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山威名多年,岂容滥权跳蚤们随心所欲,塞儿子刷战绩当作镀金的跳板,以为这里也是那污糟地?”王知之将丝帕甩在案几上,解开龙五的困惑。
王知之对自己、对麾下龙官们,都制定了极其严苛的铁律来捍卫巩固其身,整个淬火山里能喘气的,都需自珍羽毛才是。
回想起大高个,那个仗着父亲权势胡作非为的,此刻正躺在军医处哀嚎,而他折断的腿骨,何尝不是王知之敲山震虎的警钟。
至于这座“山”是谁,龙五垂下眼帘附和道:“是,但姜黄也同样触犯了铁律......”
“山”还盯着墙面发怔,她发现王知之身后空荡荡的墙面,摇曳烛火并非照不出他的影子——只是那影子似乎有独立的思想,正以极难察觉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蠕动,在王知之脚边逐渐汇聚成一滩粘稠的淡墨色。
淬火山的一事一物,简直令她贫瘠的人生大长见识,莫非是渊冥给与王知之的又一符器?
她鬼使神差地向王知之挪动半步,正准备参考淡墨影的频率,在不惊到它的前提下,慢慢蹭过去一探究竟。
“姜黄。”王知之唤她,“你过来。”
那滩淡墨影竟像章鱼触须般攀上王知之鞋帮,又在他开口瞬间,骤然退缩到姜黄看不见的角落。
姜黄强装镇定地迈步,从善如流大迈步过去,没走几步,软靴底突然传来诡异的吸附感。她低头看去,凝滞感又一瞬消失。
奇怪,怎么会有一种,过年吃的糯米糍粑粘牙的感觉?有韧性的,滑而弹的,附在靴底,难道是......王知之的影子主动过来了?
“伸手。”王知之拍拍桌面,打断她走神。
姜黄一抬头正撞上王知之不悦的眼神,她赶紧凝神静气,乖乖伸手到王知之面前。
王知之这才将擦拭干净的龙首铜像推向她,只是还没等她翻掌来接,那双镶嵌黑曜石的龙首眼珠咕噜一转,整尊铜便化作液态金流,顺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上,最终在大臂上凝成龙形臂环。
“三十鞭可免,”王知之指尖点在她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姜黄头皮发麻,心跳却快得如同战鼓,“但为免他人有样学样,一言不合就照你这般与战友动手,我得给淬火山的其他龙官一个交代。”
龙五看着那只臂环若有所思,呼吸兴奋急促起来。
“带她去烙魂井练练胆色,给那些揣着小心思的人看看,淬火山的考核从无侥幸。”淬火山统帅王知之正色交代龙五。
烙魂井,什么烙魂井?听着就不太吉利,是个法器么,还是个地方?姜黄倒是想再问问清楚,可惜龙五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会需要壮胆子么?”姜黄边小跑着跟上龙五,边问。
“去了就知道了。”龙五在前方神秘一笑。
直到站在井口边上,姜黄才明白此处为何要称作“井”——三丈宽黑乎乎的洞口犹如幽冥巨兽的巨口,外层层层叠叠矗满尖似獠牙的峋石,幽幽沁着往上冒的冷意,只待将人吞噬殆尽。
井壁里嵌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兽头,每一尊都似痛苦嘶吼地大张着口器,仿佛它们的灵魂难以承受无穷无尽的炮烙之刑。
固态更胜动态,无声更胜有声,姜黄耳鸣作作,魂都被喊走了大半。
尤其是,兽头口中,都含了颗滢荧磷灯,像是处刑人生怕它们捱不住要偷懒,于是要它们互相照亮,供来往之人查看监督。
点点幽光明明灭灭,一路蜿蜒,像是通往深渊的夜路,吸引了无数只囚禁其中的萤火虫,中间好像还护着什么东西。
姜黄朝前挪了一步,探身张望的刹那,后领勒住脖颈。
“你这姿势,是一点防备心都不留啊,就不怕我把你推下去?”是龙五往后拽了一把姜黄的衣领,没好气地问。
实在是勒得很不舒服,龙五也没有放手的举动,姜黄只得左右扭着脖子挣扎:“铁律上不是说龙官要彼此信任,放心将后背交给队友,才能打赢每一场仗么?”
王知之只是叫她来练胆色,没说要她的命,龙五明面上也该装装样子,不敢在此处对她不利吧?
“......”这么高的帽子扣下来,龙五噎得哑口无言,只得抬枪往井口轻轻一点——
“嗡”地一声,百兽口中同时发出无声嘶吼,声浪如实质般炸开,姜黄只觉耳膜生疼,眼前炸开无数金色光点。
龙五的枪头被声浪大力震开,若不是她擒得稳,这柄枪早飞离脱手,若不是她的枪为龙矿特制,这柄枪能碎成粉末。
“看到了吧,只要你刚才再往下低那么一两分,百兽齐哀就能让你脑袋开瓢!”龙五揉着发麻的手腕。
“嗷。”姜黄后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还好她刚才没来得及弓下身趴在井口边,否则,以百兽齐哀这么霸道的取名,给她来那么一下子,大高个听了岂不觉得“大仇得报”?
“现在知道怕啦?”龙五扯紧她胳膊,“打人的时候不是挺能的么,这就当不成在龙官长面前狡辩巧舌如簧的你了?”
那怎么能一概而论呢?打人打不过最多反手受伤,慢慢治总能养好,脑袋开瓢,可就快快没治了!
