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们龙官长帮王署铲奸除恶,到头来还被倒打一耙,新来的王......大叔,你不了解情况。”姜黄转头到中年版阿蒙这边解释道。
“既如此,”中年版阿蒙微微笑,“你出来让大叔看看可好?”
姜黄看向王知之,无声询问。
王知之目光微沉,手指在袖中暗暗挽了个术,将姜黄周身的保护结界又加固了几分。他尽量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姜黄会意,朝殿外喊道:“龙官长的大叔,不是我不愿意出来,是你们王署的人太不讲道理啦!刚才还想搜我身呢!”
中年版阿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精光。他转向王,声音依然温和:“王,可否容老臣私下问这小姑娘几句话?”
他这是要将人带走?这是要偏袒王知之?王的脸色阴晴不定,深呼吸好几次才将气息调匀,勉强点头:“王叔请便。”
姜黄又望向王知之。
王知之有这个自信,一时半会他的结界应该无人能破,点了点头。
中年版阿蒙朝姜黄招了招手:“小姑娘,你来。”说完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把姜黄带到了议政厅后的偏殿。
“长话短说,这灰山境主如何指使斩龙使,陷害龙官长的?”一到偏殿,他开门见山地问。
“大叔,我也有问题。”姜黄咬了咬唇,“王立蒙是您儿子吗?”
“你认识犬子?!”将军王声音高起来,带着一种终于可以聊点开心事的感觉。
果然,虎父有犬子。
姜黄观他表情,顿时自己也放松了不少:“阿蒙是我在淬火山的小......最好的朋友!他总跟我提起您,说您是最厉害的将军王!”
将军王名唤王顺世,听得姜黄谈及儿子,面容愈发柔和,眼角笑起细纹:“那臭小子,在淬火山没少带着你惹事吧?”
哈哈,姜黄心虚起来,不敢说都是她带着阿蒙惹事。
“没有没有,”她摆着手,说的话倒是不谦逊,“我们俩一组还拔了入试头筹。”
“原来是你!”王顺世彻底和颜悦色,“那小子几斤几两我知道的,小姑娘,大叔要多谢你带他一道闯出名堂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忘了正事,光绕到阿蒙身上聊起来了。
姜黄眉飞色舞地比划:“我来之前,他还抱怨训练太苦,被七龙官,就是他们‘磐石’小队的老师,罚跑校场二十圈,累得连饭都吃不下......”
王顺世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想要打断她的念头。
倒是姜黄说了很久,意识到跑题了,有些汗颜,“我是不是说太多废话了,好像一直在告他的状。”
“没有的事,大叔爱听,回府刚好告诉阿蒙的娘。”王顺世满不在乎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席地一靠,手肘撑着台阶,腿伸得老长,“王署这事,本来我也不爱管。”
“啊?”
“我大哥,就是先王,倒是个会享福,早早登了极乐,丢下这烂摊子让我帮着收拾。”王顺世以袖子拍干净他旁边的位置,“站着说话腰疼,你坐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姜黄嘴巴僵在“啊”字的形状上,半天都忘记合拢。
姜黄卡着结界距离,小心翼翼地坐到王顺世不远处,压低声音道:“王大叔......这么说先王......不太好吧?”
王顺世不以为然哈哈大笑,浑厚的笑声在偏殿里回荡:“怕什么?难道他还能回来砍我的头?我那大侄子也不敢,从小被他爹苛刻到大,都是我暗中接济,现在当了王就了不起了?”
他也压低声音,冲姜黄眨眨眼,“再说了,这偏殿我熟,有隔音结界。”
怪不得你说话这么嚣张,姜黄脸色一言难尽,原来是你扶植出心胸狭窄的王,害得你小侄子远走淬火山啊。
“怎么?”王顺世看她脸色不对劲,“是阿蒙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姜黄摇摇头,她算是看明白了,王顺世亲切得就跟孤儿院厨房的炒菜大叔似的,经常偷拿一两点碎肉接济相对瘦的可怜的那几个孩子。
他对儿子是真的着紧,对侄子们......算了,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盘腿坐好,尽量不让王顺世被她的结界伤到:“王大叔,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哦。”王顺世意兴阑珊。
姜黄才不管,只将如何巧遇斩龙使破坏结界、如何伏击她和阿蒙说来。
“灵龙竟没保护他?”王顺世蹙眉。
“没......没来得及,我们龙官长不是踩着点到了吗?”
