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马蹄飞踏,激起阵阵沙尘。
“老大,兄弟姐妹的尸首总得有人去收啊!不然如何和二当家的交待?”
快马加鞭,一个瘦高的男子追上为首的大汉。
“放屁!天葬没听说过?知道什么叫造福一方生灵吗?早日去逢甲关埋伏好,等毒效发挥作用,杀了那两个小畜生,才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叶起中箭的画面又浮现眼前,钟弩心中快慰,只扬鞭抽了一下男子,语气也算得上轻快。
“老二那有我顶着,你慌什么!”
男子心有不甘,但不敢违背他,只得应了一声。
十几匹高头大马飞奔,男子勒住缰绳,退到二狗和三狗旁,低声道:“二当家的毒,到底怎么个厉害法?那两个活阎王,怕是不好对付。”
二狗挥着马鞭目不斜视,三狗反问一句。
“你听说过同渡八寒吗?”
见男子摇头,三狗耐心道:
“那帮中原人习惯用内力化毒,一旦小畜生给她输真气,看上去好像能让另一个苟延残喘,但不出一天,两人都会武功尽失,毒也会通过真气传过去。他若惜力不去疗毒,倒是能暂时捡条命。但中箭的那个不出三天,就会被活活冻死。”
“传说身处八寒地狱,能冻得浑身起泡,泡一破开,皮肉绽放,会像莲花一样好看。而泡里流出来的脓让人奇痒难忍,谁沾谁疯。”
男子不由打了个冷战,三狗“桀桀”笑着,又道:
“虽然不知道他俩怎么好上了,但裴序看到叶起的死状,定会心神失守。又是剩他一人,再被那脓毒折磨折磨,自然更好对付。”
“二当家的毒一向没有解药,同渡八寒又只有大量喝水能缓解毒素蔓延,但他们的骆驼……”
三狗意味深长的笑了,扬鞭而去。
男子暗叹老大此招高明,想到那两头骆驼,这才露出几分笑容。
虽然它们还有些难驯,但又高又壮,不懂行的都看得出价格不菲。
等帮老大报完仇,骆驼一卖,就是笔进账。
有了钱,再好好安葬大家。
他回想上半夜的惨状,眼底闪过恨意,快马跟了上去。
是该先报仇!
*
叶起嘿嘿笑,反正输得这么明显,正好借机把心里话说出来。
结果话音刚落,一滴泪砸在了脸上。
她怔了怔,心底发慌,就想开句玩笑缓和气氛。
原来裴少侠这么害怕别人喜欢啊。
嘴还没张开,衣襟突然被人解开,胸口一阵凉,就见裴序俯身而来。
身体太过寒冷,伤口覆上的湿软让她打了个激灵。
开玩笑的心顿时没了,叶起慌乱地去推那个人。
“不行!不知道是什么毒!”
江湖用毒的门派和侠士不多,但毒却有很多种。
有慢慢折磨人直将人变成骷髅的,有让人武功尽失的,有叫人失去心智残杀亲友的,也有见血封喉,一击毙命的。
解毒的方法也五花八门。
但如果没有解药,方法就会简单粗暴。
有人剜肉剔骨,有的直接放血,有的性情暴烈会砍断中毒的手脚。
但不管是什么毒,冒然接触毒血,都会有中毒的风险。
所以同伴顶多输送功力帮忙化解,还要小心别沾到血。
叶起手脚无力根本推不动身上的人,胸口的两枚箭好像被一股吸力引着,逐渐脱离身体。
她急得呜咽一声,哭道:“裴序你别……”
月明星稀,荒漠孤寂。
轻风拂过,将啜泣温柔地吹散在茫茫沙海。
“叮”“叮”
先后响起两声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那两片温软再度覆来,开始吮吸伤口的乌血。
泪水滑落眼角,叶起恨得想一脚踹开他,可是四肢像是灌了醋,又酸又软没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一暖,眼角被人轻轻地摩挲。
“不怕,我没事。”
叶起仰起脸,朦胧月色下,他的肌肤莹白如玉,唇角那一抹血,鲜红得像胭脂,不见乌色。
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叶起默默叹了一口气。
迟早被他气死!
裴序快速脱掉外袍,将里衣撕成一条一条。
他将人揽在怀中,小心地包扎伤口,轻声道:
“我一直心悦你,还没有上天山的时候就……其实也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明白得那么晚,想表明心意,却又顾虑重重犹豫这么久,让你伤心难过……我是不是很坏?”
