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亮漆面卡宴驶入Y城寸土寸金的CBD,停在这一带规模最宏大的商超——翡悦汇。
翡悦汇离许宅不足一千米,开在城中最贵地段,会员制,低调得连招牌都不显眼。
据说会员名额寥寥可数,会员身份与地位更是极为罕见,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许多自媒体人对此津津乐道,看客也想一探究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普通人能够窥其全貌。
翡悦汇是许冠军送给许官山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原本用途是供许家人吃穿用度,但后来许官山在生意场上借此做了不少顺水人情。
再后来,檀山居的世家都拿到会员身份资格,翡悦汇也成了Y城公认的上流圈入场券。
金碧辉煌的设计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眼帘,许栀意在心里竖起一道警戒线。
哥哥遇见所有事都云淡风轻,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许栀意就像误入金丝窝的小麻雀,怯生生扯着哥哥的手指,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对他而言,超市里的一切都很大,像一座巨人城,大到他走一会儿就累了。
许砚修勾了勾手指,感受到一阵很轻的阻力,他回过头,许栀意可怜巴巴地站着不动。
两只纤细的脚踝不安适地活动几下,许栀意扬起头颅露出整张脸时,那双沁水到眸子显得无所适从。
因为是俯视的角度,许砚修看得更加清晰。
“哥哥,抱。”许栀意咬咬牙,慢吞吞抽出被握住的手,双手打开呈邀抱的姿势。
语调有些拖长,半是试探半是退缩,他有在一点点放开,不再那么拘谨,他也想试着完全依赖哥哥。
直到许砚修一言不发将他拉进怀里,许栀意双脚离开地面,鼻端呼吸到高层的空气,才肯确信,原来哥哥真的会接住自己。
他松了口气,两只小手环住许砚修的脖颈,将侧脸搁在他的颈窝,静静观看哥哥手里拿起的商品。
许砚修第一次购买家居用品,难免不解其中门道。
怀里的小孩轻盈如云,眼神好奇望向四周,但身子却一动不动,也不主动索要些什么。
一次性牙刷肯定是不能用了,刷毛太硬,而且太大了。
许砚修从货架上挑挑拣拣,选了一个有名的儿童牙刷品牌,低声询问许栀意的意见:“这上面有你喜欢的款式吗?”
许栀意指着其中一只印有白雪公主图案的牙刷,轻声如江南烟雨:“要,这个。”
许砚修干脆利落把许栀意选的那只丢进身后管家推的购物车里,怀里的小家伙心情不错,纤瘦的手指在他的后颈无规律点来点去,像敲击琴键般轻快活泼。
许砚修抱着许栀意,首次学习如何为小孩子挑选生活用品:毛巾要选最舒适的质地,沐浴露洗发水这些也不能和他一起用,需要成分温和的儿童专用款……
他尊重许栀意的选择与审美,不干涉他的抉择,空大的购物车在眨眼间变得满盈,多是色彩夺目的样式。
他们已经买足了生活必需品,可是经过沐浴露试香区时萦绕在鼻尖的香气依旧久久不能散去。
许栀意还是更喜欢用肥皂,在一众大牌洗护品牌中,他拍拍许砚修的肩,示意哥哥蹲下身。
他在货架最底端选中一块不起眼的肥皂,青苹果味,包装袋上画着青苹果形象的简笔画,香味清新自然,像夏日里解暑的冰镇果味饮品。
许砚修索性多丢了一些,许栀意看起来很喜欢,双手捧着肥皂闻了好久。
留香时间较为持久,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许栀意整个人就宛如泡进青苹果水里,连头发丝都漫着甜香。
