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从谦预想的一样,时明月神色漠然地盯着他血腥的面孔,好似在质问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沈从谦往前走了一步,时明月防备的后撤一步,即使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见她在躲,心中依旧宛若针扎。
以为是当前的模样太过骇人,沈从谦丢掉手中沾了血的匕首,匕首“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溅起的雪珠在地上宛若朵朵红梅绽放。
可她还是在躲。
“求你别再后退了……”沈从谦终于克制不住,他哀怜地扑上去,将时明月紧紧地箍在怀中,气息颤颤,好似被杀的人是他。
时明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子酸软,头脑却清晰地仿佛能听见转动的声响。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沈从谦,手中装了谢礼的匣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沈从谦麻木又愕然地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见时明月要走,慌忙地扯起她的袖口,再解释秦王之事,她却是不信了。
“沈公子智谋深远定能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莫要在我一微末小卒身上耗费心神了。”
时明月对着他拜了一拜,沈从谦看着她标准的行礼姿势,忽然就笑了。
“阿月怕我了?”
沈从谦走上去轻抚时明月的脸,动作轻柔地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时明月猛地一退,却被沈从谦反剪着将手禁锢于身后,再大的力气已无济于事。
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沈从谦将她横抱了起来。
临近的院子便是沈从谦的寢居,他毫无平时的斯文,踹开门抱着时明月进去发疯般地亲吻。
滚烫的双唇攻城略地般侵占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宛若久旱逢甘霖般渴望,盘根错节的根系牢牢地攥着那份潮湿,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丝水汽。
时明月从未感受过他这样的狂热,指甲发狠地嵌入他的皮肉中,对方却没了痛觉般,她抓得越狠,亲吻的力度反倒越重。
“放开我!”时明月锤打着他,却激起了沈从谦更深的欲望。
他一手温柔地扶住她的头,另一手发疯般撕扯着她的衣衫,见时明月抗拒,沈从谦眼眶泛红,“方才的话,我不许你再说第二遍!”
时明月哭了,蜷缩着身子躲在床角,沈从谦一愣,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伸手上前,见她不躲,心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时明月忘记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兴许是她回绝之后沈从谦彻底死了心,这才允许她披了衣服仓皇出逃。
临出院时,时明月看了眼父亲咽气的地方,鲜红的血迹已被冲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跑到院门,她被弓起的竹根绊倒,手掌破开了皮,血珠直冒钻心地疼。
身后的沈从谦心疼上前,却见时明月飞快地爬起,如避蛇蝎般逃远了。
空荡的院子悄然无声,唯有清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时明月走在街上,听街道两边的百姓讲着石棚村匪患一事。
明明是应当人人自危的大事,大家却因沈从谦镇守城中而毫不担忧。
众人皆称赞沈从谦贤能,不似寻常纨绔子弟沉溺酒色,年纪轻轻便能安定一方,日后必能封王拜相。
时明月冷笑了一声,回想沈从谦逃出舅舅沈信的掌控,到如今人人称颂,期间也不过十余年而已,如何能用寻常行径办到?
她先前却认定了沈从谦一身光明磊落,是大雍不可多得的人才……
走在路上,时明月又听有人提及封颂救阿蓉家人之事,百姓们皆称时明月得了封家人认可,如今算是熬到头了,时明月却苦笑两声。
逃也逃不掉的婚事在他人眼中竟成了喜事,想来是老天在戏弄她。
不知沈从谦真实面孔时,时明月只当他们间的羁绊源于童年的相识相伴,可如今知他阴险,时明月却想不通沈从谦非她不娶的原因了。
他冷血疯癫到杀人不眨眼,意志力强到能披着羊皮忍耐十余年,他能成就王权霸业,本应找个对他有助益的女子成婚,时明月想不清他为何偏偏看中她。
她没有经世之才,亦无累世家财,家中亲属与京中权贵全无半点联系,更谈不上在圣上面前脸熟。
时明月想不明白,只当沈从谦这人行事无端随心所欲。
***
翌日清晨,封颂带着下人匆忙前来,却见沈从谦反常般在练箭。
抬眼望去,庭中竖着的并非寻常标靶,可怜的松涛发冠上顶了颗葡萄,两股颤颤双眸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封颂只听“嗖”的一声,便见松涛应声倒下,沈从谦面色不变,放下长弓坐到亭中擦了擦手,一旁守着的竹音见状跑到松涛面前,硬扯着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封颂瞥了眼,粗粗的箭矢正中葡萄,直直地扎在松涛身后的树上。
松涛见到封颂宛若见到救命稻草,欲哭无泪道:“封二公子,您可算来了……”
封颂用眼神示意竹音带他下去歇息,自己背着手绕到沈从谦面前,歪着脑袋观察着兄长的神色。
“来寻我有何事?”沈从谦的态度不太好。
封颂缩回了脖子,挑了挑眉,对他忽然的转变却不是很奇怪。
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世家公子,容貌性情俱佳,学识才能无可指摘,就连骨子里的反叛张狂亦如出一格。
皮囊越光鲜,对心灵的压迫越沉重,这幅完美的躯壳宛若一座坍塌的岩洞,压迫着内里的灵魂千百次地揭竿而起。
封颂收回同情,“陛下身子不适连着好久没有上朝,秦王得到消息后有大动作,我们得带着长公主速速回京。”
沈从谦集中了精神,怀疑地盯着封颂的眼睛,“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怎会不知家主派封颂前来的用意?
