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俞思州整个人扑进了莲池当中。
这池子极大,水色又极清澈,一眼看过去仿佛无边无际,俞思州掉下去时滑了个倒仰。
摔的倒不痛,但四肢一入水,锥心的寒冷顷刻间便像蛇一般顺着爬了上来,俞思州一时间竟生出一种被火灼烧的痛感。
“真冷。”她轻叹一声,呼出一口白气,从水底一骨碌爬起身来。
莲塘四处寒气幽幽,此间种植的莲花杆茎已经全数结冻,被冰包裹的莲杆呈出漆黑的枯死之色。
但不知为何,这里的池水没有冻上,依旧在潺潺流动。
衣裳已经湿了大半,但脸上却感觉轻快了不少,俞思州伸手在脸上摸摸,发觉那些泥和香粉在水里被冲了个七七八八。
怪不得会觉得松快。
她抬头环顾,莲塘四处空寂,也不见人影,耳边只有流水声在轻轻回荡。
怪哉,那她掉进来看到的那少年身影,只是她眼花?
这又是什么地方?
俞思州涉水往前几步,腰间悬挂的鎏金骨和写着“典魂斋”的腰牌碰到一处,发出叮铃的清脆之声,她闻声猛地低头,见腰间原本邪气冲天的骨头上此刻结了一层薄霜。
“嗯?这是?”
她伸手去触摸那结霜的骨头,原本它上头的邪煞会冲出来狠狠扎她手,但此刻,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被别在她的裤腰上,邪煞荡然无存,已然变成一颗相当干净的炼器材料。
俞思州一时间觉得有些诡异。
细想来,只是被水泡了一遭,这原本处理起来十分麻烦的鎏金骨就这样生生给净化了。
如果一个修士的灵力足够强势,是可以不借外物,只凭灵力直接逼出邪气的,但眼下看,这骨头上的邪气也不是被逼出去的,而是直接无声无息地被消解化去,一点动静都没让她察觉到。
俞思州好奇心起,也顾不得冻手,弯腰拘了一捧池水,当她举起这捧水再直起腰时,从指缝中淅沥落下的水滴,都在要落回池中的前一瞬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清气,轻飘飘地从塘中升起,绕到她身边来。
这水,果真不是凡水。
“还真是长见识了。”俞思州放下手来,赞叹道。
好手笔,好修为。
这穷极目光不能看尽的莲池水,全部是由浓烈的灵力凝结而成,这是生造出来的洞天福地,全天下的修士到这里来,估计都要在池边大呼真是祖坟冒烟开了眼了,回头定要再大书特书一篇《桃花源》。
即使俞思州现在专攻的方向和正经修士稍微有些不一样,都觉得这池子未免夸张过头——她估摸着,就算是现在的凌霜君闻漱,也搞不出这么一大片灵力池子来。
这里肯定是有主人的,只不过现在还未现身。
“咳、在下无意打扰高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包涵。”俞思州当即双手抱拳,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词。
礼还没行完,便听见不远处一阵水声搅动。
俞思州心说难道自己拜的方式不对,便往声音来处一打眼,这一眼看过去,她整个人便十分真切地愣住了。
她原本还在想,掉下水看到那赤身的少年是眼花,但现在……她果然没有眼花啊!
那确实是一个少年。
莲池之上,月亮高悬,寒雾飘渺,他背对着她,雪一般颜色的长发顺着湿漉漉的玉白脊背披散开来,蜿蜒没入水中。
这池水的深度恰好卡在他后腰微妙的位置,俞思州隐约看见这少年线条极美的腰背,和他皮肤上浮动游走着的一道道金色的华美纹路。
这纹路像是某种咒的咒纹,有点眼熟,但俞思州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很明显,这位少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周边还站了个人,俞思州听见他唤道:“不悟。”
清凌凌的声音落下,四处寂静。
不悟,听起来像是法器的名字,但法器都是唤之即来,眼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应答他。
但紧接着,俞思州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推力。
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她?!
