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的时候,乔潇潇没有进屋,只是在院子里站了站,甚至只偷偷看了楚心柔一眼,就立即低下了头。
如今,她进了门,仍旧不敢乱动,贴着墙边站着,瘦削的肩膀几乎要嵌进墙里。地板上有米白色的地毯,柔软洁净得像一片新雪,她怕踩脏,双脚局促地互相蹭着,帆布鞋边缘的泥渍已经干涸成浅褐色。
楚心柔正弯腰给乔潇潇找拖鞋,找到之后,一转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贴在墙边,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穿这双吧。”楚心柔把拖鞋放在她脚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新的,我去把热水器打开,你冲个澡,不然会感冒的。”
乔潇潇抿了抿唇,喉咙动了动,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她习惯了洗凉水澡,热水太奢侈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楚心柔已经转身走向浴室,背影纤细而利落,没给她推拒的机会。
等脚步声远了,乔潇潇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房间好大,好干净。米白和原木色的家具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地板亮得能映出人影,茶几上摆着她叫不出名字的电器,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香气,像是阳光晒过的被子。客厅的吊灯洒下橘黄色的光,暖意洋洋。
楚心柔回来时,发现乔潇潇还站在原地,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连爪子都不敢乱放。她脱了湿透的外套,头发勉强擦过,却仍滴着水,洇湿了一小片肩膀。
楚心柔:“我带你去浴室。”
乔潇潇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她跟在楚心柔身后,脚步放得很轻,生怕踩重了会惊扰什么。
外面的风雨仍在呼啸,可屋内的灯光暖融融的,很温暖。
她想起以前在伯母家,每逢这样的暴雨天,伯母总会把妹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而她只能缩在杂物间的小床上,听着雷声在屋顶炸开,数着漏雨的嘀嗒声熬到天亮。
楚心柔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到了,把脏衣服脱在外面就好。”
乔潇潇正悄悄抬眼望着她的背影,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立刻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楚心柔察觉到她的不安与小心,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等你洗完澡,我带你熟悉一下家里。”
——家里。
这个从不属于乔潇潇的字眼,在她心底轻轻滚了一圈,带起一丝隐秘的热意。
楚心柔很细心,带她进了浴室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耐心地指着那些瓶瓶罐罐:“红色的按钮是热水,蓝色的是冷水。这个蓝色瓶子是洗发水,旁边淡粉色的是护发素,那个一按就能起泡泡的是沐浴露……”
她的指尖在光洁的瓷砖上投下浅浅的影子,乔潇潇的目光追随着那抹影子,却又在楚心柔看过来时迅速垂下眼睫。这些精致的瓶身上印着她看不懂的英文,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在伯母家,她只能用一块发黄的肥皂解决所有清洁,偶尔捡到妹妹用剩的过期洗发水,都算是难得的奢侈。
楚心柔的声音像羽毛般轻柔:“有带换洗衣物吗?”
乔潇潇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有的。”
“好。”楚心柔轻轻带上门,“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谢谢……”
关上门,乔潇潇迅速脱掉了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潮湿的布料黏在皮肤上的触感终于消失,她轻轻舒了口气。
潇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陌生的洗浴用品,指尖在瓶身上摩挲,按压泵头时发出的“咔嗒”声让她肩膀一颤,掌心突然涌出的白色泡沫带着清甜的橙花香气,是她从未闻过的味道。她低头嗅了嗅,忍不住又按了一下,泡沫在指缝间堆积,细腻得像融化的雪。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的那一刻,乔潇潇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被温润的水流包裹。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抚过她常年紧绷的脊背。她仰起脸,让热水冲刷着脸颊,从未有过的舒服与放松。
虽然被温暖的热水包裹着很舒服,乔潇潇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她不敢浪费太多热水,洗发水也只挤了黄豆大小的一点,可即便如此,当她擦着微微泛黄的头发时,仍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顺滑。发丝从指缝间滑落,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让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走出浴室时,空气中飘来一阵清甜的花香。楚心柔正在厨房里忙碌,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微微低着头,纤长的手指正在往茶壶里放入晒干的玫瑰和菊花,热气氤氲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
“这么快就洗好了?”听到脚步声,楚心柔转过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乔潇潇穿的还是上次见面时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牛仔裤的膝头已经磨出了细小的毛边,浅色T恤的领口微微泛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面黄肌瘦,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但此刻刚沐浴完的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清秀。
楚心柔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推到餐桌对面,“来喝点热的驱寒,刚煮好的。”
乔潇潇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那杯茶上。剔透的玻璃杯里,淡金色的茶汤上漂浮着几朵舒展的菊花,热气袅袅升起,在杯沿凝成细小的水珠。她抿了抿唇,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茶这种东西,只在村长宋秋家见过,从来没有喝过,对她来说,太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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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潇潇望着那精致的茶盏,指尖在桌沿不安地蜷了蜷,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不用了……”
楚心柔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马克杯:“用这个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轻,“菊花茶可以安神,你头发还湿着,喝点热的才不会头疼。”
乔潇潇望着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熊杯子,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她慢慢挪到餐桌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杯子。
“谢……谢谢。”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融进茶香里。
乔潇潇不懂那些优雅的品茶礼仪,只觉得这样好的东西不该浪费在自己身上,她仰头一饮而尽时,甘甜的茶汤滑过喉咙,带着阳光晒过的菊花特有的温润气息,她抬眼的刹那,窗边的楚心柔正微微侧首。
细雨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溪流,将楚心柔的身影氤氲成一幅水墨。朦胧水光中,她执杯的指尖如玉般剔透,袅袅茶烟在她眉目间流转,为那精致的侧脸描摹出柔和的轮廓。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忽远忽近,她静立的身影,恍若从古卷中走出的仕女,正在梅树下煮雪烹茶。
乔潇潇慌乱地低头。
突然的自残形愧……
楚心柔看了看表,轻声问:“饿了么?”
已经快十二点了。
经年累月的忍饥挨饿,早已让乔潇潇习惯了空腹的灼烧感。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胃部传来细微的痉挛,喉头不自觉地滚动,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楚心柔将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漾起温柔的笑意:“我不是很会做饭,家里还有些挂面,我们煮了吃行吗?”
乔潇潇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想说自己可以做饭,在乡下时,一大家子的饭菜都是她张罗的。可刚才经过厨房时偷瞄的那一眼,那些锃亮的厨具、复杂的按钮,都让她望而生畏。
楚心柔感觉到她的局促,柔声问:“一起?”
乔潇潇猛地抬起头,瘦削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她用力点了点尖尖的下巴。
这突如其来的神采让楚心柔微微一怔。
从乔潇潇踏进这个家门开始,她就一直低垂着头,说话细声细气,每个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眼里没有露出过这样的光。
乔潇潇察觉到楚心柔注视的目光,立即低下头去。
刚刚,她敏感地捕捉到楚心柔说不是很会做饭,那她可以认真学厨具怎么用,以后给她做饭。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早已在乔潇潇的骨子里刻下一个认知:在别人家里,必须要拼命干活、付出劳动,才配得到那一点点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