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现代番外四
还好, 虞九舟放假了,她这次过来, 申请的是工作签证,可以长期地留下来。
但想要申请永久居住,她得进行投资,另外,她选择移民的地方,只要她能通过考试,就能马上入学,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本科学历,以及更高的学历。
有了学历, 再加上投资,申请永久居住就容易得多。
拿到了国外的身份, 再拥有了永久居住权, 本就打折扣的把柄, 就完全没用了。
她穿越的身份, 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但她现在是半个公众人物, 曾经没有身份这件事, 若是被拿来炒作, 对她以后居住在国内会是一桩麻烦事。
只要在此之前,她合法地获得了永久居住权, 陆家也就是有点儿势力, 还不足以在一切都合法的情况下, 把她拉下来。
目前来说,虞九舟的事业是围棋,想要围棋项目中获得成就, 只有不断地得奖,只要她在围棋项目中获得一定的地位,日后就会拥有更多的选择。
虞九舟是一个工作狂,也是一个坚定拥护自己目标的人,一旦决定从事某个行业,她必定会做到最好。
接下来她会参加世界女子公开赛,女棋名人战,围棋名人战,百合赛,各个协会举办的围棋赛事。
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会在围棋项目中,获得更多的奖项,把人生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暂且,就先让陆家以为,她的把柄还是把柄吧。
一个没有成长轨迹的人,太容易被针对,很容易被泼脏水,且无法自证。
至于是什么脏水,偷渡?歪屁股?还有各种谣言,泼脏水容易,洗白可就难了,有些标签只要打在身上,就算澄清了,也有人“我不听我不听。”
而陆家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一个能把道场开到各国,且培养了多个知名棋手的道场,连有些赛事,都是由陆家的大家长陆敏英命名的。
算得上是当代棋圣,只是年纪大了。
虞九舟有自己的规划,这一年多,除了学习围棋跟比赛,她在疯狂地汲取着这个世界的知识,她是独立的,高傲的,哪怕活了这么久,她依然觉得,事业是证明自己的标准。
躺平没有什么不好,前提她是靠自己躺平。
迟晚心疼地把虞九舟抱在怀里,她知道,虞九舟既然制定了目标,她就会努力地完成这个目标,而她则会像在大周一样,支持且提供帮助。
“我回去处理好工作的事,就来陪你。”
既然找到了虞九舟,她可不想离开,事业有什么,她的脑子里面有很多药方,卖专利就好了。
虞九舟笑了笑,“做什么?怕我丢掉?”
“当然怕了,你可是我老婆。”
迟晚正想吻上去,房间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陆世薇冷眼看着两人,就她们的姿势,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想做什么。
朋友?都来天府了,怎么就不能刻板印象一下了。
见陆世薇回来,迟晚拿起了虞九舟的行李箱,接下来是她们的二人世界。
虞九舟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两人就离开了房间。
陆世薇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一双眸子冷得可怕,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有结果了吗?”
“没有,没有调查到虞九舟的任何信息,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没有凭空出现的人,就算是一个从小到大没有身份,但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上活过,都会有痕迹。”
“可是我们尽力了。”
陆世薇蹙眉,“我要的结果,另外,既然虞九舟没有生活痕迹,你就给她编出来。”
“那要好的,还是坏的?”
陆世薇沉默了,方案编出来了,就必须制造出来这些生活痕迹,简而言之就是,让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真实发生了。
她不想选好的,也不想选坏的,要不……再等等?
另一边,迟晚跟虞九舟一起去拿了行李退房,原本她想带虞九舟在这边逛逛,吃点儿好吃的。
但虞九舟说,想去她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她们坐上了飞机,来到了迟晚所在的城市,她小时候成长的地方是村镇,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后来她要上小学了,父母把她的户口给弄到城市了,准备让她在那读书,想着带奶奶一起过去,他们上班,让奶奶带她上下学。
可最后只剩下了她跟奶奶,但每年寒暑假奶奶还是会回去。
用奶奶的话来说,城里还没她在村里赚得多。
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先生”,看个风水日子的,都是不少的收入,到城市里,只能卖卖菜。
卖菜是因为时间自由,可以接送她上下学,那样的日子她们过了很久,直到她有了自理能力。
自理能力就是可以自己管自己吃饭上学,奶奶就算离开个几天也没什么问题。
多亏了她的父母留下了房子,跟几十万的存款,也让她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差。
只是她的那些亲戚,却惦记上了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听说闹了奶奶好多次,奶奶去世后,又找她闹,还霸占了老家的房子,那里是当年分家分给她父母的,那些人却想占有,因为她的父母没有留下遗书,老家的房子,还有城里的房子,以及遗产,有些亲戚可以通过奶奶获得继承权。
这些人对奶奶不是哄骗,就是打骂,可奶奶还是把东西都给了她,那些人更是直接霸占了家里的房子,所以她卖了房子后,好多年没跟那些亲戚来往了,还是不要回去了,各过各的日子吧。
那带虞九舟去哪呢?算来算去就只有母校,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些都是她成长的地方。
对了,还有实验室,以及她们可以去见老师。
非要说现在谁还算迟晚的长辈了的话,那就只有老师了。
到了机场,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姐姐,你要住老房子那里,还是我现在住的宿舍?”
虞九舟歪头,“先去老房子吧,也跟奶奶说一声。”
奶奶已经去世了,但她活在迟晚的心里,而迟晚在乎的人,她当然也在乎。
老房子里有供桌,专门用来供奉神灵祖先的地方,跟现在的客厅不一样,那是奶奶放在那里的,供奉神灵,祖师,祖先。
现在奶奶自然也属于被供奉的人,奶奶曾经告诉迟晚,想爸爸妈妈了,就可以跪在下面,她的父母是能听到的。
迟晚小时候相信,长大了之后就不信了,但是等奶奶离开后,她又重新相信了,因为她想奶奶能听到她的话,能看到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也过得很好,可以不用担心。
没想到她很久之前跟虞九舟说的话,都被她记在心里。
迟晚的心里软软的,酸涩感涌上,“姐姐……”
“不许说。”
虞九舟知道她想说谢谢,她们在一起多年,对方张张嘴,她们就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好,不说。”
迟晚笑了笑,带着她坐上了出租车,一起到了老房子。
这房子买得早,二十多年前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老破小,还是六十平的小两居,步梯房三楼,外表内部保存的都还不错。
两人上了楼,正好碰到了邻居,对方一愣,“是小晚吧?”
迟晚一愣,似想到了什么,“周阿姨?”
“是我,好久没见你回来了。”
周阿姨笑着看向她身边的虞九舟,还有她们身边的行李箱,“你这是把房子租出去了,还是回来住?”
迟晚眉头微动,“回来住几天。”
她每个月都会回来一两趟,住个两天,长假就多住几天。
“哦,那你们忙。”周阿姨又看了她们几眼,这才离开。
迟晚打开门锁,屋子里面还是她离开时那样,东西的摆放也没有变化,还是温馨的模样。
大阳台小两居,阳台上的窗户一打开,房子里的空气开始流通,人都清爽了不少。
这里承载着她很多美好的回忆,小小的她,跟忙碌的奶奶,就像在老家一样。
她们一起给奶奶上了香,也是告诉奶奶,从事以后她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迟晚拿掉沙发上的遮灰布,牵着虞九舟的手坐到沙发上,“小学之后,我每年有大半年是住在这里的,只有放假才会到老家,那里已经被我卖掉了。”
这件事虞九舟听说过,但她没有打断,静静地听她说。
“你看厨房,奶奶在里面烧饭,我躲在她的身后偷吃,其实她发现了,故意装没有发现,因为我吃一口,就好嘿嘿地笑出声,那么大的笑声,不被发现也难。”
那个时候捂住嘴偷笑,都笑出声了。
想到那个画面,虞九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
“现在不可爱?”迟晚反问。
“嗯……也可爱。”
虞九舟眯眼笑着,迟晚继续道:“我们家这个客厅不大,所以是移动茶几,平时把茶几移开,铺上毯子,我就会在这里玩,对了,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她的房间是主卧,跟客厅一样靠阳台的,前后两个门还有窗户,所以房间里的光线很好。
“当时我父母买了房子,装修没什么钱,就自己动手装的,刷的大白墙,但我们都很爱惜,但时间太久了,房子还是老化了。”
“我写作业的地方,柜子里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看的漫画跟书,由于后来的书越来越多,一部分放到收纳箱里,在床底下。”
“我的床只有一米二,比较小,因为要放书柜衣柜还有书桌,但我很喜欢。”
迟晚讲着小时候的事情,比起干讲,现在她们身临其境,虞九舟更容易脑补出来她的小时候。
只是,在看到墙上的海报时,虞九舟挑眉,“她们是谁?”
“她们?”
迟晚看到墙上的女团海报,还不止一个,几乎是所有火的女团,以及火的女明星,贴了满满一墙。
尴尬,她也不追星,她只是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一群女人站在一起跳刀群舞,多么壮观美丽的画面。
“那个,姐姐,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虞九舟打量着她,随即轻哼一声放过了她。
迟晚松了一口气,她从没有想过会有女朋友,更别说带女朋友回家,看到这些女团爱豆了。
哪里会知道,她会有一个来自古代的老婆,“老婆温柔美丽善良,我最爱你了。”
对,多亏了她老婆温柔美丽善良,她才没有跪键盘。
想当初,虞九舟可是想让她跪棋子的,那不比棋盘砸人狠啊!
虞九舟用手指顶住她要亲过来的脑袋,“就你嘴甜。”
“那当然了,姐姐亲亲。”迟晚撒娇道。
她太了解虞九舟了,吃软不吃硬,撒娇更容易得偿所愿。
果然,虞九舟就吃这套,还是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笨蛋。”
啧,这女人天天喊她笨蛋,她明明老聪明了,一点儿都不笨,笨蛋哪能跟她家殿下谈恋爱。
“对啊,笨蛋你也喜欢。”迟晚嘴上承认得飞快。
两人闹了一会儿,开始翻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是我的百日照,额头上还有一点红。”
“这个是一周岁的时候,奶奶带我去拍的。”
因为她刚满月,就是奶奶在带着了。
“但每年过生日,奶奶都会带我去拍照,一年一年长大的照片就这么留下来了。”
照片的故事,迟晚挨个都讲了,过程中,她烧了一壶水,泡了两杯红茶,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农场躺平的日子。
她躺平得很舒适,虞九舟倒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虞九舟觉得自己身为帝王的功绩到了顶峰,这才退休的,而现在从了围棋,不得一个棋圣的称号,怎么会退休。
迟晚想到自己,她喜欢的医术,在大周的时候,学习了百家所长,她现在是老中医,医术达到了一个高峰,再想进步,恐怕要华佗再世,李时珍在世亲自教她了。
她也没有了什么事业心,对现在她而言,能跟虞九舟在一起就好。
想着,她拉着虞九舟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我想辞去工作,再多卖一些专利,以后做你的经纪人怎么样?”
不是只有明星才需要经纪人的。
虞九舟捏了捏她的脸,“我很开心,但是我希望只要你对这份工作有一丝不舍,就不要辞职。”
正如她觉得,自己需要有一份事业一样。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当然想让迟晚跟自己时时刻刻不分离,但她不希望迟晚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
她们的感情的确很深,却从来不是让另一方妥协,她们也都会换位思考。
一段良好的感情,不会跟事业冲突,她们会在对方的人生里,如流水般顺畅,不会给对方带来堵塞。
对虞九舟来说,迟晚是她爱的人,已经爱过一生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迟晚开心。
做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不留下遗憾就够了。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不管一对情侣爱得多深,若在这段感情里面感受不到快乐,只感受到了累,更多是不快乐,那这段感情就不会长久。
就像是她们在农场居住的那段时间,两个人的爱好有很明显的差别,虞九舟希望在躺椅上看书,要么是亭中对弈,时不时地弹琴吹笛。
玩的都是高雅的东西,很符合大周富贵家庭出身的人,从小玩的就是这些。
迟晚呢,则在种药,做实验,要么看医术,找厉害的医者讨教,医术反正是日渐长进了,偶尔跟虞九舟下下棋,或者是两人一起钓鱼,睡觉。
她们做着自己事情的同时,又能互相陪伴。
她们在农场的日子是开心的,偶尔有点儿小争吵,却从不过夜,很快就和好了。
有时觉得农场的日子无聊了,就出去玩,逛集市,露营,出去吃好吃的。
她们的前半生轰轰烈烈,做了很多改变历史的大事,后半生平平淡淡,过着舒心的日子。
现在突然离开了农场,迟晚还挺想念的。
其实迟晚能明白,虞九舟这么说的理由,感受着捏在自己脸上的手,她忍不住咬了一口,“姐姐难道不知,我的医术已经到了瓶颈,这辈子突破无望了,我甚至觉得,只要不是历史上有名的神医出现,都不一定能胜过我的医术,还有古药方,那么多失传的药方都被我记在了心里,跟在你身边,正好可以把药方编辑成册捐给医药局,也算造福人类了。”
“还有我在大周做得那么多中医药面膜,护肤品等,那些专利随便卖卖,我们随便大手大脚都没问题,目前对我来说,编书可能更重要些,况且,编书又不耽误跟你在一起。”
虞九舟被说服了,她本来就想迟晚能陪着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她需要迟晚能在自己的身边。
她不需要有人给自己安全感,但迟晚除外。
“那当然好了,欢迎你成为未来棋圣的经纪人。”虞九舟笑眯眯地答应了。
迟晚被她逗笑了,“这么快就确定自己是棋圣了?”
“嗯哼。”
然后迟晚打开了美食软件,“晚上想吃什么?”
虞九舟滑动了一下,“米线?”
她们游历世界,只要不是后世新兴的美食,她们都吃过,一点儿都没有亏待过自己。
迟晚点头,把手伸了过去,“牵手。”
虞九舟乖乖把手递给她,“走吧。”
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就这样走出家里,一路上有些年轻人多看了她们两眼,年纪大的基本没什么反应。
虞九舟虽然是半个公众人物,但围棋项目的关注很少,可能只有喜欢围棋的,或者是某一次事件出名了某一位棋手。
虞九舟在参加比赛的时候,都是把头发绑起来,一身西装,克制又正经。
今天她把头发放了下来,微卷发披散在肩上,温柔中增添了点御姐感。
一副黑眼眶的眼镜戴上,多了些书卷气,多了些性感,西装裤加上真丝白衬衫,让迟晚想到了老师。
不对,准确的说是扮演老师。
迟晚穿的就简单多了,跟之前没差,直筒牛仔裤加上长袖T恤,只是把西装外套换成了风衣。
她牵着虞九舟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感受着丝丝热风,心情也热了起来。
老小区的好处就是,生活气息比较浓,美食一条街,看着就让人馋。
两人到米线店的路上,手上已经拿着不少吃的了,糖炒栗子,仿佛回到了她们刚认识那会儿。
还有一些点心,铁板豆腐,狼牙土豆什么的。
说是吃米线,小吃是真的没少买 。
来到米线店,人比她们想象得多,迟晚犹豫了一会儿,“要不打包?”
“好。”
她们还提着不少吃的,正好打包回去吃。
这是一条步行美食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迟晚要完米线之后,趁着等待的时间,她带着虞九舟去买了一块蛋糕,千层芋泥,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虞九舟喜好甜食这件事,她们相处了那么久,迟晚自然是清楚的。
一份蛋糕两个人吃,两个叉勺,一人一口就吃掉了。
等她们吃完蛋糕,米线也好了,两人拎着米线又走到了回家的路上。
迟晚笑着数起了这座城市值得一玩的地方,“我们可以去海边,那里虽比不上更远的海美丽,却有着属于这个城市的特色,还有湖边茶楼,要上一壶茶,拿起一本书,可以看一个下午,坐累了,还能出去泛舟,小船悠悠,湖水清澈,还有悦耳的鸟叫,风吹杨柳的声音,很是舒服。”
“这里还有一处公园,樱花路,露营地,带上帐篷烤炉,待上一天也不无聊,附近还有博物馆,是这座城市的发展历程,从出现文明开始,记录到现在,里面的文物都是真的,可以领略这个地方从古至今的发展与特色。”
她说了很多可以去玩的地方,都是她去过,且认为不错的地方,所以她想带虞九舟一起去。
虞九舟轻声答应,“好。”
“吃完饭,我带你去我现在住的公寓,有一瓶不错的酒,正好在露台上小酌一杯。”
只要跟虞九舟在一起,迟晚能想到很多有意思的事,现代能玩的地方,不比古代少,甚至更有意思。
比如打游戏,她以前很喜欢打游戏,从大周回来后,她就没有了爱好,虞九舟都回到她的身边了,精气神回来了,爱好也回来了。
她们经常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不会喝醉,主打一个氛围,喝完酒后,她们对彼此会更热情,或许是心中就火热得很,喝了酒,才能让她们放开,放肆地表达自己的这份爱意。
迟晚规划着两人的假期,虞九舟注视着她专注的模样,感觉自己又被迷住了。
第152章 现代番外五
甜蜜的时间总是有些短, 假期的时间结束了,迟晚送虞九舟回道场, 她在实验室做工作结尾。
她的辞职信已经提交了,等这个项目做完,就能离开实验室。
收到辞职信的吴红旭没有以为,“虽然早就知道,你不会在实验室待多久,但真到你辞职这天,我还是挺舍不得的。”
她上哪再找一个像迟晚这么能力强的药物研究员,她不在的时候,是能完全放心把实验室交给自己这个学生的。
能力强, 负责,迟晚的能力强到, 预计为期一年的项目, 可以缩短到六个月到十个月之间, 她真是损失了一员大将。
“谢谢老师的照顾, 有空我还会回来的, 毕竟老师的实验室挺好用的。”
吴红旭白了她一眼, “你这家伙, 有了精气神就开始这样了。”
她打量着面前的得意弟子, “我真是好奇,你怎么能找到九舟这样的女人呢。”
迟晚:“……”
她带虞九舟见了老师, 老师关注围棋, 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今年世界权威赛事的冠军得主, 她迫不及待地跟虞九舟下了一局棋。
不出意外,被虐得很惨,但她很开心, 一个业余五段跟一个职业九段下棋,对方得多给面子。
要知道,外面有些会些围棋的企业家,半吊子选手,为了让专业,特别是职业九段跟自己下一局棋,出价颇高,还有价无市。
反正,她老师已经被虞九舟折服了,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老师,我才是你的亲学生。”
吴红旭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喝茶。
得,明白了。
迟晚挑眉,“那老师,我把实验室的工作交接完,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走了。”
“去吧,记得常回来看看,你这家伙,也不知道突然去哪进修了,医术提升得那么快,药方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出,回来也能指导指导你的这些学妹们,对了,也跟你老师我交流交流。”
吴红旭想着以后自己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心情瞬间不好了,“出去出去,顺便把你师母给你带的饭还回来。”
呃……
“别这么小气,那可是师母给我的。”迟晚笑出声。
这也是她会把虞九舟介绍给老师的原因,她的老师同样喜欢女生,跟师母在一起好多年了,经历过反对,很显然,世俗的成功,让那些反对都消失了,就算反对,也不敢在她们面前说。
很真实,世俗的成功,确实能免除很多的困扰。
这句话迟晚经常听说,只是老师是她身边的代表人物。
迟晚笑着走出老师的办公室,正好碰到俞萱,点头笑了一下离开。
俞萱:“?”不是,她这半死不活的师姐,突然这是怎么了?居然在笑,还是笑着主动打招呼。
太可怕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之前暗示过迟晚,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招,还直接跑了,这让她第二天顶了个熊猫眼来上班。
而迟晚跟没事人一样,直接无视了她,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尽管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
俞萱不太甘心,她还想努力一下,哪知迟晚没多久就请假休息了,一连多天没来,今天突然看到迟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俞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迟晚,一个过于高冷的女人,身上总是透露出淡淡的死感,她不否认自己是被迟晚的颜值吸引的。
所以她想跟迟晚谈恋爱,见色起意?为了带个好看的姐姐出去?这些想法都有。
但她被拒绝了,拒绝就算了,看着迟晚跟逃跑似的背影,她彻底凌乱了。
迟晚不是逃跑,她是得知虞九舟的信息,迫不及待地想马上查证。
对俞萱来说,她被拒绝了,拒绝得很彻底,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这么多天没见到迟晚后,她倒是放下了。
毕竟她突然的暗示,也确实挺荒唐的。
只是今天见到的迟晚,跟往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是个人机,现在却注入了灵魂,发生了什么?
俞萱凭借自己最小,撒娇从老师那里问出来了。
辞职?
马上不做牛马了,所以才这么开心的?
她倒是见过许多人,上班的时候死气沉沉,一到下班,精神满满。
但迟晚的状态好像不太一样,她的实力强,又卖专利又得奖金的,加上专利年收入快高达千万了,不该这个状态才对。
俞萱也猜测了,会不会是失恋了,真因为失恋的话,那她就不用追了,一个有白月光的人,追到手也是给自己添堵,就算自己觉得处处比白月光好,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那迟晚突然精神状态这么好,之前卖专利也没见她开心过,难道是又复合了?
俞萱想着,悄悄来到迟晚办公室,凑到她面前,“师姐,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开心?迟晚看向玻璃柜,透过玻璃柜看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呢。
实验室里大家都在忙碌,至少到下班之前是这样的,迟晚虽然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但她是跟自己的两个助手一个办公室。
她们都去忙了,办公室里只有两人。
迟晚疑惑,又是这位俞萱学妹,她们应该不是很熟悉吧。
“有事?”