他们逛到玩具区,仿佛走进孩子们心目中的城堡仙境,各式各样的玩偶、模型展在透明的置物架上。
许栀意也难逃玩具区的诱惑与魔力,目光在此地生根,就好比小老鼠掉进粮仓里。
许砚修注意到他眼神停留的地方,是一排芭比娃娃,有不一样的人物、不一样风格的服装设计,应该没有哪个小女孩能够抵抗可以换装的芭比娃娃的魅力。
“想要吗?”许砚修明知故问,他看穿许栀意摆在面上的心理活动。
许栀意分明就很想要,一开始确是点头了。
但又很快摇头,迟疑的瞬间太短,短到会让人生出错觉。
许砚修却能够精准捕捉到那一秒迟疑。
许栀意确实很想要,但他也不是非要玩具不可,哥哥带自己来买生活用品,那些是必需品,但玩具不是。
这些娃娃做工精细,许栀意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娃娃,一定很贵吧。
所以他坚定摇摇头,唇角舒展开正午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轻声说,“不想。”
“为什么?”许砚修又再明知故问,幽暗的目光想从许栀意口中得到回答。
许栀意低下头,用自己的发顶遮挡住许砚修的视线,双手不自在地绕着衣服下摆,轻吐出两个字:“好贵。”
他尚不认字,但那一串长长的数字仿佛刻在心尖,硌得心房发烫。
许砚修瞥不见小尾巴的表情,紧皱的眉头迟迟未平。
他只好托起小尾巴的下巴,同他说,“哥哥有很多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没有也可以,想要什么都可以。
哥哥是你的,哥哥的钱也是你的。
“那边的都要了。”许砚修慢条斯理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随意指向芭比娃娃的置物架。
不不不,太多了。
许栀意紧张摆摆手,大脑嗡一声,从耳根开始,红晕爬满满脸。
“太……太多。”他知道家里很有钱,哥哥很有钱,但是这么多他玩不过来的,太浪费了。
“不多。”许砚修声音乍起,快速接上许栀意的话尾。
许栀意又变得结结巴巴,双手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最后紧紧攥着许砚修的衣领,脸颊发烫:“谢谢…哥哥。”
言语羞涩自他口中泻出,咬字清晰,将哥哥二字念成吴侬软语的语调,似扬州三月天里如烟飘摇的柳絮。
他很开心,收到哥哥送给自己的芭比娃娃,那么漂亮的娃娃,他有好多好多个。
许栀意想起小房子里自己的第一个玩具,是一只垂耳兔玩偶,也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它很普通,更算不上漂亮,经过岁月的洗礼,布料被洗得泛白。
从他记事起,那只兔子就夜夜陪伴在他枕边。
人声鼎沸时,他突然很想那只兔子玩偶,自己的小床无人光顾,小兔子会孤单吗?
现在他有很多个漂亮绝伦的芭比娃娃,可他却开始怀念起那只老旧过时的兔子。
采购结束,许栀意和许砚修乘车回到家里,购买的商品也跟着一齐到家。
许栀意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房间在许砚修房间旁边,仅隔了几步路的距离。
不知道许砚修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房间里的家具尤其眼熟,许栀意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在超市里自己多看了几眼的公主床吗?
