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羽到没想到中原中也第一个问得居然不是自己。
他想了想,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我是说你朋友,还在C的世界吗?”
“他不是我朋友,只是我的首领。”中原中也纠正了七羽的说法,“C的世界?你说这里?”他扬起左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在了。”
中原中也反手把Code的印记朝向七羽二人,“那家伙说他轮回了太多次,使用了太多你的力量,扭曲的因果线已经分和他分割不开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自/杀狂魔,索性死得更干净一点。”
当然太宰治可不会用这么正常的语言来耐心的解释前因后果,这是中原中也翻译过后的版本。
但这其实并不是说服了中原中也的理由,他会同意前往C的世界,帮太宰治做一个了结的根本原因是他能感觉到,太宰的的确确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求生欲望。
千百次的轮回往复,千百次的踽踽独行已经耗光了他对生所有渴求,再加上太宰本身就不是对活下去有执念的类型,甚至以中原中也对太宰的了解,他都惊讶太宰那家伙居然坚持到了最后,而不是中途就摆烂放弃。
对太宰治来说,这已经是值得在中原中也面前夸耀的莫大成就了。
所以中原中也选择尊重太宰治的决定,但这不代表着他不会向造成这一切的七羽追究责任。
“你拿走了太宰的什么?”中原中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七羽,七羽能看到系统面板里面的好感值在迅速波动,“你们真正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他们露出的破绽已经足够多了,无论是中原中也手上这个不会被人间失格无效化、能够收容太宰治的印记,还是在涩泽龙彦异能力作用下没有析出异能力本体的鲁路修,乃至压根就不是“书”的七羽,都指向一个离谱的真相。
七羽和鲁路修,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异能力者,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命运之外的他们才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全新的因果线,所以太宰治从“书”中看到的未来才能通过回溯引向不同的结局。
他们的世界脱离了原本的轨迹,行在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中。
“中也,你知道那种只有自己是清醒的,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孤独吗?”彼时的太宰治是这样说的,他已经成了C世界的住民,奶白色的温和颜色洗掉了他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沉颓废,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几乎称得上一句柔和,“世界原本只是一个虚假的荒唐玩笑,荒唐,却通向虚无的幸福。在世界线重置后,粉饰得美好就被粗暴的扒开了,露出来了残酷却真实的未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中也。”
“意味着我们有了【未来】。”
——很太宰治的理论,狗屁不通的理论。
反正中原中也从不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别人操控的产物。
面对中原中也的责问,七羽和鲁路修对视一眼,前者虽然是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根源,但几乎没有进入这个世界后的记忆,后者虽然暂时还没完全理清楚前后因果,但掌握了绝大部分的有效信息。
“实话就是,我不记得了。”七羽实话实说,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可惜那迅速变成-20的好感度明晃晃的嘲笑着他的天真,“但我觉得……”
七羽努力在光怪陆离的混乱记忆中搜索太宰治这个人类。
“我所强求的正好是他所追求的。”七羽进一步解释,“包括你也是,中也君,虽然你自己不记得了,但唯有这点我能确定,因为……”
第一次,七羽在鲁路修面前谈及了不曾提起的过去,“我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极其认真,不像是在陈述,反倒是像在承诺。
中原中也沉默的审视着七羽,最后他移开了视线,系统面板上的好感值也不再下跌,“你的强词夺理还是留着去异能特务科说吧。”
首领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不知何时过来的魏尔伦已经等在了门外,港口Mafia目前最具震慑力的两位异能力者一前一后拦住了七羽二人的出路。
中原中也重新戴好手套,从衣架上取下帽子扣在头顶,“走吧,你的早点可以拿着在车上吃。”
*
坐在港口Mafia的专用车上,进入了副本这么久,七羽终于是用自己的眼睛见到了这个险些在战火中被毁灭的城市。
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冲刷干净,穿着防护服的警察正把堆积的尸体拖进运输的卡车,更多被炮火炸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碎块,只能等重建的时候同报废的马路一起处理。
横滨的街道已经面目全非,但诡异的是已经有行人嘴里叼着包子、背上背着笔电,奔跑着去赶公交了。那辆公交也是一样,磕磕绊绊的行使在坑坑洼洼看不出原貌的马路上,偶尔遇到个大坑还得把油门踩到底才能勉强开出来,但就是这样,土黄色的公交还是准时进站了。
“我喜欢这个城市。”七羽趴在窗前,目光黏在那名擦着汗成功赶上公交的上班族身上,“你们的城市是那个叫异能特务科的组织治理的?”