俞萱无语,“没事,就看师姐挺开心的,来问问。”
“哦。”
“师姐谈恋爱了?”
“你还小,对师姐的个人感情不要那么感兴趣。”迟晚记得,这孩子上次也问了,“我谈了。”
她可是有老婆的人,不是单身狗。
俞萱再次无语,说起自己谈了的时候,迟晚跟得胜的大将军一样。
特别是说她还小,怎么小了,都读研了,一点儿都不小,竟然把她当小孩。
“我不小。”听闻迟晚谈恋爱了,俞萱本来想熄了心思,可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对象做什么的?”
迟晚蹙眉,随即眉头舒展开。
姐?冒昧了啊!
“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谈论这么隐私的事吗?”老师是老师,老师的学生,那就隔着好几层了。
对哦,俞萱反应过来,“抱歉,是我唐突了。”
随即俞萱离开了办公室,迟晚并不在意,她们之间本就陌生,也不会更熟悉。
……
两个月后,项目终于结束,迟晚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餐给虞九舟。
——今天的菜不好吃。
虞九舟也在食堂——同样难吃。
看着对方秒回的信息,迟晚笑了起来,这两个月两人跟网恋似的,聊天视频打电话,面是见不到的。
每每周末,迟晚想去看虞九舟,要么自己加班,要么虞九舟有比赛,两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项目结束了,也代表着她能离开实验室了,今天是她在实验室吃的最后一顿饭。
或许是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太明显,俞萱越发确定,她是在网恋。
上次办公室聊崩了,俞萱是想放弃的,可看到迟晚抱住手机痴笑,什么都拍了分享,周末也不出去约会,综上表现,她觉得迟晚是在网恋。
这下她更难受了,自己好好一甜妹,竟然比不上一个网恋对象。
“讨厌的迟晚。”
俞萱哪里知道,以她的音量,两人的距离,迟晚想不听到都难,一个修习内功的人,哪怕这个世界跟古代不一样,内力很难进展,可听力依然比寻常人好得多。
为什么讨厌她?迟晚不太明白,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吧?
吃完饭路过俞萱,迟晚放在她面前一瓶酸奶,“小孩子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
更讨厌了!
俞萱拧开牛奶,恶狠狠地喝了一口,迟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喜欢她?看起来是不知道,可她都暗示的了,不,近乎明示了。
俞萱握紧拳头,想要砰砰给迟晚两拳。
吃完饭后,俞萱到实验室外面去签收一份文件,然后看到一个绝美的女人走了过来。
现在网络发达,网上的美女很多,每天都能刷到几个,她的号已经养成了,现实中她见过最好看的就是迟晚。
只是有一点儿,迟晚穿着比较单调,到实验室又穿白大褂居多,看习惯了之后,就没有一初惊艳的感觉了。
迟晚是清纯干净的美,这个女人是清冷精致的贵气感,两个人美得各有千秋。
“你好,我找迟晚。”
女人走到前台,说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俞萱看着,前台给迟晚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有人找她,迟晚好像没太在意,直到女人接过电话。
“是我。”
说完这句话后,女人的脸上就扬起了一抹笑容,好美。
俞萱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恋爱了。
没一会儿迟晚就小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激动兴奋的笑容,“你不是在食堂吗?”
虞九舟笑了,“给你一个惊喜。”
原本清冷女人看起来很不好接触,这一笑,如同结冰的花,在太阳的温暖下,融化了身上的冰,迎光绽放。
俞萱的目光放在两人的身上,然后睁大了眼睛。
牵……牵手?
她俩为什么牵手,牵手就算了,迟晚的手指还在对方的手背上挠了下,这可是调戏!
俞萱明白了什么,她自然不歧视小众恋爱,毕竟她自己也是,可是先后看上了两个美女都有对象了,她们还是一对,这让人怎么活。
累了,毁灭吧。
迟晚的眸子里都是虞九舟,两个月没见,她别提多想念了。
做梦都是把虞九舟拥入怀中,可以什么不都不干,就是抱在一起休息看电影就好。
就那么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虞九舟何尝不是,比赛一结束,紧赶慢赶,终于在迟晚离职这天过来了。
离职是一个人抱着箱子离开,多么的孤独,有她陪着应该会好些。
迟晚当然开心,恨不得现在就走,刚好吴红旭路过,“九舟来了,接迟晚?你们去吧,我还说晚上组织大家一起跟迟晚吃饭呢,既然你来了,我看就不用了。”
虞九舟笑道:“多谢老师。”
“谢什么,有空来我家吃饭。”
俞萱:“???”她错过了什么,为什么连老师都知道她们,还很熟悉的样子。
难道老师早就知道她们在谈恋爱,迟晚带着这什么就见过家长?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俞萱更难受了,看人家这恋爱谈得,跟美女谈,家里人还支持,她怎么遇不到。
接!
她也要接这样的好事,谈一个美女,并且家人不反对。
紧接着,迟晚带虞九舟到办公室,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决定明天去找你的。”
收拾几套当季的衣服,带上银行卡就够了,她不需要带太多东西,确定了今天正式离职后,她就开始收拾了。
公寓的东西大多被迟晚送到了老房子里,而且她的东西并不多,在实验室做了一年多,不是上班就是上班,衣服都那么单调,能有太多东西才是奇怪。
虞九舟帮她把头发弄到一边,“猜到了。”
知道迟晚会今天离职后,只要不出意外,对方肯定想马上见到她的。
迟晚整理了一下桌面,“收拾好了,走吧。”
电脑,水杯,还有一个摆件,别的就没什么了。
“好。”
两人一起回到了公寓,公寓收拾得很干净,虞九舟一眼看出来,这次比上次来,里面的东西少了不少。
“喝点儿水休息会儿,今晚还住在这里,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迟晚倒是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对她而言,在虞九舟身边才是家,自己一个人总是孤独。
虞九舟拉着她坐了下来,“要跟你说一些道场的情况。”
“怎么说?”
“如你所料,陆家开始编造我地过去了,要是被他们编造成功,再大肆传播出去,日后会有很多赛事取消我的比赛资格。”
陆世薇不是个好相处的,她有种病态的控制欲,原本她还能好好地追求,弯下她的药身,装模作样的追求。
实际上她已经把虞九舟当作了掌中之物,在知道迟晚的存在后,她开始半威胁,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迟晚蹙眉,“陆世薇想掌控你。”
喜欢?或许有吧,更多是想掌控,陆世薇想让虞九舟做她手里的洋娃娃,无论怎么变幻,都在她的掌控中。
脱离陆家?对方肯定不同意解约,双方打官司的过程中,再恶意造谣,虞九舟的围棋路算是毁了。
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动声色,等合约到时间,那个时候就算陆家再出什么幺蛾子,虞九舟估计已经获得棋圣的名号了。
只不过,陆世薇的控制欲太强,迟晚的出现,开始让她不择手段了。
接下来迟晚还要当虞九舟的经纪人,陆世薇岂不是更疯。
“那就,干掉陆家。”迟晚语气平淡,她跟虞九舟不知道弄掉了多少世家,就陆家?还不够格。
有点儿势力而已,这个世上比陆家有势力的人多了,大不了她们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陆家也拿她们没办法。
只是,凭什么是她们躲?陆家又凭什么逼得她们一退再退。
虞九舟喝了一口水,“陆家是围棋项目发家,陆世薇的爷爷是一个围棋高手,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东岛的挑衅,因此成名,有了钱之后,他开始办道场,冲着他的名头,他在国内办了十几家道场,道场还开到了东岛,许多知名棋手都是陆家道场培养的,包括东岛的一些,所以陆家在东岛,有点儿势力。”
但她们可不是在东岛,这也是她拿到第一笔大额奖金后,选择移民的原因。
迟晚歪头,“姐姐的意思是?”
她听出来了虞九舟话中的未尽之意,以她对自家老婆的了解,对方肯定有主意了。
虞九舟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其实我们想错了,我们要对付的不是陆家,只是陆世薇一个。”
陆世薇想强留虞九舟,不惜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那她们也就不必手下留情。
“陆世薇的父亲是一个古板的人。”
这一句话,迟晚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要是陆父知道陆世薇喜欢女人,他会怎么做?
是收回陆世薇手里的道场,还是阻止陆世薇追求虞九舟?
也有可能,陆父会威胁虞九舟,所以她们还需要第二套方案。
“我会尽快把古药方编辑成册捐给国家。”迟晚本就有把古药方捐出去的打算,只是现在更迫切了。
陆家只是在围棋界有势力,真要放眼全国,还不够看,她编辑成册的古药方书含金量,懂中医的都知道。
当然了,迟晚打算把心中的古药方分成十册,发表一部分,捐出一部分,毕竟她脑袋里的古药方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整理不完,按卷出是最好的。
既让时间变得没有那么迫切,也能极快的打响自己的名声。
她的医术还不错,业内少数人是知道的,古药方编辑成册之后,更能证明她的实力,一个人在某一个行业达到极致后,就算是外行,也要让三分的,特别是医生行业,就像东璧先生那样,那么冷傲一人,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皇帝,都要忍让三分。
迟晚想着,自己在古代进修了那么多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却能让人多活几天,等她的名声打出去,陆家最好乖乖的。
虞九舟捏了捏她的耳朵,“辛苦了。”
“那要奖励我什么?”迟晚毫不客气。
陆家已经不足为惧,她们自然也不必担心,她便把脸凑过去,等着虞九舟的奖励。
准确地说,是等待着亲亲。
虞九舟捏住了她的唇,“奖励你一个脑崩。”
迟晚故作哭的模样,“那我可太伤心了。”
玩闹之际,她打开了音箱,适合夜晚的音乐响起,她们靠在一起,静静地听歌。
正坐着,迟晚忽然赤脚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这瓶是老师送我的,本想带走跟你一起喝的,今天正好。”
她打开红酒,倒入醒酒器,又拿了一个盆装满了冰块,给两人一人倒了半杯的同时,就把醒酒器放到了冰块里。
“天热,可以喝冰的。”
她把酒杯递给虞九舟,高脚杯在手中摇晃,两人的杯子碰到了一起,然后又靠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移到了露台上,依偎在露台的单人沙发里,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公寓附近的风景很不错,毕竟公寓主打一个设施,可以小,可以产权短,但位置一定要好,否则卖也卖不出去,租也租不出去。
迟晚想到了什么,手撑在沙发边沿,一双眸子落在虞九舟的侧脸,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她的脸已经变得红润,眼眸迷离起来。
不是醉酒,是享受。
虞九舟轻抿了一口酒,感受到旁边炽热的视线,她刚扭过头就被堵住了唇。
迟晚哪里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虞九舟,性感魅惑的女人,她的心将永远被困在虞九舟的身上,也甘愿被困。
浅浅吻了一会儿,两人才缓缓分开。
虞九舟不太喜欢微醺的感觉,她习惯性的清醒,绝不允许大脑出现混乱状况,恰好她的酒量不错,多喝两杯也没什么问题。
今日气氛正好,便是喝多了也无妨。
在迟晚面前,她不需要克制,更不需要伪装,私下时,她放得非常开。
一杯结束,迟晚拿着酒杯起身,“冰的?”
她没有把酒瓶里的酒倒完,留了一些,她会想,万一冰的不好喝,那还有常温的。
“好。”
迟晚倒了两杯冰酒走到虞九舟的面前,就被还未放下,就被面前的人环住了腰身。
虞九舟的唇贴在她的小腹上面一点,呼吸喷洒在上面,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住,好险没有把手里的酒杯扔下。
坏家伙。
迟晚干脆地跪在虞九舟的面前,正要闻上去的时候,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唇。
眼看虞九舟笑着端起一杯冰酒,也不知哪个是她的杯子,只是随意地端了一杯,随即放在唇边,看似喝酒,实则撩拨。
她直视着虞九舟的眼睛,强忍着心中的那一丝冲动,微微俯身,就在快要吻上的时候,她伸手端起杯子,跟虞九舟捧杯,“干杯。”
虞九舟歪头,她还以为迟晚要亲自己,这个坏蛋。
这一局两人势均力敌。
尽管她们谈了很久了,可这种互相撩拨,互相不相让的感觉,依然令人上头。
明明,她们知道酒后一定会做些什么,可开始前的调情必不能少,谁先认输“想要”,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一瓶酒已经见底,虞九舟表现得欲拒还迎,明显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迟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再让她继续,“姐姐,我输了。”
虞九舟笑了起来,随后便由她为所欲为。
第153章 现代番外六
迟晚成了虞九舟的经纪人, 棋手的经纪人跟明星的经纪人不一样,主打一个悠闲。
毕竟虞九舟除了参加比赛, 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她们每天都在一起,虞九舟打谱,她就整理古药方,第一册很快就整理好了。
麻烦的一点在于,她要把药给搭配好,证明内容的真实可信。
还好,吴老师在业内有很高的地位,由她介绍,迟晚很快就把东西捐了出去, 还获得了锦旗跟荣誉证书。
另外,她让吴老师介绍需要治疗的病人给她, 有疑难杂症, 寻常手段治不好的, 最好是愿意配合中医治疗的。
她没有直接给位高权重的人治疗, 名声打出去了, 自然有人来请。
十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在她的治疗下, 八个出现了好转, 剩下的两个,她也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内力注入银针, 施展她在大周学习到的, 以及本来就会的针法, 不仅如此,她还结合两者,自创了针法。
迟晚的名声逐渐传了出去, 不少医院也发来邀约。
好医院之间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一个专业强的医生跟领导吵架,架是上午吵的,人是中午挖的,不会等到下午,更不会过夜。
迟晚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能成为医院的招牌,可惜她都拒绝了。
只不过她也没有说死,双方可以达成良好的合作,有时间她可以去医院进行交流,或者是坐诊一天。
很多厉害的医生,都不固定属于哪个医院,好几个医院到处跑,她也可以这样。
一个月里,她可能需要出差个三五天,剩下的时间她都跟虞九舟在一起。
而自从她做了这个经纪人后,陆世薇彻底生气了,对虞九舟成长史的编排更过分,但假的成不了真的。
陆世薇能做出一套成长史出来,她们自然也能做一套。
想用舆论来控制虞九舟,简直是妄想。
对虞九舟来说,大不了不下棋了,也绝对不会被人控制的,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目标,并不会妥协。
十月份的天开始变凉,中午倒是挺热的,早晚还是得穿外套。
一场比赛结束,迟晚护着虞九舟离开了现场,她新买了车,是比较大的越野车,平时两人去哪会比较方便,去别的城市,那就只能提前租车了。
她办了酒店,租车的会员,直接预约就好了,出了机场就有车,或是酒店接送。
今天比赛结束,她们能休息一段时间了,迟晚订好了海景房,准备跟虞九舟一起飞过去。
在海边溜达,住上一个月,还是挺舒服的。
度假不是特种兵旅游,没有那么累。
她们到了车边,后备厢是收拾好的行李,她们现在去机场,时间算得刚刚好。
然而,迟晚正准备启动车子,一辆嚣张的红色跑车拦在了她们前面。
随后,陆世薇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她过来就开始敲车窗,车窗被敲得啪啪作响。
见车窗还不打开,陆世薇干脆脱掉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正要砸玻璃。
迟晚蹙眉打开了车窗,“有事?”
“你们找了我爸爸?”陆世薇用手里的高跟鞋指着迟晚,又看向副驾驶的虞九舟,“我告诉你们,没用的,就算道场被收回了,我要整你们,有的是办法。”
“虞九舟,我自认为对你不薄,要不是我,你能参加比赛得冠军吗?现在好了,刚刚出头,就这么对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陆世薇被气得昏了头,今天父亲叫她回家,竟然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她勉强见完之后,爸爸居然说,对方不仅是相亲对象,还是结婚对象。
要是这个不行,还有几个备选,但是必须结婚,让她做一个正常人。
陆世薇不理解,自己怎么不是正常人了,刚说了几句,分到她手里的道场就被收回了,除非她结婚。
调查过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人把她是女同的事情告诉父亲了,以父亲的古板,没有大发雷霆已经是好的了。
而这个人就是虞九舟,先让人录下了陆世薇追求她的视频,不是死缠烂打,是威胁逼迫,可不难看出来,陆世薇的取向。
就这样,陆世薇的卡被停了,道场被收回了,除非她结婚,不然以后就靠自己吧。
迟晚可不是任由别人怼,而不会还口的人,她猛地推开车门,差点儿碰到陆世薇。
陆世薇反应得快,后退了一步。
“优厚的合约?靠你得到的冠军?你脸皮真厚。”
迟晚回怼的毫不犹豫,“首先,虞九舟不欠你们什么,无论是合约还是别的,她都是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不然你们在东岛的那个道场就会倒闭,准确地说,是她救了你们道场。”
“所以,这一场,你们谁也不欠谁,后面参加比赛的资格,也都是她自己赢来的,靠你?你能替她下棋吗?”
“你想为了自己的私欲,控制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可能你不知道怎么去爱,不懂在别人有对象的情况下还要强抢是不道德的,但强制她人,限制她人自由是违法的,你没有道德,就去多读法。”
陆世薇气得想要举起高跟鞋,迟晚挑眉,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想挑战她的战力了。
暴怒的陆世薇最终放下了鞋子,“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会给我带来什么。”
就是知道她们才做的,要不然干嘛呢。
迟晚语气微沉,“你是道场老板,虞九舟是道场棋手,以她的实力,本该是双赢的局面,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何况,你是一个成年人,三十岁的成年人,你不想按照家里的安排做,完全可以反抗,若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算你找到了真爱,又能如何?不还是这个结果。”
出不出柜没关系,有些事情不必强求家人接受,可也要想到,怎么面对家里的逼迫,思想上的独立很重要。
像陆世薇这样,既要又要都要的,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要拉别人下水。
“你懂什么,在陆家,只有听话才能获得更多,不听话的孩子,就什么都没有,我在围棋上天赋不高,已经不得家中喜欢了,可经商方面,我比家中的兄弟姐妹更强,所以我能管理家中的几家道场,而我有的哥姐,他们什么都没有。”
陆世薇表面看起来很叛逆,仅是对外而已,面对家里,倒是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就会过来找她们麻烦。
本质上是欺软怕硬,她觉得,以迟晚跟虞九舟这种毫无背景的人,只能任由她拿捏。
迟晚冷笑,坐回了车上,“那你就做你的乖乖女吧。”
她启动车子,按了一下喇叭,示意□□薇让开。
□□薇怒喊道:“你们什么都不懂!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多无力的呐喊,一副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模样。
她的心里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虞九舟,终于开口,“让开。”
对她而言,陆世薇是一个心理不成熟的人,一个自己阴暗,就想把别人也拉下地狱的人。
并且,陆世薇没有那么的独立自主,所以她想到去找陆世薇的父亲。
陆世薇还算清醒,独立的话,她就不会被家人掌控,如果她会被掌控,正好免除了她的麻烦。
她们可以好好地合作,错就错在,陆世薇不该想控制她。
说起来,陆世薇跟她的父亲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那种想掌控别人人生的人。
陆世薇的脑子里面都是乖乖女三个字,她是可以反抗的,却起不了反抗的念头。
她要做父亲的乖乖女儿,就只能接受所有的安排。
迟晚又按了一下喇叭,把陆世薇惊醒,就在她想要不要让路的时候,迟晚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在即将碰到跑车时候,刹车,斜倒,越野车原地打了个转,径直离开了现场。
不得不说,迟晚这一招真的很帅,她也被自己帅到了,她感觉两车的车距只有几厘米,却从容通过。
离开了比赛场地后,迟晚邀功似的看向虞九舟,“帅吧。”
虞九舟还没来得及考驾照,但这么长时间,她对车已经很了解了,迟晚刚刚的那一通操作确实很帅。
“帅。”
迟晚咧嘴笑笑,陆世薇这个麻烦已经解决掉了,接下来她们去海边度假,回来参加两个比赛,再等明年参加两个重要比赛,就能拿到棋圣争夺赛的资格。
想参加棋圣争夺战,得获得十大赛事里七个奖项,才能获得参加棋圣比赛的名额。
每年参加棋圣比赛的,都是围棋圈厉害的棋手,有人蝉联好几届棋圣的名号,也有年轻人打败老棋手,证明自己的实力。
棋圣比赛,是围棋项目里最权威的比赛,拿到了冠军,就证明你是当下最厉害的棋手,或许只是一年,却足以登上围棋的历史名人榜上。
陆世薇接下来肯定没有时间再找她们麻烦了,迟晚还会用自己的医术证明,她们不是好惹的。
一个厉害的医生,能积累起的人脉资源,不是陆家能得罪得起的,就像是她的老师,以吴老师在业内的地位,谁不给面子。
迟晚是想躺平,但也不是盲目地躺平,为了她们以后的幸福生活,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
迟晚跟虞九舟正式开始度假,想到上辈子,她们好像没有一场婚礼,就想着是否进行一场浪漫的婚礼。
她是一个充满仪式感的人,认为仪式感很重要。
在大周的时候,跟虞九舟举办婚礼的可不是她,尽管当时虞九舟并没有给面子,原身算是自己完成的婚礼。
毕竟是入赘,所以原身骑马,一路敲敲打打,自己到了长公主府,很多仪式都省下了。
海边的路灯下,迟晚跟虞九舟的影子拉得挺长,她偷偷瞄了虞九舟一眼,视线落在虞九舟散落在肩的发丝上。
“想说什么?”虞九舟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视线,不由得笑问道。
迟晚轻咳一声,“我刚刚看,这里有婚礼策划团队。”
“所以?”虞九舟慢条斯理地询问,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迟晚不满地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迫使两人面对面。
两人的影子几乎重合在一起,微风袭来,海面泛起层层波浪,海水一层一层地打在她们的影子上。
虞九舟定定地看着她,下一秒轻笑出声,“你说嘛,要做什么。”
她一副:没错,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说出来,我就假装不知道。
这副可恶的恶劣感,迟晚太熟悉了,就是跟她学的,一模一样。
夜晚的风多少有些的冰凉,海水一层一层的,终于涌到她们的脚下,冰冷的海水打湿脚面,随即全部褪去。
迟晚注视着虞九舟调笑的目光,视线下移到她的锁骨上,白嫩能养鱼的锁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在微光下,更是显眼。
她垂下头,埋在虞九舟的肩膀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坏女人。”
天天说她是坏蛋,那这个女人也坏得很。
虞九舟闷哼一声,以她撕咬的力度,绝不会痛,这个女人故意的。
“好痛。”
虞九舟故作吃痛的样子。
真是令人上头,迟晚又走近一步,虞九舟不由得后退,在她退的同时,迟晚紧追不舍地跟进。
直到她的腿碰到一把躺椅,这才被迫停了下来。
迟晚眉头微动,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看你还想往哪逃。
也未必是逃,细看虞九舟眼底的笑意,明显是猎人在逗弄小狐狸。
迟晚揽住她的腰身,猛地坐到躺椅上,虞九舟失重跌落在她的怀里,唇轻轻滑过她的肌肤,荡起一丝丝的酥麻。
她垂眸,略烫的目光,不容虞九舟拒绝。
“不想跟我结婚吗?”