又接着将灰山境主如何设计困住他们一行人的经过详细道来。
听到灰山境主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差点将他们团灭,王顺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王大叔......”姜黄问,“您会帮龙官长的对吧?”
王顺世沉声道:“我离王署带兵多年,没想到署中已乌烟瘴气至此。”
起身回了议政厅正殿,“王,此事疑点重重。老臣建议先将灰山境主收押,待查明真相再作定夺。”
王叔态度很明确了,就是信了姜黄烧的火,王的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王顺世,又看了看王知之,最后目光落在姜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王叔,”王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不会是因为立蒙在知之手里,才回来干涉朝政吧?”
这家人在朝堂上说话,还真是直白啊,姜黄听了汗颜。
王顺世却不卑不亢:“老臣不敢。只是不愿见王被奸人蒙蔽,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在场的“奸人”可太多了,朝臣,灰山境主,甚至王自己都算一个吧?姜黄慢慢靠回到王知之身边。
“这事如何疑点重重,臣在此讨教将军。”还是那个位首的老臣,接收到了王的眼色,站出来问。
他们这帮子大臣也不愿意再查下去。查,意味着有关人员都得在王署等,包括淬火山的龙官们。
这可真是夜长梦多,在他们看来,既然灰山境主没有得手,王知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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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自然是早让王知之离开王署才是正经事。
“张大人问得好。”王顺世伸手拍在这位位首的老臣肩上,惊得对方一个哆嗦,“本将军倒要问问,灰山境主指控这小姑娘身怀逆命之力的,证据何在?”
“这......”张大人望向殿门外的灰山境主,境主竟然颓唐的低下头。
“我替境主展示?”王知之问。
“你?你会这么好心?”张大人十分不信,多嘴补问,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中计了。
王知之从怀中掏出留影石,术力催动下,画面中清晰地显现出灰山境主设下幻境,血战龙官的场景。
张大人额角渗出冷汗:“你,你从哪里搞来的!?”他转过头对着御座上的王一揖,“王!这......这许是伪造!!!”
“我们淬火山的留影石可没这功能。”
“伪造?”王顺世觉得好笑,这种狡辩都出来了,“那要不要请鉴影师来验一验?还是说,张大人与灰山境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才这般急着替他开脱?”
“将军慎言!”张大人脸色煞白,“王,下官只是......”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王。
“只是什么?”王顺世冷笑,“只是觉得你站在正义的一方,淬火山来的人就活该被冤枉?”
“诸位可还记得当年,若不是知之率龙军死守边境,今日在座的各位,还有几个能站在这里高谈阔论?!”
是了,若不是龙官们带着龙以命来填,肆战的各族早就跨过淬火山,直取王署了。
殿中几位还有些良知的武将闻言,不禁面露愧色。
王顺世看他们表情,趁势又道:“再说这逆龙之力,一直都只是方外传说,”他大步走到姜黄身边,竟能无障碍伸手穿过结界,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按在姜黄头顶,“不信?”
姜黄瞪圆了眼睛,她抬起头,看着王顺世的手掌确确实实在她头顶,却丝毫没有触碰到她,只是悬在上方,掌心泛着淡淡的金光。
“本将军亲自验过了,小姑娘身上干干净净,只有周正之光,连半点邪气都没有!你们居然丧良心朝她身上泼脏水,一个个的自诩署中忠臣,丢不丢人?”
完好无损的一只手,竟然半分没被结界所伤。
她又扭头回去看看王知之。
“诈他们的。”王知之吐了句唇语。
真看不出王知之是这种人啊,连她都骗,姜黄眯着眼,心里直抽抽,还好这群王署的庸才不熟悉王知之,真被他给唬住了,但凡随便来个人趁王知之不备,给她莽一招,她还不翘辫子?
王顺世收回手掌,面对王客客气气的:“王,请明鉴,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小姑娘身上绝无半点逆命之龙的气息!"
殿内一片哗然。
那位张大人面如土色,踉跄后退几步,看向王,王直接无视他,他只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另一番说词,“王叔的意思是,这整件事都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