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沈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阴魂不散的女鬼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她问:“堂堂礼部侍郎,到底是为何女扮男装瞒天过海呢?”
我借她的话堵回去:“这是我们国家的事,轮不着公主插手。”
“呵。”沈棠低笑一声,语带威胁地说道,“你们国家的皇帝,也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朝廷里混进了老鼠,又该如何作想?”
她在暗示我,把柄捏在她的手里,随时都能告发我。
这是一场博弈,我决不可自乱阵脚。她希望我心慌意乱,甚至生出俱意。如此她便可占据这场谈判的上风。
我竭力保持着镇定,反驳道:“朝廷里遍地都是硕鼠,社稷早已被啃食殆尽。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公主以为这样便能杀死我,未免太过天真。”
其实我是在虚张声势,毕竟我背后没什么靠山。女子的身份一旦暴露,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但沈棠不知我在朝中的地位,这话说不定能唬到她。
沈棠兴致盎然地望着我,似乎想从里到外将我扒个底朝天。她的眼神如同利刃剜进我的骨肉,仿佛要将我拆吞入腹。
我的心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沈棠忽然朝我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她的手指摩挲着我的下颌,逐渐伸向耳朵根。紧接着用力一扣,我的人皮面具被撕扯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生性多疑。既然发现你是女儿身,自然要提前趁着昏迷仔细查验一番,不小心就有了意外发现。”
好一个不小心!
我不由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会易容术吧?”沈棠忽然把脸凑到我的跟前,轻声说道,“我需要你给我做个人皮面具。”
我们脸对着脸,鼻尖抵着鼻尖。她纤细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我甚至看清她白皙皮肤下的血管。
尽管她的脸生得很美,但我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别处。燕国天寒地冻,也不至于日日穿高领衣裙吧。
在她的身上,我察觉到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我别开脑袋,继续话题:“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人皮面具?”
“你们皇帝长什么样,你就做成什么样。”
我立刻明白她的深意,不由得暗自心惊:“扮成皇帝,你可真有胆子,不怕被人发现么?”
“发不发现,这是我的问题。你只管说答不答应。”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缓缓道,“世人盲目地追随拥护,根本就不在乎皇帝是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皇帝,来当奴役自己的主子。哪怕是个蠢材,也能得到拥戴。皇帝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那为何不能是我?
我试探着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沈棠用指骨抵着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朝后招了招手。房梁忽然跃下几个带刀侍卫,将我围得水泄不通。
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意思是我不从也得从。
我忍不住嘲讽道:“这算什么交易?”
沈棠扬了扬下巴,回道:“换你的命,绰绰有余。”
我回怼:“你这是强买强卖。”
沈棠坦然承认道:“是啊,我就是个奸商。”
“好吧。”我伸出食指,轻轻拨开眼前的刀身,“遇见你,算我自认倒霉。我做还不成吗?”
沈棠点头示意,侍卫才收回刀,默默退回到门外。
我朝门口瞥了一眼,试图看清外头的景象。
沈棠立刻看穿了我的心思:“别瞧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的。”
我叹了一口气,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现在我们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我总得知道行程,才能早做打算,及时把人皮面具做好。”
沈棠看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最多给你七日时间,你尽管做便是,不用知道这是哪里。”
我冷笑道:“公主真是好算计,事情都让我做了,便宜都让您占尽了。你好歹得考虑下我的死活,跟着公主孤男寡女回到京城,带去的车队却没了。你要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四皇子当时冲我来的,你们的人没死多少。我们跟剩下的车队差不多能同时抵达京城。当然,前提是他们敢回去。”
听见她的解释,我的心稍稍落定,忽然就有了主意。我故意劝沈棠:“反正都是进京,不如先在郊区的驿站跟车队汇合。朝廷那边的人我去解释,你就说遭遇了土匪侥幸获救。这样一来,我有了交代,你也不必担心陛下对你起疑心。”
这段话有理有据,我有十成的把握能说服她。毕竟比起我们两人落难回京,明显跟车队回去跟稳妥。她若真想用皇帝的人皮面具,进入皇宫取而代之,必然不会回绝我的提议。
果不其然,沈棠思索片刻后,答应道:“可以。”
44
七日后,我们顺利抵达京城郊外。
我决定提前修书一封,寄给同在礼部的赵怀礼。沈棠检查了我的书信,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她半信半疑道:“你莫不是想通风报信?”
