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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者:远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入署宫方便,囚车卸了车轮摘了黑罩,禁言术也解了,由几人抬着,一路跟在王知之他们身后不远处。


    姜黄跟狻猊玩耍的一切,都落在灰山境主眼里。


    “畜牲便是畜牲,脑子不够用。到了王面前,你就没那么好过了。”境主指桑骂槐。


    如安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罢了,”王知之敛起面容,“走吧,别耽误正事。”


    姜黄只觉得刚才还沉浸在追忆中的白衣少年,转眼又变回面沉如水的淬火山统帅。


    看着王知之的挺拔背影,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闷。


    狻猊察觉到饲兽童子情绪低落,又跳回到她旁边,用脑袋轻轻顶了顶她的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安慰声。


    她揉了揉狻猊的鬃毛,低声道:“回去吧,我们先走啦。”


    话是这么说,结果一人一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王署议政厅正殿前。夜色已深,但殿内灯火通明,隐约还有风,捎带里面的争执声,送到王知之耳中。


    如安跟传事官交涉过,神色复杂地看向王知之:“殿下,王正在议事,恐怕,恐怕没那么快能见您。”


    姜黄撇撇嘴,议事,议的什么事,恐怕就是如何名正言顺消灭自己这手握兵权的兄弟吧?她第一次觉得做个孤儿也挺好,少些绞尽脑汁要自己命的兄弟姐妹,能睡安稳些。


    王知之神色不变:“无妨,我就在阶下等他。”


    话音刚落,殿门大开,两队禁卫鱼贯而出,分立两侧。一名内侍高声宣道:“王有旨,宣王知之觐见!”


    不说军衔,没有封号,单单三个字,王知之。若不是要点名清楚是谁,估计连“王”这个姓,也要剥夺了去。


    王知之整了整衣衫,正要迈步,灰山境主却在囚车里阴恻恻地又笑了:“王知之,你以为带我来就能证明什么?王不会信你的。”


    姜黄忍不住龙九上身,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境主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孽障,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王知之抬手,示意姜黄跟上:“走吧。”


    狻猊原本一路绕着宫檐,悄悄跟了过来,却被王知之那一抬手制止。它不满地低吼一声,爪子在檐上刨了刨,最终还是没有硬闯,只是蹲坐在殿外檐角,眼睛紧紧盯着王知之他们的背影。


    它虽不能言语,但暗下决心,这次,可不能再让小主人像当年那样狼狈离开了。


    殿内,王高高坐在御座之上,两侧站满了文武大臣。


    王知之刚踏入殿中,就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有审视,有敌意,也有多年未见复杂难明的情绪。


    如果这些目光化刺,姜黄这种站在旁边的,也都能扎成只刺猬了,不知王知之如何做到还能稳如磐石的。


    “见过王兄。”王知之一句话,显得格外突兀。


    他不称臣,这事就像冷水滴进滚油锅里,炸开了焦灼热烫的空气。


    “放肆!”站在位首的老臣厉声呵斥,手指颤抖着,“王面前,竟敢不执君臣大礼,这是藐视天威,目无君上!”


    姜黄不甚了解这位老臣的官职,只是看他带头发了声,其余大臣都开始嗡嗡作语——


    “教化何在?礼法何在?淬火山莫非是化外之地,连最基本的君臣纲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五殿下如今手握龙军,威震一方,自然是不把王署的规矩放在眼里了。无诏入署已是僭越,如今连礼数都废弛了。”


    “他身边就没有人提醒提醒?”


    “你看他上殿都带着个侍女,还不明白么?”


    “我看是恃功而骄,忘了自己是谁!王念及手足之情,允他镇守一方,他倒好,竟敢如此无状!”


    等这些臣子都声讨过一轮,御座上那位王才缓缓开口:“五弟,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王知之长身而立:“弟奉王兄之命镇守淬火山,不敢懈怠。”


    嗡嗡声又钻进姜黄耳朵里——


    “他竟敢不跪着回话!”


    “反了天了!”


    姜黄旁边一位看起来较为持重的老臣,温和的劝诫,“龙官长或许是一时忘却,或许是淬火山军规使然。然入了王署,礼不可废,还请殿下先行大礼,再论其他。”


    姜黄决定收回自己的看法,这老臣一点都不持重不温和,钝刀子割肉罢了,话里话外也是希望王知之能“悬崖勒马”,摆正位置。


    她一路过来听如安的意思,御座上那位都十分亏欠王知之。若是当年王知之大上十岁,也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坐的。


    “我无封号,只是呆在淬火山生活,自然不必执君臣之礼。”王知之的声音清晰到议政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他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实际上淬火山并未明面上规划到王的统治辖区。


    大臣们只知淬火山之外,各地肆战,王知之镇守那处,又是王的幼弟,大家理所当然的,就把淬火山划到了王的疆土里,既是王的治下疆域,王知之作为龙官长,自然是王署的龙官长。


    几乎都忘了这一茬了。


    嗡嗡声又起,姜黄真想捂住耳朵,烦得很,她要是王知之,她一辈子都不爱来王署,管它有多少好吃的点心。


    王听了王知之的话,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五弟,”王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这是在跟本王划清界限?”


    王知之直视他的眼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只是陈述事实。淬火山自开山以来,便是独立之地。当年父王有令,淬火山不受王署管辖,只与王署守望相助。”


    “住口”位首老臣再次厉喝,“先王已逝,如今是王在位。五殿下此言,简直大逆不道!”


