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天照带着人赶到谭家庄附近,庄子周围还风平浪静,巡逻的女兵都在不远处的田间,地里还有农奴在垦地。
刘三丫:“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
天照脚边,疾风正冲着某个方向喷鼻息,龇牙。
刘三丫顺着她视线望去。
“原来都躲在山里伺机而动。”
天照既然已经到了,不可能再给他们偷袭的机会,她拍了拍疾风的背。
“去,把他们都找出来。”
话音落地,大黑狗迅疾如雷,冲了出去,没过多会儿,林子里响起了“山匪”的惊吼声。
“哪来的狗?!”
“这是狼?!”
天照将凌空也放了出去。
金刚鹦鹉在天上绕了一圈,拍着翅膀。
【在这里,在这里。】
【这里也有,这里也有。】
【这里这里。】
凌空将山匪分散藏身的地方点了个干净,疾风也将山匪主要扎窝的地方冲得人员四散。
山匪们当场脸都绿了。
田庄里,听到动静的留守女兵冲出来。
“大人?”
刘三丫看到她们无事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握紧了刀。
藏不下去,那些山匪都咬牙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杀了她们!”
“为谭老爷报仇,杀了这些女贼!”
留守的女兵脸色一变,纷纷转身,班长迅速拉起队伍。
“有敌袭,保护大人!”
刘三丫来不及感叹天照大人料事如神,还有神助,亦抬手一挥,招呼身后赶来支援的女兵:“战士们,随我上,杀了这些山匪!”
天照将军营大部分女兵都带来了谭家庄,加上留守的近百女兵,一行五百人,和上百山匪冲撞在一起,很快杀作一团。
不过片刻,人群中一名矮小却敦实的女人手持双斧,竟凭蛮力撂倒了几名女兵,刘三丫带着好几名女兵也难以抵挡。
眼见有女兵要牺牲,天照皱眉,拍了拍疾风的背,又招呼:“凌空,一起上。”
女人被狼和鹦鹉一起盯上,左支右绌,刘三丫带着女兵总算能应付。
女人十分勇猛,却不敌狼狗灵活矫健,很快被咬住小腿撂倒在地,刘三丫和女兵的刀也架在了她脖子上。
当头的被捕,剩下的人士气一卸,半刻钟都没坚持住,扔了武器投降。
地上尸横遍野,大多是来偷袭的人,有神犬神鸟,还有天照支援补刀,女兵损失极少,只有几个重伤。
“清点人数,处理伤口,带着活口和那些农奴过来审问。”
审人这事由刘三丫负责,她带着人下去,先分开审那些山匪,过了没多会儿,又拎回来一男一女,押在天照面前。
“大人,我已经问清楚了,这男的是黑虎寨大当家镇山虎,那些喽啰说是谭老爷买下的江湖侠士,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女的是黑虎寨三当家母夜叉,力大无穷,就是石湾村本地人,是个寡妇,和那二当家云中鹰是相好,那云中鹰带人去埋伏殷萍等人了。”
这男的诨号虽是什么镇山虎,却并不如女人结实,武力虽强,也因不如那女人一身蛮力让人难以近身,被好几名女兵围攻,还是败下阵来。他满脸不忿地瞪着天照,确定她一个小女娃娃竟然是头领,眼里闪过意外,嘴里骂骂咧咧,没一句干净的,显是不服。
女人年纪可能在三十左右,个子不算高,比刘三丫还要略矮一点,身板却比刘三丫还要结实,虎背熊腰。被绑着,受着伤,还不住用力挣扎,身上的麻绳都比别人多一截。
她比镇山虎要冷静,只略带稀奇地瞪着天照。
有班长也押来了那些惊恐似鹌鹑般的农奴。
“大人,人都带到了。”
农奴们一看院子里竟跪了一地的“山匪”,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瑟缩着抖成一团,有甚者竟当场屎尿齐出,还能回神的才知道往地上接连磕头。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逼的啊,我们都是被他们逼的……”
那镇山虎身板山一样,宁死不屈地昂着脑袋,死到临头还一脸不屑地啐了一口:“一群臭婆娘,闲得没事不在家伺候男人,跑来当什么女贼匪,莫不是屁股痒了,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们,捉了爷爷给你们……”
男人没有说完,寒光闪过,一把长剑穿胸而过。
男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再看向面前站着都和他跪着差不多高的小女娃娃。
“你,你……”
他自小习武,自命不凡,到哪儿都得人青睐,不把这群女人放在眼里,也觉得这群女人应该会看中他武力,舍不得杀他,哪知道,一个照面,这个女娃娃就心狠手辣地捅穿了他。
天照面无表情地将剑抽了出来,鲜血四溅,男人轰然到地。
血溅在天照下巴上,被她随手抹去。
农奴里竟有人惊恐地叫出声,磕头磕得越发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大当家!你怎能这么杀了大当家!”