虞九舟笑盈盈的伸出手,灵活地动了动手指,“你说呢?”
都是狐狸,就看谁更狡黠些吧。
迟晚失笑,拿出装在外套口袋里许久的戒指,“你怎么知道我准备了?”
她把戒指戴到虞九舟的手指上,是一枚金镶紫翡翠戒指,镂空编织的戒指,是非遗工艺做的,年轻人可能觉得俗气,她们觉得刚刚好。
虞九舟的审美很高的,钻石不符合她的审美,像顶级的紫翡是很贵的,她在大周的时候,就喜欢各种颜色的翡翠,跟集邮一样,放在一起很好看。
一颗这么透的紫翡价格不便宜,还好只是一个戒指蛋面,她的钱包还能承担得起,赚钱不就是为了给老婆花的,把所有的钱花给虞九舟她都不心疼。
虞九舟笑着动了动手指,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显然很喜欢这枚戒指,“其实,我也有准备。”
“什么?”迟晚歪头。
两人不会默契到都准备了戒指吧?
虞九舟变戏法似的,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链子上挂的就是一枚戒指,是金镶绿松。
迟晚的眼睛一亮,她确实更喜欢文玩一类,什么蜜蜡,南红,绿松等,文玩类的她都挺喜欢的。
在大周的时候,她做了一块绿松把件,天天放在手里玩,颜色被她盘得很好看。
看这枚戒指的镶嵌工艺,同样很精美,不是普通加工店能做出来的。
虞九舟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这枚戒指是我在国外一家古董店买的,说是皇帝戴的戒指,真假不知,但东西是真的。”
跟古玩沾边,再加上古董两个字,价格会比戒指本身的价值翻很多倍。
当然了,两个人在乎的不是价值,只要觉得对方喜欢,手上刚好有这笔钱,她们都不会吝啬,给对方花钱,她们只会觉得开心。
她们默契地选择了对方喜欢的东西,同样想向对方求婚。
在大周的时候,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所以没有再举办婚礼,虽然算不上遗憾的程度,但是心里总是会想着。
在现代,只要她们愿意,举办几次婚礼都没有人管,她们开心就好。
迟晚心里软软的,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打算?”
非遗戒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到的,得早早地去预定,几天前,戒指才到她的手里,难道虞九舟发现了?
“这个时候你该吻我,不是问问题。”虞九舟声音低沉,带着丝丝的哑意。
有道理。
迟晚猛地禁锢住虞九舟的腰身,毫不手软的迫使她逼近自己,没有任何犹豫的吻上了近在咫尺的唇。
呼吸逐渐的凌乱,甚至到最后只能屏住呼吸,才能抵挡住这猛烈的进攻。
迟晚还是很想问刚刚的问题,“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为了得到答案,她的手挑逗地勾起虞九舟的下巴,她真的很好奇,难道自己所有的谋划,竟在虞九舟的面前,没有一点儿遮掩吗?
虞九舟笑得开心,忽然在她的手指上咬了一口,“我听到你跟对方聊细节了,笨蛋。”
听到笨蛋两个字,迟晚干脆把她的话吞入腹中,榻下的时候是她被掌控,榻上的时候,那虞九舟将被她肆意地掌控。
呼吸交缠时,迟晚还在想:她是要被虞九舟吃得透透的了,可她甘愿如此。
似察觉到了她的思绪发散,虞九舟殿下轻咬了一下,把她的思绪拉回,“专心。”
“这是在外面呢。”迟晚调笑她的“着急”。
虞九舟拎起她的耳朵,手掌像撸猫一样,在她的头发上轻抚着。
迟晚愉悦地勾起了唇,她有一瞬间理解了,为什么猫咪喜欢被撸毛了,确实很不错。
她立即抱起虞九舟,大步走向她们居住的别墅。
这一夜,虞九舟感受到了久违的莽撞,不知从何时开始,迟晚的技术大大提升,只让人感觉到温柔与难耐,像这么莽撞的时刻,却是没有了。
昏暗的灯光下,发丝缠绕,克制的欲望被释放。
别墅外的海面上,不算平静,微风荡起层层波澜,看海上的波浪,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很明显,风也在变大。
海上的天气多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狂风暴雨。
本该是极好的天气,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风浪逐渐大了起来,劈里啪啦的,偌大的雨点砸在了海面上。
还好别墅足够隔音,没有打扰到里面的两人。
迟晚迷离的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不平静的心跳,久违的疯狂,叫她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不过,她摸着自己的发丝,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都湿掉了。
许久之后,她拍着虞九舟的背问,“我们去洗漱?”
“嗯。”
明明只说了一个字,她却感受到了娇媚,就是有些嘶哑。
刚刚虞九舟可没有克制,得亏了别墅二楼只有她们两个,隔音也不错,楼下的管家阿姨都休息了。
“姐姐的嗓子还好吗?”洗漱时,迟晚忍不住问。
果然,迎来的是虞九舟的白眼,她满足地笑了,就喜欢老婆这样。
她很喜欢榻上的虞九舟,能做到的全都配合,放肆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面对这样的老婆,迟晚只会更卖力。
能有虞九舟做她老婆,谁不说她命好。
虞九舟把水泼到了她的脸上,“不许笑,快洗。”
她是一丢丢力气都没有了,要不然她肯定把迟晚推出去。
迟晚眯眼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快些洗。”
老婆的话就是圣旨,怎能不遵守,她的长公主殿下,必须好好伺候才行。
她确实好好伺候了,虞九舟累得腿软,气呼呼地挣脱迟晚,不让她抱,自己扶着墙回到了床上。
好吧,一不小心把老婆惹生气了,她躺到虞九舟的旁边,对方直接背对着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迟晚拿出手机,播放了一首《老婆老婆我爱你》,歌词内容:阿弥陀佛保佑你。
好多年前的歌了,要是不搜,她都不知道有这首歌。
眼看虞九舟憋不住要笑,她加了一把力,靠近虞九舟唱着,“老婆老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好像不是这么唱的,不管了,先唱了再说,哄好老婆最重要。
没一会儿,虞九舟笑出声,手在她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下次还敢不敢了?”
“还敢!”
虞九舟:“?”
有什么不敢的,别的事情她可能不敢,有的事情,她可敢了。
尽管迟晚这么说,虞九舟笑都笑了,也不再生气,“你这家伙,还说自己不是坏蛋。”
“对啊,我是坏蛋,你是坏女人,我们天生一对。”
迟晚坏笑着,虞九舟哪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换首歌。”
“好。”
迟晚换了一声轻音乐,虞九舟心知,她迟晚吃的死死的,正如自己吃她那样。
第154章 现代番外七
海边举办婚礼, 可能是很多人想象过的场景,跟心爱的人举办一场浪漫的婚礼, 迟晚的心情很不错。
她们的婚礼很简单,策划公司布置好场地,婚礼现场只有她们两个人。
在这个世界,她们没有亲人,迟晚打过吴老师的电话,跟她说了一声,但没有发出请帖,除了老师,她还有一些玩得比较不错的朋友。
想了想, 请帖她一份都没有发出去,两个人的婚礼, 两个人参加就好了。
她想举办婚礼, 仅仅是因为她们想要婚礼的仪式, 有没有人参加都无妨, 她们在一起多年, 也无所谓有没有祝福。
她们一袭婚纱, 一同朝牧师走去, 对方宣读着誓言, 她们听着誓言,眸中有着感动。
实在是牧师宣读的誓言, 她们已经做到了。
不, 上辈子做到了, 这辈子她们也能做到,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心情同样激动。
结婚哎, 谁能不激动,迟晚觉得自己跟喝醉了似的,尤其是牧师说,她们可以接吻了,她晕乎乎地吻上了虞九舟的唇。
婚礼上的歌曲开始响起,她们的一袭白纱随风飘起,迟晚垂眸,入眼却是白皙光滑的一双腿。
她耳根微红的移开眼睛,虞九舟的皮肤真的很白,大白天地看到,她还是不由得害羞。
谁懂啊,都这么多年的妻妻了,看到如此貌美的老婆,她的心弦还是忍不住波动。
她有时觉得虞九舟就是魅魔,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勾勾手,她就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思绪微微飘远,迟晚又侧头吻了上去,有一种滋味,就是品尝了之后,巴不得日日都能吃到。
她跟虞九舟之间,有克制,有本能,克制是爱,本能是追寻,追寻内心深处的渴望。
婚礼随着牧师话音的落下结束,她们正式成亲了。
迟晚拉着虞九舟的手走在海边,任由海水打湿她们的裙摆。
“姐姐。”她忽然喊了一声,在虞九舟看过来时,她弯腰捧起海水泼在了虞九舟的身上。
猝不及防下,虞九舟连忙扭头,却还是被弄湿了头发。
夕阳下,海面上波光粼粼,两人赤足踩在海水里,湿漉漉的裙摆上,还有一层纱裙,在微风的吹袭下,掀起又落下。
迟晚一捧接一捧的海水泼向虞九舟,虞九舟也不手软,在她的惊呼声中,干脆两只手一起把水泼向她。
“姐姐饶命。”她求饶的声音响起,双手举起来,表示自己不玩了。
“还皮不皮?”虞九舟一副获胜的模样。
“不敢了。”
两人转身走出了水里,一同躺在温热的沙滩上,她们的双手十指相扣。
迟晚用右手在沙地上画着圈圈,欣赏着海面夕阳的余晖,日出日落都是极美的景色。
虞九舟用手撑起脑袋,打量着迟晚,见她的身上有不少碎贝壳,不由得轻笑一声,帮她把身上的贝壳。
随着太阳的落下,太空越红,要不了多久,红色褪去,天空才会变得昏暗,不过,海浪却是越来越大了。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越来越大,暮色渐浓,她们的呼吸也越发的乱了。
……
半年后,虞九舟获得了参加棋圣大赛的资格,只要获得冠军,她就会在最厉害的时候退休。
部分围棋项目的比赛奖金是很高的,况且她参加的都是大型赛事,最低都几十万,更高的是几十万美金。
虞九舟只参加比赛,不做别的项目,日渐累积下,银行卡里卖弄的0是越来越多了。
她马上就要到达围棋的巅峰,只要获得棋圣称号,就等于是当下围棋界第一人,她的围棋事业也就算是登上了最高峰。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该退休了。
以后的日子,跟迟晚找一个地方休息挺好,也有可能是一个地方待够了,她们再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世界之大,能去的地方很多。
这个时代跟古代不一样,现代科技发达,很多好玩的东西,不仅仅是体验风土人情,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比如世界各地的游乐园也不一样,能玩的地方很多,一个地方玩半年一年的,到时候她们也就老了。
虞九舟看向旁边的迟晚,见对方正在看旁边的一局残棋,便笑问道:“可看出区别?”
“看出来一些。”
棋圣争夺战的举办场地里,到处都是残棋,只要是非职业棋手,能破了残棋的,都能获得一份礼包。
不同等级的残棋,获得的礼包不一样。
最差的是玛瑙做的棋子跟棋盘,升一级能获得一对金做的棋子,最好的奖励是,由和田玉雕刻的棋子跟上好花梨木雕刻的棋盘。
据说从这个规定开始,都没有人能获得最好的奖励。
迟晚先破了初级棋局,拿到了玛瑙棋盘跟棋子,又破了中级围棋残棋获得了奖励。
现在,她在看高级残棋,破了这局棋,她就能获得最后的奖励。
虽然这些奖励算不上多好,但闲着也是闲着,距离棋圣争夺赛还有一天,她们可以先玩玩。
虞九舟在围棋界是个名人,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见她的视线落在残棋上,负责下残棋的人立即提醒,“虞九舟九段,此乃业余棋手下的棋。”
她知道,对方是在提醒她,不让她提醒迟晚。
虞九舟勾唇,美人一笑,众生都失了颜色,谁不知道虞九舟有名的高冷美人,无论是什么场合,都不爱笑。
再加上她极高的颜值,被很多人称之为颜值最高的棋手,因为颜值,她获得了不小的流量,比一些十八线的艺人流量高多了。
有人说,虞九舟这样的颜值,要是进到娱乐圈就好了。
【进什么娱乐圈,下围棋的能下成她这样的,智商都高,围棋赛事的奖金也不低,到娱乐圈从头来过啊?】
【好搞笑,人家堂堂围棋冠军,还能参加棋圣争夺赛,你以为是什么普通人】
【有人不知道棋圣争夺赛是什么,这是围棋界最厉害的棋手才能参加的赛事,虞九舟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
【我不行了,虞九舟真的好美,下棋的时候,认真的女人最美】
【听说虞九舟有对象,真羡慕啊,能拥有虞九舟的人,幸福死了】
【楼上你确定自己说的是幸福?】
【正经点儿,网络上没有你们在意的人了吗?】
网络上称虞九舟为围棋第一美人,最后都要喊她为体育界第一美人了,毕竟围棋也属于体育。
她们进到赛场后,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虞九舟可是围棋界的名人,颜值又那么高,不少人都挺直了腰背,想要吸引了虞九舟的注意。
看到迟晚,很多人都疑惑她是谁。
“虞九舟九段身边的那人是谁?也是陆家道场的人吗?”
“不是,她是虞九舟九段的经纪人。”
“没想到经纪人长得这么好看,美人的身边也是美人是吧?”
“看她想要解残棋?不知道这位经纪人的棋艺怎么样。”
“应该不怎么样吧,棋下得好还能去当经纪人?”
听起来都是对迟晚的质疑,这里面很多都是职业棋手,除非虞九舟这种,经过各大赛事证明自己的,不然他们谁也不服。
迟晚可不管他们服不服气,她又不是棋手,顶多算是个业余选手吧。
周围人的话,迟晚听得很清楚,她倒是无所谓。
虞九舟则坐到裁判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看看迟晚怎么破了这残局。
迎战下残棋的是职业初段,跟刚刚的业余选手可不一样,能评段的选手,棋力都不是一般的强。
对方微微欠身,“围棋初段王解,还请赐教。”
“业余玩家迟晚,请赐教。”
“你先。”
身为职业选手,当然不会跟她猜先,不然那也太丢脸了。
迟晚也不客气,拿着黑棋看了一会儿。
“星。”
迟晚第一手看似很随意,王解蹙眉,要说她不会吧,她刚刚赢了两局,奖品都在手里拿着了,要说她会下吧,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王解发出了进攻,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赢了迟晚。
一个职业选手,三十分钟内赢不了一个业余选手,那就是菜。
迟晚下棋也不会避让,直接迎了上去,无论是真实的战争,还是下棋,她都不会后退,就算短暂的后退,也只是为了更好地进攻。
王解步步紧逼,迟晚的表情依然平静,就这么几十手下去。
王解的棋越来越慢,他不相信,一个业余选手,竟然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
周围的人也惊呆了,他们都懂棋,就是好坏而已,也能看出来,现在这局棋是迟晚占据上风。
“怎么会?”
“就算王解只是初段,可也不是业余选手能打败的。”
“难道是虞九舟九段给提示了?”
“你想什么呢,虞九舟九段一直坐着喝茶,一句话都没说,就算之前指点过,可棋局变化莫测,还能都靠指点啊。”
“民间高手众多,虽然迟晚没有评段,不代表她就弱了。”
王解愣了半晌,最终无力地放下棋子,“我输了。”
迟晚笑了笑,“承让。”
她跟虞九舟对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她可是被虞九舟九段调教过的女人,一般人怎么会下得赢她。
确实很厉害,她的这盘棋,下得气势很足,从一开始毫不犹豫地迎战,到后面直接压上去,都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迟晚领了奖励,用肩膀捧了一下虞九舟,“怎么,没有给你丢脸吧?”
“当然没有,你下得很好。”
还有很多人正在围观,有人在解说这局棋,还有人说,“不是你的问题,是她太强了。”
迟晚当然强,她可是能跟虞九舟下百十个回合的人,定段的话,说不定能到职业五段,甚至以上,哪里是一个初段能赢的。
王解的优势在于,这局残局经过多次对局,会把对方有可能赢的棋都堵住了,一般人是下不赢的。
这个奖励可不好拿,一个职业初段,背好了棋局有可能会发生的局势,堵住对方所有的路,这种棋,职业三段都赢不了。
只能说,迟晚很强。
或者说,赛事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业余选手赢这局棋。
迟晚笑了笑,“刚刚的玛瑙棋送给了一个小朋友,这局的棋,我准备回去送给老师,这可比买得有面子,是在棋圣大赛上赢的,老师肯定很开心。”
虞九舟也笑了笑,“我赢了那么多棋盘棋子,你怎么不拿去送?”
很多比赛都有送棋子棋盘的情况,她得了那么多比赛的冠军,什么材质的棋盘跟棋子她都有,东西都很好。
“那可不一样,老师虽然很喜欢你,但作为她的亲亲学生,亲自赢来的礼物,她可能会更开心。”
虞九舟:“?”你确定?
“嗯哼。”
来自学生的心意,老师怎么能不满意。
虞九舟好笑地勾起唇角,只觉得身边这人可爱,身边这人,有时真的可爱得不像话。
“坏女人。”
迟晚轻哼一声,正如她喜欢调戏虞九舟那样,对方也喜欢调戏她。
只不过两人调戏的方向不一样,可都让人很无奈呢。
“回去吧,明日才到我比赛。”
有资格参加棋圣争夺赛的一共七个,虞九舟运气爆棚,第一轮轮空,接下来就剩下四个人。
棋圣争夺赛,没有季军,亚军,赢得的那个人就是棋圣。
明日四个人两两对决,赢的两个人进行最后的对战。
有可能甲能下过乙,却输给了丙,最后乙获得了冠军,那又如何,棋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运气也是实力的以中。
虞九舟的运气,从第一轮的轮空就说明了。
两人回到了酒店,又见到了陆世薇,只不过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表面依然是红唇浓颜,踩着恨天高。
只是气势上没有那么的不可一世了,之前她可是看谁都不顺眼,对看上的人或是物,都非要得到 。
现下,她的气势收敛很多,像是过了中二期的少年,稳重了许多。
看到她们,陆世薇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地下车库对峙后,确实再也没有见过,听说最近陆世薇表现得很乖,所以道场又交给了她。
没想到她获得道场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参加棋圣争夺赛,也是,陆家道场参赛的有两个。
一个是虞九舟,另一个是图岑,陆家道场另一个九段,也是一直以来陆家道场最厉害的一个,天才中的天才。
并且,图岑早就拿到了棋圣争夺赛的资格,只不过前两年一直在陪跑,今年对棋圣称号势在必得。
陆世薇来找看图岑比赛正常,而现在好像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们的。
迟晚挡在了虞九舟的面前,“好久不见。”
寒暄而已,太紧张反而落了下风,她便不动声色地打招呼。
陆世薇发出邀请,“一起喝杯咖啡吧,再怎么说,九舟现在还是我们陆家道场的人。”
此言有理,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她们也想看看,对方还要作什么妖。
不作妖最后,等合约到期,她们好聚好散就行了,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僵。
一行人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陆世薇还想寒暄一下,却被虞九舟打断,“直说。”
陆世薇:“……”
她不说的话,看来对方就要离开了,没办法,她只能道:“做个交易,明日若九舟赢了,跟图岑对战,把棋圣的称号给图岑,我们马上解约。”
简直是痴心妄想,对方是觉得她们傻,还是觉得她们脑子不正常,竟然做这种事情。
“不可能。”迟晚冷声拒绝。
什么玩意,居然想让她老婆打假赛,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就这个要求,哦,对方口中是交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提,还是对方认为,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解决?