叶起呼吸一滞,怔愣地抬起头。
那双眼眸温柔似水,像是流动的星河,月光落进去,也无法与之争辉。
裴序吻了吻怀中人的眉心,望着她呆呆的样子,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他将人打横抱在怀中,拔起剑,一步步走向西北的夜空。
叶起心乱如麻,嘴微微张开,想回应他却有些迷茫。
真奇怪,明明有蛊所证,但她就是信了他的话。
那么温柔的眼神,尽是爱意和眷恋。
【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哪怕半分的喜欢?】
他问的时候,语气分明小心翼翼,整个人脆弱得像是琉璃,凭她一个摇头就会黯然而碎。
可她真傻啊,为什么没有发现。
为什么……误会他。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她却并没有想象中幸福。
尤其是他刚刚的语气,明明笃定又镇静。
她却不像以前那样,光是听到就觉得安心,内心反而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恐惧。
叶起环顾四周,骆驼果然不见了,没有水,没有食物。
毒素因毒血被吸出,蔓延得很慢,即使如此,全身寒意依然透骨。
可他在给她输送内力,所以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酸软的四肢也开始恢复了一些力气。
但他这样下去,将内力用完,又带着她,那群匪徒若是再来,如何自保?
她死不了。
但他呢?
莫同尘因为输送功力布满死气的脸,突然就这样掠过眼前。
叶起心里一抽,想阻止却知道这个人不会乖乖听话。
怎么办?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一个苍老的背影浮现眼前。
【你功夫不到家,移换筋脉暂时学不会。那蛊你就和小崽子受着吧。】
【但有一招倒是可以练练。此招能封闭命门,叫人无法影响你的百脉和筋骨,也就不会伤及根本。】
【学好了,便是金家的八荒点穴手,也奈何不了你。】
叶起偷瞟不远处做饭的裴序,小声嘀咕:“那你快教我。这几天你就知道跟姓裴的谈论剑,我都无聊死了!”
这句话酸溜溜的,上官名掩下唇角笑意,淡淡道:“先记好口诀。”
【心定无为,气合玄元。内守丹田,封命固本。锁脉自护,虚极而生。】
记忆中的人声音淡然,让她重新安下心。
叶起回过神,心中默默:多谢师傅。
她默念口诀,回忆着上官名提到几个穴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不动声色贴在身侧。
裴序抱着人传输内力,剑在腰间,随时准备迎敌。
他凤眸斜飞,杀意森寒,扫视着四面的沙地。
“姓裴的。”
一声轻唤。
凌厉的眼眸顿时化成一泓春水,他垂下眼,只是余光仍在观察四周。
“你真的喜欢我?”
裴序脚步一顿,看着叶起认真的目光,轻声道:“嗯,喜欢。”
怀中人脸颊微红,笑道:“那你亲我一下。”
他心跳漏了一拍,抚在她腰间的手掌都开始发烫。
方才一股脑说出来,料到她因为蛊,可能不会信。
而且要疗毒,还要防着那些潜在的沙匪。
那毒又十分邪门,即使毒血已清,可内力输送过去如泥牛入海,她身体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他哪里还敢分神,只一心算着若是边输功边走,还需几日能到玉蟾泉。
只要见到丰荣,她就有救了。
耗光内力,大抵能撑到那时候。
他着急赶路,未再多言。
结果这人突然这般直白,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是了,她性子直,喜欢谁也是坦坦荡荡。
裴序脸一红,眼眸又忽地黯淡,悔意丝丝缠绕心脏,勒出苦涩的酸水。
还不知让她难过了多少天。
裴序依言去吻叶起的眉心,结果刚低下头就被人推开。
“这样没意思,我要吃舌头!”
他的脸瞬间滚烫。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
裴序眼底刚涌出一丝气恼,结果就见叶起眼神委屈,偏过头也不瞧他了,撇撇嘴:“骗子。”
无奈到极点,原来会这般无力。
中的毒还不知道有多厉害,性命正是危在旦夕,她、她可真是……
裴序突然理解了七年前的叶飞白,不由默默一叹,真是个活祖宗。
他俯身去吻她的唇。
双唇相贴,两具身体同时一颤。
叶起慌忙稳住心神,赶紧又把口诀在脑海过了一遍。
她两指并拢,抬手就要往自己的玉堂、膻中、鸩尾、巨阙,四大穴位点去。
结果那双狭长的眼眸睁得圆圆的,清泠泠地倒映出她的脸。
叶起又急又羞,稍微分开一点距离,愤愤道:“你把眼睛闭上!”
干嘛瞪这么大!
这不是叫她白白厚了一次脸皮!
