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院外,身姿挺立,月华伏在他的肩头,覆上一层皎白月色。
他背对着窗外站立,只露出半边侧颜,那双素来冷漠的眸子看向旁处,让人不得窥见,倒让他多了几分人情味。
好似察觉屋内安静下来,男人抬眼看了过来,徐可心看得入神,未来得及收回目光。
四目对视,林怀瑾眼神平静,没什么反应,只站在院外道,“府中下人失了尊卑,我会禀告父亲。”
好似想到什么,他又道,“之后姨娘受了什么委屈苛责,也可来院中寻我。”
他话语冷漠,透着公事公办的意味,丝毫未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妥。
在夜里对一个女人做承诺,话里话外带着给她撑腰的意思,而对方还是他父亲的妾室。
她受了委屈,理应去寻他的父亲,而他先入为主,让她去寻他。
说不触动是假的,若非知晓长公子怀有赶她离府的意图,徐可心疑心自已容易失了分寸,忍不住去依赖眼前的男人。
长公子不计前嫌,愿意为她撑腰,但她应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失了分寸。
徐可心紧抿着唇,犹豫良久起身,站在窗前低垂眉眼,轻声道谢。
“谢过长公子。”
一墙之隔,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神情,木窗半掩,月华乍泄,温温柔柔透着怯懦的声音就从这空荡之间飘了出去,落在院外之人的耳中,被他听了去。
良久窗外才传来回应,男人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离了听雨阁。
沉稳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格外清晰,渐行渐远,踩在她的心上,最后连同背影一起消失在院中。
“阿姐,长兄人真好,以后有他在,那几个下人也不会给我们脸色看了。”
徐可心转过身,一把攥住小妹的手腕,徐念安眼神不解,“怎么了阿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以后不准再去大少爷的院中。”她说。
“啊?长兄不已经说了,受了委屈可以去找他?”徐念安努嘴,面色不解。
“他是林府长公子,大夫人的儿子,若我们常与他有所来往,大夫人会苛责阿姐,认为阿姐存心引诱长公子。”
“那日我送点心给大少爷,被夫人罚跪,夫人在意两位少爷,我们也应安分守己,注意分寸。”
她耐心解释,徐念安听到她被罚跪,眸子霎时瞪大,“阿姐不是说夫人那日唤你前去只是闲聊吗?她竟欺负阿姐!”
不知晓门外是否有人偷听,徐可心连忙捂住徐念安的嘴,“隔墙有耳,勿要胡言乱语。”
徐念安紧皱着眉,眸中也蕴出几分怒气,半晌扯开她的手,不情愿地换了措辞,“我知道了,夫人只是训诫阿姐……”
她说完,好似终于明白他们之间身份有别,理应避嫌,泄气地趴在床边,小声嘟囔,“念安以后不会去再去找长兄了。”
徐可心抚着她的肩膀,轻轻叹息,她知道长公子是好心,但她身不由己,无法接受他这份好意。
避而远之,对两人都好。
听雨阁几天几夜没消息,五姨娘不离开院子,大人也未去她院中,众人不得其解,一打听才知晓,原来这人吃错了东西,昏睡几日。
书房内。
身着朝服的男人手持公文,看了半晌又放下,长指勾着毛笔,漫不经心地搭在书桌上,良久未落下一字。
临近晚膳,外面依旧没什么动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半阖眉眼,问罪的话到了嘴边,方要开口,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该用晚膳了。”
还未出口话兴致缺缺停在口中,男人半阖眉眼,勾着毛笔,忽觉几分空虚。
“春熙斋的丫鬟在院外侯着,说四姨娘亲自准备了晚膳,不知大人……是回正院,还是去春熙斋?”管家迟疑问。
屋内良久没有声音,过了半晌才听他说,“春熙斋。”
华纱幔帐内,女人站在桌前,微微扬唇,俯身为男人布菜。
她只穿了襦裙,未着外衣,半边胸膛和手臂都露在外面。
虽是一件常服,可裙上的刺绣花纹格外繁琐,针脚也极其细密,落在上面的飞鸟栩栩如生,随时可以飞走一般,透着浓厚的书卷气。
林远舟垂着眉眼,忽得想起,那人的里衣格外素净,衣服所用布料也不出奇,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棉布。
四姨娘正在布菜,见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裙上的花纹上,她内心欣喜,面上却只浅浅一笑,讨好地娇笑道,“大人可还记得,年前苏州知府携贽礼上门,带了足足两箱子的布匹。”
“可惜十多匹布,妾身只得了两匹,剩下的全被夫人留在了库房。”她话语埋怨,借着机会挖苦大夫人,“大人,妾身今年只做了三件夏衣,翻来覆去那几件衣服,妾身看都看腻了。”
男人眼底没什么情绪,勾起她垂在身侧的衣带,饶是衣带也绣着花藤,繁琐精致。
四姨娘见状,佯装羞涩地环住男人的脖颈,半靠在他怀里,“大人,还未用晚膳,妾身等下服侍您可好?”
