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白露早早收拾好了女儿的包袱,将她从那张三尺来宽的单人床抱下来。
为民医院处处都和其他医馆不同。
这里大夫药童伙计都是女子,也只接受女病人,那些男兵来看病抓药,都不和她们走一个门。
看病抓药也各有流程,先是由实习大夫望闻问切,若是小病,实习大夫就能开方抓药,若是实习大夫看不准,才转交到坐堂大夫。
“爹爹来接我们了,莹娘,开不开心?”
莹娘却只是冲着母亲笑了一下,攥紧了她的衣摆没有说话。
白露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也怨不得莹娘和丈夫不亲。
莹娘因手指异于常人,打小便不得丈夫喜爱。
好在他们一家子都是何家的家生子,她丈夫何通是何家的管家,她也曾贴身侍奉老夫人,如今虽没那么亲近,也为老夫人处理院中的杂事,为其分忧。她与何通的婚事,还是老夫人亲自指的。
何通不敢对她不好,只是对莹娘多少心有芥蒂。
这次能来看病,也是得了老太太的指点。
知道医馆竟然能做切除手术,老太太便让何通送莹娘来,还对白露道:“既是能切除瘤子,说不定也能切除这第六指,就是孩子可能要受点苦,全看你舍不舍得。你若是舍得,银钱便都由我出了。”
白露有什么舍不得的,要是这第六指能切,她比谁都高兴。不说莹娘以后长大如何嫁人,就是在家,她也得先看父亲的脸色。
孩子一送来,那实习大夫竟一点也不嫌弃,端着莹娘的手又看又摸,几个人还一起商量,觉得切除可行,就是不知道年龄太小会不会有影响,让她稍候,很快就去请了刘院长。
刘院长过来一看便说:“若是年龄再小点,确实不稳妥,但已经养到三岁了,体格瞧着也不错,正是最好切除的时候,这个时候切,伤口愈合得好,连疤都不会深。”
白露喜出望外,当即央求刘院长一定要为她的莹娘切除这第六指。
医院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一上午,又为莹娘做术前准备,用药汤把她整个人都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她们的病号服,还用特制的药香烟熏过房子,待烟雾散去,又喷洒了高浓度的烈酒。
做好“消毒”,这才为莹娘做切除。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莹娘就被推到了同样做了消毒的“病房”。
不管是手术室,还是病房,都不让人进去,好在莹娘的情况稳定,又有护士照料,不过一天就从无菌病房出来了。
普通的病房也会每日用药香烟熏消毒,护士换药也格外讲究,轻易不会直接用手碰,就算要上手,也要先在手上喷洒烈酒消毒。
正是因为如此细致,莹娘的伤口愈合得极好。
白露抱着莹娘出了医院,何通果然等在门口,竟还是赶了马车来的。
何通头一次主动凑上来要看莹娘的手,却见半个手掌都用麻布抱着。
白露解释道:“还上着药呢,晚上换药你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何通“嗯”了一声,笑了笑问道:“莹娘疼不疼?”
莹娘看他一眼,却默默钻进了白露怀里。
何通有些尴尬:“这丫头。”
“好了,”白露觉得父女俩要修复好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便问,“你赶着车来,是不是老夫人要见我?”
何通忙道:“正是,老夫人早就想找你问情况了,只是知道医院要留莹娘三日,你每日要赶来照顾莹娘,她也不便喊你过去。”
老夫人素来体恤下人,白露十分感激。
很快赶到何府,老夫人就坐在正厅里等着这一家三口,她身边还坐了名眼熟的老大夫。
白露带着孩子给老夫人见礼,老夫人笑眯眯地招手。
“来,莹娘乖,过来给老祖宗瞧瞧。”
莹娘对老夫人比对亲生父亲还亲昵,一招呼就过去了,还机敏地知道老祖宗想看什么,举着手给她瞧。
“疼不疼?”
