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已走了十日。
徐允洄今天是休息日,他早已有准备,想偷偷去看一眼燕儿。他这时日确实是难熬,从燕儿进府开始,六年了,他从来没有跟她分开超过三天。
便是吵架的那一个月,他其实时常也能看见燕儿,只不过她不怎么搭理他罢了。但能见到总归是安心的,不能见到,他就有种莫名的恐慌。
甚至有时梦中惊醒,燕儿告诉他,她恋慕上了哪个市井的公子,不愿意和他一起了。
这样的梦境自然是荒唐可笑的,但是徐允洄不知怎么,就是记得死死的,他还是害怕燕儿反悔。
说到底,私奔这件事情,确实惊世骇俗。他赌上了未来,燕儿又何尝不是呢?
但随着他一步步开始布局这件事情,他开始期待能够实现的那天,其实徐家少爷的名头对他来说从来也不重要,他只是害怕出府以后,他没有立身之本,燕儿会将以后的他跟现在的他做对比。
若她后来说,后悔跟他出府了怎么办。
这种假设让他夜不能寐,时光不能倒流,做出的决定回不到当初。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想得再多一些,再周全一些,不能让燕儿和她娘过的日子比在徐府的时候差。
老实说,这对他来说真的挺难的。他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家公子,除了有几件好衣服能读书骑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但当他把自己假设成普通平民的时候,他发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不会赚钱,他不知道怎么赚钱,他不知道靠自己怎么赚钱。
他不是没有钱,他有月例有铺子的收益,可是铺子是如何盈利的他只知道低买高卖,至于买卖的时机、进货的种类,都是靠大掌柜的眼力。
不赚钱的铺子他换个掌柜就行了,他没关注过,掌柜们是怎么将东西卖出去的。
可是换成没有下人可以使唤的他,他发现自己竟然无从下手。他是有一身本事,但他不懂如何跟普通人打交道,更不知道如何售卖物品。
这些事情,他不能对旁的人说,他只是渐渐的、渐渐的,很想燕儿。他想,或许见到燕儿,他就更有动力去做这件事情。
燕儿在家跟周氏缝补衣服,出门在外可不是说走就走。若是真要离开这里,还有好些东西要处理呢,她们几人又能拿多少行礼,还不得细细挑选一番,只带走最要紧的。
旁的不能带走的,便最好是卖了换钱。
“娘,为什么我们不把这个院子卖了,就算卖的急,一百两也肯定有的。”燕儿熟练地拿着针线,姿势倒是颇为好看,穿龙引凤。
周氏比燕儿要麻利些,三下五除二就能缝补好一件。她随口回:“也不知道府里有没有关注我们,我们卖院子的动静太大了瞒不了人。而且现在还没说好走的时间,我把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周氏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
几息之后,见无人应答,门环又被不急不缓的叩响了。
“咚咚。”
燕儿连忙放下针线去开门,她还在想哪个邻居是这样敲门的,也太文静了,不都是咚咚咚,然后扯着嗓子喊人吗?
