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杜大夫扭头一看,竟是白露。
“你如何又来了,你女儿不是好了吗?”
白露笑眯眯道:“我给何通抓药呢,他前日去乡下庄子办事淋了小雨染了风寒,有些咳嗽。”
白露也没和杜大夫多说,进门和药房的坐堂大夫说了症状,抓了两剂药便离开了。
杜大夫想到,自为民医院开门以来,他自己的医馆生意就少不少,要不是为民医院不收男病人,他恐怕都接不到什么生意。
如今小病,这些人更是直接来为民医院的药房抓药,都不去别的医馆了。
这对杜大夫来说都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他自诩自己是整个云县医术最为高明的,虽是何家请来云县,却连江家偶尔都会请他去诊个脉。
可如今……
白露走了没片刻,又有人和杜大夫打招呼,又是相熟的病人,这人竟是拿着他以前开的药方来为民医院药房抓药。
进去了还与药童笑说坐堂大夫帮他改进的药方效果确实更好些了。
虽然医院不收男病人,但药房也有坐堂大夫,敞着大门,若是有男病人恳求,还是会给一点意见的,但若是胡搅蛮缠,才会叫女兵打出去。
这人出来见杜大夫还没走,不免讪讪,忙抓着药包挡着脸就跑了。
眼见时候不早,药房也该关门了,女童再次看向一旁踌躇的杜大夫,不解:“老人家,你还在门口做什么,可是有什么难处?”
杜大夫这些年潜心医术,又有何家供养,自己还有医馆,身边其实是有钱的,但他实在不擅打理自己,就显得好似有些落魄,再加上面上也是失魂落魄的,倒让小药童误会了。
“唉,算了,你进来吧,反正过两日医院也要收男病人了,今日先为你看看也没什么。”小药童说着招呼他,又随口问一旁的女大夫,“郁大夫,您说对吧?”
郁大夫是个妇人,是被林队长引进山中的流民,其实只擅采药炮制药材,认药一绝,寨中知道她有点本事,就把她提拔进医术班,这才慢慢通了医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算不得是个大夫。
这会儿没什么人,郁大夫正翻看医书,闻言抬头,也看到了外面的杜大夫,“嗯”了一声,又说:“医院肯定暂时还是不收的,不过你要是问题不大,也可先让我瞧瞧。”
被两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杜大夫心底莫名生出些许羞愧来。
他在这里站了快一下午,才知道这为民医院竟是名副其实。他为医多年,早年也能做到贫富不移,但打出名气后,时常被人奉为座上宾,便也慢慢有了自己的傲气,如今被人当作穷困潦倒的求医者,被人关切,再是铁石心肠,也难免触动。还不免有感而发,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竟是与当年学医的初心背道而驰。
他脚下跟生了根似的,终于没忍不住上前问:“我倒不是求医,不,也算是求医……”
小药童听得莫名:“啥呀?”
郁大夫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了:“不是求医又是求医……难不成你是大夫,想报名?”
话都说明了,杜大夫那点羞耻心也勉强放下了,又安慰自己,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不必觉得丢脸,便道:“正是,不知有何章程,我年纪大了,是否有所限制。”
郁大夫却笑起来:“没有限制没有限制,你还是头一个报名时说自己是来求医的。”
那些男大夫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们女大夫,不过近来这样的人也少了,实在是为民医院争气,名气都打出去了。
郁大夫连忙让药童掏来纸笔,为杜大夫做登记。
记到杜大夫名字,还开有医馆,郁大夫又惊讶道:“原来是你,你怎也来报名,还说求医。”
这样有名的大夫,她还以为更是会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们为民医院呢。
杜大夫:“你们竟知道我?”
