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病房，萩原研二便趁着诸伏景光不注意对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反手锁上房门。
于是，被门上锁的咔嚓声打断思绪的诸伏景光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被两个满脸写着不怀好意的同期包围了。
坐在轮椅上的半长发同期身残志坚，即使只露出眼睛也遮不住那惊人的气势：“来看望我结果迟到不说，整个下午还一直神思不属的，小诸伏，我劝你老实交代，不然小阵平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对……不对！”配合着做出威胁动作的卷发同期表情差点没绷住，“喂hagi！”
什么叫他的手段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手段？？
正感叹于自己的掩饰果然瞒不过观察力超强的同期，就看到两人合作失败的“翻脸”现场，诸伏景光不由失笑：“之前倒是没发现，萩原你意外的适合扮演恶人啊。”
“那当然，研二我扮演什么都是专业的！”萩原研二得意道，紧接着弯唇一笑，“但不要以为可以借机转移话题哦。”
这种简单到根本不走心的话术对他是没有用的！
“哎呀，失败了啊。”虽是这样说，诸伏景光的表情却看不出遗憾，他知道这点伎俩在同期身上没用。
但想到他们关心的内容，诸伏景光神色变得犹豫：“也不是我想瞒你们，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他大致讲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同期们听完后非但没有觉得他的话难以理解，反而纷纷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
松田阵平更是向他确认：“你说的那个青年，是不是黑色长发、黑色风衣，眼睛是很少见的红色？”
“是这样没错……”诸伏景光茫然点头，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他刚才，应该没说那个人的长相？
怎么松田的表现像是亲眼见过那个人？
萩原研二更是恍惚地喃喃：“小药的哥哥突然不见，原来是去处理这些了啊……”
听起来，这两个人好像知道什么。
诸伏景光眯起眼，身上的气势一变，二者的地位瞬间颠倒：“解释一下吧，两位，如果是保密原则的话，我现在也算是知情者了。”
看来这就是他们下午的表现那么奇怪的原因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等等，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前那些话的可信度就要打上疑问号了。
从审问反变成被审的两人口中得知另一个版本的经过，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跟你们之前说的完全反过来了啊。”
不过，那个部门居然持有这么厉害的装备吗？连近距离面对爆炸都仅仅只是受伤，甚至没有缺胳膊断腿。
而且，看样子还是范围型的防御装置。
这样的力量要是能大范围应用……
不，应该做不到，至少目前来说不行，不然肯定已经有风声传出。
萩原研二无辜一笑：“哎呀理由是小药想的嘛，我只是配合他。”
现在重新整理了一遍，松田阵平突然反应过来：“那小鬼只说自己隶属于霞关，但实际上他是哪个部门的根本就没提啊。”
萩原研二：“诶？小阵平你不是看了小药的证件吗？”
松田阵平：“上面所属部门打的也是问号，当时被你一打岔我也忘了继续问，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盖的章是真的就行了。”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补充更多细节，诸伏景光内心无奈又好笑，他的同期们也是不靠谱了一回啊。
不过这样的话，调查计划就要搁置了。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那个男人身上冒黑雾的原因，但继续调查下去，万一被发现消息是萩原和松田透露给他的，说不定会连累到他们。
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然而，诸伏景光控制得了自己的好奇心，却管不住其他人的。
“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会冒黑烟的男人是什么情况。”提及不在他们所知中的情报，萩原研二望向松田阵平，眨了下眼，“明天去问小药吧。”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你确定那小鬼会告诉我们？今天涉及到任务细节的问题，他们两个的回答可都是‘无可奉告’呢。”
萩原研二：“总要试一试嘛，拒绝无非是再听到一次‘无可奉告’。不过说不定小药就心软告诉我们了呢。”
好吧，虽然这个可能性挺低的，但万一呢。
“问到的话，别忘了告诉我。”
听到这句话，萩原研二扭头看向面色坦然的诸伏景光，有些惊讶，旋即应下：“没问题哦。”
“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共犯啊。”
但有的时候意外总是会先一步到来。
第二天一早，萩原研二就被压着进行了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然后被搬上轮椅送到医院地下室一间一看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纯色的墙壁，房间没有窗户，散发出惨白光芒的白炽灯，除此以外唯一的装饰是正中央摆着的桌子。
