们居然嚼了三十七下才咽下去。
娘咧,想当初他为了拖延时间,一口饭都嚼不了这么多下。
许云帆移着小板凳坐到他们身边,“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儿这饭菜不合你俩口味?”
另一边的谢柏洲与沈如溪倒是扒饭扒的快速。
林萧然哭丧着脸,眼眶居然还有点红,往嘴里塞一块肉,摇摇头,并不说话。
那模样,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闻言,谢柏洲百忙中停下夹肉的筷子,“云帆,你就别问了,我怕你问了,待会他们连肉都吃不下,岂不是浪费。”
“怎么了?”许云帆更好奇了,林萧然他们莫不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沈如溪啃干净一块排骨,“还不是明天就收假了,院长今晚就回来,明儿我们的课业就得交上去,到时候,估计他俩少不了一顿罚。”
见问林萧然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云帆又往谢柏洲他们身边凑,好奇不已,“怎么说?”
喜欢凑热闹,听八卦,那可是传统美德,是刻在骨子里的。
许云帆自然也不能免俗。
沈如溪瞥了齐修泽、林萧然两人一眼,“还不是他们的课业完成的不好,院长肯定要批评他们一顿。”
许云帆:“不应该是夫子吗?院长还管这事呢?”
知道许云帆对清风书院分班情况不了解,谢柏洲特意给他解释,“不是的,我们书院内设有甲乙丙丁四班,甲班一共有两班,分别是甲一班跟甲二班,我们四人就在甲一班,而给我们授课的夫子,其中一人就是院长,我们四人……就那什么,比较受重视吧,所以院长对我们比较严苛,萧然他书法不行,修泽,那就更惨了,做的一手烂诗,做出来的诗那是狗屁不通狗屎不去,当然,这不是我说的哈,是院长给的评语,我就照搬而已,放田假前,院长给我们布置了课业,他们一个书法没有丝毫进步,修泽是半天憋不住一句诗来,明儿只怕要被罚了。”
一想到明日被院长亲罚,谁还吃得下饭,又不是没心没肺。
沈如溪看到木板上许云帆的一手好字,不禁问道:“云帆,你的字是怎么练的?写的这么好看,恐怕也是练过几年的吧。”
“没有啊,”许云帆仔细想了一下,“我也就随便写写,小时候学过一阵子罢了。”
随便写写?
林萧然:“……”
许云帆这话,就跟在他心口上捅刀子似的,人家随便写写,小时候练过一阵子就能写成这样,再看看他,用院长的话来说,那就是狗爪子印出来的字都比他认认真真写的能入眼。
其实林萧然觉得自己的字也没难看到哪里去,可再看许云帆的字,好像差距还是挺大的。
“云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练的?”林萧然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云帆想也不想,“用笔如用锋,下笔如有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才能写的好看。”
言罢,许云帆折了一截树枝下来,又用脚将地面的杂物踢开。
几天没下雨了,许云帆用鞋底在黄土上左右来回磨,没一会便磨出一层尘土出来,他对林萧然招招手,示意人过来。
等林萧然蹲在他身边时,许云帆这才正正经经的写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讲授。
好看的字,看起来不仅要行云流水,每个字形神兼备,充满灵性,轻盈而又不失力度。
许云帆指了几处示意林萧看,“叠笔之处,你看,笔画显得紧凑有致,字体显得丰润饱满,苍穹有力。”
“当然,我现在用的木枝与用毛笔终归不同,而使用毛笔,也是有讲究的。”
“所谓“一画之法,妙在起止”,起笔也称发笔、落笔、下笔,起笔要意在笔前,“慎终于始”,要将笔提起,按照字体幅度大小,先凌空活动作势,下笔折搭藏露,逆顺翻转,都要稳准果断,干净利落。如有不惬意之处,可回笔或再下笔补救,而不能易笔重改……”
许云帆一边说,一边刷刷了好几个字,觉得差不多了,扭头看林萧然,发现这人一脸的懵逼,显然还没消化完。
边上的沈如溪捧着碗,“不是,云帆,你真的是只是小时候练过?”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真的啊,我至于拿这种事骗你们?你听我的,按照我教的回去试试。”
林萧然大受启发,他发现,许云帆教的,听起来就很好懂,不像夫子那般,说的很是深奥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都理解不透,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云帆,咱们都是兄弟吧,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的,我把你当兄弟,如今我遇到性命攸关的事了,不说要两肋插刀,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齐修泽搂紧了许云帆的手臂,说得可怜兮兮的。
许云帆很是无奈,“不行啊,我帮你,那就真的露馅了,毕竟我可是可以出口成诗的人,真给你帮忙了,就咱俩的水平,一个天一个地的,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你夫子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
“这个你不用管。”齐修泽现在是没法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再说。”
大不了,他就说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大师,以后必定会有所进步,想必夫子看到他的决心,不会罚的太过吧?
见齐修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许云帆不得已,“那行吧,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小意思了,都是兄弟,今日你有难,我还能不鼎力相助吗,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齐修泽不仅拿了纸笔过来,还拿了一个小桌子。
许云帆提笔,懒得自己想,直接下笔了,李白的诗,随便拿出一首,那都是佳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许云帆一手好字自不用说,让谢柏洲等人震惊的却是许云帆竟然还能写出这等好诗。
整首诗情感饱满、起伏跌宕,其内容展现出来的豪迈洒脱的情怀和笔墨酣畅的抒情力量……不难看出,作诗之人的那份豪纵狂放的个性。
要是许云帆知道谢柏洲他们这般想,指不定要汗颜,就他的水平,哪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在这方面,他能同李白比?
沈如溪越品,越发觉得此诗在结构上大开大阖,张弛有度,委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诗啊!
许云帆搁下笔,拿起纸,指着“来”字对林萧然道:“字好不好看,整体美不美观,其实布白也是重要的一点,无论字多横多竖多撇皆可等距,这样字不就好看了?不过字体不同时,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要变通。”
直到许云帆收拾背篓,藏好钱袋悠哉悠哉哼着小曲离开时,一个拿着一截细枝,一个拿着一张纸,两个捧着碗,目送着许云帆的背影逐渐变小,齐修泽四人迟迟还回不了神来。
好一会,齐修泽视线终于舍得收回,随即落在纸上,喉咙艰难滚动,“云帆他真的是一个农家子,而不是从国子监离出来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还黑。”沈如溪苦笑一声道。
“怎么办?这首诗我不想交给院长了,我想藏起来。”齐修泽想,说不准,等以后许云帆发达了或者是怎样的,他写的诗啊啥的说不定就千金难求了。
不得不说,齐修泽误打误撞还真给猜对了。
直到后来,许云帆凳上那青云殿,名扬四海时,他的亲笔字,提笔诗,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