    “五殿下可知以你现在的出言无状,王署出兵荡平淬火山也师出有名!”


    打得过么你就狂乱发言?姜黄想翻一百个白眼,眼睛才斜到一边,就注意到御座上,王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原来如此,这些大臣的每一句话,都是王想说而不能亲口说出来的。


    “五弟,”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中挺拔的身影,“既然你不算本王臣下,今日押着本王的臣下灰山境主入署,又当众违逆礼制,敢问龙官长,到底意欲何为?”


    灰山境主耳朵倒是灵,远在议事厅台阶下的囚车里,一听到提了自己名字,高喊:“王明鉴!五皇子勾结逆命之龙,意图不轨!我正是发现此事,才遭他构陷,灰山上下无不被他龙军屠戮殆尽!”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谁屠戮殆尽了?血口喷人!明明王知之念及灰山之境众人被境主蒙在鼓里,下令亲卫们手里知轻重,只是让灰山众人暂时失去行动力,无法阻挠他们带走境主而已。


    难道……好歹毒的境主。


    姜黄以为他能处置斩龙使已是狠辣,没成想,他为了嫁祸王知之,竟然一早就想好了全灭灰山之境的毒计!


    姜黄心头突突直跳,这是入了王署,第一次心慌没底。她跟王知之只有两张嘴,喊冤都难吧?


    “王上明鉴!”灰山境主声嘶力竭的喊声从阶下传到殿内回荡,枯瘦的手指穿过囚车栏杆直指姜黄:“他身边那丫头身上就藏着逆命之力!我同她交过手!”


    御座上的人闻言色变,怎么会!多年前他不是费尽心力将其灭除了么!王知之又是从哪里再次得到的?逆命逆命,逆天改命,逆命之龙若是甘愿被王知之驱使,这御座他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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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稳吗?


    “胡说八道!”姜黄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是斩龙使污蔑我的!”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什么丑黑蛋不丑黑蛋的,一切都是斩龙使给她下的套,一套接一套,才使得王知之与她身陷身陷囹圄!


    王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有没有,一试便知。”


    四名禁卫立刻上前要架走姜黄。


    王知之一臂挡在姜黄面前,袍中剑光乍现:“谁敢?”


    他竟然带着重剑到议政厅?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五弟这是心虚了?”王一拍扶手,陡然拔高声线,属于君王的霸气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王知之重剑点地,在白玉砖上划出一道兹拉寒光,手腕一震,重剑收了回去:“王兄,你我都心知肚明。灰山境主指使斩龙使,损毁淬火山防线封印,打伤新晋龙官,诱我入灰山欲将我困杀!如今,众目睽睽下污蔑淬火山包藏祸心,这些,背后都是谁默许授意?”


    他话音刚落,王的眼神骤然阴冷:“五弟,慎言。”


    “大胆!”位首大臣还真是爱说话,“竟敢污蔑王,还不速速将这二人拿下!”


    姜黄就见无数禁卫从四面八方涌来,隔开了群臣和他们两人。


    “龙官长大人……”姜黄有些不知深浅,以她现在的能力,能打得过这些禁军么?


    还没等姜黄发挥作用。


    “别慌。”王知之手臂一挥,术力将最先冲来的禁卫尽数逼退。他左手结印,一道金色结界将姜黄护在其中。


    “王兄这是不打算再装了?”王知之在刀光剑影中仍未出剑,否则以他重剑的威力,这议政厅怕是早早坍塌,“我今日来,不欲与你再起争执,只想取回一件昔日旧物。”


    王躲在重重禁军之后诡笑,取什么,不过是想取他项上人头自拥为王罢了,他早不该心慈手软纵虎归山的。


    好在现下也不晚,众臣在此,众口铄金,王知之还能真的全部灭口不成?


    姜黄趴在结界上,看着王知之收紧术力,只是反复将禁军们挥退,她就明白了。


    这一明白就有些心疼王知之。


    她以为自己作为孤儿已经够惨,没想到王知之在署宫更是孤立无援,且身背重负——他早就看透了一切。


    她小脸气得通红,禁不住为王知之发声:“不知羞,偌大的王署,一群人帮着王欺负龙官长一个人!”


    “满口君君臣臣,说到底,不过是想法设法帮着王残害手足罢了!”


    “黄口小儿!”王脸色铁青,“也敢妄议朝政?”


    “我偏要说!”姜黄梗着脖子,“你装得道貌岸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龙官长镇守淬火山这么多年,护了多少人的平安?你倒好,躲在王署里算计来算计去!”


    “姜黄。”王知之又将一波冲上来的禁军逼退,“不必与他争辩。”


    不知何时,囚车被抬进了议政厅,灰山境主在囚车里看热闹看得狂笑起来:“好一个龙官长,你心虚了!”


    “王!他将逆命之力罩在结界之下,不正证明他怕王搜出来么!”


    王眼神闪烁,腮帮子咬紧:“去叫王叔来,今日定要将她拿下!”


    ……姜黄开始撸袖子,“龙官长,放我出来跟他们拼了!”


    天际传来几声清越的龙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头望去,只见道道金光划破长空,转瞬间已至殿内,大力将王知之与禁军们撞开。


    “住手!”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怒自威,让整个议政厅都为之一静。


    姜黄看了过去,来人眉眼长得有点……有点像阿蒙。


    “知之,你可知罪?”中年版阿蒙一挥手,金光窜了出去,在天穹上化形为龙,龙龙相护,竟是将天色映亮了。


    “王叔倒是说说看,我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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