还有粉色的小沙发,坐垫上摆着一个草莓大抱枕,蓬松柔软。
房间地板被颜色鲜艳的地毯铺满,欧式衣柜充满法式宫廷浪漫与奢华的气息,就连窗帘也是许栀意中意的梅粉色。
他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步履缓慢,径自推开房间里卫生间的门,洗手台设计成台阶结构,针对许栀意的身高量身定做。
洗手台大理石板上罗列着方才挑选的生活用品,牙刷上的白雪公主永远笑吟吟对着眼前人。
许栀意回过头,许砚修倚在窗户边,身姿挺拔,看起来不冷不淡的,但许栀意注意到他始终未曾偏移的眼神。
他小跑着奔向哥哥,心中的感激已经无以复加,比起身体间相互碰撞的拥抱,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先碰到他的胸口。
许栀意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略微凝神,不可置信地提起小兔子娃娃。
是他的好朋友,是他的小兔子,它也回家了。
是哥哥,是哥哥将它带回家的。
许栀意将玩偶抱满,与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块,熟悉的香皂味吸入鼻间,自此,他对过去再无牵挂。
许砚修总能将每件事做到极致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
许栀意不说他也能提前料到,并将一切安排妥当,又在许栀意踟躇胆怯时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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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勇气。
“哥哥。”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叫他,这两个字时常挂在自己嘴边,顺口无比。
许砚修眼也不抬,等待他的下文。
许栀意一手提兔子,一手手心朝下,向下挥挥,许砚修就顺着他的手势弓下身子,与许栀意平视。
还是略高许栀意一些,不过许栀意也不在意,自顾自踮起脚尖,在许砚修高挺的鼻梁上印下一个吻。
许栀意下意识闭眼,全身都在用力,可亲亲却轻轻的。
像一根羽毛掉落到鼻梁处,又在转瞬间被风吹走,留下的温度包裹着他的馨香。
许砚修全程睁着眼,许栀意的小动作都被他尽数收入眼底,就连眼皮颤抖的次数,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栀意放下脚跟,慢慢睁眼,虚焦的视线逐渐明晰,许砚修还维系着俯身的动作,眉眼深邃。
他向前一步,用自己的额头贴向许栀意的额头,鼻尖相抵,他们的呼吸交绕在一起。
许栀意屏息敛声不敢有半点动作,闪得飞快的双眸欲游走,头顶就被许砚修的一只手笼住,他不得不与许砚修深不见底的瞳孔对视。
哥哥要做什么,还是要说些什么吗?许栀意很好奇。
出乎他的意料,许砚修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揉了揉他蓬高的发旋,挺直脊背后问他中午要吃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砚修动作僵硬的那几秒,他想起《小王子》里的一句话: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许栀意掰着手指碎碎念,一会说吃牛排,一会又说想吃大虾。
许砚修凉薄的唇也忍不住勾起一丝波澜,他点头答应他,什么都答应。
他的世界里没有五千朵和他一模一样的花,他一贯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是自己的小玫瑰、小草、小尾巴,他想与他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吃饭,看他睡觉的睡颜也是一种幸福,他想与他永远在一起。
“哥哥,走。”
看来他的小玫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午饭了,许砚修熟稔拉起许栀意的软若无骨的手,一大一小的背影渐渐走远。
黑夜侵袭大地时,灯光四起,他们又手拉手回到房间里。
许栀意照例一个人去洗澡,洗完澡湿淋淋出来,许砚修认真仔细替他擦拭身上残留的水珠,替他吹干头发。
今日份童话是关于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许栀意抱着心爱的兔子玩偶,蜷缩在被窝里,素着一张脸,眼皮不停往下坠。
许砚修擅自将结局改为:卖火柴的小女孩实现了所有的愿望,火柴的愿望令她度过漫长难捱的冬季,然后,春天来了……”
许栀意的眼皮彻底合上,呼吸均匀安睡过去,手指还紧紧抓着怀里的小兔子不肯放手。
许砚修有些狼狈地蹑手蹑脚退出小玫瑰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开始尝试入眠。
却不自主开始想念起昨夜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像一团软糯的糯米糍,好闻的气味如同天然睡眠香薰。
他翻了个身,与此同时,房门的把手开始旋转。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许栀意穿着粉色拖鞋,梦游般漂移走来,昏暗月光下,绿眸像一对青提玛瑙,微微眯起眼,扯着兔子耳朵。
哥哥走后,一向好眠的许栀意遽然转醒。
他很怕黑,他不愿一个人睡。
即使非常惧怕黑夜,许栀意还是鼓起勇气拖着兔子玩偶,走出房门,走进哥哥的房间,摸索着来到床边。
许砚修抱起许栀意,将他搂在怀里。
他没有问许栀意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他知道,是他舍不得许栀意,是他需要许栀意。
“哥哥,我想和你睡。”许栀意困得不行,还记得小声嘟囔,在哥哥宽阔的怀抱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好。”许砚修听着小孩平稳的心跳声,嗅到他身上的青苹果味。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隐约传来春雨的香气,雨后成熟的青苹果像一轮绿色的月亮。
许栀意是他的,是他天然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