郁大夫笑笑不接话。
小药童则道:“咱们私底下都讨论过了,这云县又不大,几家医馆几家大夫,早就摸清楚啦。”
而且她们私下也会闲话,这杜大夫是何家的座上宾,专治何老爷肺痨,但如今何老爷在她们手里见好,一群大夫护士便打赌,说这人会不会觉得颜面扫地,气得不干了,从此离开云县。
她们打赌的日子才没过去一天呢,这位杜大夫竟找上门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有气到,还说要上门求医。倒是她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们哪里知道,面前的杜大夫其实是经历了好一番心理挣扎的,要是想不开,恐怕确实如她们所猜,拂袖而去了。
只是他到底对医术还有些敬畏之心,想到那神药,想到为民医院的医术手段,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
再兼之在门口站了许久,听着那些来往的病人与药童互动,知道自己上门报名,若是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恐怕要被人轰出去,才老实下来。
登记完,杜大夫心里竟也安定了许多,既是已经决定要求医,姿态都放低了,那不如一低到底,把本事学到手才是真的,便问:“是不是还要考核,这考核如何安排,可有考核范围,是考四大经本草方剂还是考十全。”
朝廷太医院也会考核医官,四大经指《素问》、《黄帝内经》、《难经》和《伤寒杂病论》,本草方剂则考《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十全则是指病人治愈率,这个也是考校时间最长的,限定时间内十治十愈为上等医官,十失一则为次。
郁大夫对朝廷考医官的流程不甚了解,但四大经这些医书却是听过,天照大人还印给她们看,刘院长讲课也会提一提里面巧妙的药方和医疗手段,但她们学的更多的是天照大人给她们的新医书。
郁大夫笑道:“杜大夫不必心急,考核对你们这样的老手来说不难,五日后,等刘院长腾出空来,就会为你们出题,届时答过了,第二天便能知道结果。”
“先前已经选拔过一批大夫了,只留了一个人,这次还会选拔一批人,到时候院里有了男大夫,才好开男科,杜大夫且回去安心等通知吧。”
招人的消息发出去这么久,竟只过了一个人,杜大夫觉得这位郁大夫还是在哄自己,心里没个准数,回去少不得再翻出当年那些翻烂了的旧书。
、
姚德音终于再次得见天照,这次却是在为民医院。
这日为民医院也开始接待男病人,一时间院子里人员混杂,热闹了不少。
院里单开了一房,敞着大门,里面有坐堂大夫和助手护士,凡男病人进去看诊,务必要女眷陪同,否则连医院大门都不让入。而且隐疾暂也不看,只看四肢外伤及部分内疾。要想通看,还需等医院另做安排。
可见医院还是给何家开了后门。
姚德音也知道,主动拜见天照,这次竟是奉上全数账目,让一众管事上前汇报何家家底,姚德音自己则是上前向天照行礼:“还望天照大人务必要救我儿,何家愿为为民军肝脑涂地。”
天照对她的识趣很满意,也不看那些账目,甚至还打断了管事报数,道:“你能按为民军的规矩来,为民军也不会亏待了你。”
为民军的规矩也简单,不要别的,只要土地,从此土地都归为民军所有,何家只有承包使用权,不得任用农奴,最多租赁给佃户,租子也得照着为民军的规矩给。
这一招,对何家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他们家不是商户,靠的正是田地,可为民军只要地。
但比起土地都被收走,又好在为民军仍然承认这是何家的地,是被他们家承包的地。
他们可以将土地佃出去,佃户不收粮税,但何家要统一上交粮税,丁税也摊进了地里,届时会有为民军文员前去何家丈量土地。而佃户没地,自然也不需要交丁税。
姚德音知道这个政策对普通百姓是天大的恩惠,只是对何家来说,赋税的担子变得重了。
因为何家有举人,本来田亩是不需要交税的,能避的也都避了,如今不但要交税,还要摊丁税。
但听到田税和普通百姓一致,前三年都是二十税一,她不免也松了口气。
她有些好奇:“若是这没地的不交田税也不交丁税,他们岂不是也没什么税可交了,那城里的贩夫走卒岂不是赚多少是多少?”