就算耗下去,合约也没几个月了,对方又凭什么认为,合约会束缚住她们。
陆世薇立马加大了筹码,“不仅解约,陆家道场还赔付违约金。”
马上解约,再加上几百万的违约金,这么优厚的条件,她不觉得对方会拒绝。
棋圣争夺赛,获得的只有棋圣这个称号,以及迷你版金棋盘,价值几万块顶天了,距离几百万可远着呢。
迟晚简直被逗笑了,再次确定了,这人肯定有病,“陆总,别对自己太自信了。”
这种自信,还真令人吃惊。
陆世薇显然很少被人拒绝,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霸总,拒绝?那就是欲拒还迎。
“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雷已经爆了,你们的雷可还没爆呢。”
怎么个意思,她们有什么雷要爆,她怎么不知道。
迟晚冷笑,“我们?我们有什么雷。”
还好,陆世薇没有东拉西扯的毛病,说话很是直接,“我喜欢女人是雷,你们已经结婚的事情难道不是雷?人们对同宽容,也只是网络上,你们偷偷默默地不公开,还用经纪人的身份,不就是怕这个,若你们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哦,此言有理,有些网友对同的接受度很高,但一旦暴露,则会有比支持多少几倍的人来辱骂。
可她们从不怕这些,曝光不曝光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虞九舟获得棋圣称号后就退役了。
不过,这不代表陆世薇能在这吆五喝六的,迟晚直接起身,冷哼了一声,“有病。”
这人真的有点儿大病在身上的,以为自己怕暴雷,别人也害怕。
本来陆世薇乖乖听家里的话,她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这人居然还想要挟她们。
回到酒店房间,迟晚气呼呼的,“我打个电话。”
真以为她这一年多是白混的,要知道,自从她的名声打出去之后,请她治病的人很多,自然也结下了一些人脉资源。
陆家?陆家在这些人里面,又算个什么。
陆世薇竟然还不放弃找她们的麻烦,那就别怪她们不客气。
迟晚的电话打出去后,陆家立马受到了施压,知道是陆世薇的原因,人马上就被叫回去了。
陆家道场会不会破产,迟晚不知道,但经过施压,陆家恐怕再也不敢让陆世薇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了。
果然,次日棋圣争夺大赛,她们看到了图岑,却没有看到陆世薇。
迟晚碰了一下虞九舟的手背,“那家伙没来,昨天的电话起作用了。”
她昨天打电话后,对方很快就给了她回馈,随后陆父亲自打电话过来道歉,表示马上解除双方合约,并付违约金。
因为是陆家违约的,所以违约金必须付。
还是这位老陆懂事,那位小陆,说她是被惯坏了,感觉陆家也没有多惯她,那个臭脾气,也不知道是哪里学的。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至于让陆家道场破产这点儿,迟晚倒是没有要求,老陆亲自道歉,保证小陆不再出现在她们面前就好了,要是让陆家道场消失,那她欠的人情就有些大了,尽管在人命面前,这个人情不算什么。
还有一点,陆家培养的棋手,有不少都为国争光,他们会参加亚运会,奥运会什么的。
陆家培养出来的棋手还是很优秀的,就这一点,迟晚也就不打算赶尽杀绝。
迟晚开心地笑出声,“很好,今日的比赛总算是清静了。”
等虞九舟获得了棋圣称号,她们就马上出去玩去,要是没有获得也没关系,下次再来就行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也是出去度假,然后打谱练棋,就是路线不太一样。
获得棋圣的路线就随机随便玩,未获得棋圣的路线,就是拜访各国厉害的棋手,以此来获得棋力的增进。
当然了,迟晚还是想让虞九舟获得棋圣的,毕竟对她来说,职业的最高荣誉称号,是对她棋手生涯的最好总结。
“到我了。”
两场棋一同开始,分出胜负后,休息十五分钟后,马上进行最后一场比赛。
迟晚摸了摸虞九舟的头,“加油。”
“嗯。”
虞九舟很平静,一个高段棋手,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紧张是不存在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台,然而与她对弈的人就是图岑。
迟晚见坐在虞九舟对面的人是图岑,不由得好笑,小陆还说她们会争夺棋圣,这第一局就遇到了,多好笑的谋算。
很快,双方坐定,然后行礼。
“图岑,职业九段,请指教。”
“虞九舟,职业九段。”
比赛要开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屏幕上,两个大屏幕,分别直播两局棋。
裁判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棋盘。
迟晚的目光则落在虞九舟的脸上,微微握紧了拳头,心中呐喊:老婆加油!
第155章 现代番外
“陆家道场内斗?还真是有意思。”
“你们说, 到底是虞九舟赢,还是图岑赢?”
“我站图岑, 他成名已久,从小就是棋道天才。”
“对啊,图岑真的很强,从小到大,同龄人之中无敌,二十八岁之后,到了巅峰,近五年来,难尝一败。”
“你们要这么说, 虞九舟胜率是百分百,胜率高多了。”
“胜率算什么, 她才下几年, 图岑都下几年了。”
“那就按这两年的数据来, 图岑的胜率有虞九舟高吗?”
“争什么, 又不是在□□, 等下完不就有结果了嘛。”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想要知道, 两人谁会赢, 一个拥有天才中的天才之名,一个拥有绝对的胜率, 两个人相争, 肯定很有看头。
这样的必死啊, 对懂棋的人来说,能观看这样一局棋,实乃幸事。
迟晚能听到不少人在讨论, 观众都是棋手,或是工作人员,但毕竟是棋圣争夺赛,现场几百人还是有的。
哪怕是低声蛐蛐,几百人的蛐蛐,就跟嗡嗡嗡的蚊子声一样,让人不爽。
但很快,对局开始,裁判高声道:“现场安静。”
无法保证安静的人是会被请出去的,要是闹事,在场的都是棋手,或是从事跟围棋相关的工作,除非以后不想在这行干了。
耳边终于安静,迟晚认真地观看这盘棋。
虞九舟执白棋,图岑执黑棋。
图岑先下,两人快速下了几手,他把黑棋落在了行为上。
虞九舟思考了一会儿,在左下星位落子。
双方下得都很谨慎,每落下一子都要思考个两分钟左右,终于,布局阶段结束,时间来到了中盘。
就这样,时间已然过去了一个小时,这局棋想要过去,恐怕要三个小时,那时就中午了,大家要去吃饭,棋圣决胜就要推到下午。
可到了中盘,虞九舟直接脱先,不再思考,几乎没有思考的落下棋子,秒下对图岑多少造成了打击的。
都是人,评估实力差不多,对方秒下,自己最少要思考个两分钟。
虞九舟的攻杀越发激烈,布局已经完成,只攻不守。
解说很惊讶,“虞九舟这棋下得太莽撞了,一旦被逆转,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图岑能找到反击的办法吗?黑棋实空不多,图岑要如何攻击白起,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而虞九舟强攻之下,若不能破掉黑棋守势,很难获胜。”
迟晚蹙眉,虞九舟在攻势有余,而防守不足,图岑是防守有余,攻势不足。
以她对虞九舟的了解,不该如此莽撞才对,难道有后手?
场上的观众,有一半已经看不懂了,但看懂的则进行了解说,毕竟现场的解说不够详细。
“图岑还是够稳,这么稳健的打法,只要抓到虞九舟的破绽,马上就能占上风。”
“虞九舟太着急了,她想要速胜,可同一个水平的棋手,没有速胜的可能,除非对方有极大的失误。”
“那虞九舟这么着急,岂不是要输了?”
“也不一定,虞九舟的攻击很猛烈,要是图岑一直防守,无法寻到漏洞,恐怕就没有了生存空间。”
“我还是觉得虞九舟太着急了,按照这个情况,她很难不出错。”
“且看着吧。”
听起来,大家对虞九舟都没那么看好,就因为她这棋下得又急又猛,而下棋最讲究稳,不能太稳,也不能不稳。
迟晚认真地观看着全局,现在的局势就是虞九舟在不停地前进,想要吃棋。
图岑一直在躲避,避免自己被吃。
到了这个级别,看的是全局,不是一时半会儿输赢,所以从布局就开始下得很谨慎,思考是必不可少的。
不对,布局的时候,虞九舟也在思考,到中盘的时候,她才开始秒下,说明她算到了图岑中盘的每一步,所以才能秒下。
确实有人能在对手布局之初,看清楚对方的意图,想要怎么下,但她跟图岑是同等水平的棋手。
“黑,压!”
解说声音瞬间高昂了起来,“黑子压上去了,图岑在反击。”
对了,迟晚想明白了,虞九舟就是在逼图岑反击,一力破万物。
图岑的布局一直在防守,说是在防守,不如说是在诱敌深入,然后再灭之。
虞九舟看出了他的意图,两个人也不可能互相防守,一直僵持着,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然后再慢慢寻求突破之机。
可虞九舟偏不,她想到了别的解决办法,不停地进攻,图岑要么应战,要么看着她不停的进攻,打乱他的布局。
她的进攻毫无章法,看起来是哪里有机会就下哪里,实际上她下的每一步都有章法。
忽然,解说惊讶道:“退让了,虞九舟退让了。”
“在图岑迎战的瞬间,虞九舟竟然退让了,她想做什么?”
迟晚眼睛一亮:你能诱敌深入,我也能假装攻击诱敌,你上次当了,我便能先让一子,两子……
虞九舟连连让了两目,忽然白棋压境。
“白棋,压上去了!”
“白棋夺目,以力压之!”
“白棋,赢了,图岑输了!”
“本棋虞九舟九段执白301手胜!”
“虞九舟赢了!!!”
解说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他没有想过,竟然在这样水平的棋手对弈中,看到速胜。
两个小时,在这种级别的对弈中,真的很快了。
不过这个解说有点儿歪屁股,看不起女棋手,说了好几句女棋手就是急躁,而胜局,就是最好的打脸。
主要是,图岑到最后,才弄清楚虞九舟在做什么,他是局内者迷,所以到最后看清楚也晚了。
迟晚是局外人,她的棋艺是虞九舟一手调教出来的,思路有个虞九舟的八分,所以她能在中盘看出来这局棋白子究竟想做什么。
虞九舟赢了,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站起来,迎接她的战神归来,另外一边还在下,看起来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她们可以先去吃顿饭。
至于输掉的图岑,明显很颓废,他想过自己会输,但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
裁判席上的几个老家伙对视一眼,眼睛中浮现震惊之色。
“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娃横空出世,竟能下到棋圣争夺赛,还这么快赢了同级别的棋手。”
“早就听说虞九舟下棋,非常缜密,今日却见到了不一样的虞九舟。”
“此局同样缜密,她看似莽撞,实则大智若愚,以力破万,图岑布置得再好,可一开始,虞九舟就弄明白了他的意图。”
“图岑太过求稳,在同水平棋手中,求稳是好事,可也意味着没有出其不意,很容易被对手看出意图的。”
“说得好听,求稳是好事,不是每个人都像虞九舟这么疯的,要是图岑提前看出她想干什么,让上两目,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对弈过程中,棋手的思维是决胜的关键,再说,你们谁坐在图岑的位置,敢让上两目,让了就是死。”
“好了好了,另一边也要分出胜负了。”
迟晚这边接到了虞九舟,她忙递上保温杯,里面泡了菊花枸杞茶,对身体好。
虞九舟边喝水,边看着长场上的对局,随后转身道:“走吧,胜负已分。”
“两人差距不大,黑棋险胜。”迟晚也看出来了。
两人一起来到后台的休息室里,迟晚拿出了饭盒,出来比赛,保证食物的干净是必须的,一场几个小时的比赛,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所以她们没有去食堂吃,而是迟晚早上弄好的吃的,保温到中午依然可以吃。
“很清淡,晚上带你吃好吃的。”迟晚帮虞九舟捏着手,拿棋那么久,肯定很累。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颗棋子重达几十斤呢。
虞九舟靠在迟晚的怀里,“嗯。”
她没什么精力说话,这样一局棋太耗费精神了,一会儿还有一局棋,更需要好好应对。
这就是先下完的好处,先下完先休息,休息的时间比下一局胜者多。
半个小时后,休息室的屏幕上响起解说的声音:“崔品获胜,下一局由虞九舟九段对战崔品九段,于一个小时后进行下一局。”
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吃顿饭的时间,虞九舟已经吃完饭,正在休息室内散步。
能休息一会儿,迟晚会帮她做全身推拿,以及银针理疗,尽快恢复到最精神的时间。
早上刚起来洗漱完那会儿是最精神的,经过时间的消磨,逐渐就没有了精神,况且是经过一场高脑力对决的棋局。
迟晚的推拿跟施针,都是顶尖的,就算对面也有中医推拿,技术也比不过她。
从提前结束棋局开始,下一局的比拼就开始了,多出来的休息时间,提前观看对方的棋局,勘探对方上一局全力对弈等。
崔品回到休息室,立马躺到了沙发上。
“先让中医给你针灸,一会儿稍微吃一点点,保证接下来的对弈不饿,肚子不空就好。”
休息室里的一个女人,挥手让人给崔品针灸。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崔品才略微恢复些精神,“她怎么这么快。”
这句话明显说的是虞九舟,比他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棋局,这就是优势。
女人的声音响起,“她的那局棋我看了,观察力极其敏锐,图岑又无法做出取舍,这才输了。”
“取舍?有的时候,稍微一舍就是输,身在棋局之中,谁能大胆做到舍。”
所以虞九舟让的那两目,是非常大胆的。
一个小时过去得很快,对局开始。
虞九舟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紧张。
迟晚的心态也还好,她偷偷拉了拉虞九舟的手,“加油。”
“好。”
虞九舟笑了笑,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她们。
“你看到了吗?新闻是真的,她们两个刚刚牵手了。”
“是啊,没想到她们竟然是那样的关系,真是违反自然人和。”
“两个美女在一起是很养眼,如果她们是那种关系的话,跟搞基一样令人不适。”
迟晚蹙眉,新闻?什么新闻?
她打开了手机,查看最新热点,竟然真的看到了虞九舟的新闻。
#棋圣争夺赛选手虞九舟居然有女朋友#
点开新闻,对方有偷拍,也有她们在海边结婚游玩的画面,再加上对方的爆料。
——据悉,虞九舟是二十八岁突然定段,短短一年之内成为九段,最后获得各大赛事的冠军,要是再获得棋圣称号,就是当下最厉害的棋手,然而她却有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据说是一个医生,毕业于高校,硕博连读,在不少中医大赛中取得成绩,后又卖出不少医药专利,据说中医医术很厉害,说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本该成为治病救人的天使,却为了真爱,甘愿成为一名棋手的经纪人(因迟晚是素人原因,已打码。)
发布的人打码了,下面的评论可没有打码,对方显然是想曝光她们的。
通篇没有评价她们的感情,后半段却是在引导网友网暴两人,一个能治病救人的天才,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资源培养,现在却“不务正业”,骂的人更多了。
【浪费资源,学医有成,不治病救人,却当个经纪人,早知道她是这种人,就不该让她学医】
【这个世界还是颠了,一个是棋手,算起来是运动员,一个中医界的继承人,为了这种感情甘愿堕落】
【这么说,医学界少了一个专家,多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这样说的还是比较好听的,还有说什么恶心的,乱七八糟的话很多,点开一看,多是♂号,符合迟晚对网络的刻板印象了。
迟晚蹙眉锁上了手机,没有说话。
虞九舟最在乎的就是她,这场明显有人背后策划的风波,要是没有波及她,虞九舟或许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而,虞九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迟晚受到伤害。
“发生什么事了?”虞九舟当然听到了附近的议论,也看到了迟晚的动作。
她不信什么也没有发生,尽管迟晚表现得很淡然。
迟晚摇头,正要说些什么,虞九舟眉头微动,“说真话。”
好吧,她骗不过虞九舟,只能把手机递过去。
“跳梁小丑。”
虞九舟蹙眉,这样的言论,还有导向,一眼看出来是有人引导,背后有人操控。
对方想在这关键时期乱她道心,赢得接下来的棋局,获益者是崔品。
她的目光落到了崔品身上,真当她是泥捏的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隐藏了自己身上的威严,再加上多年农场生活,控制身上的气息很容易,一个常年身在高位者,有着不同的气息。
就像是少年的书生气,正直之人的生气,将军身上的杀气。
做了多年皇帝,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在这个世界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可常年身处高位,她的怒气是能影响对方心神的,很玄妙,但是真实存在的。
对弈,用气势压人,是常有的事情,虞九舟却从未这样做过,她知道,自己的气势得克制,一盘棋不能做得太过。
今日,崔品惹怒她了。
崔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愣,脸上得意的笑都消失了,心脏如捶鼓,他感觉,对方身上的气势猛地攀升,不仅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还有看蝼蚁的气势。
仿佛他就是一只蝼蚁,怎敢造次。
迟晚上前捏了捏虞九舟的手,“没关系,舆论嘛,他们能操控,我们也能。”
虞九舟摇头,“打败他,坏他道心。”
她从来没有做过坏一个棋手道心的事情,一个棋手道心坏了,或许棋力还在,但在同水平棋手中,就只能靠技术,没有心,这样的对弈是没有灵魂,不知变通的,输也是必然的。
哪怕是九段,在没有了道心后,恐怕连七段都赢不了。
迟晚挑眉,很好,老婆生气了,她老婆生气,除了她,还没有人能承受。
“好,让他输。”
她是肯定相信虞九舟的,既然说了打败崔品,她就相信,老婆是必胜的。
棋局开始,解说入位,先猜先,虞九舟执黑线性。
虞九舟身上散发着气势,崔品如坐针毡,他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上了一般,背后冷汗直冒,他感觉自己可能会死。
正因为这样,布局序盘,崔操着法欠妥,直接居下风。
序盘就是双方布局,争夺棋盘上的战略要点,一开始崔操执白就落了下风,虞九舟执黑获得优势。
黑棋直入白棋阵营,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入白棋腹地。
解说惊呆了,“原以为虞九舟跟图岑的对弈,攻势极强,简直是以力破万钧的典范,没想到这局棋她的攻势更强,上一局是边边角角的下,这一局是只扎心脏。”
“请问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虞九舟的这盘棋下得这么凌厉,丝毫不给白棋活路。”
在解说的带动下,观众席也乱了起来。
“你们说,虞九舟的杀气怎么这么大,好像下的不是一盘棋,而是在追杀崔品这个人。”
“你们是真傻,网上突然曝出虞九舟的料,短短半个小时就登上了热搜,谁获利?”
“崔品,他要搞虞九舟心态,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没想到惹怒了虞九舟,竟然这么杀气腾腾。”
“就是不知道崔操能不能抵挡住虞九舟的攻杀,反正我们有好戏看了。”
对局来到了中盘,在虞九舟杀气腾腾的气势影响下,崔品竟然失着,也就是失误,虞九舟立马抓住机会,胜率直上95%,瞬间扩大了自己的优势,并且没有给崔品任何反抗的机会,不拘泥一城一池的得失,反而对白棋龙头再扎一剑。
经过一系列攻防后,在850手的样子,虞九舟彻底断了崔品的生路,在贴目过后,还胜出三目。
解说:“天呐,一个半小时就分出了胜负,在贴目过后,虞九舟居然还胜出了三目,这是绝对的优势,比跟图岑那局棋赢得容易多了。”
听出来了,解说是图岑的粉丝,这个时候拉图岑一把,说明图岑比崔品要强,只是运气不好,第一局就碰上了虞九舟。
迟晚激动地站起,这种以绝对优势,且不断杀伐的棋局,看的人是真爽。
而且网上的舆论也逆转,多了很多人为她们说话。
【人家凭本事考的,凭本事学的,你有本事高考考上啊,再说人家研究生也是自己考的】
【笑死了,这些人对别人的人生占有欲别太强,人家的人生怎么过是别人的事,别指手画脚,多管闲事,她们过自己的日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正常不正常的,以人家的水平,就算从医,你们也约不上,而且,人家走的是实验室的路子,不坐诊,另外,医学生都知道的一件事,中医药方合集,作者就是迟晚,她已经捐了两册了,不求名利,而捐献的人,居然被你们这么侮辱】
【就是啊,人家迟晚的水平很高,写出的药方,有失传已久的,也有创新的,学中医的有福了,多背了很多多东西,但人家是造福人类】
【退一万步讲,就她编了书,没有盈利,却捐出了书,你们知道,医保上多了多少可以报销的药吗?你们这些人骂她,有本事别买人家的药】
【支持,因为是免费的,所以成本很低,不用收回研究经费,那初始价格就会很低,再加上报销,不敢想有多便宜】
没想到,捐书这件事,引起了无数医学生为她说话,让活人网友看到了她做的事情,她做了这么多好事,不该被人如此污蔑。
迟晚不再关注网上,她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跟虞九舟,从不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
而操控舆论的人也付出了代价,看崔品那副不敢置信,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的模样,便知,他道心已碎。
但没有人管他,棋圣已出,这是胜者的狂欢。
虞九舟站到了领奖台上,她接过奖杯证书,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表获奖感言时,她的第一句话却是,“热搜我看到了,我跟迟晚是真的。”
说完她就下了台,众人都懵了,不是,这么潦草的吗?
太飒了,一句我们是真的,立马让无数人磕她们的cp,什么大女主发言。
回去的路上,迟晚越想越觉得还少点儿什么,“姐姐,你怎么不在台上表白我,说迟晚我爱你,我再跑上去喊,虞九舟,我也爱你。”
虞九舟:“……我爱你。”
“嗯,啊?”
