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谦回程的路上,封颂和封家的随从遥遥在望。
封家培养的暗卫如风似影,在淮县这个大小的地方寻两个人的下落并不是件难事。
沈从谦与封颂碰头后,二人并驾齐驱,“荣夫人已无大碍,你可以宽心了。”
封颂从不怀疑兄长的能力,吩咐了几个暗卫远远保护着。
比起此事,他更好奇时家的大火因何而起,“听闻我们走后,荣夫人居住的院子就着了火?”
封颂偏着头看向一旁的兄长,月夜之下,黑暗笼罩,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瞧见他素来平淡的嘴角似有若无地漂浮着一丝阴森森的笑意。
想来是他吩咐下人放的火。
沈从谦垂下眼眸,方才在席上,他的手下已将时府上下摸了个遍,意外发现荣夫人藏匿私产的暗室。
沈从谦对他人的财物不感兴趣,本可当作不知情,可阿月说她不想回去,他便只能想办法让她回去。
封颂见兄长嘴角的笑意更甚,顿觉毛骨悚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仿佛一瞬间看穿了沈从谦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
封颂清楚,家中兄弟众多,父亲命他接兄长回京,其意图甚是明显。
一个是有面子的封家嫡长子,一个是有里子的封家未来家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家主听闻了沈从谦在官场上的事,欣赏之余便他能重新回到家族,派封颂去接,是为了给二人制造斗争的机会。
封家未来只能有一个家主,也只能有一人能从淮县活着回来,可如今封颂觉得,活着的人,未必是他。
***
时明月赶回时府时,熊熊大火直冲天际,清泠院外人声嘈杂,小厮和奴婢端着水盆络绎不绝地跑进去救火。
时峰远远地站在院外,见时明月回来了,吹胡子瞪眼地正欲发火,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瞬间缓和了态度。
时明月舀了盆水正要进门,时峰一把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囡囡,你可算回来了,听爹说,沈家那边指名要你,你可得听话,嫁进去以后什么荣华富贵都有,爹和你弟弟也能……”
“放开我!”
时明月一把甩开了父亲的手,瞧着火光越来越强,她心中愈发焦急,清泠院中有母亲全部的身家,这些是母亲后半辈子全部的依靠,就快被火给烧了……
她往院中跑,又被时峰拉了回来,“囡囡你听爹说,这院子烧了就烧了,咱再收拾便是。你先跟爹去沈家赔礼道歉,等你嫁进去了,别说这个院子,就算一整个宅子也……”
时峰话还未说完,便被时明月泼了一盆水。
时明月将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冷冷道:“救火。”
时峰抹了把脸上的水,隐忍地捏着拳头。
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时明珠见了,一把拉过表姐,回头厌恶地看了眼时峰,将手中装了水的木桶交给时明月,“这个大,装的水多。”
时明月点了个头,跟着她一同往火光中冲去。
天不知何时亮了,时明月靠在墙边无力地喘着气,抬望眼,断壁残垣中廖然地飘着几缕青烟,先前生机盎然的清泠院此刻宛若一片毫无生气的战场。
恍惚间时明月以为自己身处陌生之地,唯有熟悉的鸟雀鸣叫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歪过头,时明珠靠在离她不远处的木梁处睡着了,白净的脸上粘了一片片黑灰,像个小花猫。
时明月想起昨晚冲天的火光便觉得后怕,好在母亲的积蓄毫发无伤地保存了下来。
打着哈欠的家丁抬着被烧得焦黑的木头,时明月撑着疲惫的身子起身。
先前母亲的私产尚能藏于暗处,如今大火几乎将整个清泠院烧成平地,如若来往的人多了,暗室未必能掩人耳目。
“大家运完这批就先下去歇着吧,此处一时半会儿不着急收拾,你们身子最要紧。”时明月吩咐道。
家丁们眼睛一亮,纷纷感谢大小姐的体谅。
时明月点头目送众人出了清泠院,比起早些将东西清理完毕,她得先考虑如何将东西藏好。
想起昨晚大火快要扑灭之时,时峰又上前寻她,怪异地拉扯着母亲之事。
他想荣夫人回府,时明月以府中没有合适的院子为由拒绝了他,并揽下了清泠院一整个修缮的活。
听着时明月似乎要留在府内,时峰虽未达成目的,心里却也暂时安定了下来。
或许是惊讶荣夫人手中竟还有套宅院,时峰七歪八扭地向时明月打听荣夫人手中积蓄,皆被时明月搪塞了过去。
见从时明月口中套不出什么话,她拒嫁之意又坚决,时峰心中想着搁置缓几日再议,说了几句父慈子孝的话便离开了。
时明月厌恶得很,如今只想将母亲的私产趁早转移,好早日带着母亲离开此地。
下人们走完,庭院中重回寂静,周遭响起一阵衣料摩擦声,时明月回头,见时明珠起身松了松筋骨。
“表姐……”
时明月蹲下来,“你的计划落空了。”
时明珠耸了耸肩,“日后还有机会嘛,大雍又不只沈家一个豪门世家。”又忽然惶恐地解释:“我这次不会和表姐争的,表姐一定要信我!”