“官方上的说法,是的。”坐在副驾驶上的中原中也手上翻着文件,时不时停下翻动写上几笔,对于外面的怪异景象,从擂钵街出身的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你如果指的是他们这种活在当下的‘活力’,我想和异能特务科没什么关系。”
横滨的居民纯粹是被逼出来的,谁让他们住在太宰治统治的港口Mafia大本营,要是适应能力不强一点,早就在前几年的大夜弥天中崩溃了。
太宰治可不是那种手段温和的首领,在发展组织这件事上,太宰治其实相当独裁任性。
嗯……虽说现在中原中也已经理解太宰会疯狂发展组织的原因了,但只要一想到以前那个毫不知情的自己成天被邪恶资本家忽悠,从996变007,加班加到昏天黑地,就会觉得拳头发痒,想揍点什么出气。
连中原中也都这么水生火热了,横滨居民们的处境也可想而知。
“我劝你还是不要对这种官方组织抱有过多的期待。”作为过来人的鲁路修接过话题,“不论哪里的官方组织都是以整体的利益为最优先的,这和他们所处的位置有关,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唯结果论的独裁者、暴君,和你所期待的不能说毫不相干吧,只能说并不是你所喜欢的样子。”
“我所喜欢的样子?”七羽重复了一遍,他有点奇怪又有点困惑,“是什么样子?”
“到了。”他们已经穿过两道哨卡,魏尔伦把车停在了指定位置,“我在这里等你?”
全程对七羽二人采取无视态度的魏尔伦现在眼里也只有自家弟弟。
“嗯,等我的时候可以顺便看看这个,以后哥哥你会用得到。”中原中也把手上那厚厚一沓文件递给魏尔伦,注意到魏尔伦眼底的担忧,因为Code丝毫看不出来疲惫的中原中也给了魏尔伦一个熟悉的张扬笑容,“放心,已经结束了。”
先一步下车等在旁边的鲁路修待中原中也下来后往车内又看了一眼,车窗膜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轮廓。
鲁路修收回视线,“下定决心了?中也君?”
显然他听到了中原中也交代的那句话。
中原中也越过他走在前面带路,披在肩膀上的黑色大衣随着他的走动下摆一晃一晃,他身上的装束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只除了脖子上没了那条红色的长围巾。
“我可不是因为信任你们才这么决定的,只是形势所迫。”中原中也说,“太宰那家伙大多数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靠谱,但在这种事情上,就算我不信,他都已经豪赌到这个份上了……”
用坂口安吾给他的磁卡刷开异能特务科的大门,中原中也一回眸,“我也只好跟了。”
鲁路修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但缺席时间太长的七羽却听得一头雾水。
现在他们已经进了异能特务科的地盘,不适合说悄悄话,所以鲁路修给七羽比了个“ok”的手势。
嗯?为什么突然就搞定了?
七羽疑惑的确认了一遍系统面板,好感度并没有提高啊?