迟晚轻笑一声,“巧了,我也爱你。”
第156章 古代番外
正统八年, 迟晴病重,消息传到皇宫, 迟晚立即前往淮安伯府。
对这个阿姐,迟晚的感情很复杂,对方好像真将她当成了妹妹,只是她却不能回应,她被亲情伤过,就前身的这些家人,也没有一个好相处的,所以她不奢求亲情。
然而迟晴不一样,说起来, 阿姐帮了她许多,如今阿姐病重, 她怎么能不去。
上次为了她, 阿姐“病重”, 这次是真的病重了。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 迟晚让太医院的医官都去看过了, 带回来的消息是, 诊治无望了。
之前迟晴都好好的, 怎么突然病重, 不应该啊。
迟晚一人一起来到了淮安伯府,里面的显然都认识她, 看到她, 众人立马走出来行礼。
“我等参见王上。”
“起来吧, 阿姐如何。”
出来迎接的迟晴的女儿,迟果,一个坤泽, 比晨晨跟归一大上个两岁,但不是亲生的。
迟晴有孩子,可惜之前战乱都没了,迟果是她收养女儿,也是她现下唯一一个女儿,听说是外放途中遇见的,长得如此美很明媚,一双眼睛清明,看着就不像迟家人。
迟家人的眼睛可没有这么干净,只能说,迟晴把这孩子养得很好,如今十三岁,就撑起了淮安伯府。
迟果行了一礼道:“姑母,母亲她已油尽灯枯。”
若迟晚喊的是淮安伯,她就会喊王上,而迟晚喊的是阿姐,那论私,她得喊姑母。
油尽灯枯?这么严重。
迟晚快走了两步,“带我去见阿姐。”
“是。”
在迟果的指引下,她到了迟晴的房间,浓重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只是靠近就知道,房间主人命不久矣。
从三年前迟晴就不再上朝,辞退了身上所有的官职,只享受爵位供养。
淮安伯府一夜之间没落,当然,也没有人敢来欺辱,谁不知道,秦玉王出身淮安伯府,原来的那位淮安侯跟淮安侯世子早就死了,恩怨已消。
尽管秦玉王对现任淮安伯没有特殊照顾,可淮安伯从外放,到回京,一路官升尚书,短短几年而已,要不是她自己选择辞职,必定入阁。
这样的升迁速度,敢说没有秦玉王的威严在?
有能力有才华的人很多,被人看到却难,不被打压,能安然地发挥自己的才华更难。
迟晚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她在,就没有人敢针对迟晴,哪怕她不站队,不交友,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一个能在官场上做到如此,还能身居高位,要么简在帝心,要么有人相护。
迟晚没有护过淮安伯府,但只要她在,就是护。
整个淮安伯府,都没有人敢得罪,然而伯府现在只有两人,一个是迟晴,一个是迟果。
“阿姐。”
迟晚看向床上正在挣扎起来的迟晴,对方显然知道她来了,想要起来相迎。
“臣迟晴恭迎王上。”
“阿姐。”
迟晚又叫了一声,迟晴无力地砸在了床上,“阿晚。”
她想要逞强,表现出自己没事的样子,但在迟晚的又一声阿姐中,终是没能撑住。
“我快死了。”
迟晚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迟晴的旁边,帮她把脉,随后眉头越皱越紧。
果真是油尽灯枯,迟晴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机能消散。
就好似,迟晴命该如此,到了这个时间点,就该离开了,就算是神仙降临也无用。
“不必费心了。”迟晴收回了手。
“年少时思虑过多,种下了因,留下了今日的果。”
简称年轻时候用脑过度,导致未老头先白,迟晴没有头白,寿命却缩减了。
中医理论,多睡觉少用脑,滋养脏腑,调和气血,平衡阴阳,可恢复精力,还能促进身心健康,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熬夜不睡,会加速身体的衰老进程,多睡觉则能延年益寿,神猪……不对,神龟能活,与多睡脱不了关系。
睡觉在中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多思虑就代表着睡觉少。
当然了,有些人动脑跟不动脑没什么区别,灵机一动也就动了一下,有些人动脑,机智如妖,比如郭嘉,却也命短。
迟晚诊断出来了,她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延长迟晴的寿命,以她现在的地位,药材肯定能弄到,慢慢滋补下,少动脑多睡觉,病恹恹地再活十年恐怕没什么问题。
显然,迟晴好像不想这样做,是不喜欢拖着病体活着吗?
“为何?”她想知道对方年少思虑,到底思虑了什么,有因才有果,解了心结,或许对方就会接受治疗。
迟晴回忆起当年,心中困苦,在知道自己不是迟铭武所生之后,她就一直在调查自己的身世,她的母亲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淮安侯府。
“那时你多大?”
“十二。”
比迟果还要小上一岁,那么小,在发现自己的身世后选择的不是大吵大闹,而是隐匿查证,绝不是一般的十二岁。
那时迟晚已经六岁,受到老夫人的宠爱,侯夫人的精养,刘婉出身商贾,虽在侯府小心翼翼,但她有钱,自然把钱都堆在迟晚的身上。
迟晚被养得越发的跋扈,对她这个阿姐也向来看不上眼,她心中不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世子迟煦十三岁,仅比迟晴大一岁,如果迟晚是被娇养的跋扈,那迟煦就是狠辣跋扈。
迟晚跋扈却不要人性命,对喜欢的下人很好,对不喜欢的下人非打即骂,对她这个阿姐没有尊重可言,但她毕竟是阿姐,也不敢真的动手。
毕竟当时还是世子的淮安侯对她可不算宠爱,更不算关注,她只敢小错不断,大错不敢犯。
而迟煦,谁要是惹了他,就会要对方的命,就算不惹,他的房里不知抬出了多少丫鬟书童,都是被他折磨死的。
对她这个庶出的妹妹,爱答不理就算了,还经常打她出气,迟铭武向来不管,把迟煦带在身边,俨然继承人的样子。
这件事,迟晴十岁那年就清楚了。
迟煦的母亲是被老夫人弄死的,只为刘婉的嫁妆,归还侯府找户部借的银子,不还?抄家灭族的勋贵那么多,迟家算不得什么。
可迟铭武默许发妻被杀,则把迟煦养在身边,生怕嫡子被刘婉暗害。
毕竟同为嫡出,若嫡长死了,迟晚就能继承爵位,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发妻,绝对不能对不起迟煦了。
事实上,刘婉胆小得很,在侯府过得战战兢兢的,对她这个庶出算不得好,却从不克扣,比以前过得好多了。
那个时候侯府穷,又要维持侯府体面,她这个侯府女郎,甚至不如人家大户里的奴仆月银多,还时常发不下来。
但迟铭武把杀死发妻的责任都推到了刘婉的身上,认为是为了娶刘婉,发妻才死的。
听到这里,迟晚蹙眉,“他死百次都不无故。”
迟晴叹气,“是啊,堂堂侯爵,保不住祖宗基业,为了银子默许娘亲害死发妻,他不敢硬抗户部,不敢埋怨老娘,只能把恨放在了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人是他要娶的,孩子是他要生的,否则谁能逼他。”
“你娘名婉,你同音晚字,这便是他对你的侮辱,没有避讳,要是你以后想争爵位,凭借这点就能说你不孝,但名字是长辈取的,还能辩解,所以他把你记在了姑母的名下,这样一来,你就更不能跟迟煦争了。”
后面的事情迟晚知道,就是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也是错处。
也对,人家说名讳要避同族长辈,不然其中是很有说道的,不过,她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晚字对迟铭武来说是算计,对她来说,是奶奶测了八字为她取的,意义不一样。
“继续讲你的事吧。”前身的事情她知道,且一点儿都不在意,对她而言,那些人不是亲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迟晴气若游丝,见此,迟晚轻声询问,“你若累了,先接受治疗,改日再说。”
“不必。”
或许迟晴从没有想过治疗,所以再次拒绝了她。
迟晴端起旁边已经冰凉的药,一口把药喝完,她没想过再喝药,但她没有力气了,只能喝药。
旁边的迟果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默默退到了一边。
她知道,就算自己提出了去把药热一下,也会被拒绝,母亲还会生气自己打扰了她跟姑母的聊天。
姑母好像在皱眉,母亲说过,淮安伯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去找姑母,生则生,死则死。
淮安伯府邸的好坏,母亲不在乎,比起麻烦姑母,淮安伯府没了就没了。
迟果叹气,近日族中上门越发频繁,没错,伯府是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了,但迟家族中人还很多,大部分是上门让母亲过继的。
理由有两个,第一她不是乾元,第二她不是亲生的。
他们让母亲收个嗣子,为的就是爵位的传承。
迟果想要跟姑母说这件事,毕竟姑母是王上,肯定能做主,只是现在母亲还在讲年少的事,她不便插嘴,而且她也想听听,以前的迟家是什么样的。
尽管母亲从来不跟她说,从很多人的嘴里,她都听过一些。
迟果的思绪回归,就见姑母一根银针扎到母亲的脑袋上。
迟晴:“?”
“比你那药管用。”
迟晚是个医者,她最不喜欢讳疾忌医的病人,现在的迟晴在她眼里就是这样,明明她能延续对方的寿命,对方偏不。
这位阿姐,也是个犟种。
迟晴笑了笑,继续讲述着刚刚没有说完的事,“我知道自己不是迟铭武亲生后,就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当时我太小,身边没有能用之人,在侯府,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什么都调查不出来,所以我更加努力读书,十三岁考上了秀才,是迟家历代唯二在少年时候考中秀才的人。”
“另一个是姑母迟铭雯,她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五岁中举,不出意外,十八岁很有可能中进士,可惜,她的文官之路被人断了,只能入伍,从一个小旗做起,但她依然凭借军功,成为当时有名的儒将,能有统军帅才的那种,如若不是陛下看重姑母,想培养姑母做年轻一代将领的领军人,淮安侯府那个时候就该灭了。”
“可惜,姑母还是死了,不是死在犯错,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宅斗中,然而当时的陛下,还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给了侯府一个体面,只要补上侯府欠户部的银子,就可以饶侯府不死,迟铭武享受着姑母带来的一切,杀死了姑母,还试图杀死她的孩子。”
“我考上秀才后,才算入了他的眼睛,我就顺势提出要求,想要去庄子上读书,这样一来,他就会让我选,或者买上两个人,一起到庄子上,一个是我的书童,一个是曾经在姑母身边的老仆。”
“有了自己的人,还逃离了侯府的眼皮子底下,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在庄子上住了两年,我查到有人在说你的身世问题,那些人说你不是迟铭武的女儿,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我就动了查看的心思,于是让人禀告,我想去族学看看。”
尽管教授迟家族学的是一名举人,但她是秀才,去请教举人正好。
侯府族学请一个落魄举人还是不难的,为了面子嘛,勋贵府中族学请举人很正常,有钱有势的都请退休的进士,最次也请个举人,淮安侯府请个举人都是落面了,可侯府没有人有实权,人家进士出身的也不给面。
到了进士这一步,再怎么也称不上落魄了,教书不仅是为了教书,还为了名声以及家族子弟日后的路。
迟晴不是迟煦,身为世子可入太学,她连入国子监的资格都没有,平日去的也是别人家的私塾,毕竟是侯府出身,读书还是有地方读的。
正好她来年要考举人,去请教现有的举人也是个理由,所以迟晴回到了族中,以请教的理由,找机会翻看族谱。
族谱是由老族长保管的,恰好她住在老族长的家,翻看族谱发现,迟晚竟然记在迟铭雯,姑母的名下。
“我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刘婉的女儿,你的出生是所有人都看着的,那个时候姑母刚死,真正细查,很容易查出来,你并非姑母所出,但陛下说你是姑母所出,你就是姑母所出,谁敢提出问题,就是与陛下作对,况且你已位高权重,没有人敢冒风险。”
“在知道了你是姑母的女儿后,在看到族谱之后,我就知道,迟铭武担心你跟迟煦争夺世子之位,因此不惜把你记在姑母名下,但随着我的调查,发现姑母确实有一个女儿,只是出生就没了。”
“奇怪的是,那个女儿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最后,我从姨母那里调查到,原来当时姑母外出打仗,留下姑妻一人,姨娘想要母以子贵,可生出来的个女和元,于是想换子,结果被发现了,只能杀人灭口,伪装成姑妻难产而亡。”
“我就被养到了李芬的名下,其实这件事李芬早就有谋划发,所以她做得这么狠,这么绝,淮安侯府调查出来了姑妻是被人害死了,为了侯府名声,为了姑母回来不怪罪,草草把人下葬,姑母回来看到的,也只是一座墓碑。”
“后来姑母被迟铭武害死,他给姑母下了慢性毒,至幻,姑母因毒病了,还是被召到战场上,据我调查,姑母是在对战时,突然晕眩,被敌人斩下马的。”
讲到这里,迟晴的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红,随后一口鲜血吐出来,显然是气急攻心。
迟晚对迟家的内情有些了解,但了解得并没有这么深,今日一听,还真是一个鼠蛇窝。
“也就是说,阿姐你才是迟铭雯的女儿。”
她当然不是迟铭雯的女儿,那是为了她的名声给出的妥协之法,并非真的。
她知道,很多人心里也都有数。
迟晴接过迟果递来的毛巾,擦干净了嘴上的鲜,又道:“没错。”
“那你我算起来有血海深仇。”迟晚又帮迟晴扎了一针,她的脸色才好起来。
血海深仇?确实。
迟晚还有一事不解很久了,“你为何帮我。”
迟晴微微笑了笑,“我在知道真相后,就疏远了李芬,多在外游学,十六岁中举,二十岁不到中进士,然后考上了庶吉士留在翰林院,我的努力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报仇,这期间,我没有一刻没有不想报仇,还找机会杀了李芬,我还一次又一次推翻了自己的计划,以身入局,为了保证迟家的灭亡,直到知道你跟喝完酒后告白还是长公主的陛下,这件事本不会引起什么,毕竟喜欢长公主的人很多。”
“而我,通过一些人,把长公主跟一个废物结亲的好处,告知了二王,他们自然推波助澜,那时其实我是颖王的人,是一步暗棋,所以没有人知道我跟颖王的关系。”
“长公主不站队,且作为先帝唯一的孩子,日后肯定掌权,就算不摄政,也必定权重,可长公主为人处世毫无漏洞,那怎么让她站队,怎么在日后登基收回她的权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制造一个缺点,一个废物驸马,这个驸马站队,就算长公主不站队又如何,驸马在外代表的就是半个长公主。”
“你成了驸马,以你的性格,先不说能不能成为长公主的缺点,至少你会给迟家带来灭顶之灾,加速迟家的灭亡,迟铭武跟迟煦必定会认不清自己,仗着长公主府的势,犯下越来越多的过错,这会导致侯府的灭亡,你要站队后犯下大错,也会被灭族,先帝最讨厌的就是夺嫡站队,长公主的驸马站队?那不就是长公主站队,为了不让长公主站队,陛下肯定会杀了你,灭了侯府。”
“所以不是先帝选了淮安侯府,是我让淮安侯府进入了先帝的视线。”
“然而……”
迟晴顿了一下,看向迟果,“你出去。”
迟果愣了一下,没有问为什么,转身走出房间,还把房间的门关上,她没有好奇偷听的想法,静静地坐在外面,以防有别人偷听。
迟果离开后,迟晚眉头一皱,总觉得对方还要说出更多的事情来。
她始终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迟晴在后面算计的,智多早亡,少年时期就开始算计,一算多年,长寿也难。
“你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会给陛下带来什么吗?”
迟晴挑眉,“知道,所幸,陛下为陛下。”
呵!迟晚冷笑,那是虞九舟重生了,前身死了,灵魂换成了她,如若不然。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
事到如今,迟晴已病入膏肓,追究还有什么用。
迟晴笑了,她感受到了迟晚一瞬间的杀意,可做了就是做了。
“可那一日,你忽然回到淮安侯府,通身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一个人气质不可能变得这么快,或许你成婚后很少回侯府,他们觉得你是在长公主被迫伪装,但我太了解你了,为了算计你,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比你的娘亲了解你,比所有人都了解你,你不会变的,你就是一个废物,可你却变了,身上具备着无畏正义的气质,这绝不是迟晚有的。”
“我跟你打招呼,你不仅回应了,态度还很和善,要知道,你成了驸马后,见到我都是高高在上,要么不搭理,要么跟使唤仆人一样,这绝不该是迟晚能表现出来的。”
“等你到了后堂,竟然阻止侯府兼并民田,还以上奏威胁,这种计策,绝不会是你想出来的,我在想,难道你看出了侯府在取死?不对,你想不到,那就只能是长公主,可长公主为什么要帮你。”
“所以我侧面打听长公主对你的态度,见到长公主还特意上前打招呼,表示我跟你的关系很好,可她看我的眼神更加厌恶了,甚至是恨,恨不得迟家人都死,所以不可能是长公主。”
“再结合你在除夕宴上做的事,每一次应对,那不是提前背能背好的,绝对是临时反应,在那一刻我就确定,你不是迟晚。”
迟晚心中一紧,神色差点儿出现了变化,“我不是迟晚,那我是谁?”
迟晴摇头,“不知道,反正迟铭武跟迟煦都死了,我成了淮安伯,随即对迟家进行了清洗,所有参与过往事的人,全都被我杀死,或者发卖,大仇终于得报。”
从知道真相开始,再到大仇得报,她用了十多年来算计。
“不对,当年你不是这么说的。”迟晚绷直了身体,那一年,迟晴也将死,所以当年的是假话,还是现在的假话。
第157章 古代番外
“当年若跟你这么说, 你还会阻陛下杀我吗?”
迟晴的一句话,让迟晚知道了为什么。
但是……
“可你不必帮我。”
只要迟晴不帮她, 就不会有这一难,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淮安伯,按部就班,就不会死。
迟晴艰难地勾了勾唇,“赌一把罢了。”
“以前你我之间没有那么熟悉,若没有这件事,今日我快死了,你顶多是让人送来药材,等我死了, 你过来烧两张纸就离开了,但经过那件事之后, 所以你会坐在这里跟我聊这些事情。”
“其实也算不上赌, 我相信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只要你不想让我死, 陛下就一定会听你的。”
还真是好算计, 迟晚想想, 还真是这个逻辑。
以她跟虞九舟的感情, 她想保的人, 对方一定会留,她看重的人, 对方一定会重用,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算计她的人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可真正算计成功的很少, 算计最成功的,她原以为是临安公主给她下蛊毒这件事,如今看来,还得是迟晴。
用亲情来算计,哪怕两人之间的亲情不深,但跟迟晚有亲情绑定的,除了三个孩子,也就是迟晴了。
真要排号,虞九舟独一无二,孩子跟那些春夏秋冬,以及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再往后排排,迟晴是能排上号的,况且她为了帮自己,差点儿丢了性命。
就这一点,迟晚也不会忘了迟晴,以她的地位,迟晴早晚位高权重。
等等
“为了权力的话,你连尚书之位都不要了。”
尚书,一步入阁的存在,就这么放弃了,岂不可惜。
迟晴摇头,“当在知道自己油尽灯枯的那一刻,就不可惜,还有,我当官十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还多有建树,我对得起治下百姓,对得起大周,也对得起我之所学。”
“我想要的,也不仅是位高权重,是权力能做到事情,改变爵位传承,但我发现,除皇帝外,除非摄政,否则不可能做到,你跟陛下都还年轻,你们在,我不可能摄政,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话没错,只要她们在一天,就不可能出现摄,而她们的接班人,也不会。
“你可以跟我说,让我帮你做,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这些事情不说破,我会办到的。”
保持良好的关系,迟晚不觉得自己会拒绝迟晴,不是过分的要求就好。
可话说到这里,一切都是算计,她愤怒的点不是自己被算计,而是虞九舟被算计。
迟晴做的这些事,尽管是为了灭迟家报仇,却也给虞九舟带来了麻烦。
重生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变成一个废人,就是从迟晴的算计开始的。
迟晴算计了太多人,算计了太多事。
“计谋只是一个大概,我并不能确定过程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开启这个谋划,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好,一个好的计谋,也是如此,出计者无法掌控全盘。”
所以过程中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无法掌控的,牵连无辜之人,她也无法掌控。
“我一心想复仇,为此不惜代价,回过头来看看,我做错了太多事,还有许多被我的算计影响到的人或事,复仇成功后,我忽然失去了目标,被外放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远离京城,远离纷争。”
那年,她站在破旧古老的城墙上,看着车队路过,灰尘扬起,百姓们捂住口鼻,有的人被呛出了声。
商人,农民,还有那破烂的青石道。
这条路是她刚来这个地方时,以一己之力排除万难修建的,短短几年就已经破成这样,想要再修,可家国乱局,没有钱修,只能将就着用。
不管怎么说,都比往日的泥巴路好走了,一条干净好走的路,让来往的商队都多了不少,贸易兴起,这座破旧小城,终于有了兴盛的感觉。
当时迟晴的心态忽然发生了改变,她的人生不该只有复仇,她沉浸在仇恨当中,错过了太多,至少,她想为大周做点儿什么,为这群苦难的百姓做点儿什么。
“直到我被召回做监军。”
迟晚想起来了,当时北宁入侵,圣元帝不想用徐家人,又无法不用,就想派个监军,思来想去,圣元帝想到了迟晴,甚至还想让她过继迟晴的孩子,继承她身上的爵位。
只能说造化弄人,或许是迟晴的算计太过庞大,结下了无数的因果,因此,她这一生都很悲惨。
少时得知父亲不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死于对方之手,自己的娘亲不是亲娘,她的亲娘死于养母之手。
十二三岁的少女啊,可能都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世界观,这个时候知道了真相,被仇恨填满,所以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仇恨。
用尽手段,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死仇人。
如果不是迟晚穿过来了,迟晴会跟迟家一起满门抄斩,圣元帝是考虑到她,应该是考虑到还要用到她,所以只诛了迟铭武跟迟煦,放过了迟家内眷,降爵一等,还让迟晴承袭爵位。
然而,迟晴在短短几年内,承受了丧妻,丧子之痛,除了一个养女,都没有活下来,都是天生体弱。
治不好,留不住。
“我就在想,一定是我的计谋有伤天和,所以我这一生都不配拥有亲人爱人。”
“而你,我的妹妹,在我的计划里,你应该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不是因为你跟我的仇恨最深,是因为计划都是围绕着你开展的,别人我可能无法让他们按照我的算计,一步一步地走,但是你可以,你太好算计,我也太了解你。”
“可我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你不是迟晚,你居然真的获得了长公主的信任,你们还那么相爱,可也无妨,你不是迟晚,就不在我的复仇之列,最重要的是,你还是我的母亲迟铭雯名下唯一的孩子,这辈子我无法再传承母亲这一脉了,而你能光明正大地传承我母亲一脉。”
听到这里,迟晚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逃脱算计了,原来是对方发现了她不是前身,还成了迟铭雯唯一的后人。
血脉不重要,重要的是,族谱上,她就是迟铭雯的后人。
迟晚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内心只觉得,迟晴这一生还真是个悲剧,还很悲惨。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解密环节。
只是,她还不知道,迟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解密,是别有目的?还是人之将死。
迟晴看了她一眼,知她疑惑,却没有着急说出来。
“你一直说我不是迟晚,可又说不出来我是谁,可见,一切都是你的猜测,难不成是觉得我位高权重,不敢再算计,又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才编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迟晚放下空掉的茶杯,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虞九舟,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承认。
迟晴自己拔掉头上的银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你只是跟迟晚长得一模一样,被陛下找来,代替迟晚的,哪知你们之间确实产生了感情。”
这人适合写话本。
爱上替身这件事,尽管跟替身文还是有差别的,但都是替身。
“说吧,你的目的。”说了这么多,迟晴看似说了自己的目的,实际上又没说。
迟晚有些累了,不想再聊这么多。
看出她的不耐,迟这才开口,“你我的关系,只能算平常,但我也为你做了些事情,所以我的请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原本我想的是,你跟陛下会让三殿下姓迟,哪知她还是姓虞,所以我把迟果记在了姑母的名下,希望你能说她是我母亲迟铭雯之孙,以迟铭雯之孙继承爵位。”
若是这个目的话,并不过分。
迟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仅仅是这个目的的话,那你在我失去记忆时做的那些事,岂不是多此一举。”
“怎么会。”
迟晴摆手,否认了她这个说法,“当初你失踪了,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得趁早做准备,要是你没有出问题,我正好以此获得你的信任,大仇得报,既然身处官场,谁不想做那文官之首,站得越高,能做的事情就越多,奈何,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她活不了那么久了。
“既然将死,你更应该带着这些秘密进入棺材,可是你全都说了出来,都这样了,我还能再帮你?”
