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今日那柳家娘子情况如何了。”
第三日,杜大夫来何府为何老爷看脉,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起白露柳清的情况。
白露笑笑:“刘院长已经请护士跑腿去找天照大人请神药了,柳清一定会无碍的。”
杜大夫听出她语气没有底气,嗤笑一声。
白露也不再与他争辩,实在是病房里,柳清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老夫人见状倒是没有太灰心,问白露:“那刘院长如何说的?”
白露忙回:“那刘院长说这几日天照大人得空,多试几次肯定能试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本以为那神药肯定能药到病除,谁知刘院长又说,要是柳清吃下去过敏,也就是风热犯表,那人肯定就保不住了,她们也没有办法。”
还让柳怡做好心理准备。
柳怡大哭了一场。
柳清时睡时醒,迷迷糊糊中似乎也感受到病房里众人的凝重,每次趁着换药痛醒的时候便和柳怡交代后事。
白露和苗二娘透过病房的窗户,都能看到柳怡眼泪浸湿了口罩。
杜大夫见老夫人和丫鬟心情都不怎么好,也不乘胜追击,只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坐在座位上。
当晚白露睡下,都怕第二日到那为民医院,听到的是柳清讣告。她平生尚是第一次如此关心陌生人的死活。
“老夫人,老夫人,救下了,救下了!”
白露一路冲进老夫人的院子,比刚收入府中的年轻丫鬟还不稳重。
但她刚进院里,就见氛围不对,老夫人神色凝重,一旁小少爷也眼眶通红。
“什么救下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不等老夫人开口,杜大夫便怒斥了一声。
白露神色一凝,看到杜大夫还没走,老夫人和小少爷表情又不对劲,猜测是老爷情况不妙,那因为柳清病情转好的激动情绪瞬间又平静下来。
白露没有理会杜大夫,连忙上前两步,道:“老夫人,您有所不知,今日那柳清用了神药,果然好转了,刘院长还和我说……”
老夫人却打断了她:“好了,今日没有心情听你说别的,你先退下吧。”
杜大夫犹未斥够:“别人与何家究竟有何干系?”
白露实是受不了杜大夫的态度,但他是老夫人请来的贵客,她也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只能勉强一笑,又行了个礼:“老夫人,恳请听奴婢说完。”
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不是个没数的,说吧。”
白露也不拖泥带水,接着之前未说完的话干脆道:“老夫人,那刘院长与我说,女兵送药来时,说天照大人知道县上还有肺痨病人,已经开始提取链霉素了,说是一种和青霉素相似的神药,只是分治不同,这链霉素正是能治肺痨的神药。”
“当真?”小少爷豁然起身。
老夫人也激动地抬起了屁股,但看一眼小孙子又坐了回去,撑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颤抖:“可是当真?那这神药要提取多久才能成?”
“自然当真,至于提取多久,刘院长说这个不好下结论,因为链霉素比那青霉素还要难提取,是讲究几率的,听说天照大人提取完大蒜素后就一直在提取青霉素。也是那柳清命大,正好赶上了,天照大人一提取出来,就让女兵火速送到了医院。”
老夫人听了没说什么,小少爷则看了眼祖母,忍不住道:“奶奶,恐是针对咱们家的局……”
或许治那背疽患者是真,用那青霉素神药救人也是真,但能不能治肺痨,却未必是真。
这为民军进了云县,第一件事就是整治贪官地主,打了不知多少小地主。他们江何两家势大,一直未被动,但不代表为民军对他们的家财不心动。
一时动不了,总会想法子。他父亲肺痨病重,早已是人尽皆知,是最好针对设局的。
和老夫人、小少爷不同,杜大夫最是知道背疽和邪气入体的厉害,几乎坐立不安,见老夫人不说话,实在忍不住问:“如何救下了?如实说来听听!”
见老夫人这次没再拦着,白露这才一一道来。
柳清生病这期间,柳怡要进去照顾姐姐,都要经过洗浴、熏香、喷洒等消毒程序,换上医院的衣服,才能进门。
她进去后,至多帮姐姐喂喂饭,擦擦身,换药等工作都由护士亲自处理。夜里护士也会轮班照顾她姐姐。
小少爷插嘴道:“这为民医院的大夫如此尽职尽责?就是亲生的,都不见得能伺候到这份上吧?”
白露忙解释道:“少爷,这不能算作伺候,这是大夫们为了救人,为了防止邪气入体,才不得不如此周到。那些护士每日进病房为病人换药,在自己身上都要耗费好几道工序,繁杂琐碎。”
小少爷点点头:“行,你继续说吧。”
杜大夫则道:“既然如此细致,如何第三日还是邪气入体了?”