天照出手实在太过果断狠绝,三当家母夜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怒吼一声,瞪圆了眼睛,但被天照扫了一眼,她气势骤弱。
明明天照就在她身边,这会儿她却不敢再对天照不敬,只惊悚地猜测面前的女娃到底是什么来路。
刘三丫没有管山匪的反应,也没有管农奴如何求饶,只上前继续汇报:“大人,我已经问清楚了,葛管事和殷班长带着人上山了,都是这些农奴,趁着前段时间我们放了他们自由,和山里的山匪接应上了,帮他们调虎离山,那山里云中鹰带了二十几号人埋伏殷萍等人。”
不等天照说什么,有人冲了进来,竟是两名浑身浴血的女兵。
“大人,不好了,山上遭遇埋伏,我们有女兵没了……”
、
两个班二十名女兵将葛裘护在中间。
山道狭窄,女兵们被前后夹击。
殷萍往林子里扫了一眼,厉声道:“注意中间,林子里还有人!”
她话音刚落,林中已有人悍然扑出,一刀往正中的女兵砍去。
“锵!”
三把刀同时架在一起,挡住了来人的攻势。
男人有些意外,来不及细想,左右又有两把刀向他砍来。
“卸力!”一名女兵怒喝出声,架住他的三名女兵同时收刀闪身。
正中的葛裘被女兵一拉也灵活躲开,那男人因为用力,再兼之处于上坡位,惯性下冲,踉跄了好几下,不等他站直,他瞳孔骤缩,心口一凉,不可置信地低头。
胸口赫然一把大刀,从背后贯穿了他。
反手将他捅死的女兵面无表情地大喊一声:“杀死一个,不要放过他们!”
藏在山林中的壮汉接二连三地跳出,举目望去,恐也有二十几人。
殷萍一刀捅进一个男人胸口,怒吼:“注意队形和配合,不要分散。”
“小娘子,何必挣扎,你们的手是用来拎大刀的吗,倒不如随我们进山……”
“你们这些狗贼,少废话,老娘砍死你们,老娘的手不拎大刀拎你们头颅!”
男人们边打杀边骂骂咧咧,用词粗鄙不堪,女兵们本就恼火因疏忽中计,这下更是被气得挥刀都更用力了几分。
很快,竟有好几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倒下。
“这群女人不好对付。”领头的男人怒喝一声,“少和她们废话,再啰啰嗦嗦小命不要了!”
他站的位置高,发现这群女人三、四成组,每一组都不低于三人,一旦队形打散少于三人就会与附近小组汇合。
这群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女人在山林里竟也穿梭自如,乱中有序。她们身型比他们小,也比他们更灵活,力气上却不输什么,拿的大刀更是锃光瓦亮,一刀和他劈在一起,他的刀能豁开个大口子。
这种情况下,要还敢轻敌,他们一群人必死无疑。
这群女兵竟然是专业的,不像是普通山匪窝里出来的普通女山匪,就算是卫所里训练出来的正规士兵,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领头的男人一个出神,手里的长刀竟又被锵地一声挡开,对上他的女人力大无穷,大刀收势,回手砍向他的脖颈。
男人连忙后撤一步,脚下劲风扫过,他又慌忙起跳,躲过女人的扫堂腿。
“老三老六助我!”
然而他喊完,身边并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女人泛着凛冽寒光的大刀招呼向他的脑袋。
男人再次格挡,刀背俯冲向自己的太阳穴,他竭力抵挡,却只听咔擦一声,寒光闪过,一截刀片飞溅而出,险险擦过他后脑。
刺痛袭来,女人却还穷追不舍。
男人连忙往后跳,抬手一看,大刀竟已断作两截。
再看女人手里的大刀,连个卷边都没有。
男人绝望不已,完了,完了,这回是遇上硬茬了。他堂堂云中鹰,谭老爷钦点的石湾山二当家,竟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一阵慌神,女人已经抬起大脚踩在他胸膛,将他一脚踹下了山路。
男人咕噜噜像个滚木,嘭地一声撞在山坡一棵矮树上,不等他回神,女人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女,女侠,饶命……”
男人还没哆嗦着喊完,眼前一黑。
等男人再醒来,脸颊肿痛无比,眼前刚有点光亮,便是那将她砍下山坡的母夜叉,他大惊失色,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醒了就行,来回话。”
面前的女侠将他一把揪了起来。
男人手上想用劲,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藤蔓五花大绑,只有双脚还留着走路。
他惊疑不定,看向女人身后,竟和队里四五个男人面面相觑,各个面如土色。
再看地上,尸体横七竖八,多数都是他山里的好兄弟。
女兵这边,却只牺牲了五名女兵,已被她们并排摆好。
男人:“……”
将男人拎起来,殷萍冷声道:“你兄弟都招了,你就是石湾山黑虎寨的二当家诨号云中鹰?”
男人自诩灵活,在山中穿梭如飞,武力也不俗,寨中起诨号的时候,那管家才给他云中鹰的名儿,但在这强壮女人面前,他哪还敢认,只讪讪笑:“女侠饶命,女侠大人在上,小的算什么云中鹰……”
殷萍也不和他废话:“你那山中还有煤矿?”
