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已经锁定——鹿门山,水镜先生司马徽。这位荆襄名士,很可能是我打破眼前人才困局、为未来长远布局寻觅到关键助力的突破口。然而,兴奋之余,冷静的分析立刻占据了我的大脑。此事,绝非大张旗鼓可以进行。
我现在的身份,是寄人篱下的刘备集团的“军师中郎将”(刘表给的虚衔,实际负责新野庶务与参谋),一举一动都受到襄阳方面的密切关注,尤其是蔡瑁那双时刻不离的、充满敌意的眼睛。若是我以官方身份,或者哪怕是稍显张扬地前往拜访一位以“知人”闻名、且对官场敬而远之的隐士,会引发什么样的联想?
“刘备欲结交荆襄名士,图谋不轨!”
“陆某名为拜访,实为拉拢人心,意图染指荆州!”
这样的流言蜚语,几乎是必然的结果。不仅会给我和主公带来巨大的政治麻烦,甚至可能直接断绝了与司马徽见面的可能。以水镜先生那淡泊名利的性情,一旦察觉到拜访者带有浓厚的政治目的和潜在的风险,恐怕会立刻闭门谢客。
因此,此行必须隐秘,必须低调,必须以一种完全私人、且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进行。我必须暂时剥离“陆从事”这层官方身份,化身为一个普通的、不引人注意的角色。
在做出亲自前往的决定后,我立刻开始着手进行周密的筹备。这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军事行动或政务安排,它更像是一次精密的“潜行任务”,每一步都必须计算到毫厘。
首先是情报的再确认。我再次调阅了锦瑟(貂蝉)呈送上来的所有关于鹿门山及司马徽的相关情报,并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尽可能详细的“行动地图”。不仅仅是司马徽可能隐居的大致范围、周边地形、可通行的道路,更包括了沿途可能存在的风险点。
玄镜台的情报细致入微,让我得以了解到:从新野前往鹿门山一带,虽然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道路并不平坦,部分地区需要穿越山林或丘陵地带。沿途乡镇,地方豪强势力盘根错节,有些与蔡氏集团关系暧昧,可能会有他们的眼线。此外,官道之外,盗匪流寇也时有出没,虽不成气候,但对于小股行人而言,仍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对司马徽本人的情报分析。他喜静,厌恶俗务,居所隐蔽,不轻易见外客。寻常的拜访方式,大概率会被其书童或弟子挡在门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不那么突兀、又能引起他些许兴趣的理由。
“游学士子”的身份,似乎最为恰当。荆襄之地,本就文风鼎盛,士子往来寻师访友是常态。以一个慕名求教的年轻学子的身份前往,既符合拜访隐士的礼节,也相对不容易引起怀疑。
身份确定后,便是随行人员的选择。人不能多,多了目标太大;但也不能少,少了无法应对突发状况。安全,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我自身的安危,不仅仅关系到我个人的性命,更关系到我暗中建立的这一切事业的存续。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石秀。他不仅武艺高强,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从徐州一路带出来的绝对心腹,对我忠心耿耿,且深知我的许多秘密。由他负责此行的安保与行程细节,我最为放心。
除了石秀,还需要几位精干可靠的护卫。这些人选,我没有从主公麾下的亲兵中挑选,虽然他们同样勇猛忠诚,但目标太大,且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联想。我从自己那支独立掌控的、由玄镜台外围成员和经过特殊训练的私人卫队中,精心挑选了四名身手最好、应变能力最强、且口风最紧的队员。他们将换上普通仆从或随行家丁的装束,分散在我和石秀周围,既能提供保护,又不至于显得扎眼。
锦瑟(貂蝉)也通过秘密渠道表示,玄镜台会在此行沿途预设几个隐秘的联络点和应急撤离路线,并安排外围人员进行有限度的情报遮蔽和反侦察,确保我们的行踪不被轻易捕捉。这让我心中更多了几分底气。有这张无声之网在暗中策应,我的安全系数无疑大大提高。
路线的选择,也摒弃了相对平坦但人多眼杂的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稍显偏僻、需要穿行部分乡野小径的路线。虽然辛苦一些,但隐蔽性更高。
一切准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对外,我则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缺席”理由。
经过反复权衡,我决定对外宣称,要亲自带队出城,深入新野周边的乡野,实地“考察农桑水利,体察民情”,为下一步的屯垦和民生改善做准备。这个理由,既符合我目前负责新野庶务的身份,也契合主公刘备一贯重视民生的形象,不容易引起怀疑。同时,“考察”的范围可以很灵活,时间长短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为我的秘密行程提供了足够的弹性空间。
在出发前夜,我特意找到了主公刘备,向他“禀报”了我的“考察计划”。
“主公,”我恭敬地说道,语气诚恳,“近来新野屯垦初见成效,然欲长远发展,还需深知本地风土人情,水利地脉。昭意欲带少数随从,微服出巡数日,深入田间地头,与老农、乡绅详谈,以求制定更切合实际之策。一来可为新野谋福祉,二来也可彰显主公爱民之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备闻言,果然面露赞许之色。他一向看重这些务实的举措,更对我这种“事必躬亲”的态度颇为欣赏。
“子明(我的字)有心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新野百废待兴,正需如子明这般殚精竭虑。只是,城外恐不靖,务必注意安全。”
“主公放心,”我微笑道,“只带数名随从,轻车简从,扮作寻常士人,当不至引人注目。且有石秀护卫,当可无虞。城中诸事,昭已与简(雍)、孙(乾)二位先生交代妥当,军务方面,亦已向云长、翼德两位将军通报,请其加强戒备。料无大碍。”
我刻意强调了“轻车简从”、“扮作寻常士人”,就是为了合理化我之后可能出现的低调行踪。同时,将简雍、孙乾、关羽、张飞等人都“安排”妥当,既显示了我的周全,也堵住了他们可能产生的疑问。
刘备听我安排得如此周全,更是放下心来,点头应允:“如此甚好。子明此去,若有所得,回来务必与我等细说。若见贤才遗于乡野,亦可代为留意。”
他最后这句话,倒是无心之语,却正中我的下怀。我心中暗笑,口中却恭敬应道:“谨遵主公之命。”
离开刘备的府邸,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最关键的一环——获得“合法”离开新野的理由,已经完成。
回到自己的住处,石秀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将一切准备停当。几套半新不旧的儒生袍服,几匹看似普通的马匹,一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和碎银,以及隐藏在行囊和衣物夹层中的短刃、弓弩(特制的小型弩,便于隐藏)等防身武器。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换上那身略显宽大的儒袍,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的人,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沉稳与锐气,多了几分书卷气和赶路的风尘仆仆。嗯,这样就好。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我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安排,确认没有疏漏。
此行,关系重大。它不仅关乎我能否找到梦寐以求的智囊,更关乎我未来战略蓝图能否顺利展开。成功,则可能为我的事业插上腾飞的翅膀;失败,不仅可能一无所获,甚至可能暴露我的意图,引来灭顶之灾。
风险与机遇并存。
但我别无选择。坐等时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突破。唯有主动出击,迎难而上,才能在乱世的棋盘上,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谋得一片天地。
明天一早,迎着晨曦,我将踏上这条未知的、却可能通往未来的道路。
鹿门山,水镜先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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