送萩原研二来的人把他推到房间里就离开了，正当萩原研二思考自己这样算不算被绑架的时候，门又开了。
“打扰了。”
来人穿着浅色马甲，蓝色领带，条纹西服的扣子没有扣上，而是随意散开，金发碧眼，五官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药的伙伴。
“药研已经告知了你们相关内容，我今天是来补上最后一道程序。”
和证件一同被推过来的，是一叠上书“保密条例”的文件。
“我说，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你们不觉得太晚了吗？”
一大早被传唤到警察厅，又被通知要签保密协议，松田阵平双手抱臂，睨了一眼放到眼前的文件，“都过去一晚上了，我们要是在这期间把消息外传了呢？”
“若真发生，我们也自有办法解决。”七星剑递上黑色签字笔，“请。”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诸伏景光签完字，看着拿起文件转身欲走的黑发青年，急声道。
青年没有回答，但那双宝石一样清透的眼眸移了过来，于是诸伏景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迅速将已经思考一晚上的问题抛出：“那个人的样子，跟你从他身上取出的金属碎片有关吗？那东西有什么特殊吗？”
“是。”
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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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青年朝他的方向走近几步，从口袋中摸索出什么，伸出手摊开，问：“看得到吗？”
看着他掌心中的碎刃，诸伏景光疑惑着开口：“如果你问的是这个刀刃碎片的话，我看得到……？！”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他看到，白光一闪而过，青年手中的金属碎片涌出黑雾。
黑雾粘稠又厚重，有意识一般流动着，跟他在那个男人身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忽然，黑雾的流动一顿，然后猛地扑向诸伏景光。
“！！”
诸伏景光下意识后退避开黑雾，随即看见青年收拢五指，手中的碎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碾碎，变成粉末从指缝中飘落。
他倏然看向江霖：“这是……！”
【好的，这下能确认了。】狐之助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淡淡的心死感，【他果然也看得见。】
【审神者大人，您要用跟上次一样的处理办法吗？】
【不。】
“刚才看到的，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常人无法看到，也不能理解的，非自然力量。”
“你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我们称其为‘改造人’。严格来说，他不能算是活人，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他是被你口中所说的金属碎片中的力量变成那样的。”
青年音色偏清冷，语调淡漠：“以后再见到它们，就当作看不到，正常的武器对它们没有用。到达安全的地方再通知我，我们会前去处理。”
他报出一串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
诸伏景光牢牢地记下这些，再抬眼时，青年已经握住了门把手，他脱口而出：“那个，我可以知道你们的部门情况吗……！”
话一出口，诸伏景光就有些懊恼，既然他们一直避免谈这个，大概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江霖的动作顿住，背对着他的诸伏景光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在青年的沉默中明白过来。
【狐之助。】
【明白！您跟我念！】
就在诸伏景光将要彻底放弃时，青年的声音响起。
“我所在的部门，代号为‘霞’，是为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而组建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及剿灭部门。成员均以刀为名，在下名为江霖，既是负责人，也是‘持刀者’。”
“‘霞’按职权归为国家安全居委会所属，但并不受其领导，直接对内阁总理大臣负责。”
【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总理大臣也管不到我们。】
“这段话请保密，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即使是你最信任的人。”青年转过身，浅淡的红瞳中似乎漾起了些许笑意，“毕竟，我们是明面上不存在的特殊部门。”
是错觉吧。诸伏景光想，这样一个沉肃又漠然的人，怎么会因为这段没什么特殊的话笑呢。
————
药研藤四郎的病房内，江霖在少年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又削起了兔子苹果，同时在心中询问狐之助：【‘霞’真的存在吗？】
【您可以这样理解，当你们在时，它就是真实存在的。】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霞’以及一切可以证明他们存在的痕迹，都会随之抹消。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