裴序此刻犹如置身修罗地狱。
又要盯着四周动静,又强自镇定不能让乱跳的心影响输功,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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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吃舌头,连嘴都不敢太贴近她,生怕心神失守,结果就听她一声呵斥。
他慌忙闭上双眼,只能用耳朵代替眼睛,监听可疑的响动。
黑暗中,有人抚上他的脸,湿热的柔软贴上他的唇。
紧接着唇畔就被抵开,她的舌像是一尾暴躁的鱼,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轰——”
大脑瞬间空白,五感全都消失。
他手脚发麻,身体变云雾散去,飘荡在茫茫沙漠。
沙漠的一切都消失了。
天地也化为虚无。
但是那些从来也不属于他。
只有口腔里这条霸道的小鱼,才是他的。
裴序边吻边走,眸光渐暗,托住叶起后腰的手紧紧贴着传送内力。
要捉住小鱼。
那是他的小鱼。
叶起本来只是胸口疼,这会连舌头也开始疼。
她张开眼,月色下的人容颜似玉,卷长的睫毛颤抖,流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脆弱。
叶起狠咬住可怜人的舌头,不甘心地皱皱鼻子。
可怜个屁!
吃这么凶干嘛!
要不是中毒,绝对不会吃不过他。
叶起发泄完,出手如电,将默念半天的四大穴位挨个点去,同时运转所剩不多的内力,瞬间封闭住全身命门。
裴序呼吸急促,忍不住越吻越深。
她的唇舌很热,身体也暖,叫他生出一种,这个人安然无恙的错觉。
唇齿的动作顿住。
怎么这尾小鱼,突然有些凉丝丝的。
体内真气凝滞,掌中传送去的内力,皆被挡住去路。
任他如何收神定气,都无法冲破层层阻碍。
裴序心中一凛,忙退出她的唇。
怀中人突然伸出双臂,搂着他又按了回去。
“跑什么,没吃够。”
叶起放下了心,便不管不顾一口咬住肖想了很久的人,学着刚才他的动作吮吸吞咽,却发现好像吃不出那种气势。
她眯起眼,满脸不服输,越吃越卖力,誓要让他的舌头也好好疼疼。
舔舐吮吸的声音在寂静的沙漠,格外清晰。
只是没了内力疏导,手脚又开始发软。
“别闹……我、我先看一下……”
裴序舍不得拒绝她,但事态紧急,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赶忙弯腰将人放平在沙地上。
按住她的手腕细细探脉,又推掌抚上她的丹田。
除了毒素在蔓延,并无异常。
可为什么?
裴序眉心紧皱,忙将叶起扶起身,盘膝在她面前,双掌抵着她的双掌,默念鸿羽归天的心决,片刻后推掌拂过她全身几处大穴。
内力全都被挡了回来。
裴序瞳孔紧缩,强自凝神定气,又试了几遍。
可不管什么办法,内力根本传输不过去。
霎时间,恐慌如跗骨之蛆,沿着脊背爬满全身。
裴序双手颤抖,额头满是冷汗,还要再试,伸出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姓裴的!我说怎么感受不到你的内力了!定是因为这毒!这帮家伙真歹毒。你别浪费内力,再见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叶起握住裴序的手,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重重锤了下地面。
沙砾四溅,在月光下仿若金子,折射出灿灿的光。
她暗暗赞了句自己,简直比阿雪找的小倌还会演戏。
心里正得意,却又有些不安怕被识破,于是忍不住瞅了瞅裴序。
清浅月光,照亮了通红的眼睛。
叶起脸色一僵,抬起手轻轻抹去那人的泪,温声道:“但我肯定能坚持到玉蟾泉。所以你别慌,好吗?”
裴序呆呆地看着她,她的眉毛和眼睫重新结起霜。
唇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乌。
就连说话的气息,也不再平稳。
他俯身抱起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轻声道:“好。”
因为亲吻狂乱的心,此刻好似油煎火烤,又被千百把淬着毒的刀慢慢割进去,在里边翻天覆地的搅动。
他放干内力,都未必能让她撑到玉蟾泉。
如今……
裴序紧紧环住叶起,将全身真气灌注双腿,不要命地向前方奔去。
化毒时必须全身心输送功力,所以不能用轻功。
此刻已经无所顾忌,所以只要他够快,就还来得及。
绝对不能让她……
“你给我慢点!”
“显摆你轻功好呀,当初跟了三天快累死我了!”
“跑慢点!我头好晕。呕!想吐。”
怀里的人伸手扯住他的脸,泄愤般又揉又捏。
心也好似落入她的手中,满心悲苦被揉得只剩下无奈。
“……活祖宗,你忍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