迟晚说起话来毫不留情,甚至算是刻薄,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对迟晴,她算不上无情,要不然,她不会叫一声阿姐。
迟晴却毫不在意,她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因为陛下。”
虞九舟?这件事跟虞九舟有什么关系。
“当初我用亲情,想让你对我另眼相看,有了你秦玉王的保驾护航,文臣之首,以我的谋划未必不行,事实上,我做到了,尽管你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知道,我表现出来的亲情,在你心里种下了种子。”
“然而,你离开京都,前往武当之后,陛下再次召见了我,她发现了我的目的,她想杀了我,但碍于对你的承诺,所以没有对我动手,她只是告诉我,若我胆敢伤害你,她会让我的母亲迟铭雯,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陛下觉得,我给你塑造了一个不错的形象,那个时候你比较脆弱,我猜测你是失忆了,若你没有失忆,她发现了这件事肯定不会瞒你,只是那时的你不一样。”
“后来,你回到京都,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没有再被提起,可能是忘了,可能是不想让这件事坏了你的心情,也可能觉得,我这一辈子已经获得了惩罚。”
“但前些日子,陛下忽然传来消息,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我想,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但陛下说了,只要我说了所有,就满足我的愿望,迟果以后会是淮安伯,也是第一个由坤泽继承爵位的人。”
迟晚当然知道其中缘由,如果迟晴不是油尽灯枯,这些事情一旦说了,她肯定会杀了迟晴,心情也不畅快,更会伤心。
前身她不在乎,迟家她也不在乎。
然而,迟晴的算计,让虞九舟的人生陷入了低谷,她上辈子受了太多的苦,时间线可以重来,受过的伤不会消失,伤痕累累,怎么原谅?
虞九舟知道了一切,尽管迟晴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掌控全局,可引子是她抛出来的,或者说,她的算计,造成了后面许多事情的发生。
可是虞九舟没有杀了迟晴,说到底是考虑到迟晚的想法。
也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来说这件事,迟晴快死了,在她死之前,有些事情该让迟晚知道。
所以,虞九舟跟迟晴做了这个交易,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迟晚说,只能让迟晴来做这件事。
临走时,迟晚留下了几句话,“复仇无错,伤害无辜之人为恶,向上无错,不择手段同为恶。”
迟晴一口鲜血吐出,她竟是一个恶人吗?
或许她为百姓做了实事,那只能代表她是一个好官,不能代表她做过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功是功,过是过。
功过可以相抵,人死不能复生。
迟晚大步走出了房间,迟果连忙行礼,就要回房间,哪知迟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果果,送王上。”
“是。”
迟果跟在迟晚的后面,她感觉这位跟来时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来时,她是能感觉到迟晚是担心的,现在不仅没有担心,还有怒气。
送走了迟晚后,她不解地回到迟晴的房间,“母亲,为何我感觉到王上的身上隐隐散发着怒气。”
“因为我得罪她了。”
“啊?”
迟晴笑了,“怕吗?”
迟果摇头,“不怕,我的命是母亲给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不用怕,她不会怎么样的,她是个善良讲理的人。”
“那母亲为什么还要惹怒她。”
“我只是告诉了她真相。”
真相吗?
得知了所谓的真相,迟晚在寝殿里等着虞九舟下朝回来。
虞九舟刚下朝就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快步回到寝殿,一边脱下厚重的朝服一边询问,“如何?”
她能感觉到迟晚的心情不好,但她不会直接问,她会引导迟晚慢慢说,这样对方心里的不舒服才会被抚平。
迟晚默默地伸出双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虞九舟挑眉,走到她的面前,任她环住自己的腰身。
“累了?”
迟晚点头,把头埋在虞九舟的腹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蹭了两下。
“迟晴的病怎么样?”虞九舟知道她去淮安伯府了。
感受着头上抚摸的手,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迟晴跟我说了很多事。”
她以为,迟晴是顾及姐妹之情,所以不遗余力地帮助,转过来想想,她们之间有什么姐妹之情。
跟前身不可能,跟她也不可能。
她甚至想过,或许是前身或者是她做了一件不经意的事情,让迟晴感激呢,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但对方确实帮她了,所以她愿意叫阿姐。
虞九舟心中预感,“什么都说了?”
“说了。”
迟晚确定地点头,她的心里只有对虞九舟的心疼,虞九舟就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可能没有迟晴的谋算,虞九舟不会跟前身那个废物成亲,却也会跟别的废物成亲,可是废物跟废物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更废,什么都做不成。
总之,结果已出,没有如果。
虞九舟捏了捏她的耳朵,“说了就说了,都过去了。”
迟晚听这话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不是你让她说的?”
“我?没有。”
虞九舟否认了这点,这件事过去多年了,一开始知道这些事情,她的心里是有恨的。
事实上,这不是迟晴一个人的算计,是多人多方面的算计,有圣元帝还有三王。
迟晴是引子,可没有圣元帝跟三王,她成不了事。
若分罪过的话,圣元帝为主,剩下的迟晴跟三王平分,圣元帝死了,三王也都成了逆王,按理说,虞九舟不该放过迟晴。
但她放过了,为了迟晚吗?或许是吧。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亲人,太后早已离开,至少她能看出来,迟晚跟迟晴之间,是有些亲情的。
不多,但有。
迟晚把迟晴讲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一句不落。
虞九舟蹙眉,“那时你失忆,我不想让这件事伤害到你,所以便没跟你说,却也没让她隐瞒。”
“所以她还在骗我。”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骗她。
虞九舟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觉得,她为什么骗你?”
迟晚抬头,下巴顶在虞九舟的腹部,“她还在算计我。”
“嗯,她的目的已经跟你说了,按道理,你不会让她如愿的,可她还是跟你说了。”
虞九舟捏了捏她的脸,或许她已经知道迟晴要做什么了,但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被算计到了。
迟晴这个女人,真的很会算计。
“我们想让坤泽入仕,这些年过去,确实出现了一些小官,都是由吏上来的,要么是先获得功劳,因功赏赐,但始终无爵位,没能参加正式科举,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坤泽能继承爵位的契机,迟晴只有迟果一个女儿,她想让迟果继承爵位,所以会上奏,我们想让坤泽也能获爵,就一定会同意。”
“毕竟良机不可失,下次不知道等什么时候了,我们要是拒绝呢,就给外朝一个信号,我们对坤泽入仕也不是那么支持的,他们就可以打压得更狠了。”
迟晚知道迟晴的意思,她越说,语气越气愤,“她迟晴是谁,是我秦玉王的阿姐,无后,她的要求,就算答应了,满朝文武也没什么话说,毕竟坤泽为官也陆续出现了一些,一个这么可怜的人,只想让自己的养女继承爵位,只吃皇粮,不为官,也无妨。”
这就是坤泽为官开始慢慢让人习惯的原因,如今朝堂上出现了一些坤泽,算不上多,二十个官员里只有一个坤泽,但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迟果继承爵位,有理有据,也算不上突兀。
再怎么说,都是继承爵位,不是坤泽直接封爵位。
迟晴算准了,她们想改变朝堂格局,想要一个契机,就算说出来了真相,她们也不会拒绝。
虞九舟看着迟晚气呼呼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我讨厌迟铭武,让他除名无后,淮安伯归迟铭雯一脉,何乐不为。”
这件事确实如此,无论怎么算,让迟果成为迟铭雯那一脉,继承淮安伯爵位,都是有利的,只是迟晴的算计让人生气。
虞九舟笑着,很是温柔,不由得揉乱了她的头发,“可能也不是算计,只是算计了一辈子,在生命的最后,难道真诚一次,毕竟,她就算不说这么多,也能如愿。”
是这个道理,迟晚还是气呼呼的,“那她骗我说,是你让她告诉我的,是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是故意瞒你的,不想让我们的感情变得不好吧。”
虞九舟也不好说迟晴是为了什么,可能有她说的原因,也可能是临死前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迟晚想怎么做。
她捏了捏迟晚的耳朵,“无妨,一个契机而已,就算没有这个契机,坤泽封爵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没有这么容易。
迟晚心里接了一句,“那就在迟晴还活着的时候告诉她不可能,我们等她去世后再做这件事。”
骗她是吧,那她就骗回去。
“来人,去跟淮安伯传话,说她妄想,哪怕是不要这个契机了。”
虞九舟好笑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还怎么孩子气。”
“不管,这个迟晴太气人了。”
不仅是气人,就迟晴一开始的那些算计,要不是虞九舟重生,她穿越而来,会造成什么后果是已知的。
“好了,不生气,我们去吃饭。”
迟晚喝了口茶,拉着虞九舟的手站了起来,知道了真相固然不错,但一直信任的人一直算计自己,更是一件令人生气的事。
还好,她身边有虞九舟,对于迟晴,一个即将过世的人,不必恨,也不必太生气了,当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过去了。
餐桌上,迟晚帮虞九舟夹了虾,虾壳自然不用她们剥,但她觉得虞九舟吃得太少了,会一直给她夹菜。
毕竟她要说不吃了,除了她,谁都劝不了。
两人吃到一半,派去淮安伯府的人就回来了,“启禀陛下,王上,内臣刚到宫外,就遇到了淮安伯府迟果来报丧。”
报丧?
迟晚一下子握紧了筷子,可恶的迟晴,她派去骗她的人还没到,竟然就没了。
第158章 古代番外
虞九舟跟迟晚商量着立储的事情, 无论是归一还是鱼鱼,两人都不想当皇帝, 晨晨是喜欢政务的,也同意做皇帝。
问题在于,该怎么让晨晨以坤泽之身成为储君。
其一,归一是先皇立下的皇太孙,必有人拿这个说事。
其二,虞九舟以坤泽之身登基,是绝对的权力掌控,武力压制,杀了许多反对的人, 晨晨想要顺利上位,恐也会遭受反对。
尽管两人心里已经确定, 储君会是晨晨, 但有些事情, 还是得放到朝会上议议的。
天家无私事, 但无论是迟晚还是虞九舟, 都不允许外臣来质疑她们的私事, 更不允许指手画脚。
政事跟私事, 她们分得很清。
立储是国事, 不是私事,还是要让满朝文武知道的, 议论一下也好, 反正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她们。
早朝。
跟往日一样, 各部门准备走出来汇报,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她马上接收到了信息。
“今日汇报先暂停, 有议题。”
听说有议题,满朝文武都打起了精神,大朝会基本是汇报,说各部门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政绩有什么,失败的有什么,都汇报出来。
大朝会上的汇报,必须真实,否则,一旦查出来,总得有人承担责任,事情严重的话,从上到下,恐怕要换血。
所以不少人都会认真听,本部的查缺补漏,或有些人,跟外部的一起,听听汇报内容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指出来,当朝一集。
多年以来形成的制度,议题却很少,一个月能出现一次议题,就很不错了。
基本上有什么决策,皇帝,王上,还有内阁给出一个方向,下面的人去执行就好。
可若是出现议题,必然是很重要,如祭祀,科举,一个意义很重要,一个确实很重要。
今天的是什么?
有些人心里却有些猜测,近日不少官员上奏,谈立储之事。
先帝在时,也有人谈,只是很少,更多是不敢谈,不少皇帝的逆鳞就是立储,没有皇帝会承认自己老,要是可以,他们不需要接班人,有的皇帝还把储君当作竞争者,历史上能安然继位的太子,那是少之又少。
到了大周还好,基本是太子太孙继位的,毕竟有严格的制度,立嫡立长。
主要是孩子少,除了太祖的孩子,到了太宗孩子就四个,再往后两个,到了中期,孩子就一个,没得选了。
不过,大周从太祖以免皇嗣自相残杀,立嫡立长,宁愿立嫡太孙,都不立庶出。
所以大周一朝立储基本不会太难选,圣元帝是只有一个坤泽,弄了三王入京,才爆发了夺嫡。
结果,三王都没了,还是得陛下继位。
有大臣明白过来了,有的大臣还在迷糊地想,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居然要放到大朝会上议。
迟晚的视线从文武百官的脸上扫过,她体验了一把老师的感觉,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的表情。
见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还在苦苦思索,她高声道:“近日有官员频繁上奏,立储。”
立储两个字一出来,所有的官员都绷直了身体,重头戏来了,就算再无所事事想摸鱼的官员,此刻也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明确储君的意义重大,至少能减少内耗,巩固明确正统地位,保证王朝治理的延续性。
迟晚话音落下,就没有再说什么,她在等官员上奏。
“启禀陛下,大周立国以来,立嫡立长,皇女承昭是嫡是长,可为储君。”
皇女承昭?名字都叫上了,就是不肯喊一声二皇女。
按理说,晨晨是坤泽,应封公主,归一跟鱼鱼是乾元,该是皇女。
能从公主继位的,放眼历史长河中,也就一个虞九舟,然而,不是谁都是虞九舟的。
因此,晨晨为大皇女,归一为二皇女,鱼鱼是三皇女。
事实上,很多人称呼晨晨为大殿下,公主殿下也是殿下,很少有人会称她一声大皇女,想要以此来区分。
“二殿下乃嫡长,又是先帝所立太孙,理应为储君。”
没有人说什么乾元坤泽的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坤泽算在里面,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要立晨晨。
这样一来,立嫡长自然只有归一。
虞承昭,当年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她继承皇位起的,虞九舟不甘示弱,给晨晨起了虞昭玥,昭玥二字不比承昭二字轻。
不是迟晚跟虞九舟偏心,正是她们不便宜,才这样起名。
什么乾元坤泽,都是她们的孩子,从名字开始,就得有一样的重量才行,至于皇位,她们没有非要传给晨晨的意思,也没有非要给归一和鱼鱼的意思。
三姐妹从小到大的感情很好,对自己的爱好很清楚,目标也很明确,她们三人自动就分了工。
晨晨擅政,归一擅武,鱼鱼擅理。
晨晨适合做皇帝,归一适合做大将军,鱼鱼则适合做科学家。
三姐妹都做好了选择,她们身为母亲娘亲,自然要全力支持。
朝堂上不少人都是那个理论,或许他们其中有人猜出了她们的想法,知道她们想让晨晨为储君。
但是他们就是不提,反正历朝历代,也没有把坤泽给提名储君的,不都是在乾元里面选嘛,理所应当的,他们只需要支持嫡长就好。
是聪明的做法 ,可他们都忘记了,虞九舟是坤泽,可能他们根本没有忘记,只是不想让坤泽继续为帝罢了。
迟晚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些人的小心思太明显了。
不重要,大周那么多官员,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跟她们是一条心的,为国为民能办事就好。
跟她们一条心的呢,则觉得都是她们的孩子,立谁不是立?他们就不掺和了,反正都是主子的孩子。
还好,迟晚早就通过气了,自有大儒为晨晨辩经。
“立嫡立长,若说嫡长,大殿下才是嫡长。”
可大殿下是坤泽啊!
但这些人又不太敢说,陛下还是坤泽呢,咋了?
正是如此,他们才提都不提晨晨,只要不提,就当没这回事,直接立归一为储君就行了。
这下好了,提都提了,他们又无法反驳这件事,唯一反驳的点就是晨晨是坤泽,坤泽不能为帝。
但凡他们敢说,那他们就敢死。
问题是,死了就能改变结果吗?不能。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不怕死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当今陛下是坤泽,可大周现在不好吗?比圣元一朝好了百倍,千倍。
国强民富,万国来朝,还有什么好争的?
不是没有不怕死又固执的,可他们站在朝堂之上,固执的就不是坤泽当皇帝,而是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对立储这件事,他们支持,至于立谁,自有先例。
先例就是,虞九舟是坤泽,坤泽当上皇帝了,还打造出了盛世。
总之,从坤泽这块辩,恐怕是没得辩了。
那就还有一条,也是很难辩倒的一条。
“可二殿下是先帝亲立皇太孙,如今陛下继位,皇太孙理应成为储君。”
“先帝立皇太孙,是为了南下养病,稳定朝局,但先帝知晓,主少国疑,转立陛下为帝,皇太孙自然不作数。”
“拜了太庙,告了祖宗的,怎么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
“那又如何,立了储君多的是被废的。”
“皇太孙无错,为何要废。”
“可皇太孙只是圣元朝的皇太孙,正统一朝,没有皇太孙。”
听着下面的争执,迟晚挑眉,虽然都是立她的女儿,但你们争来争去,有没有想过当事人不愿意?
