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员外府宅,就是一条热闹的长街,两侧小摊贩沿街叫卖,乌途刚刚被追上来的小仆塞了一袋子的银两,正是富得流油的时候,于是兴致勃勃地穿行在人流中,一会儿看看糕点,一会儿又摆弄起摊上的拨浪鼓。她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没半点值钱玩意儿,一头乌发更是草草束起,用得是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树枝固定,总之打眼一瞧就是副穷酸样,小摊贩们懒得费神招呼她,一头顾着招揽经过的富贵客人,另一头还得冲着她喊“不买别乱碰”。
乌途也不生气,看上了什么就笑吟吟地还价,行云流水地从街头窜到街尾,竟也买了不少吃食玩意儿,两手拎得满满当当,可能就是这么一副深藏不露的挂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后偷偷地缀了一个小尾巴。
等出了镇口,人烟渐渐稀少起来,乌途脚步轻快,径直走进一片小树林,还不停往嘴里抛着新鲜炸的花生米,嚼得咔哧咔哧响。
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林间更是早早暗下来,归巢的鸟雀连声应和,再加上枯枝败叶被风吹落,显得有些吓人,身后的脚步似乎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加快跟了上来。
这脚步声再装听不见就显得不礼貌了,在又一次听到枯枝被咔嚓踩碎的声音后,她放慢了脚步,目光顺着眼尾往后一瞥,正好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她脚下一转,身形飘似的往边上让了几步,正好避过了一柄捅过来的匕首。
那跟在身后偷偷摸摸的贼二十四五的年纪,一副尖嘴猴腮相,像是第一次出来做这行,手哆哆嗦嗦的,刀还拿不稳,一个落空,差点掉地上。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留下买路财。”他一击未中便慌了,勉强定了定神,握紧了刀柄,才色厉内荏地喝道,他一直小心翼翼跟在人身后,没有看清过眼前人什么模样,等到她转过身,这才发现这一身破衣麻布下藏着的竟是个漂亮姑娘,皮肤白生生的,眉眼又漆黑如墨,看向自己的时候,嘴角好像还带着笑。
一个小姑娘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腰杆不由得都硬了几分,原先的惊慌荡然无存,他拿匕首指着,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浑身上下,语调也轻佻起来,“身上的东西留下,跟了我,带你吃香喝辣。”
秋天的夜色降临得很快,一轮圆月已经升上了树梢头,乌途浑身的血躁动起来,原本无所谓的笑意慢慢落了下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安安静静悬挂着的月亮,眉头拧了拧。
她竟然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
她咽回了原先好整以暇的挖苦话,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向时运不济的男人,转身加快了脚步,“滚远点。”
“哟呵,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还以为她怕了,反倒来劲地追了上来,眼见她不听话,急着要给点颜色瞧瞧,手里匕首斜上一挑,要去划断她腰间的带子。他眼里带着兴奋,谁知匕首近身却像是隔了一层气流,寸进不得,反倒震得他要往后摔跌,他死死抓住刀,往前一扑,那刀便歪了,直直划向衣袖里露出来的半截手腕。
乌途并不在意区区一个凡人,谁知白日收进袖中的狐狸精却趁此机会往外冲,巨大的妖气澎湃涌出,藏着乾坤袖的那只手臂不受控地震了一下,一时之间动弹不得,竟让那凡人得了逞,锋利的刀尖刺进手腕,尖锐的疼痛顿时蔓延,狐狸精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笑声,黑色雾气裹挟着刀尖,势要穿透她。
男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眼睛瞪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乌途狠狠咬牙,滚烫的血流过四肢百骸,几乎被烫得发疯,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细若游丝,她艰难地举起手,一寸寸挣出妖气,不顾刀尖下血液喷涌,一把捏住了男人的喉咙。
原本手腕上的一串珊瑚珠子顺势被刀尖挑断了,一颗颗落到地上,其中一条已经破旧的有些褪色的蓝色穗子还被男人一脚给踩了上去。
她目光迟滞地滚了两圈,从散落一地的珠子上慢慢转到了手里死命挣扎的男人脸上。
男人瞪大的眼睛里透出无法克制的惊恐,他的瞳孔里透出了面前人一双赤红的眸子,失声道,“妖……妖怪!”
“找死!”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
喉间忽地漏了洞似的,腥甜翻涌呛咳,他犹睁着眼,喉管却已经碎作一团,整个人像团破烂,被毫不怜惜地扔到了地上。
血腥味蔓延开来,乌途的手腕垂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瞬间渗入其中消散不见。她脚步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了前方。
趁乱逃出来的狐狸化作一身红衣的男子身形,眼里发着红光,他五指成爪,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露出了一口尖牙,“捉妖师……”他哈哈大笑起来,猛地一跃而起扑来,“好一个自相残杀的捉妖师!”
