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几乎都是许春安在说。
她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第四个了,如果这个再留不住,以后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凤栖以为我想要的是楼家的权势,一开始可能是,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他……”
许春安在哭诉,沈韫浓全程走神,她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实在分不出精力来安慰别人。
更何况,许春安经历的这一切,她太懂了。
爱不爱的都是其次,一切的起因都是贪婪,都是想攀高枝的心。
许春安的存在像一面镜子,也照出了她最不堪的一面。
楼凤栖比她想象的更冷酷无情,更势利。许春安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就一脚将人踢开。
后来,许春安哭太久,沈韫浓不得不打断:“许小姐,虽然我很同情你,但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许春安:“沈小姐,我求你,你把凤栖让给我吧。”
沈韫浓无奈地看着她,一时想敲开她天灵盖,把她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沈韫浓:“我想你误会了,楼凤栖拒绝你,也不是为了我。”
许春安:“可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人了,凤栖现在连见都不肯见我。沈小姐,求你,帮我一次。”
沈韫浓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答应给许春安创造一次机会。
她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楼凤栖的底线在哪里。
周五下午,楼凤栖陪客户去打保龄球。
他提前半小时到,给客户定球道,安排茶水点心和护具。
刚进更衣室,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许春安,登时变了脸色。
“凤栖,我只要留下这个孩子……”许春安在楼凤栖面前,软得像个小绵羊一样,马上低下头去。
楼凤栖冷笑:“只要孩子是吧?好,那你就生下来。但你能保证,不来打扰我,也不告诉任何人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许春安错愕地瞪大眼睛。
楼凤栖却步步逼近,他伸手,猛地扯住许春安的衣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按时吃药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怀孕逼我娶你?
许春安,我原本不想把话说这么明白的,你想让我娶你,也不是不行,回去,让许镇山出个协议,许家的一半家产给你做嫁妆,我就可以考虑!”
许春安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不断地发抖。
“你明知道,我拿不到。”她的声音更小,“而且,沈韫浓……她也一样给不了。”
“所以,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以为有三分姿色就能攀高枝,被男人玩弄也是自找的!”
楼凤栖撕下了平日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最本质的一面。
沈韫浓在最里面的隔间里听着,心底涌起一丝寒意。
楼凤栖的话,如当头棒喝,直接打醒了她。
他比自己更现实,自己想通过他往上爬,而他却还嫌她太矮,踩着够不到他要的高度!
不止楼凤栖,楼铮一边和陈知意有婚约,一边试图让她“跟”她,又是什么好人吗?
他们两个,代表了大多数纨绔子弟对女人的态度,玩玩可以,结婚不行。
沈韫浓长出了一口气,或许她一开始想靠着结婚这条路往上走,本来就是错的。
许春安已经被楼凤栖拉了出去,外面一片死寂。
沈韫浓趁着没人,也往外走。
她心情低落,步履很慢,到门口时,没注意脚下台阶,险些绊倒。
手臂被抓了一把,楼铮叼了个棒棒糖,靠着门框似笑非笑看她。
“你可以放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楼凤栖主意了。”沈韫浓说,垂着眼等他嘲笑。
楼铮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却说:“工作时间打着帮我跑腿的名义出来接私活儿,是不是要记旷工?”
忘了这茬了……
沈韫浓尴尬,更加没底气:“就出来一会儿,这就回去了。”
楼铮:“请我吃饭,算封口费。”
这个饭,沈韫浓实在是不太想请,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想缓缓。
“算我欠你的,改天再请好不好?”她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楼铮:“你跟我肚子商量一下,改天再饿?”
沈韫浓败给他。
“楼总想吃什么?”她客气一下,又准备把他往小馆子带。
楼铮像是听到了她心声似的。
“吃贵的,别想用上次的海底捞打发我。”
沈韫浓小声嘟哝:“那还不如记旷工。”
话是这么说,可二十分钟后,两人还是坐在了餐厅里。
这是沈韫浓十岁后第一次吃法餐,随便点了几道菜就3000多块,她心痛得直皱眉。
意外的,她发现楼铮也懂法语,念菜单的发音莫名性感。
她有点吃惊。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楼铮挑眉:“只许你会是不是?”
这下沈韫浓更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会?”
楼铮:“我看过你的简历,你难道以为我招助理只看脸吗?”
沈韫浓:“……就当你夸我才貌双全了。”
最近只想着靠脸得到点什么,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除了这张脸以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沈韫浓有点羞惭,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
好在她还年轻,虽然走了点弯路,但现在想清楚,应该也不算晚。
“沈助理不光才貌双全,还有个最大的优点。”楼铮突然接口,还卖关子。
沈韫浓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要给他捧哏:“什么?”
楼铮一本正经:“沈助理有超绝钝感力,听不出好赖话。”
沈韫浓:“……”
天又聊进了死胡同里,沈韫浓低头泄愤似地吃饭,不再言语。
对这顿饭钱的心疼很快盖过了走弯路的挫败感,她吃着吃着,竟然升起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也好,放弃了一个人渣而已,也算及时止损,反正最近她也摸索出了一条新路。
这阵子,她跟苏磊接触过几次,小来小去地给他帮点忙,赚了点钱不说,还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想要搞垮沈英耀的人太多了,她不是孤军奋战。
靠婚约行不通,那就靠利益,把沈家搬空。
只不过新道路要从长计议,沈韫浓觉得这半年她的心态都老了十岁。
这顿饭最终从楼铮的会员卡里扣费,3000块失而复得,沈韫浓的心情彻底好了。
她在楼铮身边露出笑脸。
“出息!”楼铮睨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也笑了。
这件事对沈韫浓来说就这么翻篇了,内耗没意义。
可许春安完全是病急乱投医的状态,她看沈韫浓这条路走不通,居然闹到了楼家老宅去,求到了楼老太太面前。
楼老太太怎么会让她拿捏?
一边嘴上说着,“我岁数大了,不太爱管孩子们的事,更何况我一个隔了房的伯母,也做不了侄儿的主”,轻飘飘把她打发了。
一边又敲打了楼凤栖,让他赶紧处理好,别闹大了丢了楼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