“公主殿下,微臣冤枉啊。”我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朝廷肯定已经得知我们遇袭的事,贸然回去容易惹出是非,还是提前打好招呼更好。”
沈棠左看右看,都没看出破绽,最后还是松了口,答应送出这封信。
为了掩人耳目,沈棠安排自己的下属暂时撤离,只留下几人乔装住在不远处的客栈。
隔日我们便在驿站遇见了迎亲的车队人马,部分低阶官员害怕回京后遭到问责,便在半路收拾行李跑了,剩下的都是没敢走的。官高点的不怕罚,顶多就是流放处置,总比日后抓住掉脑袋强。
他们以为公主下落不明,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到达驿站是皆是满脸愁苦,不知如何交差。等看见我们平安无事,所有人都欣喜若狂,明显松了一口气。
赵怀礼很快备好马车,领着一群人前来接应。眼看着即将临行,沈棠催促道:“时限已到,你该把东西给我了。”
厢房里没有别人,不用特意遮掩。我当即掏出人皮面具,轻轻放到她的掌心。她想要拿起细看,我又立刻收了回去。
沈棠眼眸微掀:“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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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猛地扑向她过去。我将她压倒在床榻,用硬银丝缠住她的脖颈,贴着耳朵说道:“过河拆桥,懂?”
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我忍气吞声,无非是因为在燕国境内遭遇埋伏,不是自己的地盘难免受人掣肘。
现如今我们已经离开燕国,就在京城郊区附近。我这边人多势众,而她的手下早已撤离,根本不足为惧。
我恐吓道:“这银丝坚硬锋利,只要我用力一扯,便足以了结你的性命。”
沈棠没有动,任由我压在身下。她眯着眼,用凉飕飕的语气说道:“我收走了你的剑,没给你任何武器,却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
我顶替周郎赴京当官的时候,早料到会有此类情况发生。幕后黑手没有揪出来,我迟早会遭遇不测。因此我提前定制了有凹槽的空鞋底,将银丝藏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哪怕是性命攸关的关头,沈棠依旧很冷静。她不慌不忙警告道:“你不怕我告发你的身份?”
我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去告发我,看他们会先处置女扮男装的礼部侍郎,还是先处置敌国男扮女装的和亲公主?”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啊。
沈棠顷刻间变了脸色,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伪装确实是天衣无缝,骗一骗男子没有问题。可你却忘了,我是女子啊。只有真正的女子,才能明白女子的言行举止。”
“首先,你总是穿着高领的衣裙。燕国天气冷倒也说得过去,但这里气候温暖,你依然捂得严严实实,恐怕是想遮挡喉结吧。其次,从接送你到目前为止,已经近一个月,你却从未来过葵水。你身体虚弱,明明气血不足,却从未提起经痛腹痛的症状。”
“我原本还纳闷,为何四皇子会对你一个公主穷追不舍,非要了却你的性命。若你是男子,如此便说得通了。你比他年长几岁,按照长幼有序的祖制。继承燕国皇位的,恐怕应该是你吧。”
听见这番话,沈棠的眼底闪过片刻的杀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问:“你想要什么?”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爽快。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解释道:“公主殿下,你有所不知。这易容术,不是有面具就行,还需要有戴上去的手艺。所以你最后还是得听我的。”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燕国不待,非要铤而走险冒充我们国家的皇帝……不过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深究。”
“只不过……”我话锋一转,开始跟他谈条件,“你到了宫内,按照原计划行事。唯一有变化的是,那个皇帝不能你来当,要我来当。”
沈棠没说话,神色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我不自觉地绷紧肌肉,扯紧了手里的银丝。我压着他的脖颈,脉搏微弱的颤动,顺着皮肤震颤至我的指腹。但凡他有半点反抗的心思,我必须先一步行动。
气氛逐渐陷入焦灼,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见沈棠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