“确实如此,不过对个人来说,还有个人所得税,分级征收。”
天照又大致说了下。一月一两银子起征,超过一两,不超过三两,百税一。超过三两,不超过七两,百税三,越往上,挣得越多,税得也越多。年收入也有划定,若是只单月挣了许多,年收入不足,也不会多收税。
另有商户税,也就是按铺面统一征收商税,也如个人所得税般分级征收。县衙会有专门的人进行查账与核定。
小摊小贩如今也开始规范,统一只能在某一两片街巷做生意。本来这些摊贩要做生意也是要□□的,无证经营可随时查抄。有证自然有据可查。至于只是乡下来卖点小菜,赚个几十文铜子,就实在没什么必要去查了。
如今不像徐凤未来的世界那样方便,小摊小贩不老实也是难免的,查起来肯定也会更困难。但这些对天照来说并不急,如今还不到收税的日子,一年后,只要他们人还在这块地盘上,自然就逃不脱。
知道为民军收税的规则,姚德音心里也有了盘算,家里田庄上的农奴,还有那些纯是撑场面的闲冗仆人,看来都得放出去了,不然赋税就是一笔大头。她既已投靠为民军,自然也不好立马就阳奉阴违,该交的税她还得做个榜样,交的一五一十才行。
、
吃了六日的药,何鹏竟是能坐着马车出门了。
进了为民医院后院,刘佩兰林怀柔带着一群实习大夫陪着天照亲自为何鹏面诊。
刘佩兰把了脉,还让大夫们一一上前感受何鹏的脉搏。
本来想着刘佩兰是女大夫,何鹏还有些不自在,等那些年纪大大小小的大夫们一拥而上,何鹏已经只能面无表情地摊着手任由拿捏了。
等在何瑾的帮助下看了何鹏的背疽,刘佩兰才道:“不算严重,只要肺痨好转,背疽好治,不过暂时还不能动手术,只能控制。他卧床已久,又年迈,肺脾气虚,气机壅滞,运化无力,还要将养好身体才能承受得起手术。”
姚德音和何瑾都是大喜,何鹏也难免振奋,想不到自己已经是半只脚入棺材的等死之人,还能有如此造化,不禁想起身给天照行礼。
天照抬了下手:“不必如此,咱们为民医院的大夫要接触一例复杂病症也难,你这病也算是给她们涨临床经验了。”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倒显得天照更是个妙人。
何鹏不禁多看天照两眼。
面前的小女娃也有些大人模样了,那双眼睛尤其通透,若是心虚气短之人,恐怕都不敢对视。
刘佩兰又叮嘱姚德音,注意何鹏饮食住行,体虚之人不可大补,正常饮食温养,多吃蔬菜,油腻大腥之物少吃。如今既能下床,也不可再像往日住在不通风的房子里,一卧就是一天,每日三餐,吃完最好在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
五日眨眼即过,杜衡没再去过何府,何府人也没再请过他。
他沉浸在学习里倒也不觉得,这日按登记约定好的时间上门,直接从后院进入医院,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一群医者。
男的女的,老老小小,竟是什么人都有。
有人一眼认出了杜衡。
“杜大夫,杜大夫竟也来了?”
杜衡实在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脸面难免有些挂不住,只含糊应了声。
好在这些人也没嘲弄他,只真心道:“连杜大夫都报名了,看来杜大夫也很认可这为民医院的医术。”
还有人拍着孩子的肩:“你瞧瞧,可要好好考,过了就能成为民医院的大夫了,学得一门本事,以后走哪儿都不怕。”
竟是父子一同来的。
另有人则道:“听说以前也招了人,只是那些人不知道为民医院的厉害,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导致只考过了一个,也不知道是谁。”
说曹操曹操到,这人跟在刘佩兰林怀柔的身后出来了,竟是个十岁的孩子。
他也是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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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同来报名的,本来只是来试试为民军的水深,他父亲自诩有些医术,没过,他反而过了。
本来他父亲还让他别来了,可等为民医院名声打响,他父亲又把话咽了回去。这孩子在为民医院上医药课,发现也确实有许多新奇的讲法,便不肯听他爹的话离开,也幸好是没离开,不然他爹还得懊悔。
这次来的人不少,态度也比上次谦和许多。
刘佩兰站出来说话:“一共十五人,分成三个班考核,一考笔试,二考问诊,三考开方。”
不等大家多问什么,刘佩兰便让人领着他们进门,人都是随机打散的,每五个人一个小房间,有女大夫监考,不得交头接耳。