莹娘摇头:“不疼,姐姐很轻,还送莹娘饴糖吃。”
白露在旁解释:“莹娘是说换药的护士姐姐手很轻,还送她甘草糖吃。”
“是吗。”老夫人眸光微闪,“这为民医院,倒是不负其名。”
白露也赞叹不已:“我在那里待了几日,别看正经的大夫只有一两个,那些实习大夫还有小女娃娃,护士也年轻,但是个个都精通医理,瞧着不比外面的医馆差。”
甚至在白露看来,还要更好。
因为外面那些医馆,多是男大夫,对她们女子多有不便,而且治病还要看脸色,未必能尽心尽力。但这为民医馆,她们才不管你富贵贫苦,除了男人和男娃娃,几乎来者不拒,没钱的便给开便宜药。
老夫人身旁那老大夫像是屁股底下被针扎了似的坐不稳,还跟咯痰似的嗤了一声,起身对老夫人道:“在下可否看一眼莹娘的创口。”
老夫人让莹娘上前,那老头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白露适时道:“创口都被包着呢,要换药才能看到。”
老头只能不情不愿地道一句:“这包扎得倒是结实。”
老夫人没理会他,问白露:“你这次去,花费多少银钱?”
说到这个,白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拿过身边一个麻布袋子。
“回老夫人,没费多少银钱。莹娘切除六指的手术只要了一百文,也就是药钱贵了些,这些个创愈膏、生肌散、止炎丸还有祛疤膏一共花了一两银子,但我若是只要创愈膏生肌散,两百文就差不多了,最贵的便是这祛疤膏。这些药也只能用七日,七日后还需去复查一次,应是还要重新拿药。”
“再说那病房三天,若是不吃喝她们的,每晚也只要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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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们吃的好,病人竟可以吃鸡蛋米饭,我就让莹娘也跟着她们吃了。每日伙食又额外花费十文。”
“那这确实不贵。”
那老大夫又坐不住了,问白露:“不知夫人可否让老朽瞧一眼那药?”
这老大夫姓杜,是何家从外地请来的名医,在外有医馆,但也专为何老爷看肺痨和背疽。
没错,何老爷竟是染了肺痨,又并发了背疽。只是好在这背疽发作不过三个月,全因肺痨卫气不固所致。
何老爷病重能拖这么久,这老大夫还是出了力的,白露自然不敢不敬,将麻布袋递给了他。
杜大夫从那袋子里将药取出来,竟都是一个个木盒。他打开药盒,抬手就要去拈其中的药丸,却被白露连忙制止。
“杜大夫,不可,那大夫给我开药时叮嘱了,用药之前一定要洗手,最好用艾草煮了药汤洗或者灶灰水澄清了洗。我特意和她们换了一小瓶烈酒,洗了手,擦擦烈酒再拿药也行。”
杜大夫面上肌肉一僵,果然看到木盒中还夹杂着一个小陶瓶,隐隐散发着清冽的酒气。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药丸散发出来的,正觉得奇怪。
被白露驳了面子,他没好气道:“不用你说,这些辟邪扶正之法我还能不知道。”
白露讪讪一笑。
老夫人也笑了笑,对那杜大夫道:“莹娘总是要换药的,不如等换药的时候,杜大夫再细看这药如何?”
老夫人都发了话,杜大夫自然也无话可说,又将药盒盖好。
白露连忙上前收拾好药袋,也顾不上杜大夫是不是不高兴。
要知道,老夫人也曾让杜大夫给莹娘看过,这杜大夫不敢明面敷衍,也没当回事,只道莹娘年纪太小,又说这是天生畸变,不好处理。
白露本来还想等这老大夫走了再说,这会儿一看,他肯定要留到莹娘换药,索性更不给他留面子了,看向主位道:“老夫人,这次我陪着莹娘住院,亲眼看到她们救下了一名背疽女子,而且,我走的时候,也特意问了,那肺痨可能治,她们竟回我,要看病人的情况,没有一口回绝。”
“什么?”老夫人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都流了满手,她浑然不觉得烫,“救背疽女子是何时的事?能治肺痨可当真?”
白露可不敢糊弄老夫人,连忙细细描述那柳怡带姐姐柳清求医的过程,还说了自己在病房外透过琉璃窗看到的手术过程。
这回是那杜大夫坐不住了,豁然起身:“你说什么,她们竟然连手术过程都给你们看?”
又道:“绝不可能,那背疽岂是那么容易治的,你说的那叫柳清的女子我也有印象,她妹妹来找过我,形容过她姐姐的病情,都已经是近两年的重症了,如何能救得回来?若是像你说的用那什么柳叶刀划开,去脓上药就能治好,这背疽早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我赌她不出三日,必邪气入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