时明月打量着她,一张白净的脸被火场的黑烟熏得只剩微微透着红血丝的眼白,时明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时明月笑了,时明珠放下心来,抓了抓脑袋憨憨地笑了两声。
从母亲中毒到清泠院被烧,想起来也没什么时日,却足以看清一个人真正的秉性。
时明月歪过头看着时明珠,“我记得你小时候跟着三叔读了好些兵书,听闻近日城中的兵营有个比赛,去那碰碰运气总比嫁个好夫婿要来得实在,日后若在军营干得好,也算是替三叔争光了……”
时明月看着时明珠眼眸猝然亮起,又像绽放殆尽的烟花逐渐熄灭。
时明珠垂下头,“我已许久未看那些了,早就忘了……”
见她落寞,时明月不再多说。
自三叔战死,三房败落,时明珠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再让她抽出时间温习兵书,实在是不切实际。
“能平稳地过好日子,也很好了。”时明月冲着她温柔一笑。
时明珠落寞地起身,硬挤出一个笑容,“清泠院受损不少,表姐一人怕是忙不过来,不若让明珠陪你一起收拾?”
时明月摇头拒绝了她,母亲这些私产关系重大,就算是她,也没有弄清它们的来历。
更何况,这些还是她们逃出时家的底气,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别人知晓。
时明珠浅浅一笑:“那表姐需要我的时候,直接让下人给我传个信。”
时明月客套地点头,目送时明珠出了院门。
再回首张望身后偌大的废墟,若想一个人操持重建,确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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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困难。
时明月松了松筋骨,疲惫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门口又响起脚步声。
回首,是鲜少见面的二房婶娘。
林佑和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捏着帕子,见时明月看着她,立马捂着心口急匆匆地过来。
“听闻昨夜大火,你可没伤着吧?”
时明月疑惑地后退了一步,她与二房婶娘并不相熟,“婶娘怎么过来了?”
林佑和甩了甩帕子,一副后怕的样子,“你这孩子,沈大公子这般在意你,你可该保重好身子,怎能直接冲到火场里,平白无故让长辈担心。”
时明月素来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脸冷了下来,“婶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佑和低头绞了绞帕子,局促地看了时明月一眼,“如今你要嫁入时家了,沈大公子又这般看重你,也怪你二叔人太老实,学不会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这才这么多年一直还是个小官,你看……”
时明月对上林佑和试探的眼神,心中了然。
二房老爷虽有点小才气,在县里也当了个小官,可一生没什么大作为,二房只有二婶一人忙里忙外地张罗着,如今也是看准了沈从谦非要时明月这个人,这才跑过来开口相求。
时明月:“二婶说的什么话,我与沈从谦的婚约并非板上钉钉,我帮不了二婶。”
林佑和见时明月不乐意,指着面前的废墟主动提议帮忙,“这清泠院被烧得不成样子,侄女一人修缮实属不易,不若让我替你一起忙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
时明月不悦,开口拒绝了林佑和,又顺着她的心意说了很多别的话,好不容易劝走了她。
世态就是如此,平日里素不谋面的人,嗅到有利可图的气息后,亦会厚着脸皮凑上来。
***
林佑和回了苍翠院,一屋子老小闻声凑了上来,二小姐时明玉见母亲面色凝重,怯生生站在一边,“母亲,茶已经沏好了……”
林佑和气愤地往椅子上一坐,一想到时明月拒绝她的话,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手一抖没端稳茶盏,滚烫的茶水一下泼到她腿上。
“废物玩意!谁让你用这么烫的水?!”
林佑和一脚踹了上去,见时明玉摔倒在地,抬腿又是一脚,“瞧瞧你表姐!有了沈家大公子,日后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不像你,成天耷拉个脸,一点不争气!”
时明玉吓得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不敢回一个字。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动手?”
二房老爷时屿将女儿护在怀里,反逼得林佑和怒气更甚,指着时屿的鼻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我当年真是眼瞎了才嫁给你这个窝囊废!生出这么一窝小窝囊废!”
“大房夫人想搬出去养病,转眼就能拿出个院子,再看看咱们,”林佑和张望四下普普通通的宅子,“屁大点院子住了快二十年!”
二房长子时旦从书房闻声而来,见母亲又在歇斯底里地吼叫,挺身将父亲和妹妹护在身后。
“伯母手中积蓄甚多,能拿出一套宅子养病又有什么奇怪?咱们一家子若同气连枝奋发向上,何愁日后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林佑和的关注点却没落到儿子的劝慰中,她反复咀嚼了“积蓄甚多”四字,忽又想起时明月拒绝她帮着一同修缮清泠院,心中疑惑逐渐浮现。
难不成清泠院还藏着不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