归一不愿意做皇帝,她想要征战,想要航海,扩大版图,她说,以后大周的土地,大周的海域,都会在她的手里扩大。
而鱼鱼,这才多大点儿,迟晚把能教给她的理论,都教了,再多她也不会了,毕竟她是学中医的,研究药物还行,让她成为一名制作武器的科学家,那她只能说,隔行如隔山。
但她的理论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这个世界的工人也很厉害,他们欠缺的只是开阔的思维,想象不到那么多。
迟晚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的理论,还有看过的相关书籍写下来,给鱼鱼参考,告诉她,真正的高科技是什么。
至于能不能做出来,就要看大周工匠了。
科技学校迟早是要办的,但迟晚的精力有限,她还是个半吊子,当然不可能去教,她只能把理论知识写出来。
总之,别看鱼鱼小小年纪,基本功还是扎实的。
鱼鱼沉迷在科研事业中,别说当皇帝了,能让她出工厂,实验室都不容易。
她的一天,除了学习语数外,以及物理化学的各类理论知识,就是自己动手,把学习到的知识实验出来,动手能力很强。
这么发展下去,大周的第一位科学家怕是有了。
反正,满朝文武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考虑当事人不想当皇帝。
但今日早朝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晨晨没有被忽视,也拥有了竞争名额。
一次朝会肯定聊不出来了,下次再说,中间肯定有很多人上奏发表意见,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总要让人知道虞九舟跟迟晚的态度,她俩的态度,能改变很多人的想法。
紧接着,春归宣布退朝,下次再议。
下朝后,迟晚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扳指,“姐姐,虽然我们安排人把晨晨算在了候选名单内,但还是有很多人抓住归一曾经立过皇太孙这点儿不松。”
这就是死皇帝的好处,圣元帝再昏庸,算起来,虞九舟都是继承了他的位置,那先帝就是祖宗家法,他立的皇太孙,就是正统。
这个圣元帝,人都没了,还给她们带来了麻烦。
虞九舟坐在案桌边上,看着手中的奏折,“无妨,只要晨晨进入候选名单,立嫡立长都绕不开她。”
她们还有别的打算,只是朝堂上站出来反对的人,比她们想象得多。
就算是忠于她们的臣子,也未必想要再上位一个坤泽女帝。
乾元统治朝数千年,他们心知,怎么给自己谋福利。
然而,他们说的不算,只是为了晨晨做储君的合法性,必须论出个所以然,等上位之后再论,那就是不是论,是夺嫡了。
有的时候,孩子们不争,有些大臣却会自成一派的争,夺嫡太内耗了,大周还没走上她们理想的道路,哪能就开始内耗。
她们要做的,是让百官看到她们的态度。
次日,一道圣旨改变了很多人对储君的想法。
虞九舟跟迟晚去皇庄上住两天,让晨晨监国。
又监国,别看晨晨年龄小,监国好几次了,再加上这关键时刻,并非有什么事情,还是让晨晨监国,那陛下跟王上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陛下跟王上想立大殿下为储君。
经过第一次早朝,把大殿下放入储君候选人里面,次日再表明态度,朝堂上恐怕大半人都会改变态度。
等陛下跟王上回来,早朝再议立储,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陛下就能马上拍板。
尽管陛下可以不管反对拍板,但陛下还是这么做的,为的不就是大殿下坐稳储君之位嘛。
想通的人自然能想通,反对的人再互相游走,想着还有没有机会改变。
正在皇庄的迟晚,听着京都的消息甩下鱼竿,钓鱼一个时辰,鱼影都没看到。
不对,看到了,还有鱼浮出睡眠面,朝她摆了一下尾巴,像是在嘲讽她。
虞九舟的面前则摆着棋,自己跟自己对弈,瘾还是挺大的。
只是被鱼嘲讽了的迟晚,把鱼竿往地上一扔,“不钓了。”
她坐到虞九舟的对面,“姐姐,我们下棋。”
又是空军的一天。
虞九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先洗手,喝些茶水。”
迟晚乖乖地去洗手,然后倒了一杯茶水刚触碰到唇,就听河边站着的夏去惊呼,“上钩了。”
她就见鱼鱼拿着扔下的鱼竿,掉上来一条白鲢。?鱼只让鱼鱼钓?
迟晚感觉自己被打脸了,钓鱼一个时辰,不如一个小孩钓鱼一会儿。
她一脸憋屈地再次坐到虞九舟的对面,想说些什么,都像是在掩饰自己菜。
“我觉得是新手保护期。”
半晌,她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虞九舟忍不住笑出声,“或许是的。”
“姐姐!”
迟晚表示自己生气了,很气很气,钓鱼空军了,还被闺女打脸,老婆居然嘲笑她,日子不过了。
“我没笑。”虞九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解释。
“呵!”都笑出声了还没笑。
迟晚瞪眼不语,三十多岁的人,瞧着竟有几分稚童的委屈,看起来,就连最小的鱼鱼也比她成熟些。
“好了,乖。”
虞九舟摸了摸她的脸,对孩子们,她可从不这样,对迟晚,倒是跟哄孩子似的。
鱼鱼快步走过来,手里拎着那条白鲢,“母亲,娘亲,你们看,我钓的。”
迟晚的心再次被捅了一刀,虞九舟都快忍不住笑了,这样的迟晚,又可爱又好笑。
“那中午就吃这条鱼。”虞九舟揉了揉旁边鱼鱼的脑袋。
“好。”
“归一呢?”迟晚牛扭看了看,没有发现归一。
“二殿下在骑马。”
归一天天不是骑马就是射箭,或练习马战,课业以外的时间,全用在这上面了。
迟晚把自己修习的内力功法早就教给了三人,她们三个都是能文能武的。
只不过,归一更喜欢武术骑射,练习得更多,所以更胜一筹,她还研读兵法,有时间就去京营跟京营一起训练,身上越发有当兵的影子了。
可惜晨晨没来,但没办法,想当皇帝就是这样,自由的时间很少,还好,她们不会在庄子上待太久。
三日后。
一行人回到京都,召开了第二次朝会。
原本她们不想回来这么早的,但皇城司调查到,竟然有人试图刺杀晨晨。
好啊,她们才离开京都两三天,居然有人敢对她们的孩子动手了,真当她们这几年很少杀人,就不会杀人了嘛。
无论是迟晚还是与九州,心里都憋着一团怒火。
尽管那些人还没出手就被皇城司查到,人也被抓进了皇城司,但有些想法,想都不准想。
孩子们之间好好的,并不争夺,也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没想到这都无法阻止夺嫡,竟然有人想脱离皇女,制造出一场夺嫡,还真是大胆。
朝会上,虞九舟的身上散发着冷气,迟晚也阴沉着脸,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把头低着,生怕被两人盯上。
没有部门出来汇报,谁都知道这一次朝会是为了确定立储。
这时,皇城司指挥使黄悦澄走了出来,自从迟晚卸任后,黄悦澄就做了皇城司的指挥使。
见她走出来,有人还在想,没点儿眼力见,今天是汇报的时候吗?今天是选储君的朝会。
哪知黄悦澄开口就是重磅,“陛下,皇城司昨日抓到一群贼子,这些人竟意图谋杀大殿下,他们供出了一些大臣,证据确凿,还请陛下示下。”
“杀。”虞九舟冷冷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意图刺杀皇女,尽管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发现了,但这些人商讨出了计划,还拿到了火器,只要找到机会,就要杀掉晨晨。
晨晨不出宫还好,一出宫,岂不是就置身在危险之中。
虞九舟冰冷的眸子扫过下面的大臣,继续道:“所有参与者,诛其满门成年乾元。”
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就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的那种。
她就要杀了对方满门乾元,不是不同意坤泽上位吗?那你们乾元就不要活了。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刺杀,诛其满门也是活该。
虞九舟话音刚落,就有人走出来道:“陛下,毕竟还没实施,还请陛下留情。”
“留情?”迟晚冷笑一声,“他们可不打算对本王的女儿留情,他们既然敢谋划刺杀,那本王就杀得他们想都不敢想。”
“黄悦澄,所有相关人员,无论是谁,只要证据确凿,格杀勿论,阁老也好,亲王勋贵也罢,一个不留。”
“诺!”
看着冰冷的虞九舟,还有杀气腾腾的迟晚,众人不敢再说什么。
还是迟晚忽地一笑,“好了,上次朝会上储君未定,今日朝会再议。”
经过她们离开让晨晨监国,表露她们的态度,再加上今日的大量杀人,众人都知道,事情已定,绝无更改。
“陛下,立嫡立长,大殿下乃嫡长,当为储君。”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上大半官员站了出来,表示支持立晨晨为储君。
不等反对的人站出来,虞九舟直接道:“如此,如诸臣所愿,立皇女昭玥为储君,拟旨意。”
春归拿出了早就写好的圣旨,百官就知道,他们阻止不了,圣旨都写好了,可见陛下跟王上的决心。
“大周皇帝令……”
没有奉天,就是简单的大周皇帝令,虞九舟要告诉天下的就是,哪怕是天,神,都要遵她的令。
“朕继位以来,临御万邦……”
一如既往,先写虞九舟当皇帝以来的功绩,直接模板化了。
“皇长女昭玥,温恭仁孝,多次监国,皆获赞赏……”
这里是夸奖晨晨,顺便说说她这些年的功劳。
“其行止,才略,……兹特册为皇太女,赐金册金宝,入主东宫。”
“皇长女昭玥以储君之位,参与国政……”
终于,在春归一声钦此后,这件事就确定下来了。
百官的前面还站着三个少女,就是晨晨,归一,鱼鱼三人。
圣旨宣读,晨晨出列接旨,接过了圣旨后,然后百官齐跪,“储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一场简单地见礼算是完成了,后面的册封典礼才是盛大,是大周最为盛大的典礼之一。
皇帝继位典礼是最盛大的,然后就是册封东宫,皇后等。
正统一朝没有皇后,虞九舟原本想要二圣临朝的,但迟晚拒绝了,她对权力并不热衷,况且,大周的兵马都在她的手里,也没有人敢招惹她。
二圣临朝这件事,可以,但没必要。
接下来就是封王圣旨,归一封楚王,鱼鱼封越王。
以国名封王,更为尊贵,像颖王一个颖字,比起国名差得远了,最尊贵的是秦王,多是为未来储君封的,如今没必要了。
从正统朝开始,王上没有封地,只有工资,这样一来,可避免藩王之乱,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以后,以前的王,聪明的自动交上了封地,不甘心地也有,但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削藩是必然的,不然大周再富,也会被宗室那么多人给拖垮。
终于,立储之事确定,虞九舟跟迟晚也放下心来,省得以后有官员借此搞事。
第159章 古代番外
正统十二年, 日子越发的舒适,做事的官员多了, 皇帝就没有那么累。
正好一行人趁着天气不错,到皇庄玩几天,就当露营了,反正就在皇庄,也不需要有人监国,有什么事情到皇庄就好了。
其实也可以称之为避暑山庄,皇宫热起来了,去避暑山庄还舒服些。
有一种雨房,就是用水给房子降温, 但是模仿下雨的声音,不会吵, 听起来很舒服, 睡在里面更香。
迟晚在躺椅上睡着午觉, 听着雨滴的声音, 心情舒畅, 很快就入睡了, 她的旁边是正在看奏折的虞九舟, 现在的奏折不多, 一个人看就够了。
没想到她睁开眼睛,发现虞九舟还在看奏折。
“有难事?”
奏折不多, 都是精挑出来, 需要虞九舟看的, 从一开始一天的几百本甚至上千本,到现在的几十本,按理说一会儿就看完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虞九舟挑眉,示意她自己过来看。
迟晚立即从躺椅上起来,大步走过去,接过了奏折看了一眼,“安易之要回京?”
这家伙回京做什么,不会对她老婆还有意思吧?
当初燕北胜利,安易之就一直驻扎在边境重镇,为了占领北宁,前两年一直在推进,现在到了黑水河,再过去,又是另外的国家了,暂时没有继续进攻。
为了治理到手的土地,虞九舟跟迟晚费了不少力气,初见成效,边镇确实不用太紧张。
安易之想要回来休息休息也正常,只是以迟晚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更喜欢军旅生涯才对。
迟晚把奏折放到了桌面上,疑惑道:“她不会还对你贼心不死吧?”
上辈子安易之能带人打下大周半壁江山,另立皇帝,只为给虞九舟报仇,这辈子尽管没有这个机会,但打下北宁功不可没。
已经是北凉侯的她,再封就是改封号了,冠军侯?
最终没有改封号,安易之不同意,她认为,当初要不是迟晚救援及时,她就把燕北丢了,就算她是被自己算计,可结果不能否认。
后来打穿北宁,首先是装备的碾压,在枪炮的面前,北宁的骑兵不堪一击,还有迟晚详细的攻略。
毕竟军队饮水,都是就近河流,可有的河流里的水,人是不能喝的,喝了之后情况好的话,拉肚子生病,情况差了直接死伤大半。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行军路上不能接受的,前者是丧失战斗力,一旦被围攻,将损失重大,就算没有被围攻,他们只能选择回去,这一场战争不战而退,他们对不起举全国之力进行的这一场复仇,后者更糟糕,直接丧失大周的精锐部队。
大周的武器就会落入敌国,说是复仇,跟资助敌人有什么区别。
大周打仗讲究是师出有名,北宁进攻大周,差点儿打到京都,这个仇没有人忘,况且北宁滋扰大周边境数百年。
无论哪个理由,都足以攻打北宁。
可是打着复仇的旗帜,却灰溜溜地回来,或者还没见到敌军就死在那里,就是一种耻辱。
迟晚提供的详细地图,以及哪个位置的水不能喝,可是帮了大忙的。
其实也不是全都是迟晚弄的,还有锦衣卫跟绣衣卫的功劳,毕竟她只是理论派,书本派,把农息弄出来,还需要实践派去考察。
一场战争,不仅是明面上的军队,还有消息探查,有的时候,消息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潜伏在北宁的锦衣卫跟绣衣卫,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有大用。
再加上武器,粮草,一场战争的准备太多了。
安易之的统帅能力确实强,但是她知道,自己还做不了冠军侯,所以拒绝了这个封号。
自从占领北宁后,安易之就驻守在了北宁,一直没有回京过,原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回京的。
所以迟晚才觉得,安易之回来肯定有什么事,当然了,她是开玩笑的,以她对安易之的了解,对方不会这么做。
就算心里还惦记着虞九舟,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回京争夺。
虞九舟同样认为,安易之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回来一趟,于是她捏了一把迟晚的脸,“好好说。”
迟晚靠着虞九舟坐了下来,“回来就回来嘛,不管她想做什么,我们帮一把就好。”
对安易之这个人,她还是相信的,不可能这个岁数了,还非要抢虞九舟。
在得知她跟虞九舟是相爱的那一刻,安易之就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心底,一位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这样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以安易之对守边的重视,非要回来肯定有要事。
“至于暂时代替安易之的人,她那几个副将不错,有统帅能力的,陈远如何?”
陈远一开始是跟随迟晚的人,后来跟她一起上战场,凭借战功上位,现在是安易之的副将之一,也是堂堂四品官了。
以她的能力,暂代统帅没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虞九舟的眼光很好,陈远跟陈近两姐妹,一个驻守边境,一个为大周银行某省的总行长。
陈近原本就是七品女官,省总行长是正三品官员,权力很大。
这两姐妹本来是虞九舟用来监视她的,如今都各自有了事业,而且,陈近是坤泽极少数的高官之一。
毕竟她是搞银行的,跟户部还不太一样,户部也是跟钱打交道,但也有很多别的事情,是正经的官员,发展千年,已经深入人心,而银行是只跟钱打交道,所以不少官员看不上,这样正好。
让很多坤泽有机会上位,只是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桃子成熟了,就有人想来摘桃子了。
比如大周银行总行长一职,还有更多位置,不少乾元官员想要上位,甚至是五六品的官员,想直接上到二三品去,总行长可是二品。
最终职位由虞九舟亲自担任,此事才算完,两年后,便由林千朵担任了这个职位,搞钱的一把好手。
当年跟着她们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有了出息,不是她们任人唯亲,是这些人本就有能力,特别是坤泽,机会难得,就会更加努力。
除去虞九舟跟迟晚,最想让晨晨做储君的也是她们,皇帝是坤泽,代表着官员也可以有坤泽,看过了这大好河山,尝试了权力的滋味,而非守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仰人鼻息,没有人愿意缩回去。
那些高门贵族家的坤泽,不能说她们没有学识,其实除了科举,她们学的东西跟乾元是一样的,只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们不像乾元一样继续学习科举策论,需要学习掌家。
然而,只要通过银行或者是报社等的考试,她们就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现在需要坤泽的地方,有银行,报社,学校等,就算不识字的,或者识字少的,还有工厂等。
慢慢地,走出家门的坤泽就会越来越多。
就像春夏秋冬四个人,春归领皇宫内官,谁看到她不得叫一声大总管,外面的官员看到她,也得叫一声姑姑。
夏去就厉害了,如今的禁军副统领,她是靠军功上位的,没有人敢说什么,坤泽在武官中品级最高的一位。
秋来任医药局主官,类似于国有医院,在各个县城都建了医药局,让百姓能看得起病,正三品的高官,郑翳协助她,为从三品。
冬迎的手里依然统领着暗卫,同时她还管理着绣衣卫,绣衣卫已经从皇城司分出来了,暗卫统领,具体品级跟夏去一样。
如今想想,她们身边的坤泽,很多人都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春夏秋冬的反对声音是最小的,首先,她们本来就有官位,她们四人中,反对声音最大的其实是秋来,太医院那边声音最大,但医术说话,比过之后就熄火了。
她们四人还留在迟晚跟虞九舟的身边,很多故人分布在大周各地,想见一面要等很久。
所以安易之想回来这件事,她们没有阻止的意思,相反,还要安排她回来后,边境的情况。
大周边境现在扩充到了二十一重镇,安易之防御的只是其中一个,不过她的官位是各重镇总兵最高的,很难有人彻底代替她,只能是暂时代替。
迟晚提出了陈远,虞九舟是认同的,她犹豫的是,“如果安易之不愿意再回去 ,我们则要找到一个能彻底代替她守边的总兵。”
陈远肯定不行,她是有军功,可已经因功封赏过了,没有道理再升职,不能因为皇帝喜欢,皇帝认为她行,她就能升职,这太主观了,还会影响大周的官员升迁体系。
哪怕陈远有这个能力,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任总兵的,她需要更大的功劳,或者是时间带来的资历。
因此,边镇还需要一个能服众的总兵。
迟晚笑了笑,“若安易之不愿意再回边镇,也可以让她任边镇总兵,反正一两年内不回边镇也无妨,就由陈远先代着。”
代总兵时间长了,自然就服众了,要是一两年还不能服众,就说明陈远的能力做个副将是顶天的了,总兵她们另外找人。
事实上,这些年大周人才辈出,真要找人还是能找到的,可惜跟陈远的情况一样,资历不够。
大周军事学校出来的学生,都挺不错的,可是总兵这个职位,不是谁都行的,一个好的将领,未必是一个好的统帅。
迟晚干脆躺到了虞九舟的腿上,“万一安易之不是想留在京都呢,就算她要留,你觉得星辰如何?”
顺承郡王虞星辰,当初跟她们合作密切,在北宁之战中立下不少功劳,有帅才,未必比安易之差,资历是差点儿,可她是郡王,则弥补了这点儿。
她跟虞九舟并不介意王上统兵,以现在的大周军制,造反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的早饭,大周边镇那么多个,只是其中一镇,直接被旁边的边镇给剿灭了,再说,京营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十九镇,兵马最多的也就十几万,非战时,就算是总兵也不可随便动,超过一定人数的实战演练,得有五军都督府跟兵部的联合文件才行。
况且,虞星辰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跟亲妹妹一样,这孩子性格也不错。
“星辰。”虞九舟白了她一眼,“她娘亲看她跟看命根子一样,让她去守边,老王妃得跑过来找我哭。”
迟晚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看孩子自己愿意不。”
之前虞星辰请战,跑到北宁打仗,她娘亲没少找虞九舟哭,哭的虞九舟这么高冷一人,一脸的呆滞。
最后还是迟晚去拯救,把老王妃给哄走了。
虞九舟的母亲当年死在了虞逸尘的手里,娘亲也就成了太妃,后来她们一家就搬到了京都。
双方的关系还不错。
“星辰当然愿意。”虞九舟揉了揉眉心。
“没事,要是老王妃来,我来应对。”
“你怎么应对?”
迟晚不由得笑出了声,“相亲。”
“你真是个好人。”
“多谢夸奖。”
虞星辰今年二十六七岁还没有对象,老王妃都急死了,感觉闺女这辈子都成不了亲了,没少让虞九舟赐婚。
皇帝赐婚,虞星辰不愿意也得愿意。
虞九舟只有一句话:问问星辰的意思。
虞星辰要是想成亲,早就成亲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这孩子也不像是有喜欢的人,可就是不肯成亲。
迟晚是觉得没什么,成不成亲的不重要,但是老王妃着急,她一着急,就来找她们,也是头疼。
从安易之回来,聊到给虞星辰相亲,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
虞九舟在奏折上写了准字,然后迟晚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允了安易之的假期,让陈远暂代总兵一职。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迟晚凑到了虞九舟的耳边,正要说话,一下子就被捂住了唇。
“白天不许。”
“?”
她们白天还少吗?不是,迟晚拉开她的手无语道:“刚刚春归过来了,听到我们在说安易之的事,然后就离开了,表情有些不对。”
“春归是个重规矩的。”虞九舟并没有放在心里。
这个大直女。
迟晚无奈道:“我们谈论正事的时候,什么时候不让春归听过,她也照常服侍,所以刚刚她没必要走。”
春归的嘴巴很严,听了太多秘密,越发的不说话了,也就是私底下好点儿。
她装作严厉高冷的样子,让想要收买她的人也收回了手。
平时怼夏去冬迎的时候,反正是一点儿不高冷,在三个小家伙面前,也都是夹着声音说话的。
外面传说的冷面姑姑,私底下是个腹黑,夏去说:春归这女人,坏得不着痕迹。
这里说春归坏,是褒义词,主要还是夏去又菜又爱玩,春归随手拿捏。
总的来说,比安易之要回京都更重要的事情春归都知道,她没必要回避,这又是为何呢?
迟晚马上发现了不对,虞九舟蹙眉想着,“你觉得春归有问题?不可能。”
“不,我是感觉,安易之回京,说不定春归知道点儿什么。”
要不然干嘛回避。
……
迟晚想着,就跟夏去聊了这个事。
夏去:“?春归最近更是沉默了,经常一个人发呆,难道跟北凉侯有关系。”
她们这些人,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春归有问题,而是在想,春归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迟晚摇头,“所以啊,让你旁敲侧击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我跟陛下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出手的。”
夏去点头,“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
当晚,夏去就买了点儿外面的食物来到皇宫,春夏秋冬四个人围坐在了一起。
“好久没聚了,我找王上要了些好酒,今晚不醉不归。”
夏去办事,从不空手而归,特别是迟晚自酿的酒,被她惦记很久了。
秋来笑道:“你终于是把王上的酒给弄到手了。”
“小意思。”夏去拍得身上的盔甲啪啪作响。
春归显然有心事,冬迎还是非必要不开口的性。
夏去抛砖引玉,“我听说,郑翳在追你,是不是真的?”