可恶,好想问。
憋得气闷,不知所以然的七羽只能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同鲁路修跟在中原中也身后,穿过异能特务科复杂的走廊,沿途两边办公室的大门几乎都紧闭着,偶尔几个大门敞开的办公室里是没完没了的电话铃声,以及忙到焦头烂额的值守公务员。
七羽路过的时候好奇的听了一耳朵,只听那名员工接起电话回复的时候口吻虽然官方但还算礼貌,可念完了台词挂了电话就开始向隔壁行动组的咆哮,变脸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最后又拐了一个弯,他们到了目的地。
相比上次,这一回异能特务科冷清了不少,不止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不在,连异能特务科的骨干坂口安吾去出外勤了,等在指挥中枢的只有异能特务科的二把手辻村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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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侦探茶话会的那张小圆桌倒是还支着,不过坐在一旁的只剩吐着烟圈的绫辻行人。
出于好奇,七羽多看了两眼绫辻行人手边的见崎鸣人偶。
“密钥。”辻村深月在他们经过哨卡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现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都经过了一轮替换,这位异能特务科的二把手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鲁路修面前,“很感谢你对横滨做出的贡献,现在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鲁路修早就料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讯终端,随手往辻村深月那一丢,一点留恋也没有的无所谓模样,和之前在这里大放厥词要拿到大指令的张狂表现十分割裂,割裂到辻村深月都有点怀疑他还回来的密钥是被掉包了。
“不用怀疑,这就是你给我的那个密钥。”曾经坐拥整个不列颠帝国,把疆土开拓到世界尽头的皇帝陛下表示,他还真看不上这点军权,何况若他想造反,那也根本不需要这东西。
“长官,我们只是来做基础说明的。”辻村深月的态度让七羽的表情淡了下了,“你们的战争并不由我们负责。”
“不由你们负责?”辻村深月的声音拔高,熬了一天一夜,她绷到了极限的神经终于在这时裂开了一条缝,那些在危急时刻为理智强行压下去的负面情绪“碰”的一下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
“难道不是你们的到来导致了这一切吗?”辻村深月指控道,“他——”,她指着七羽,“他失控形成的特异点直接团灭了我们三个异能力者精锐小队!”
“而你——”她又指向鲁路修,“你擅自调离七尾的自卫队,发展自己的狂信徒,你就没有半点别的企图?”
“为什么天人五衰紧跟着你们的出现就发动了总攻?为什么神威在你们现身后就从幕后走到了台前,甚至公然进入横滨的防线,向武装侦探社下了战书?为什么原属于异能特务科的涩泽龙彦会突然异能力失控?!”
辻村深月的声音越来越大,迸发出来的情绪支配了她的理智,从不在外人面前失态的异能特务科二把手首次失控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在对上七羽那双冷淡的眼睛,被那双眼睛注视,一些根植在了人类基因本能中的东西悄悄探出了头。
——在他面前,你可以任性一点,你可以做你自己。
不需要压抑,不需要困惑,你所有的绝望都会被全盘包容。
辻村深月没想到,或者说,连七羽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昨夜他以魔女的姿态现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
被太宰治逆转的因果又改变了这个世界什么。
那些没能孕育出【概念】的情感到底是让这个世界从根源上变得不一样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辻村深月的突兀破防吸引了注意力,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被绫辻行人随手放在桌上的见崎鸣“咔嚓咔嚓”扭了下头,把视线调转到了不远处的七羽身上。
只有绫辻行人在抖掉烟灰的空挡用烟袋戳了戳见崎鸣的头,趁着无人发现,把人偶的面向又调整了回去。
“所以我说,我们是来进行最基础的说明的。”七羽好脾气的重复,他在“基础”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暗示他并不会说得太多,“你的这些问题,恐怕只有一个人能给你解答。”
听出来了七羽说得是谁,但中原中也只是懒散的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冷漠旁观。
“谁?你们出门忘记带的解说员?”辻村深月语言尖刻,“我没有看到除了你们仨之外的人。”
“你觉得是我们的到来导致了这一切?”鲁路修才不吃辻村深月这一套pua,虽然只有两个世界,但他多少也发现了七羽这些随机副本的共通性,“呵,你认为就凭你们,能守得住防线?哦,还是说你们有办法停下中也君的污浊?”
辻村深月没提到“书”,也没把七羽和“书”画等号,鲁路修便也没提。
结合太宰治寻死的理由,知道这本书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毕竟这本“书”已经和七羽的因果缠在了一起,成了理不开的毛线球,仅仅是“知道”这个行为本身,就会招致危险。
例如鲁路修还没完全搞明白的【七羽】。
“我插一句。”一直围观的绫辻行人用烟斗敲了敲桌沿。
在七羽的副本倒计时快结束前,他抱起小巧的玩偶,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七羽面前,把做工精致的人偶往七羽面前一递。
“喏,拿着吧,这是太宰治委托我给你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