听到煤矿,男人就知道寨中兄弟确实是招了,他也已经成了阶下囚,没什么好瞒,讪笑一声道:“这煤矿确实是有,不过那都是谭老爷的……”
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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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竟也不知道,那谭老爷其实不过是卓广的一个家奴,提到谭老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问清楚后,方小花难掩激动:“殷班长,我们能不能带人过去摸清楚?这些人这次出来是想剿灭我们夺回谭家庄,一定带了不少人,山里不管是寨子还是矿区应该都只剩下一些打杂的人,我们现在带人过去,还能趁他们后方空虚没有防备打探情况。”
葛裘上前,却难掩担忧道:“方班长,我觉得要不还是等报信通知了大人,援兵到了再说吧?”
殷萍也道:“摸清煤矿的事不急,我们还要先回去支援田庄,尚且不知道这些山匪到底派了多少人过去偷袭田庄。”
这些山匪自己都数不清楚,有说几十的,有说上百的,甚至还有说几百之众的。
殷萍很担心田庄的情况。
方小花杀红了眼,回过神来道:“对对对,我们还得支援田庄。”
但这里又有女兵尸体,还有俘虏,她们要支援,就不能带着这些人上路,会影响赶路的速度。
殷萍先派了两名先锋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查探情况和报信,又叮嘱方小花:“方班长,你就带着人先守在这边,等援兵到了,将牺牲的女兵送下去。”
但她说完,又凑到方小花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方小花眼中闪过恨意,连忙点头:“行,放心,我知道。”
、
殷萍带兵离开后,方小花和葛裘带着三名女兵都守在了牺牲的女兵身边。
这些女兵尚且年轻,但模样早已不是刚上青山寨时的狼狈稚嫩模样,她们躺在那里,面容坚毅,已是一名名合格的战士。
方小花和葛裘等人将她们脸上的血擦干净,又为她们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大刀摆在了她们的手边,还摆好了她们杀死的山匪的头颅。
葛裘不住地抹眼泪:“打各个庄子、攻城的时候都没死这么多……”
方小花从血战中冷静下来后,看着战友的尸体,恨得咬牙,压低了声:“我要杀了那群贱奴……”
葛裘心痛不已。
若不是天灾人祸,这些年轻的女娃,或许在家帮衬父母,或许会嫁人,又怎会早早死在这荒山野岭。但她们加入为民军之后,能坚持到今天,她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
一切没有如果,她们只有赢,否则孤家寡人,到哪里都只有被卖身的命,但加入为民军,她们还能死得其所。
只是她们不该早早死在这山上,更不该是被那些受她们恩惠的农奴算计而死。
一群女兵像是已经没了主心骨,围着尸体抹眼泪,但过了片刻,方小花耳朵又动了动,一名女兵也将手放在了刀把上。
“来了!”
“应是那些贱奴又回来了!”
、
这次有女兵带路,不像那些农奴耍心眼故意磨蹭,天照带着人没多久便到了殷萍等人激战的地方。
入目便是一地浸透了人血的黑土,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们为民军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今日就用你们的头颅来祭我的战士!”
天照刚拐过弯便见方小花带着几名女兵挥刀向几个蜷缩在地上的农奴砍去。
“且慢!”
方小花一愣:“大人?”
她一扭头便看到天照,还有本该回去支援的殷萍等人。
天照快步上前,打量一圈,扫过一地的俘虏和尸体,目光落在那几名牺牲的战士身上。
方小花没想到天照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天照会阻拦她,想到战友的死,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人,都是这些农奴害了我们,我们死了足足五个士兵。”
天照将她扶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但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方小花没有听出天照的言外之意,执意不肯起,眼睛通红,明明已经哭过一回,看到天照,眼泪还是在眼眶中积蓄起来。
农奴听到天照的话也像是得遇救星,连连求饶。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迫的,我们的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贱奴闭嘴!”
方小花根本不想听那么多,顾不上规矩,一把握住天照的手臂,痛心哽咽道:“大人,真的不能这么放过他们,他们就是拿十条百条命来也换不回我的战士。我班上两个女娃连亲都没成,这些贱奴他们死不足惜!”
她们杀完那些山匪后,殷萍回去支援前叮嘱方小花的话,就是让她留意,故意装着看守松懈的样子,说不定那些农奴并没有跑远,说不定还会回来救这些山匪。
没想到这三名农奴还真的回头想偷偷将那些活捉的山匪放了。
“我知道,我知道。”
天照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我不让你现在杀他们,是不想他们死得这么轻易。”
她把话一说明,方小花才终于放下心来,顺着她的手起身。
刘三丫已经带人将那三个农奴绑了起来。
葛裘见天照带了这么多人,连殷萍脸上也不见要回去支援的急色,知道田庄局面肯定是稳住了,连忙上前:“大人,这山里竟然还有煤矿地,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查探清楚?”
天照让殷萍带兵将女兵尸体、山匪俘虏和三名农奴带下山,这才招呼来疾风凌空。
“找到这些山匪的老巢和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