在迟晚的影响下,她们对坤泽跟坤泽在一起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认为,都是女人,在一起太正常了。
秋来:“?”万万没想到,今天这场酒局是八卦她的。
“别胡说。”
夏去耸肩,“我可没胡说,郑翳的医术是不错,比你却差不少,所以她跟你学医,却不拜你为师,怎么想得太明显了。”
秋来:“怎么明显了!!!”
“别否认,这事春归也知道。”夏去顺利聊到了春归。
春归这才抬头,“什么?是。”
就在秋来要狡辩的时候,夏去一眯眼,“春归,你想什么呢?这几天心不在焉的,秋来有对象了,你也有了?”
春归还没说话,秋来顺势就是一脚,“别胡说,我跟郑翳不是对象。”
真的好气人,夏去平时就气人,为此挨了不少揍,今天更气人了些。
夏去一本正经道:“那你咋没揍郑翳。”
说完她还补了一句,“像揍我那样。”
她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青梅,要有想法早就有了,正是没有,所以能跟亲姐妹一样相处到如今。
平时嘴利的秋来,不想再说,扭头转移了话题,“对啊,春归这几天是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姐给你参谋参谋。”
这句话换来了春归一记白眼,“我比你大。”
“好好好,你比我大,快说嘛,春归姐姐~”为了不再聊自己的八卦,秋来是拼了老命了,撒娇都来了。
夏去跟春归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抖了一下。
春归这才开口,“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
“累?哼,就你还知道累?”夏去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别人喊累还有可能,春归是肯定不可能的,她一天到晚的,用王上的话来说,就是工作机器。
春归无奈,“闭嘴。”
这时,冬迎忽然开口,“秋来撒娇好吓人。”
春夏秋三人:“……”她们对后知后觉的冬迎,已经习惯了……吧?好吧,也没那么习惯。
夏去连忙把话扯到了正轨上,“春归,你跟安北的信是怎么回事?我那天见你看信,一脸的愁容呢。”
安北是北宁被打下来之后起的名字。
她知道春归跟安北有信件往来,一开始以为是公务,近日王上让自己来找春归聊聊,可能事关安易之,她就想到了这些信件,特别是前两日,安北又来信,春归看完信呆坐了很多,眉眼间有些惆怅与伤感。
夏去可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今天姐妹四个都在,她也就问出了口。
王上还说了,若是春归有疑惑,可以说是她让问的。
春归猛地抬头,但想想,跟安北的往来她没有隐瞒过,所有人以为是正事,也没有人好奇。
难道是近日自己的表现太明显了?
“别想了,王上让我问的,她说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她跟陛下给你解决。”
这是迟晚原话,无论是春夏秋冬哪一个,她肯定能帮就帮一把。
春归一愣,有些感动,“是我没服侍好陛下,让她们操心了。”
秋来立马道:“不是,春归到底怎么了,我也要跟冬迎一样听不明白了。”
但她知道,春归肯定有什么不对,所以才有今天这一遭谈话,联想到刚刚夏去的话,她睁大了眼睛。
被三双大眼睛盯着,春归犹豫了一会儿,“你们都知道我跟安北通信,通信对象是安易之。”
夏秋:“?”什么情况!
半晌,冬迎:“?你为什么不叫北凉侯?”
春夏秋:“呵!”
……
很快,迟晚就知道了,她立马跟虞九舟说了这件事。
“姐姐,你说,春归跟安易之通信应该不是公事吧?”
虞九舟摇头,她也在想,春归跟安易之通信是做什么。
她不相信春归跟安易之私底下有什么交易,问题是,两人为什么要通信。
春归最近的状态非常不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跟春夏秋冬,还有安易之,互相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安易之想让春归跟我们求情,让她回来?大可不必,她要想回来,你我还能拦住她不成。”
要不然为何会让春归胡思乱想,定是求情不行,不求情又辜负了双方从小到大的情谊,可不是纠结嘛!
迟晚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的女皇陛下,你真的太直了。”
她想的是,安易之定然不是为了回来养老的,应该是有一个必须回来的理由。
结合春归的表现,她在想,难不成她们之间有点儿意思?
第160章 古代番外
安易之要回京这件事, 很快就传遍了。
知道她要回来,不少人都在想, 安北怎么办,尽管只是重镇之一,没有人守也不行。
守卫边境是重要的事,问题是,若为一镇总兵,那就是统领兵权,况且安易之守卫的黑水镇,有十五万大军。
黑水镇总兵之位空缺,谁不想争取。
可是安易之好像是回来休假的, 黑水镇总兵之位暂由陈远暂代,谁不知道, 陈远以前是跟在秦玉王身边的, 不说战功赫赫, 她能到如今, 全凭军功。
可以说王上一点儿忙没帮, 陈远靠着自己升的官。
这一次, 难道王上一直不帮陈远的原因, 就是趁现在, 让人坐上总兵之位?
也不是不可能,看看跟随陛下还有王上身边的那些人, 如今个个高官。
有些人就是这样, 他们看不到对方的功绩, 只认为她们是靠虞九舟跟迟晚才能上位的。
当然,如果不是两人的原因,或许她们不会得到公平地对待, 也不会有那么多机会,可是她们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
就说秋来,当初要不是她,一城之地暴发瘟疫,要死上多少人,后来燕北打仗,她也去处理了。
不要小看一个医者,以秋来的医术,她以一己之力救了几十万人毕竟瘟疫爆发,她能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就是救人。
陈远上战场的机会是迟晚给的,可功劳是人家自己立的,不服?战场上练练。
至于是否任总兵之位,全是这些人的臆想罢了。
要知道,安易之是回京述职,陈远是暂代总兵之位,没有任何一句话说,陈远代替安易之任黑水镇总兵。
京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迟晚只是冷笑,现下大周官场的升迁,虽然不能说是绝对的公平,但是考核很严格,功绩都是经过轮番查证,升迁的话,是需要吏部,皇城司调查的,要三方觉得没问题了,才会升迁。
高官还会经过内阁,有异议的话,则会由皇帝决定。
等于说,五品以上的官员,内阁跟吏部有投票权,皇城司有调查权,而皇帝拥有一票否决权,和直接决定权。
但是还好,票数相差大的话,事情就不用麻烦到虞九舟。
陈远暂代总兵一职这件事,没有经过吏部内阁的讨论,武官的任职是由五军都督府管的,而迟晚是五军都督府的老大,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等于她下令,五军都督府执行,自己给自己下令呗,武官的任免完全不需要经过内阁。
安易之跟陈远的事情,迟晚一纸调令就能决定,别的人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而安易之回来这天,已经到了傍晚,以京都的繁华,傍晚的人也不少,众人尽管认不出来这位多年未归的平凉侯,但最近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在这个时候回来,一身总兵铠甲的人,也只能是平凉侯安易之了。
众人的视线跟随着安易之,街道上的人不少,马走得比较慢,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安易之。
很快就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平凉侯今日归来,我家主人在梦华楼设宴。”
梦华二字,便是说这座酒楼如梦中一般华贵,里面的菜食也是这样。
安易之冷了冷眸子,她刚入京,算计就纷纷而至,“转告你家主人,不想招惹本侯,就熄了自己的心思。”
外放武将官员,回京第一件事是求见皇帝,除了见皇帝,不管过程中去见了谁,都是大罪,会引起弹劾的。
对陛下不敬,结党营私,这两条就够了。
所以来人看似是设宴邀请,其实是坑她,要不然不至于连名号都不敢报。
一路上,安易之碰到的有陌生人,也有熟人,相互恭维,或是盛情邀请,这就是她不喜欢京都的原因,从小长在这里,她了解这些人的意思。
这都算好的了,有算计,却不阴险,比当年的京都不知道好了多少。
终于来到了皇宫,安易之报上身份,直接入宫。
她是外臣,只能在外宫等着皇帝召见,刚刚在街道上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很惹眼,所以只能乖乖地等着。
没一会儿,李保走到了她的面前,“平凉侯,跟我来。”
李保是内监,同时管着皇城司的一半人,身居高位多年,除了见到虞九舟跟迟晚,还有三位小殿下能自称一声奴婢,对待外人,向来如此。
安易之跟李保是老朋友了,当年多亏李保带领皇城司司卫拼死救她,她才能保住一命。
“原来是李内监,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李保也笑了笑,“承蒙平凉侯惦记,我还是那样。”
李保有皇城司的职位,燕北之战中,还获得了军功,封了忠诚伯,只是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内监。
王上跟他说过,内监又怎么了,只要有能力,她都会重用,对他来说,内监是家臣,要是称他为伯爷,那他就是外臣了。
路上,李保根本不主动说话,安易之说一句,他就应一声。
来到了殿中,迟晚还没过来,又等了一会儿,迟晚才迈步从后方走过来,然后坐到了首位。
“给平凉侯搬个椅子。”
“诺。”
安易之坐在下方,迟晚坐在一条长案桌的后面,就像是公堂之上,主官审犯人。
“说吧,你回来的原因。”
迟晚的心里有所猜测,但是没有证据,当事人也不承认,要不然她就不单独见安易之了。
安易之起身拱手,“王上,臣征战多年,身体承受不住了,所以想回京。”
“当真是这个理由?”
“当真。”
迟晚的眸子冷了冷,“那你跟春归写的信是怎么回事?”
安易之猛地抬头,连忙道:“王上,此事都是臣一厢情愿,与春归姑娘无关。”
“无关?你说无关就无关了?你知不知道,京都跟边镇重地通信频繁意味着什么?”
私底下捂得紧不重要,迟晚就是想吓吓面前的这个人。
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跟宫内大总管通信密切,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是春归出卖宫内信息,还是守边武官探查帝王消息。
无论哪一个,都够安易之喝一壶的,还会连累春归。
安易之立马拱手行礼,“此事乃我一人之错。”
她身穿铠甲,按照大周的规矩,穿铠甲的军人不跪。
迟晚笑着靠在了椅背上,“你说得不算。”
“这件事,你跟春归都逃不了,待查证后,陛下自有决断。”
双方传递信件,一方就想把事扛下来,那是妄想。
安易之猛地握紧了拳头,“你想查什么。”
“自然是你们的通信内容,是否涉及机密,当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来查。”
迟晚端起旁边的茶水,稍微抿了一口,静静地等着。
其实她大概能猜出来信件的内容,以她们对春归的了解,自然不会涉及机密,只是春归最近的表现很不对劲,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般。
安易之立即上前一步,“不可,信中内容事关春归姑娘清白。”
迟晚挑眉,“那就看你们想要哪个清白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坏人,逼迫着安易之说出实话。
想到老婆的命令,她只能吓唬安易之了,那可是春归,除她之外,老婆最信重的人,就算安易之都比不了。
春归近日的状态,在迟晚提醒后,虞九舟也看出来了,既然事关安易之,自然要问清楚的。
迟晚的意见是,如果是感情问题,她们就不要问了,让两个人自己处理。
虞九舟只说了一句话,“我身边的人,哪怕是感情的伤都不能受。”
霸气,护短,不愧是她老婆。
因此,迟晚坐到了这里,看着安易之,聊着现在的话题。
安易之深吸一口气,“我单相思春归姑娘。”
真的很生气,她很想对迟晚大喊一声:我讨厌你。
抢了她的青梅青梅就算了,如今她千里迢迢地回来追求春归,还要把她审一遍。
她的面子往哪放?当年她喜欢虞九舟,结果处处没有比过迟晚,后来战场上,她也被迟晚折服,慢慢地就熄了心思。
如今她再遇喜欢的人,还是单相思,被拒绝了多次的那种。
安易之严重怀疑,迟晚在嘲笑她。
迟晚干笑一声,“不会吧,你单恋春归,春归为什么还给你回信?”
即
安易之一愣:“我……”
见对方要说,迟晚挥手,让人上酒菜:我有酒,你有故事。
“陛下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
虞九舟不想见安易之,这位回朝要是见不到皇帝跟王上,恐怕会被人觉得她失宠了,迟晚还是来见了一面,并且准备了酒菜。
“多谢。”安易之道一声谢,随即陷入了回忆。
当年把北宁赶出燕北后,安易之继续驻扎在边境重镇,只是她那时失恋了,心情很不好。
以前她经常给虞九舟写信,现在信都不知道写给谁了,所以她写给了春归。
——陛下安好?燕北初经战乱,荒凉贫困,我让人送回来了一些熏肉,你们跟陛下共享。
——陛下安好?燕北大枣味甜略酸,风味上佳,进献陛下,给你们另外装了些。
安易之写了很多信件的,寄送了很多次包裹,如往年一样,都是特产,从送于九舟,变成了进献陛下。
怎能不让人唏嘘。
一封,两封……十封,百封。
安易之其实没有想过京都会回信,但她相信,春归一定会把她进献的特产送给虞九舟吃的。
哪知,有一日她居然收到了回信,同样有一个大包裹。
——平凉侯安好,进献之物,陛下已知晓,我与夏秋冬四人,不能平白受君侯之礼,我与姐妹们便购了些京都特产,送还君侯。
收到信件还有大包裹的安易之很惊讶,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收到回信,把特产寄给春归,也是延续了往年的习惯。
只是她不能直接寄给虞九舟了,只能寄给春归。
至于春夏秋冬四人为什么选了春归,或许因为春归稳重,或许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春归。
那年冬天,燕北格外的冷,春归给她寄了很多冻伤膏,说是迟晚研究出来的,售价不贵,算是给老百姓的福利品,燕北暂时买不到,让她拿了用,用不完也可以分给将士们。
还有一件绣了雌鹰的棉衣,靠着那件棉衣,她过了整个冬天。
每每看到棉衣,她总能想起春归。
至今还记得那封信的内容——素梅虽美,往勤添衣,珍重。
哪次安易之给春归寄了燕北的梅花,送到京都已经干了,哪里还会美。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只是写给春归的,上面照例问陛下安好,却不曾再说进献陛下的话。
一连数年,直到中枢有令,彻底占领北宁,战事紧张,两人的信件来往才暂停。
是安易之打仗太忙,写信的时间太少,有空匆匆写上两句,到仗打完了,一封信才写完。
战事结束后,安易之才知道,两年以来,春归也寄来了几次信件跟包裹,只是北宁之地太大,随时启程到处游荡,很难找到大部队在哪。
安易之也叮嘱过,非中枢令,不得浪费资源寻她。
回去后,安易之才看到春归的信跟包裹,包裹里有很多药,还有各种干粮,行军途中容易携带,至少一日三餐不愁。
可见春归为了准备这些有多费心,还有信上的内容,字字都在担心她,毕竟是打仗,每天都在死人。
春归担忧,表达又含蓄,安易之的唇都不由得勾起。
她连忙写信,加上之前写的,还有战利品,全都寄到了京都。
这一次,收到信的春归红了脸,安易之的内容没有什么,只是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说了一遍,就像是写给妻子的……
但战事结束,安易之平安归来,总是一件好事。
春归又去买了许多燕北买不到,却需要的东西,再写上一封简短的信,寄到京都。
就这样又是一年,安易之越发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对春归起了心思。
如今她与春归都是而立之年,双方都未婚,再看两人信件,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她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不说破,她们还是朋友,一旦说破……
安易之迟疑了许久。
担心会吓到春归,可有些话总归是要说出口的,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她是一名将军,少年成名,常年军旅生活,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所以她还是写下了一封信,询问春归的态度。
——春归。
见字如晤。
自别后,常忆你我相处,蓦然回首,卿与我相处时日甚多,吾习武练剑,你都在吾身旁,书屋铜铃轻晃,你怕扰我,总抬手轻扶。
昔日常在一起,不懂卿之柔意,三更敲响,惊觉吾已辗转反侧已久,心头悸动,无处述说……
安易之写了许久,终于写完了告白的话。
最后一段才是重点——此心昭昭,此生不负,若得卿垂怜,当请家中长辈,备六礼,择吉日,待吾归来,当明媒正娶迎卿。
易之唐突,万望卿珍重。
若卿不愿,吾当退去,恐乱卿名声。
易之顿首再拜,静候回音。
一封信,安易之想到什么写什么,有些杂乱,却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只等春归回信。
然而一等数月,都未回信,她便再寄出一封问春归是否收到信件,若收到,哪怕是拒绝,也请回复。
只要春归同意,她就马上回京,让长辈准备六礼上门。
要是拒绝,那她这一生就在边关不回去了,哪知,她依然没有得到回信。
安易之只能写奏折,请求回京,她要当面问一下春归,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她只想听春归说。
迟晚算是听明白了,现代有网恋,古代有信恋,没什么问题。
“你可以去问春归,但不可纠缠。”
春归喜欢安易之的话,她们自然不会阻止,甚至会备上丰厚的礼金,让春归成为外臣,能跟安易之抗衡的那种。
春归跟了她们多年,还带大了她们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让春归吃亏。
安易之抬眸盯着迟晚,有些惊讶,然后又问,“你为何会知道我们的信?”
迟晚也不隐瞒,“因为春归从不隐瞒跟安北的信件来往,另外她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她把如何让夏去谈心,最后演变成四姐妹谈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让夏去谈心是一个错误,夏去这家伙是直接问啊,还好,效果是好的。
迟晚毫不隐瞒,无论是她,还是虞九舟,或是身边的其她人,都会互相关心,多年以来,她们如亲人一般相处。
晨晨她们几个称呼春归她们一声姨,春姨是她们心里敬重的长辈。
哪怕是安易之,这位平凉侯,占领北宁的大功臣,也不能强迫了春归去。
“多谢。”
安易之还是很感谢的,在知道了一切后,还允许她跟春归见面。
迟晚给两人的酒杯加满,“不客气,你是陛下幼时的朋友,春归也是我们的朋友,但仅此一次,若春归不愿,朋友也不行。”
“好。”
迟晚当即起身离开,走出殿内,她看到了被夏去叫来的春归。
“跟她聊聊吧,你放心,你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会逼你,不用顾忌什么,随心就好。”
她觉得,春归就算喜欢安易之,也是心有顾忌,否则不会避开,顾忌什么呢?
听了迟晚的话,春以怔了怔。
随心吗?
她不是纠结的人,当年在长公主府,她把长公主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来到皇宫后,皇宫上下也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表面温和,内里坚韧。
这期间,无数人看她表面温和,想要糊弄她,欺负她,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皇宫上下几万人,可不是好管理的,如此能证明,春归的能力与坚韧。
她想得很简单,就是不给陛下添麻烦,也不能让皇宫的琐事给陛下添麻烦。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写一封长信对她表明心意,与此同时,她的姐妹们担心她,且支持她,还有陛下跟王上,完全是站在她这边的,生怕她会受什么委屈。
感动的情绪充斥在心间,春归心里定了定,一双眸子坚定起来,“谢谢陛下,谢谢你们。”
她说了一声,迈步走进殿中。
安易之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见她进来,立即站起迎接,“春归。”
“平凉侯。”
论品级,春归的品级不比安易之低,但她还是行了一礼。
安易之想上去搀扶,路走了一半,又发现不合适,只能道:“春归,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春归笑了笑,坐到了桌边。
迟晚喝的酒杯已经撤了下去,又新放了一个。
春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问,“君侯回来是为我吗?”
“是。”
安易之毫不犹豫,她当然是为了春归。
春归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自恋,“因为信?”
“是,为何不回信?”
“写了,没寄。”
她的住处放了很多废纸,上面写了许多内容,最终没有送出去。
“写了什么?”安易之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春归摇头,“无妨,上面的内容不作数的。”
安易之心里一咯噔,心跳如鼓,她自然不想听到拒绝的话,可是对方若是拒绝,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我想求你为妻,你是何答复。”
春归这才抬眸看向安易之的脸,黑了,也更瘦了。
“不急,我有两个问题。”
“你问。”
“我虽是女官,也是奴婢,尽管会有人求娶,多是勋贵家次子,他们不会让嫡子求娶我,你甘心娶我?”
就算安易之甘心,那安家呢?
安易之确实没有了父母,是由圣元帝养大,可安家还在,族中长辈还在,未必会允许她求娶春归。
安易之是安家最有出息的一个,族中恐早就为她挑选好了,以前是以为她能跟陛下成,后来打仗戍边,才逃脱了族中的安排,现下回京,定然会有不少人上门说亲。
此时安易之早已想过,“我已而立之年,多年未曾娶妻,族中都管不了,我娶谁,他们更管不了,况且,离了我,安家早已没落,他们不敢与我作对,日后平凉侯府只有你我二人,再无他人,上无长辈,无妯娌姐妹,我也会让族里无事不用登门,此事你大可放心。”
对安易之的回答,春归是想到了的,只是,她实际上要问的是第二个。
春归连喝了三杯酒,才鼓起勇气,“你喜的究竟是我,还是陛下?”
哪怕她不信安易之是那种人,万一呢?万一安易之是想通过她再靠近陛下,又该如何?
想到每次信中的一句问陛下安好,不怪春归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