打开门,燕儿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还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是少爷的脸。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真的是少爷来了!他怎么会来。
徐允洄见她揉眼睛,还以为是风吹迷了她的眼睛,着急的扒拉开她的眼皮,吹了两口气,这法子还是燕儿教给他的。
周氏起初没在意,但是燕儿开门去了忽然就不说话了,她就疑惑抬起头,一眼就看见燕儿跟一个陌生男子在门口搂搂抱抱的,她只困惑了一瞬就猜到是徐六少爷来了。
周氏心想这还不错,至少知道按时拱白菜,只是也不能让两个小年轻就在门口卿卿我我的。
她赶紧清咳两声,亮声:“燕儿啊,客人来了就叫进来坐下嘛。”
燕儿不过是被徐允洄捧着脸吹了口气,心里却像喝了蜜的甜,不过被娘看见她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徐允洄拉进门,然后从里面栓上门,这样就不怕邻居来了。
徐允洄带了一件见面礼,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镯子。
他不知道送周太太什么东西比较好,想来想去就送个值钱的吧,燕儿说过母亲抚养她很是艰难,日子清贫。
周氏虽然就是乡野出身,但是也知道不好当面拆礼物,便一脸笑意的收下礼物。
她见了徐允洄真人才知道燕儿那丫头为什么死活不松口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秀的小公子,还是年少中的秀才,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徐六少爷靠脸蛋就很是惊人了,还有才华,也不能怪燕儿看不中那刘家少爷,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人既然已经来了,周氏也好好招待,只是不怎么自在。
徐允洄也是一样的,他想给周氏一个好印象,但不知道怎么做,他没有亲密的女性长辈缺了这方面的经验。
整个家里最自在的是燕儿,她看平常凌厉的周氏磕磕绊绊的跟少爷闲话家常,冷静自持的少爷唯唯诺诺的跟娘搭话,觉得可乐。
一直笑眯眯的将两人看着,这就是她幻想了很多年的场面。
就是有些尴尬,但又很和谐的,女婿拜见丈母娘的画面。
虽然现在少爷还不是,但是燕儿感觉也不远了,等他们真的出去生活,少爷就能给她明媒正娶了。
“六少爷,燕儿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只是老妇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六少爷有没有考虑过,便是真的逃出去了,日后如何生活?”
周氏本不该在徐允洄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问这么尖锐的话题,但她还是觉得不问给明白她始终是不放心,她不了解徐允洄。
任其他人说他好也罢,说他坏也罢,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她要好好瞧瞧,这位出身名门又俊美无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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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六公子,是不是仅靠一张脸就骗了她的女儿。
“周太太可以叫我允洄,毕竟……以后会是一家人的。我当然有想过,无论如何不会让燕儿比现在过得差。”徐允洄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害羞,他对着燕儿倒是能坦荡说这些话,可对着周氏终究还是不熟悉,所以拘谨的很。
“六少爷啊,过得好过得差也不是仅靠一张嘴。总不能叫我们娘俩,又去给人洗衣、绣花吧?”周氏问的仔细,她很怕徐允洄到了外面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她和燕儿可养不起大少爷。
徐允洄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情的,但他确实还没有十分清楚的头绪,但他感觉出来了周氏是有意考验他。他看向燕儿,燕儿正担忧的看着自己,他不能叫燕儿失望。
“我确实还没有想到很合适的赚钱办法。但是我会写字、画画、作诗,我知道庙会里便时常有读书人帮人代写家书,书铺里也有一些抄书的活计。虽然价格低廉,但是总是能够谋生的。”一份家书五到十文,一本三百千也不过几十文,徐允洄知道这个价格的时候很是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读书人的墨宝是更值价的。
但后面他了解到,并不是每个读书人家境都好,甚至有些人也不算读书人,不过开了蒙会写几个字罢了。
他当然也没有打算一直做这样的事情谋生机,这样不能给燕儿好一点的生活,但他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未来的处境。
周氏心里偷偷点了头,至少他有想过未来,燕儿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女子,若只是做个抄书匠自然是不成的,但他这么年轻,不至于只能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样还不够,周氏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日后户籍怎么解决,虽然徐家可能不会去报官,但一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我们大人倒也可以躲进村子里,若是你们日后生儿育女可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蒙昧无知的长大?”
周氏觉得徐六少爷肯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没有户籍的,没有户籍的人不能买房,也不能租房,不能入学不能科考。
周氏也不愿意自己的孙子孙女变成这样的黑户,如果是这样,她肯定让这俩人老老实实算了。她本来也没有觉得燕儿做妾有多么不好,生下的孩子一样是少爷小姐。
无非也就是不能叫她做祖母罢了,但她不是小气到这样的人。
徐允洄深觉,周氏比他想象中聪慧多了。市井常说无知妇人,但妇人未必无知,只是男子读过书的比例大些,总感觉自己格外了不起。何况煮饭做衣这样的事情,在许多男子看来也不是学问。
徐允洄不认可这样的观点,他在史书中读到过非常多有才名的女子,东汉的蔡文姬、武唐的上官婉儿,哪个不优秀呢?
只是他确实没有想过,燕儿的母亲会是一个比看起来更有文化的妇人,她问的问题确实都是他重点考虑过的问题。
“当然不是,关于户籍,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