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末尾增加了1500字,没看的宝儿请先小跑去看,看了的请直接从下行开始】
结束,何序照旧被扔进浴缸里泡一泡,洗一洗,擦干净了上床睡觉。她全程没有太多意识,迷迷糊糊靠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把她拨哪儿她就倒哪儿,累得呼吸都有气无力。
后半夜,何序突然做起了梦,身体紧紧蜷缩着,手抓着被脚环禁锢的脚踝,身上一层接一层出汗,那些明明已经格式化了,今天毫无征兆被庞靖提起,被裴挽棠误导的记忆卷土重来,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怎么都醒不过来,又恐惧又急躁,拼命想找一个逼仄但安全的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寂静的夜变得不再安生。
裴挽棠总是深藏不露的目光在黑暗里空白冷淡,望了一会儿虚空中难以聚焦的某个点,抬手拍拍何序的头,从身后抱住了她。
早上何序醒来,看到自己被和抱枕一样抱着,被迫缩在裴挽棠怀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到裴挽棠不厌其烦地摸她的头,安抚她,梦到她折在她身前的手臂不断用力,像是要把她抱进骨头里,还梦到她说,“睡吧,不锁你。”
也就是做梦了。
一旦醒来,这个人对她就只剩下冷言冷语的嘲讽和蚀骨焚心的恨。
裴挽棠昨晚有气,折腾得狠,时间又长,何序这会儿眼皮一低,困意立刻就回来了,昏沉沉维持着缩在裴挽棠怀里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缩着腿,埋着头,裴挽棠睁眼就看到白白一截脖子,上面覆着她的吻痕,留着她的香气,画面变得不再扎眼,空气也不再刺鼻。
裴挽棠绷了一晚上的嘴角慢慢松开,凉薄眼神称得上柔和,甚至都有些……温柔了。
只是埋头的人和垂眼的人都没有发现。
何序再睁眼又是上午十点,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摸了摸在泳池里憋气太久,有些疼的喉咙,发现身上的痕迹又多了,一块一块放不下似的延伸到脖子里,T恤快遮不住。
何序跑到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件日光黄的帽衫套着,下楼吃饭。
胡代深知何序的生物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抬头看到她今天的打扮,准备收回的视线又投过去一眼——何序刚满二十五,年轻,脸看着嫩,五官和骨相生得也温润柔和,穿这颜色正衬年纪,不像有的小姐,还不到三十三就成天一身黑了。
“何小姐早。”胡代向何序问好。
何序喉咙疼,没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胃口,看着盘子里深红饱满的樱桃走了神。
她昨天没感觉错,樱桃数量就是多了,个头就是大了。
肯定是胡代调的。
胡代敢动她的食物必定有裴挽棠授意。
而裴挽棠会这么做,无非是和拼图一样,适当地给她撒下饵料,吊着她的性命,否则谁来承受她漫天的恨。
她这几年思考得太少了,对朋友张口就是过得好,实际不过唾面自干听人穿鼻的墙头草,哪里好过往哪里倒。
这是她的悲哀,还是活该?
现状太经不起深究,心脏会被无形的石头坠着往低处走。
不过,既然知道是活该,下次就不能怕,不能哭,不能像昨晚一样,还没碰到伤疤就理智丧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何序想着想着喉咙更疼了,热粥滑过像针扎,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身上更是乏软无力,做不出什么大动作缓解。
顿了顿,何序闭着眼睛把头往桌子上磕,想让粥自主流回口腔晾着。
预想的磕碰声没有出现。
何序睫毛轻颤,感到一只手接住了自己马上要碰到桌沿的额头。
那手很热很软,手的主人声音很冷很硬:“别让我在家里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何序立刻听出这是裴挽棠声音,但都这个点了,她怎么还在家?
何序来不及多想,忍痛把粥咽下去,睁开眼说:“好。”
然后坐起身。
贴在桌上的那只手五指自然回拢,微微一顿,手指蜷进掌心里,从何序眼尾滑出去。
何序被粥烫的双眼微湿,眨了眨,发现刚还在桌垫上的叉子突然不见了。
何序疑惑地在桌上找,她身后,裴挽棠沉着脸把支叉子扔在了胡代身上。
胡代稳稳接住,没发出半点声音。刚才是她大意了,差点让何小姐一脑袋磕叉子上。
“何小姐,今天是我疏忽,忘记摆叉子了,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去拿。”胡代手挡着叉子说。
何序:“忘记摆?”
那她刚看到的是什么?
眼瞎了,还是幻觉了?
胡代面不改色说一句“是的”,快步离开餐厅。
何序瞄她一眼,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着热粥,看到鹭洲极负盛名的骨科医生佟却正在快步上楼。
那就难怪裴挽棠这个点还在家了。
她接下来两天都会发着烧,疼着腿,待在家里办公。
那她也就不能出门。
所以饭后,何序来了地下的影音室看“小瓦力,大人生”。
已经是能倒背如流的电影,何序看得不太走心,手有意无意摸着脚踝上的皮环和皮环下面淡不可察的伤疤。
火烧一样。
何序动作仓促地把裤子放下去,手在沙发底下摸了摸,摸出来半盒烟。
————
十二点半,胡代敲开书房的门,提醒三餐规律的裴挽棠可以吃饭了。
裴挽棠从堆成山的文件上挪开视线,吃过退烧药,抬眼看向胡代:“她人呢?”
老鼠一样,白天永远不在人前活动。
胡代说:“影音室。”
裴挽棠:“两个小时了,动画片还没看完?”
胡代:“看完了。”
裴挽棠:“那还待那儿干什么?”