一山不容二虎,封家只容得下最强的一个,败者将永远留在淮县……
封颂本可不告诉他,回京后趁着秦王的大动作浑水摸鱼,事成以后再派人前往淮县杀了他永绝后患……
“当然是因为我胸无大志啊……这些脏活累活还是留给兄长干好喽……”见四下无人,封颂又变回一副懒散的模样,没精打采地吃着碟子里的葡萄。
沈从谦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封颂瞧见了,猴子般坐直身子开玩笑道:“兄长是舍不得离开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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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谦狠狠瞪了他一眼,封颂皱紧眉头,“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带她进京。秦王势力强大,若被他知道时姑娘就是兄长的软肋那还了得……”
沈从谦认可封颂这句话,他不能带时明月进京,届时他将竹音留下,也能保她平平安安。
想到时明月,沈从谦便觉脖颈处被她抓破的皮肉隐隐作痛,心中又诡异地生出一份喜悦,甘之如饴地回忆着这份疼痛,懊恼她当初为何不下手地更狠些,好让这份痛深入到四肢百骸才能令他安定。
封颂见沈从谦没有否认他的观点,便讲着回京的安排,却见兄长脸上浮现不合时宜的笑。
封颂神色惊恐:真是见鬼了……
***
时府近日发丧,时明月身为长女自是得留在府中操持。
时峰虽走了,可沈从谦还未否认与时明月的婚事,再加上时家刚一发丧,沈信便带人前来吊唁,有沈家在先,淮县官场一众人等亦纷纷前来。
时明月丢了沈家送来的挽联,字字句句宛若对她的嘲笑和挑衅。
父亲之死固然令她错愕,可拿刀捅向父亲的,是她以为温文尔雅的沈从谦,时明月更接受不了这份欺骗。
她披麻戴孝守在前厅,时明珠替她照顾着母亲,见黄太医遥遥地过来了,时明月才松了口气。
今晨母亲的身子又不爽利,时明月在城中又寻了好多郎中,都没黄太医般妙手回春,急得她整日食欲不振。
“大人可算回来了,还请跟我去看看母亲。”时明月将前厅的事情交给时旭,转身带着黄太医出府往母亲那边赶去。
推开门,阿蓉阿莲两个丫头已在院外候着,见时明月带着黄太医来了,急慌慌地跑过来,向来坚毅的阿莲抹着眼泪道:“姑娘,夫人看着像是不行了……”
时明月顾不得一路颠簸,领着黄太医推门进了内室,正巧撞见荣夫人手中那张染了血的帕子。
“母亲!”时明月扑到荣夫人身边,黄太医见后心神一震,惊慌地过来给荣夫人把了个脉。
“这毒怎会如此之深?”黄太医的手抖了几分,即使如今用上圣上的御药,怕也只是拖延些时日……
时明月见黄太医脸色不好,心中已猜到了答案,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询问可有解救之法。
黄太医悲戚地摇了摇头,“毒入骨髓,已回天无力……”
一瞬间,天地仿佛忽然没了声音,时明月脑中一片空白。
荣夫人咳嗽了几声,认命般看了眼画眉,命她将卷轴拿过来。
时明月不明所以,依偎在母亲身前,双手死死地攥着她干柴的胳膊,好像怕她下一秒就会变成沙子从指缝流走。
画眉从柜子深处将一精致卷轴小心翼翼地抱到荣夫人床前,荣夫人屏退左右,室内只剩黄太医时明月和她三人。
卷轴缓缓展开,时明月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身子宛若被冰冻般僵住,偌大的卷轴上写着册封公主的文书。
见时明月目瞪口呆,黄太医解释道:“你母亲便是当今圣上一直在找的大长公主……”
一瞬间,好似有一道电流打通了时明月全部的疑惑,她好像猜到了沈从谦为何非她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