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事,想要查明,还需费一番功夫。
只是,若是当年救她的人是骆明而非徐寂行。
李韫心头薄怒翻涌,若她承的本不是徐寂行的恩,却这样嫁给他,其中委屈,他作为皇兄,那些府内的事,他自有衡量。
“你是天家血脉,朕的皇妹,尊贵无比,若当年的确被人所救,也是他的幸事。”
李韫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她柔软细腻的脸颊,他练了这么多年的武,从前养在深宫里的斯文俊秀通通散了个尽,对着妹妹就想亲近,就想捧过她的脸,看着她露出点欢喜的笑。
她长得当真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肤白若雪,眼眸潋滟纯真,若是故意不理他,还有一股别样的别扭的可爱。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抱她时,她那样小,那样软,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着她。
徐寂行娶她的本意,他知晓,但如今,一切皆变,既然她不愿意再见徐相,他定是会满足她的愿望。
待李韫走了,顾卿然离开了揽星阁,回到了永和宫。
“公主,太后喝了药睡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她如今住在太后这里,身边的侍女两只手数不过来,宝春已换上了宫里的服饰,成了她的掌事宫女。
顾卿然慢慢地爬上了榻,刚要闭眼歇息,又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她掀开床幔,问:
“宝春,你见到我的布娃娃了吗?”
布娃娃是顾家夫人给她做的,虽然种种证据前,她已经明白,她的确不是顾家夫人的孩子,但这只布娃娃,对她来说,依旧意义非凡。
顾卿然掀了掀锦被,找了起来,宝春诶呀一声,拍了拍脑袋,也寻了起来。
可等到众人将她从宫外带进来的包袱翻遍,也没有寻到那只布娃娃。
仔细想来,是她被太后寻到的那晚,她本已经躺下,那只娃娃也在她怀中,后来她匆匆进宫,布娃娃约莫是被留在了那处宅院里。
“公主,明日奴婢便派人去找。”
顾卿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臂弯里,有些留恋地摸了摸身边温暖的床榻,她弯唇对宝春笑笑:
“好。”
外头霜色的月光,静悄悄地落在皇城上,也落在那些清冷的院落里。
墨辞端了些清粥小菜,站在书房檐下,又停了脚步。
“有消息了?”
徐寂行低沉的嗓音从书房内传来,透着些哑意。
墨辞不敢再耽搁,径直推了门进去,跪在地上,“属下已派了所有能用的暗卫去寻,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徐寂行背对着他,轮廓清隽,此刻显出些异样的柔和。
“她及笄不过两年,尚不知事,你说,她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才慌乱离开,她会回来的,对吗?”
“夫人对相爷情谊深重,定会回来。”
徐寂行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又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他偏过脸:“她走得早有准备。”
墨辞不敢再说一字。
“相爷,用些粥吧。”
徐寂行恍若未闻,他扔给他一枚令牌,道:“去找禁军陈将军,就说是我的令。”
墨辞心里慌乱,先帝葬礼还未结束,此刻派动禁军大肆寻人,定会引起圣上不满。若是被旁人发现,此举只是为了寻找夫人,那御史台的折子,不日就要呈进紫宸殿。
圣上虽亲近相府,但此举,着实僭越了些。
“相爷……”
徐寂行已没了耐心,劈手将那盛了清粥的瓷碗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墨辞就要带着令牌去找陈将军,抬眸一瞬,瞧见徐寂行的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他欲先叫人来包扎,再一看徐寂行晦涩难明的面色,心里涌出的惊异只有他知道。
他刚下了石阶,刀辞那边终于来了消息,他气喘吁吁:
“相爷,有进展了。”
他们派了这样多的暗卫去查,几乎查遍了那日往来茶楼的所有人,却没想到,夫人竟是换了男装离开。
几番摸索,才有了线索,那日夫人明明是扮作郎君从后门离开。
女扮男装。
徐寂行沉着脸,想起她素日的跳脱和大胆,这样的事,他早该想到,她竟然敢女扮男装就这么走了。
他从前教了她那样多的规矩和道理,她可曾听进去过分毫?
