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锄草、翻地、插秧、种豆种瓜,姚英都始终不落人后。
从洛阳到蜀中的那几个月,不是白走的。
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短短几日,姚英脸黑了一圈,两只手都磨出了茧子。
夜里,沈长青躺在地上听见她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摸黑起身点了灯问她怎么了。
姚英腰腹有些酸胀,恐怕是月事要来了。
只是这样的事叫她如何启齿?
沈长青见她抿唇不语,额上却不住往外冒着细汗,手抹她额上有些微微发烫,面色又白得吓人,心下一急掀开被褥,衣裳裹了人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姚英心下一急,也顾不得什么难以启齿,有气无力伸手揪住他的领口。
“我没事,我只是……月事来了,身上有些不爽利。熬过今夜就好了,别声张。”
话音刚落,腹部又是一阵抽痛,疼得她身体蜷缩,一只手死死拽着沈长青的领子,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沈长青在她的低声催促下将她放回了床上,盯着她语气生硬道:“我说过别逞强,实在不行我还是出门替你请个大夫……”
姚英白着脸摇头:“真不必了,老毛病了,我省得的。身上暖和了会好受一些,你让我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就好。”
他将信将疑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背过身去,走出了房门。
片刻后又抱着厚厚一床褥子回来了,褥子抖开,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罩进去。
睡到后半夜,姚英热醒了,倒是不疼了,就是出了一身汗,身上腻得慌。
睁开眼,隔着低垂的青纱帐看了看男人卧在窗下的身影,听他呼吸沉沉,应是睡熟了。
悄悄起身从床头的红木箱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里衣,轻轻合上箱盖,钻回床帐中,面朝里换衣。
沈长青向来眠浅,这夜更是没怎么熟睡。
几步之外的床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她身子不爽利又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睁开眼看了过去。
这夜的月色尚好,屋子里虽没有点灯,却也能瞧见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只一眼,他便匆匆收回了目光。
天亮前的一个多时辰,沈长青做了个怪异的梦。
梦中他一时身在军营,一时身在旁的什么地方。
军营里一群不修边幅的汉子围着火堆饮酒,口里说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荤话。
“我前儿听人说叛军占领了长安、洛阳,你们说咱们这儿是不是也要打起来了?”
“他娘的,打不打起来不知道。要是哪一天死在战场,老子活了二三十年还没尝过女人是个啥滋味。真是亏了亏了。”
“怎么?你小子思春了?女人是个啥滋味,你叫老庄来说说,人老庄媳妇都娶了三房了,哈哈。”
“嗨,你们这些混小子,再胡咧咧,看老子不撕烂你们的嘴!”
“我说老庄,别这么小气嘛,给兄弟们好好说道说道,有媳妇到底好不好?”
“那还用问吗?不好能连娶三房?”
“你们懂个屁,都说女人呐是温柔乡,是英雄冢。好起来柔情似水,叫你恨不能死在她身上。若是你一时不慎惹恼了她,嘿,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嘿嘿,具体怎么个好法,你再仔细说说……”
后来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一群年轻气盛的兵痞莽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画面一转,他似又回到了这间房中。
他看见她坐在床帐中,轻解罗裳,露出一段白腻腻的香肩,回头看着他抿唇一笑……
一声鸡鸣将他从那个荒唐旖旎的绮梦中唤醒。
身下一片湿热!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帐中,好在她人还未醒,腿不知何时从被中探了出来,裤管无意间翻卷上去,露出和梦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腻……
小腹处又是一阵紧缩,他抬手覆于面上,丝毫不敢再看下去。
胸口处的悸动还未平息,喉咙里又干又痒,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炷香后等到一切终于平息下来,他暗骂一声“色迷心窍”,悄悄起身换了衣裳出去挑水。
姚英醒时,沈长青已将前后院两个大缸里的水挑满。
他人不在了,后院晾衣裳的竹竿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滴着水的亵裤。
姚英对此毫不知情,吃早饭时听沈母说他一早起来挑完水径直回了营。
一连三日男人不在家,姚英倒也乐得自在,跟沈母学了纺纱,跟小姑子、小侄子下河捉小鱼小虾喂鸡,跟嫂嫂蒋兰赶着骡车去集市上卖布。