俞思州当即反手往背后一捞,手指擦过一阵极烈的煞气,她眸光一冷,抽回手来,险险避过,然后毫不客气往后泼了一大捧池水。
只听一声剑出鞘的铮响,这把扎手的剑径直从鞘中飞出,目标十分明确,将俞思州腰间的鎏金骨一勾一带,然后,那节骨头被它一剑削成两段。
“我的招魂幡——”
俞思州被这剑的巨力带的向前一扑,又被迫一头扎进了水里。
然而,等她再从水中浮出头来的时候,便见到了十分奇妙的一景:
白发的漂亮少年已经转过身来,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穿戴齐整,一身白衣,眼蒙白绸,一手执灵剑,周身仙气飘飘,面上金纹浮动,恍如出尘谪仙。
而他的对面,却多了一个和他身形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相反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执方才那柄红剑,满身血气萦绕,黑发如泼墨,红衣如血花,面容则模糊不清,只显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带着嘲讽似的森冷笑意。
“骨化人……”
俞思州喃喃道,她一眼便知,这黑发红衫的年轻人,是借了那节鎏金骨才能化出人形来的,他身上的血气不同寻常,还交织着冲天的业障,绕在他身边的池水不断被染成深红,像是泼进来了一坛血。
这二人不发一语,一见面便是针锋相对,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俞思州。
祥瑞的纯白色灵气和深红的血腥煞气互相倾伐周旋,俞思州感觉到了越来越重的威压,她现在空有灵脉没有修为,一点点灵力夹在二人中间,像是一小团面饼剂子。
这两人的架势,看起来是准备在这里打一架,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俞思州深谙一个道理,两个她打不过的人打起来,如果她在旁边不躲,连带遭殃的肯定是她。
她抬步,一边蹭蹭往后退,一边将眼神定在红衣年轻人手中的红剑上,猜他的本体应该是原本附在剑上的煞气和业障。
不悟……不悟……是这把红剑的名字,那白发的少年如果能叫动这把灵剑,说明他应当是它的主人,那这煞气和业障自然也是他的。
可他明明看起来如此光风霁月,为何这煞气……能烈到如此程度?
在她思索的这个当口,面前二人同时摆出剑招起手式,一瞬间,两把灵剑撞至一处,剑罡吟啸,水波激荡,数十尺的浪花飞溅而出!
一道大浪拍来,俞思州被卷出去好远,她在大浪中上下腾挪,看着那眼熟的起手式,一时又觉得新奇。
他们没有用法术,而是单单用了剑术。
而且,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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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她也熟啊,她当年废了老大力气练出来的,问心剑意第九式,清霄问心。
这眼前二人剑招水平超凡脱俗,用起这剑术来并没有丝毫凝滞,反而行云流水,激烈当中还有几丝赏心悦目,俞思州看着看着竟然找到了当年在山门里上课上的入迷的感觉,盯着二人之间的刀光剑影目不转睛。
渐渐地,俞思州发现,这两个人不仅身形一模一样,连出招路数都是相同的,一招一式皆有应对,但剑法越发险峻,抱着要对方去死的架势。
在两把铿锵有力的剑再度撞到一起时,俞思州看着缠斗的二人,鬼使神差一般轻轻念出了剑名: “不、悟。”
灵剑相碰,火花四溅,明明是如此紧要关头,说话的人还远隔数丈距离之外,那墨发的年轻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猛然转过了头,一双红眼睛看向她,好像第一次留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俞思州和这双红眼睛对上,对方模糊的五官竟然一下清晰了,随即,他朝她露出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白发少年皱眉,挽剑朝着眼前对手横刺出去,长剑直接穿胸而过,黑发年轻人霎时化作一团浓黑,爆开的血煞和业障纠缠在一起,溶在四周的灵气当中,然后,直接撞回了白发少年身上!
就是在这一瞬间,原本应该回到主人手中、名唤“不悟”的红剑劈开波浪,应召而来,一个急刹悬停于俞思州面前,让她措手不及。
俞思州这下不知如何是好,抬手也不是放手也不是,几息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但不悟竟然又往她的方向贴了贴,俞思州没理它,转而望它主人,却见那少年身上的金色咒纹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这时,她终于想起了咒纹的名字。
镇妄敕!用来镇压的是……心魔。
若求道之人心中藏有化解不开的偏执,便会产生心魔,随时间推移,心魔煞气越甚,到最后甚至能化出实体,杀死原身,为祸一方。
镇妄敕是镇住心魔最严的一道咒,它化作的咒痕会刻印在修士身体上,疼痛永不止息,既是束缚也是警戒。
这是修士在入魔的最后关头才能用的一个法门,若这道咒都破了,那入魔便成定局,世间便没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修士拉回正道上了。
但俞思州从未见过这样浓烈的心魔气,除了那化身出来的之外,这白发少年身上应该还有未散发出来的,因为镇妄敕往往只有一道咒纹,但他这样子……咒纹明显已经爬满全身。
这一发作,应该要疼死了。
“呃……”白发少年半跪下身,有些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他眼睛上蒙着的绸布被他的动作带下,落入池中,俞思州才看见一张和方才那黑发的年轻人一模一样的脸。
他长的极俊秀,微颤的睫羽是雪色,一双眼睛的颜色也浅淡,只眉心和眼下各有一点红痣点缀,像是个琉璃做的人,但此刻,他的薄唇抿着,左眼变成了红色,浑身的血煞和业障被激发出来,和池子中纯净的灵力斗在一处。
池中风云变幻,红白双色在池中翻绞,少年的眼睛终于全部变成了赤红。
“……”
他依旧不语,鲜红的咒痕如同游鱼在他皮肤上游动。
俞思州见他举剑,将剑刃放上了脖颈。
“哎!你慢着!”见状,她一把抓起不悟,直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