龙五拽着她,带回到烙魂井边,按着她胳膊往井里伸,“走吧,下井。”
“你,你要干嘛!”姜黄使尽全身力气扑腾起来。
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干嘛!!!刚才龙五那点无伤大雅的攻击都掀起滔天气浪,现在是装装样子都不装了吗,要直接碎她手啊?!
“等,你等等,王龙官长大人是这个意思吗,会不会是你理解错误啦?”姜黄双脚往后用力抵着地面,将自己的上半身往后拔,但她单薄架子又哪里是龙五的对手。
“我当然确定,这就是他给我下的命令!”龙五脚尖向前一勾,扫得下盘不稳的姜黄朝前跌去。
“啊!!!”姜黄的惨叫已经提前预备,想象中“嗡——”声后的血肉飞溅却没有到来,剧痛也没有如期而至,“嗯?”她忍不住睁大了眼。
姜黄手臂上,臂环的龙形纹路泛起微光,竟与井壁兽头的明灭频率产生共鸣,像是受到了指引,这条铜龙化作流光,一头扎进烙魂井里。
不多时,机栝咬合声“咯咯咯”骤响,兽头们合拢了嘴,保护罩如浪朝着两端分开,地下井中徐徐升起一架木梯。
原来她是自带钥匙来的啊,龙五就是坏心眼故意吓唬她!姜黄在心里白了龙五一百眼。
龙五看她的怂样,冷哼一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峋石下井,兽头虽说闭了口,眼睛却亮了起来,映着井壁上凿出的遒劲描金字——淬火山初级试炼之地,下面还有好几行小字,姜黄根本不敢细看——木梯没装扶手,她得小心脚下的路。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居然还没到达井底,井身却越来越宽,本是斜直而下的木梯,开始绕着井壁盘成螺旋状。再往下,木梯轴径越来越大,到最后,姜黄一抬眼,龙五仗着熟悉地形,已经远在对面十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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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跟上!”龙五催促她。
“哦,”她快步小跑,怎知龙五回身对着她就是一踹,“啊!!!”,惊呼回荡在烙魂井里。
姜黄狼狈爬起来,跪坐在地面上,揉着发红的膝盖。
龙五那一脚看似凶狠,实则用巧劲把她送进井壁暗门,面前翻板闭合,已是另一番景象。
她扶着沁凉的井壁起身,眼前是条丈许宽的青砖甬道。两侧兽首相继亮起,照出墙上斑驳的壁画——竟是身着甲胄的龙官们种菜养鸡的日常图景,竟不是描画龙官们的战斗英姿!
一时间姜黄迷糊了,这是什么类型的试炼之地?
“来者必学,农事以养心性。”姜黄读出漆着的这么几个大字。
什么意思?试炼是要她来种地的?那她又何必挑淬火山,在孤儿院就能种。
去前面再看看,还有何蹊跷之处,姜黄打定主意正要一探究竟,左侧墙面轰然洞开,五只铁制机关兽吃吃咔咔依次从墙内暗道转出。
完蛋!这试炼是一挑五!姜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现在可谓是手无寸铁啊!整条过道也是,光溜溜的,想捡把顺手的家伙都不能够。
急中生智,她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沉下气摆出防御姿势,准备这些机关兽谁先到她面前来,她就抓牢它的头狂甩乱挥狠砸,当作她对付其他四只的不趁手武器。
只是,圆滚滚的猪形傀儡迈着小短腿,头顶“贪”字;雄赳赳的鸡形傀儡扑棱着翅膀,羽翅上“嗔”字;还有三只牛形傀儡互相顶角甩尾,背上“痴”字随着撞击忽明忽暗。
五只机关兽憨态可掬自己玩着,看起来对站在一旁的姜黄毫无攻击欲。
“这......这都什么呀......”她甚至想上前拽拽牛尾巴,看看是不是联动机关,方才的紧张不适感早已烟消云散。
最胖的机关猪吃吃咔咔朝她走过来,张口,吐了把镰刀砸在她脚边。
墙顶适时垂下只箩筐,龙五的声音混着几分幸灾乐祸:“两刻钟收完傀儡麦,否则后果自负。”
姜黄才不想割麦子,她在思考这条垂下来的绳子,够不够她往上爬回去。
龙五像是一早猜到她心中所想,绳子自半空中应声而落,冷酷无情的催促也跟着来:“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邪门歪道,收割傀儡麦才是正经事。”
哗啦,龙五关上了头顶的暗道。
绳子断了,姜黄看了看四周,光滑没有一丝缝隙,确实没办法逃出生天,只得依言捡起镰刀,掂了掂,还挺沉手。
机关鸡等不及的扑棱着铁翅膀来啄她,赶她往前走。
“好好好,当个快乐的务农人。”
金黄的麦穗沉甸甸的,随着微风轻轻点头,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姜黄握着镰刀站在麦田边缘,傀儡麦比她高出整整两个头。
“这......这不就是普通的麦田么......”她举起镰刀比划,高度刚好能够割到麦秆而不需要弯腰,应该挺省事,不需要两刻钟。
谁知她镰刀刚碰到麦杆,以这株傀儡麦为圆心四散辐射,周围所有的傀儡麦都剧烈颤抖起来,彼时摇头晃脑的可爱饱满麦粒,此刻化作暗器,颗颗全朝着姜黄发射而来。
麦粒尖上的小刺就像蜜蜂的尾针,“哎哟!”姜黄捂着连连中招的额头痛呼后退,退到田埂上,傀儡麦才停止攻击。
五只机关兽还在她脚边悠闲地转来转去,猪傀儡甚至打了个响鼻。
姜黄要收回她的话,务农是万万快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