被三个人一起盯着,白露还算镇定,接着道:“刘院长说,是因为条件有限,很难消毒到位。而且柳清背疽本就是邪气入体,再如何防范,也难保炎从内发。”
“那神药是如何用的,是上药涂在伤口处还是内服?”杜大夫又问。
“内服,不过外敷的还有另一种药,含大蒜素的止炎药膏。”
“大蒜素?”大蒜倒是不新鲜,只是加了个素似乎就不一样了。
小少爷好奇:“这大蒜素莫不是从大蒜提取的?”
白露笑了笑,道:“回少爷,正是。奴婢一开始也觉得这神药说不定是那神童大人从天上带来的,但有了这大蒜素,奴婢才知道,原来只要是通药理的人,知道了流程,又有实施的条件,其实都是可以提取这些神药素的。就说这大蒜素,刘院长就将提取的方式告诉了我们。”
“什么,她竟和你们直接说了?”杜大夫又坐不住了。
“是的,这大蒜素的提取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将大蒜浸泡在烈酒中。不能是咱们寻常喝的烈酒,最好是医院用来擦手消毒的那种烈酒。一种则是蒸馏。第二种方法要求更高,与制烈酒的方式差不多,但蒸馏的器件要比寻常酒坊的要求更严格,否则制出来的大蒜素不纯,用在伤口上反而不如直接用大蒜。”
“那青霉素和链霉素难道也是用这些类似的方法提取出来的?”小少爷只记住了两个神药的音,向白露问明了字,才又问,“都带着霉字,难不成是从发霉的东西里提取出来的?”
“那岂不都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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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杜大夫脸色不太好看。
白露却奇道:“奴婢确实不通医理,但听说过以毒攻毒,那背疽邪气入体,如何不能以邪攻邪呢?”
不等杜大夫说什么,小少爷却是眼睛一亮:“有道理。”
白露却不敢再多说,她只需要让主家知道,有这么个法子能治肺痨就好,剩下的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第七日,柳清成功从无菌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第三日的时候,家属护士都觉得柳清情况严重,刘佩兰却比大家都镇定,当时她心里就有数,只是没说,第七日转病房她才笑道:“当时伤口愈合情况其实比我想的要好一些,只是红肿发热,没有生出新的脓胞,现在给她服用了青霉素丸,炎症就控制住了,接下来基本不用担心了。”
那青霉素丸就是一颗颗圆润的皮质药丸,出了无菌病房,白露终于得见神药真颜。
药丸的外面是一层猪皮熬制的胶质囊,真正能起作用的药粉都在胶囊内。
苗二娘听说这药只有神童天照大人能拿出来,忍不住问:“这不便宜吧?”
柳怡则道:“不管多贵,只要姐姐能好,我都愿意给她用,用到她好。”
这几天,她根本没问过这药要多少钱。她只抱着一个念头,姐姐一定要好起来。大不了她后半辈子都给姐姐还医药费,大不了她就去为民军当兵,有了月费,也不用嫁人拖累别人家。
她打小是姐姐带大的,母亲去的早,姐姐比她大五岁,早早成熟懂事,冬天唯一一件袄子都裹在她身上,夏天一口粥,她喝稠的,姐姐喝稀的。要不是姐姐哭着哀求,还不到十岁就到处上门揽洗衣打杂的活,她恐怕早早被父亲卖给了江家当丫鬟。
刘佩兰笑道:“倒也算不得多贵,况且这种药也不能多用,用多了有抗药性,以后再有重病,用了就不好使了。”
不过,从未接触过抗生素的病人,吃一颗的效果能抵别人几颗,柳清每天吃两颗,炎症就完全控制住了,第七日转普通病房,只让吃一颗,最多吃三天,就不能吃了。
知道柳清大好,白露也不再多留,答应要为柳清出医药费,也说到做到,不过她正要去找医院收费窗口,就被刘佩兰喊住:“你家是有肺痨病人对吧,这次运气好,大人提取链霉素竟是早早成功了,你可以回家和家人商量,看什么时候把病人送来。你家病人的情况听起来有些复杂,又有肺痨,肺痨又引起背疽,我们得先面诊,看具体情况出医治方案。”
、
云县大户蠢蠢欲动,田庄频频向潭州报信。潭州那边也派过三次人来云县打探虚实。
天照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若是直接去报信,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一个,但若是往为民军各要处鬼鬼祟祟探头的探子,几乎一个不漏,都被她抓了。
潭州那边,她自然以牙还牙,也派了人过去盯着,如今能仿路引户帖,进城实在轻松。
也因此,潭州兵马刚动,她就知道了。
按照报信兵骑马的速度和兵将行军的脚程,潭州兵马要赶到南营山脚下,恐怕还得两三日。
不过天照并没有轻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为民军第一战。
安排好战事,天照这才接见了何府姚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