怀中暗香浮动,但不知为何,林远舟不自觉想起那人身上寡淡的药香。
男人垂着眉眼,半晌松开手中衣带。
四姨娘本想着今夜留男人在院中,谁成想大人连晚膳都未用,离了春熙斋。
只等男人的身影从院中消失,她捡起桌上的盘子直接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摔打声不停。
半晌她坐在桌前,紧咬着牙,直接拉过近身的丫鬟,用力掐在她身上。
“都怪你们不得力,做的饭菜不合大人心意!”
她手上不留情,发泄似的用力拧紧丫鬟的手臂,丫鬟年纪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哭啼啼的,再哭就拔了你的舌头!”
屋内哭声戛然而止,之后只余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四姨娘素来得宠,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几个姨娘之中最好的,连春熙斋的陈设都格外金贵,云锦幔帐,红木桌椅……
官员大臣送来什么东西,先过正院的手,其次是二姨娘、三姨娘,最后才是她。
可一众下人讨好她,会特意为她留意,告诉她府内又得了什么东西,等到了晚上,她就去寻大人,抱怨自己委屈,把东西要过来。
春熙斋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物,和它相比,方住进人的听雨阁年久失修,绿瓦覆着一层薄薄土灰,远远望去,好似都能闻到院内腐败陈旧的气息。
自立府后听雨阁就不曾住过人,林远舟过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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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涉足此处,自从那人住进后,他时常前去,院内清雅别致,不似以往那般陈旧。
春熙斋和听雨阁位于书房东西两侧,若说顺路,倒也勉强,总要走上一道石子路。
夜色渐黑,远远望去,墙上石窗透着光,好似还未入寝。
林远舟驻足片刻,跟在身旁的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探道,“大人,去听雨阁?”
林远舟垂着眉眼,好似在思索。
小厮守在一旁,半晌才听他说,“罢了。”
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小厮总觉得大人心不在焉的,心思也不在当下。
方到书房,却见一个身影站在书房门外,小厮上前喊了一声大少爷,推开书房门就退了下去。
林远舟走进书房,脱下外衣,头也不回道,“不知怀瑾前来所为何事?”
他坐在书桌前,随手捡起一本公文,方打开,却见自己的长子走上前,拱手行礼道,“父亲,怀瑾深夜拜访,是为了五姨娘。”
话音刚落,周遭忽得陷入沉寂,良久没有响动。
“父亲?”林怀瑾迟疑道。
复又过了片刻,林远舟才眼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林怀瑾也知晓他和五姨娘身份有别,不应在父亲面前提及五姨娘,可想到那女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又想为她主持公道。
只是为她不平而已,没有其他私心。
林怀瑾在心里这般想着,缓声陈述,“五姨娘近日卧床不起,听雨阁的人前去府内药堂寻大夫,但几人都被叫去春熙斋,太医来诊治,才知晓五姨娘误食蒙汗药和一副慢性毒药。”
“丫鬟拿药方前去,药童也不曾为她抓药,审问后才知晓,原是他们得了四姨娘的命令,不得为五姨娘诊治。”
林怀瑾讲完,本以为父亲会恼怒,可过了良久,也未听到回应,他抬眸看去,却见男人半阖眸子,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并不在意此事。
知道四姨娘素来得宠,林怀瑾也不知晓父亲可否会为了此事忍心责罚四姨娘,只站在一旁,耐心等候他的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拿起一旁的毛笔,语气淡漠问,“她央求怀瑾为她做主?”
五姨娘自入府后一直谨言慎行,鲜少越矩,恐父亲误会,林怀瑾坦白道,“不曾,是孩儿见她饱受欺凌,才前来告诉父亲。”
在公文上落下最后一笔,林远舟阖上公文随手扔到一旁,眼底没什么情绪。
“既然她未诉求,怀瑾又为何说出她饱受欺凌的话?”
“何况她是为父的妾室,受了委屈自会来寻为父,怀瑾又为何替她做主?”
林怀瑾话语一噎,听出他怀里的责问,下意识道,“父亲,五姨娘为人小心谨慎,受了委屈,恐不会向父亲诉说。”
林远舟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你倒是了解她。”
林怀瑾面色微凝,方要解释自己没有僭越之心,只想为五姨娘讨回公道时,却听男人漫不经心道:
“怀瑾对可心如此上心,不如为父将她赏给怀瑾,让可心做你的妾室如何?”
林怀瑾骤然抬眸,却见男人姿态闲适,眼底甚至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不像打趣调侃,好似真得再认真考虑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