他速度极快,直逼面门,乌途不闪不躲,只抬起了手,目光阴沉如冰。
“噗嗤”两声。
狐妖眼珠忽地滞住了,原本还在得意地欣赏自己插入对方喉咙的手,现在却难以置信地低头。
自己的心口处被五指径直插入,妖血从窟窿处溢了出来,像是溪流,绵延不绝地顺着骨节,几乎浸透了那双手。
尖锐的啸叫从口中发出,他神色煞白,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你竟是……”
话音未完,心口里的那只手狠狠一攥,心脏猛地爆开,一蓬血雾炸了出来,这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声音瞬间哑在喉间,他浑身剧烈收缩,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尖锐的长爪被带动从乌途的咽喉处拔了出来。
“你杀不了我。”乌途声音沙哑,毫不在意被重伤差点切断了的喉咙,她流着血的手正了正有些歪倒的脖子与头,将被划断的两截对在一起,于是肉眼可见的狰狞的伤口竟很快弥合,长成了天衣无缝的样子。
她很遗憾的样子,从狐妖胸怀里抽出了手,又带动了一大波血喷出,狐妖仰面倒在了地上,慢慢蜷缩着,只有眼睛死死瞪着她,满是震惊和不甘,“你,你……”
原先撕裂流血的伤口处只剩下一片光滑,她无趣地甩了甩手,满手的血四处飞溅,她五指一收,将滚落各处的珊瑚串珠握在了掌心,又从男人脚下捡起了被血染红的穗子,两团破烂的尸体已经失去了呼吸,原本准备带回去的吃食玩意儿也早被打得七零八碎的,落了一地,乌途有些不悦,“真浪费。”
历经了杀戮的林子里仿佛安静了不少,只有脚步踏过枯枝败叶的声音,月光高悬着流了下来,映出她一个人瘦长而孤寂的影子。
乌途走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才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盘腿调息。寒冷不祥的月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淡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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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因为疼痛而被咬出斑斑血迹,她皱着眉,眉间隐隐有乌绿色的光一闪而逝。
身体像是快要炸了。
极致的冷后又是烧灼的热,反复交替,乌途手背爆出了根根青筋,五指不受控地插入了地下,用力攥住,将石头捏成了齑粉。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吹过,脸颊旁吹落的发丝倏忽飘起,她忽地睁开了眼睛,赤红的瞳孔转了转,看向了那阵风的来处。
高高的树杈上,几株藤蔓像是蛇,缠绕着穿行在其间,可怖的是,它长长的一端缠绕爬行,另一端正死死捆着一个垂头昏迷的少年,四肢连带着消瘦的腰肢被绞得紧紧的,那阵微妙的风,正是从少年垂落的衣摆飘动而来。
像是察觉到了目光,藤蔓的速度陡然快起来,完全不受一个人的重量影响,犹如一道暗光迅速闪过。
乌途盯着那条藤蔓,慢慢抬起了手。
四肢百骸里一直竭力压下的暴戾被骤然放出,像是被压抑已久的恨意,澎湃如潮水,汹涌压向那株已经乌黑的藤枝。
她站起来,面容半隐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是你吗……”她低低道,声音极轻,飘渺的被一阵风就吹散了,但与她轻描淡写的语调相反,她下手极其狠厉,汹涌的灵力不要钱似的砸了过去,“砰砰砰”地砸在妖藤后面,树干接二连三地被炸飞,碎裂的树枝被漫天的风卷了起来,快得像飞刀,锋锐地刺向它。
那妖藤左扭右扭,始终不肯放下猎物,直到接二连三地被扎断分身,它那吊着人的尾巴被利风毫不留情地削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乌途眼神抬起,瞳孔跟着动了动,她面无表情地旋身欲追,却被藤妖扔下的少年砸个满怀,她正准备扔一边,目光却猝不及防地定在了他的脸上,原本的动作如同被凝住了,她僵硬地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撞了下去,落地的瞬间,下意识让自己垫在了下面。
那妖藤早已如同断尾的壁虎,消失不见踪影。
可能是动静巨大,少年终于短暂地清醒了,他一睁眼,便是应激般攻向她,乌途这才发现他手里一直藏着一柄刀刃,可惜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刀刃轻轻划过她的小臂,像一阵轻飘飘的风似的。
乌途并不在意这小猫挠似的攻击,只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木板硬在了原地,干涩道,“你叫什么?”
没有回答。
乌途支起手去推身上的人,掌心一片濡湿冰冷。她这才发现,少年暗色的衣裳是被血色浸染,他周身早已被无数根尖锐的刺深深贯穿。他身体很轻,血液几乎被吸噬殆尽,即使是已经被切断的枝条,还死不松口,仍旧在孜孜不倦地吮吸每一滴血。
乌途怀抱着少年坐起,扯下了那些春风吹又生的藤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明亮跳动的火光里,她有些怔怔,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不经意落在了自己被割破的袖子上,忽地凝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拿手去抹那道细长的伤口,轻微的刺疼,血液缓慢却不断绝地渗出来。
她手指有些发抖,等了良久,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的意思。
她霍地看向了少年,心脏猛地嗵嗵嗵跳起来,可怀里的人沉沉昏迷过去,已在死亡边缘徘徊,他的呼吸轻不可闻,忽地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