胡代:“抽烟。”
裴挽棠:“……”
笔被扔在桌上。
裴挽棠眸心墨黑:“抽什么?”
胡代:“烟。”
裴挽棠:“哪儿来的?”
何序一没去过烟酒专柜,二没人往家里带这东西,她哪儿来?
裴挽棠的怒气露出端倪。
说话向来不卡壳的胡代难得组织了片刻语言才说:“我的,前阵子打理后花园的时候随手放在桌上,被何小姐顺走了。”
真是顺。
胡代清清楚楚在监控里看到何序不经意从桌边经过,她的烟就不见了,她用词非常精确,就是不知道听的人怎么想。
胡代毕恭毕敬站在书桌前等裴挽棠发话。
书房里头安静了一会儿。
裴挽棠说:“什么烟?”
这问题超出了胡代能想到的所有话题方向。
胡代微抬了下眼,说:“随便在便利店买的,您不一定听过。”
不还是有人费心去顺?
裴挽棠眼神冷得慑人,起身往出走的时候,胡代感到一阵寒风从自己身边经过。
下午,何序就从在影音室发呆变成在裴挽棠书房发呆,里面温湿度适宜,光线不昏暗也不刺眼,亮得恰到好处,还有应季的水果、甜品供应,绝对是个令人享受的地方。
何序却提不起太大兴致。
往前几年,她其实经常和裴挽棠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不适,现在超过二十四秒,她就开始觉得时间漫长。那时间一秒一秒走,把她身上本来就不怎么充裕的劲头都拖没了。
裴挽棠打完电话抬头,看到何序没精打采地捏着水果叉,把颗樱桃戳得汁水横流,果肉外翻。
裴挽棠嘴角微不可察地提了一下,还没显现出弧度和情绪,何序忽然抬头看过来。她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视线对上裴挽棠的瞬间,瞳孔深处的几缕光线迅速退却,视线回收,叉子被规矩地摆回原位。
裴挽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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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的气氛凝重起来,如有重量。
何序不抬眼就知道裴挽棠一直盯着自己,她的表情肯定不好,眼神也差,持续发展下去,她今晚肯定又不会好过。
但没有一点办法。
静默之间,裴挽棠开了口:“水果是用来吃的,不是给你当玩具玩。”
何序听着裴挽棠往下走的声音,心说果然,她不高兴。
何序看了眼那颗让人食欲大减的烂樱桃,伸手去拿,打算把它吃掉,好让裴挽棠消气。
刚要碰到,裴挽棠手机再次响起来。
裴挽棠按键静音,说:“出去。”
何序动作顿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一个多小时前,让她上来见见光的人是裴挽棠,现在让她出去还是裴挽棠。
可能看烦了吧。
不止是现在的她不习惯和裴挽棠共处一室,裴挽棠也极为厌烦她这张脸。
何序把烂掉的樱桃拨进手里,起身离开。
外面阳光大好。
胡代正盯着园艺师往后花园移植新的花草,何序认不出来品种,但确定一定价值不菲——裴挽棠的东西都贵,比如不远处那条一阵子不见就突然冒出来的清水河。
何序洗了手,搬把椅子过去河边坐着,身上匮乏的劲头渐渐被活水推回到身体里。
不久,胡代走过来添砖加瓦:“何小姐,书店的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拼图找到了。昨天是新员工值班,错把拼图收拾去了库房,这才闹出误会。书店那边已经道了歉,正让人把拼图往过送,您很快就能收到。”
胡代一番话说得煞有其事,很让人信服。
何序听到东西失而复得,第一反应肯定高兴,转念想起裴挽棠昨天说的“不配”和被她扔掉的拼图碎片,喜悦冷却下来,说:“让她们不用麻烦,那副拼图已经拼不起来了,送过来没有意义。”
胡代:“人已经在路上了。”
工作日的路好走,过不久恐怕就到了。
胡代:“小店员也挺紧张的,善不了后,她可能工作不保。”
现在工作不好找,裴挽棠裁人不眨眼。
何序皱起眉,片刻,拖着椅子说:“那让她送吧,我先回去了。”
胡代上前一步:“椅子我拿。”
何序没坚持,提步往家里走,青石板的小路上越走越快,直扎进前院草坪。
没错啊,拼图就是扔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
胡代今天又没清理,园艺师也是在后院忙,能去哪儿?
何序蹲在草坪里找了两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心里被胡代几句话激起来侥幸渐渐沉甸下来,觉得果然还是不该对那些微茫虚妄的事情怀有期待。
何序拍拍手上的草屑,站起身来。
院里春风柔和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片绿了一个冬天的阔叶摇曳着下落,从何序眼尾闪过。
何序本能偏头看过去,发现原本干干净净的草上多了一小片白色。
不正是她在找的拼图碎片!
何序一时间喜上心头,昨天仓促的保证,今天侥幸的期待被统统抛到脑后,她迅速弯腰将拼图拾起来,往门口走,丝毫没发现正上方二楼书房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边靠着个人,左手拿着电话在听,右手搭在窗边,其中食指、中指保持了一会儿扔东西时主动外展的姿势后自然回拢,转身回来书房。
“裴总,拼图已经彻底清洗了,这个时间应该刚好送到您家里。您还有什么吩咐?”霍姿说。
裴挽棠:“去查谈茵,我要知道她和何序过去所有的交集。”
霍姿:“明白,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书房外传来隐约脚步,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走在楼梯上,很快从书房门口经过。
裴挽棠看着门口方向,过了数秒,打电话给胡代:“备车,我去趟天和国际。”鹭洲最高端的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