杜衡翻开试卷一看,发现这试卷竟是印刷字体,上面的题倒确实简单,从大方脉到外科、针灸科、妇科、男科皆有提问,每一问也大致相同,问若有一病人患某某病症,该如何诊治开方。若擅长此科,可另写些个人见解。
另还有一些填空题,这种题型十分别开生面。题目都是些医学常识,比如发热恶寒、艾灸、昏厥急救等等,各方面都有涉及。最刁钻的几题多问的是人体,几块骨头,几个关节,人体五脏六腑又具体在什么位置,除了五脏六腑还能说出人体什么器官,尤其细致。
前者只要用心,还能从医书上看来,后者却是普通医书不会记载的,尤其是问到人体内,细致得仿佛她们打开人体瞧过仔细。
杜衡扭头一看,便有人竟在抹汗,提笔难下。
最后一题也是道问答题,问若有一公公病重,公公是家中顶梁柱,儿媳只擅刺绣,儿子尚年轻,此时儿媳脏器移植能救老者,是否移植,当如何移植。
问诊是叫一人进去一人,问诊完便从另一边直接走,不给人对答案的机会。
杜衡进去一看,竟只是个受伤发热的男兵。
这对他来说实在简单,诊过脉,检查过创口,杜衡很快便开了方。
被送出去的时候,杜衡自觉自己应当做的不错,此次考核确实没有什么难度,心里却仍有些没底,主要是对最后一题,他能看出来,那一题考的不是医术,而是医德。拷问的是医者的心。
为医多年,杜衡已经很少这么为难了,他提笔,本欲揣摩为民医院医者的心思落笔,可临到头还是没忍住,如实写下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
徐容被送进了南营,脸上的伤还能每日换药,竟慢慢好了起来。
潭州巡检司一行人被全部打散重组,听话的进军营,不听话进田庄煤矿干重活。五千人撒进匪军中,竟也如沙入湖水,掀不起什么风浪。
徐容进的这个班,一半是女匪组成的,为首的班长是名老兵,班里有个刺头,叫春娘,力大无穷,爱使双斧。
但班长每日不给她斧头,也不给她其它武器,只教她每日跑步、举重,再练练身法,吃的倒是没有短缺她,但她明显不痛快。
“战场也不让我上一个,谁家俘虏军奴抓来在营里供着也不让上战场,没有人头,没有奖赏,我拿什么赎身。”
春娘脾气是个暴躁的,却也不敢在班长面前发火,全因班长武艺高强,身形灵活,她力气大,竟碰不着班长,还常在班长手下吃亏。
她刚进营里的时候不服气,班长便说了,能打过她,才让她上战场,至于其他人,也要按章程先好好训练起码一个月的时间,能拿稳刀了,才有上战场的机会,否则上去了也是别人的人头。
班长说的有理,其他人自是没有什么意见,更何况,她们这些女山匪,除了春娘,其他都是普通农妇,对上战场还是有些怯意的。
知道徐容竟是被俘虏来的潭州副巡检使,春娘终于找到了乐子,上来便要伸手推她,不想,徐容一个让步,竟没让她挨着边。
“你个女人是如何瞒过那么多人当上巡检使的?嘿,你竟然也能躲我?”
春娘来了劲儿,上前就要和徐容过招。
寻常过招,营里是不管的,只要点到为止,别闹出性命来,也别把人打残了。
徐容看出春娘有股子蛮劲,也不和她硬刚,两下闪躲开春娘的蒲扇巴掌,扭身往她腰后关节一敲,春娘顿时哀嚎一声,痛得身子蜷缩,弯成了一只虾米。
“你耍了什么阴招?”
徐容冷淡道:“能制服你的招。”
“耍阴招算什么本事,”春娘不服,可看到一旁班长走过来,她突然计上心头,扬声喊道,“班长,此人不服,要挑战你。”
徐容:“我什么时候……”
但她没有说完,班长已经过来了。
班长是个瘦高的农妇,嘴里还嚼着饼子:“你要挑战我?”
班长竟也不听徐容分辨,只笑道:“我早就听说你武艺高强,还是以女子身份混进潭州巡检司,没想到能分到我们班。你要如何挑战我?”
徐容心里本来就窝火,见班长真要和她打,便道:“不知班长擅什么武器?”
“你这意思是,我擅什么你就和我斗什么?”
徐容:“随班长之便。”
班长笑了笑,却直言道:“我这人最擅跑步,你恐是跑不过我,不如这样,你出手,就在前面那擂台处比划,若是能五招之内碰到我,便算你赢,如何?”
徐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她说了随班长便,也不能反悔。
春娘和一众女兵都兴奋了起来,春娘还嫌热闹不够,大声呼嚎:“元班长和潭州巡检使徐容打擂台了,各位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咯。”
这会儿正是午食难得的休息时间,竟有不少女兵凑热闹,没一会儿,一伙人便哗啦啦围满了擂台。
“我可听说那徐容武艺高强,十个人都拿她不下,元班长真要和她比试?”
“这人真有这么强悍,可别给咱元班长折了威风去。”
“放心吧,元班长都训练这么久了,咱们营女兵男兵里都是跑头一个的,再没有比她身形更灵活的了,这徐容肯定碰不到她。”
徐容和元班长同时上了擂台。
元班长活动活动身体,笑着比划出一个手势:“徐巡检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