沈家去岁种了两亩地的麻。
苎麻去岁开春后种下,夏秋时节收割三回,一亩地大约能收三十来斤麻,再将这些麻经过剥脱、浸泡、湿麻劈成细缕并拈成细纱,再刷浆、上机、纺织成布、最后再染色、晾晒。
两亩地的麻最终也只能产出6匹麻布,每匹麻布的市价是300文,六匹麻布就是1800文。
她们今天带上街的是沈母和蒋氏去岁花了一个冬织出来的麻布。
从桐花巷到城南集市赶上骡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路上行来,从书声琅琅的学院,到冒着腾腾热气的小吃摊子,人声鼎沸的茶馆儿,再到琳琅满目的货郎挑子,最后是米铺,油铺,布铺,鸡鸭骡市……
吆喝声,笑闹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姚英看得目不暇接。
婆媳俩的纺织技术精湛,城南布庄的老板跟沈家早就是老相识了,最终以高出市价30文的价钱收了沈家的六匹布。
六匹布统共卖出了1980文,比预想中的还多了180文。
妯娌二人怀揣着鼓鼓的荷包,欢欢喜喜从布庄出来。
蒋兰又带着姚英去肉铺割了两斤猪肉,去盐铺称了半斤盐,最后在路边的小吃摊上买了半包桂花糖和一包云片糕。
转眼间又花出去将近一百文。
蒋兰摸着扁下去的荷包,无奈轻叹:“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赚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似水冲沙。”
姚英点头,若是放在从前,她决计没有这个烦恼。
家里酒楼每日进账从未下过纹银百两,更不用说各处庄子、地里的租子。
饶是她爹过世后,母子三人也是吃穿不愁。
时过境迁,现在她只恨不能一个钱掰做两个花。
上回归宁跟母亲说过要将门户立起来,这段时日忙着地里的农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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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顾及其他。
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开始琢磨重操旧业之事。
回去的路上路过护城河边上的码头,见十余艘大大小小的船帆泊在码头前,船工们正在上上下下搬运货物,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船舶缓缓驶来。
各色各样的小食摊和三五成群的小商贩汇集在河流两岸。
穿着绸子的客商,穿布衣的路人,麻衣草履的船工饥肠辘辘走下船,或是坐在岸边的小食摊上吃一碗刚出锅的阳春面,抑或是从挑着担子的商贩手里买几个果子解解渴,一派繁忙热闹景象。
姚英跟蒋兰说想过去瞧一瞧。
蒋兰将骡子拴在路边的榆树底下,从怀里摸出十个铜子递给她。
“走了一路饿了吧?想吃什么就买。我在这里守着骡。”
姚英摇头说自己身上还有钱,去去就回。
蒋兰点头,又嘱咐她码头上汇集着三教九流,多的是坑蒙拐骗之徒,千万别走太远。
姚英过去看了一圈,最多是卖热汤面和馄饨的小食摊,其次便是卖包子、蒸糕,卖羊肉串子、猪头肉的小商贩。
也没个固定的摊位,只将烧火的炉子往路边一架,放上一口大铁锅,再摆上一二张小方桌,四五条长凳,食客们买了吃食往桌前一坐,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三两下吃光就走,再换下一波。
这些人步履匆匆,对吃食的要求不高,口味、食材都不大讲究,最重要的是价钱实惠,能填饱肚子。
姚英走到一个卖蒸饼的妇人面前,那妇人立刻笑吟吟同她打招呼。
“大妹子你往这边瞧,刚出炉的蒸饼要不要来一块儿?”
姚英停住脚步看向她,那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跟蒋兰年纪相差无几,见人面带三分笑,逢人便打招呼,实在是做生意的好手。
她问过价钱,从怀里摸出六枚铜板买了两块素蒸饼。
姚英先尝了尝,见那面饼蒸得蓬松,里头包着的萝卜丝也酸脆爽口,由衷赞赏道:“嫂子您可真能干,不仅这做蒸饼的手艺好,待人更是落落大方。”
那妇人抿嘴笑道:“妹子你嘴更甜,不过,这些蒸饼可不是我做的,都是我家男人做好了骡车拉了过来码头上卖。”
姚英又问她家住何处,每日里生意如何,在此做买卖有什么章程云云。
妇人皆一五一十答了,两个人相谈甚欢。
分别前,姚英又从她手里买了一屉蒸饼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姚英拿出一块蒸饼让蒋兰也尝一尝。
蒋兰尝过后点头夸好。
姚英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二嫂家的蒸饼是不错,可我觉得大嫂你的手艺也不比这个差。大嫂,你若是愿意,咱们妯娌二人合伙做买卖,也在这处支一个摊子卖吃食如何?”
蒋兰红着脸摇头。
“不成不成,我那点子手艺家里人吃也就罢了,要做出来卖给别人是决计不成的。况且,况且我从未做过买卖,摸不清其中的门道。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本钱折了进去。”
自古以来做买卖的人中,要么家底儿厚经得起折腾,要么人脉广手眼通天。
似他们这般白手起家的,发家致富的往往只是极少数,那赔的倾家荡产的她倒是见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