他却也自视没有故意拘着她,她不愿守的礼,他从未逼过她。
直到今日。
她的所为还是叫他心神大乱。
“下面的人查到夫人那日先去了城门,该是想离京,不知为何,又回来了,京郊有处依山傍水之地,有好些庭院深府,夫人就是去了那里。”
徐寂行不待他将话说完,已经翻身上马,一众人几乎是没有停歇和喘气,在月色之中,一路疾骋。
可等到暗卫寻到那处宅院,却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人。
空空荡荡,唯有几株湘妃竹在夜风里摇晃。
徐寂行踏过雨水洗刷过的青砖,高大沉肃的身形在院落里显得格外逼仄,他几乎是低笑了一声。
屋内很快被点上烛火,茶盏上并无灰尘,甚至在窗扉边的太师椅上,有一套散开的男子衣袍。
墨辞刚要去取,徐寂行已先他一步将那衣袍死死攥在手中。
下一瞬,他鼻尖埋了进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是她的味道。
他掌心未干的血腥味混着她甜润的体香,这样的味道,叫他额角青筋暴起,冷白如玉的一张脸少见地染上一层薄红的怒。
待我寻到你,待我寻到你。
他从不知他也会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这样沉,这样深,叫他心肝欲摧。
若她还在京中,他迟早要抓住她,要狠狠地逼问她,他要……可若是她遭遇不测呢。
这样的女子,女扮男装,一想到她那样的脸、那样的身子,藏进了宽大衣袍里,他就有种要撕碎一切的愠怒。
“都出去吧。”
徐寂行平静地挥了挥手,待到屋内只剩下他一人,他缓缓坐在了榻边,很快又躺了下去,埋进了这里的被褥里。
布娃娃就这么压了压他的下巴。
她来过,又走了。
布娃娃随着他回了相府。
李府那边,迟迟都未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只有一件事明晰,李府对于和离之事似乎早有预料,对外也未宣扬,一切如常。
自这一日起,徐寂行就没回主宅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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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呈了折子给圣上,六月休假一事已不算数,他而是在接下来几日告了假。
圣上自然应允。
他批完折子,就去了永和宫陪太后用晚膳,顾卿然也在。
太后心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惊梦,梦里都是女儿被叛军残忍地扔下城门的画面,每每这时,顾卿然伴她左右,她立刻就能松口气。
如此,太后愈发宠爱她,每日的玩乐似乎都挂在她一人身上,最大的乐趣便是与她一道用膳、一道赏花、一道散步。
“小厨房的乳鸽汤煨得很是滋润,卿儿快尝尝。”
“韫儿,先帝的葬礼已经结束,明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你妹妹的封号你可想好了?”
李韫想了封号,就要告来的时候,顾卿然轻声道:“可否再等上数月。”
封了公主,她出入宫墙也就没那么随意。
再有,她还想去江南看望一趟舅舅舅母。
这样在后宫里出入自如,陪着娘亲的日子,她过得很是自在,还不想立刻转换身份。
李韫爽朗一笑,“那就再等等。”
揽星阁连着她如今的宫殿长乐宫,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很喜欢带着宝春一道爬上揽星阁看夜景。
吹着晚风,伸出手去触一触空中的尘埃,若是下雨,便接着点雨,好像站在高处,她的心神都旷达了起来。
对于她身份的事,宝春接受得很快,左右都是伺候她,反正陪着她都行。
“公主,奴婢想着要不再给您做一个新的布娃娃,这样您抱着睡觉也舒服些。”
顾卿然愣了愣,摇摇头。
“谢谢宝春,布娃娃只有那一个,若是丢了,我也不想要新的,就算了吧。”
她只是疑惑,布娃娃明明该是落在那里,怎么会寻不到呢。
翌日,登基大典。
金銮殿内,新帝登基,文武百官依次上殿,行三叩九拜大礼。
礼部侍郎宣读即位诏书,李韫即位,大赦天下。
徐寂行位列群臣首位,加封辅政大臣。
待到登基大典结束,他上了自己的马车,眸底一片冰霜。
无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徐相,已经多日枯坐灯前,难以入眠。
陈将军领着禁军借着搜查犯人的名义,几乎要将京城翻了个遍,却依旧没寻到她。
如此,她或许早已离开京城。
本该恭贺他的人皆被拦在了数丈外。
“相爷身子不适。”
“原来如此,先前就听闻相爷向圣上告了几日假,相爷日理万机,也该多多保重身体。”
说话的都是些与相府往来并不密切的官员,知道他暗中在寻人的刑部侍郎周肃站得远远的,没有去招惹他的心思。
他本就是徐寂行提拔上来的人,敬他拥他。徐寂行当初娶妻的内情,周肃暗中也有耳闻,可如今局势大号,他以为要恭贺徐寂行和离,得知他动禁军寻人时,他讶异得合不上嘴。
莫非,他娶的夫人是哪国的奸细,他才这样放不下。
“周大人,骆大人说还有案子要和您一道按察,您去吧。”
周肃转了身。
不远处,骆明正耐心等着他去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