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离开赫伯庄园以后,莉莉倒是来过威尔逊家两次。
她给安珀带来了莫莉太太烤的小蛋糕和小饼干,言语间有安慰,也有期待安珀重新回去工作的意思。
安珀却婉拒了这份好意。一个自然是赫伯夫人的态度,对方此刻恐怕厌烦死她们姐妹了。还有一个她不好意思承认的是,自己脸皮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的同事。
但经过此事,消沉了一阵的安珀也准备重整旗鼓了。
虽然暂时还没找到方向,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嘛。
反正自己会厨艺的秘密也暴露了,安珀索性也不瞒着了——
她决定正式插手威尔逊家厨房,重新定制饮食计划,把全家从无尽的炖鳗鱼鹰嘴豆里解脱出来。
五姐妹正在长身体,得多吃肉蛋奶。玛利亚太太是产妇,需要补充全面的营养来促进身体恢复和保证乳汁分泌,得多吃内脏和红肉。
至于威尔逊先生……
他的意见很重要吗?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全家人都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不仅如此,厨房飘出的阵阵香味,还常常引得邻居们频频登门拜访,一探究竟。
最捧场的当属科琳,她不仅光盘,还总是不吝溢美之词,把厨房的“掌勺人”哄得心花怒放。
对此,安珀时常扼腕叹息:可惜没有炒锅,好多菜都做不出来,不然高低让中华料理给这帮洋人好好上一课。
*
时间转眼来到1891年1月底,戈恩的寒风依旧凛冽,小帕特里克终于满月了。
威尔逊先生兴奋极了,他一早就给爱子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洗礼,这是五姐妹都没有过的待遇。
往日总嫌麻烦的他,竟破天荒地亲自登门拜访每一位邻居。此外,他还精心撰写了邀请函,邀请同事好友来参加儿子的洗礼——这场洗礼,俨然成了他向全镇宣告继承人诞生的盛大典礼。
安珀看着请柬,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威尔逊家的社交居然这么广。
洗礼当日,在晨光尚未穿透云层时,威尔逊先生就已经将祖传的银质怀表揣进马甲口袋了。他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件精致的米色婴儿裙,裙摆有足足八层的蕾丝褶边,小心翼翼给帕特里克穿上。
满月的帕特里克褪去了初生时的皱皱巴巴,小脑袋被蕾丝风帽包裹着,瓷白的脸蛋泛着淡淡红晕,像一只暄软的白吐司,安静地躺在铺着鹅绒毯的摇篮里,只是不似别的婴儿般活泼。①
当然,威尔逊先生也没忘了五个女儿,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件小礼服。
这是流行于维多利亚时代晚期到二十世纪中期的水手服风格的礼服,通身由A字版型的藏蓝色绸缎制成,领子和袖口均是蓝色条纹的水手领,珍珠贝母色的双排扣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既显端庄又显身材。②
安珀摸着崭新的裙摆,心里五味杂陈,原生长这么大第一次穿新裙子,却还是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弟弟。
一切准备就绪,五姐妹簇拥着威尔逊夫妇和婴儿车里的帕特里克朝着圣沐戈教堂出发。
老爱德华牧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一家人,嘴里的祝福语跟不要钱似的,由此可见威尔逊先生为了这场洗礼下了多大的本钱。
安珀跟在大人们身后,悄悄探身朝牧师身后张望,目光下意识在人群里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未能如愿。
随着管风琴演奏的圣歌缓缓流淌,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威尔逊先生抱着裹在缎面里的帕特里克,在众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走到耶稣画像前。
老爱德华牧师手持黄铜圣水壶,银白的胡须随着吟诵微微颤动。当冰凉的圣水触及额头时,襁褓里小婴儿这才睁开雾蒙蒙的蓝眼睛,发出幼猫叫似的哭声。
“愿主护佑这新生的灵魂。”老爱德华牧师话音未落,后排宾客已窸窸窣窣议论起来。
“这孩子的哭声怎么这么弱?”邻居太太伸长脖子,盯着襁褓里的帕特里克,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瞧他的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也轻飘飘的,难道是先天不足?”
“据说是早产。从进门就闭着眼,几乎是睡了整场仪式。”她身旁的丈夫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疑惑,“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婴儿,别家孩子受洗时,哪个不是哭得震天响。”
“小声些!”坐在过道边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朝前方努了努嘴,“詹姆盼了多少年才得这么个儿子。”
“可不是,”邻居太太收回目光,轻轻摇头,“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五姐妹坐在第一排,听得一清二楚。科琳的脾气是最直的,忍不住就要回头打断他们,好好理论一番,她刚要抬脚,腕子突然被安珀冰凉的手指扣住了。
安珀自然也听到了,但眼下却不是冲动的时候,她低声警告道:“你还要跟他们吵一架不成?”
科琳只好悻悻坐了回去。
洗礼结束后,宾客们簇拥着威尔逊一家来到教堂外的草坪。
威尔逊先生花了十磅提前遣人布置了场地,搭建了几座的白色亚麻帐篷,周边围了一圈覆盖了蕾丝的花园椅。
五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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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玛利亚太太为这场典礼一起准备了水果、蛋糕和酒水。
安珀粗略算算,为了这场洗礼,威尔逊先生起码花费了好几十磅。
威尔逊先生这是把半副身家都搭进去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自己竟从不知他还有这样慷慨的一面。
可是作为孩子,终究是没有话语权的,安珀也只能在心底质疑一下。
当然宴会效果还是极好的,银质托盘盛着香槟与小点心,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这使得威尔逊先生的虚荣心在此刻到达了空前的高度。
仪式过后,威尔逊先生还找来了镇上有名的摄影师,给全家拍摄全家福,五姐妹和刚出生的帕特里克还有额外的单独合影。
这是全家第一次拍照,双胞胎格外的兴奋,不停地整理裙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伊丽莎白却提不起劲,意兴阑珊地站在一旁发呆。
老实说,她最近很老实,安珀都有些心软了,但安珀并不打算那么轻易原谅对方。
俗话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安珀希望伊丽莎白能谨记教训。
*
洗礼结束以后,一家人再度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可别看只是多添了一口人,家里的生活状态都不一样了。
每日婴儿的啼哭声暂且不说,玛利亚太太现在是有子万事足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到儿子的抚育中,分给五姐妹的关心自然而然就少了。为了更好的哺乳休息,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拼命干家务了。
家庭琐事不得不分摊到了姐妹四人头上。
可看着双胞胎瘦弱的身躯需要承担那么多家务,安珀总是于心不忍,在做完全家人的三餐之后,还会帮她们干一些活,有时候科琳也会帮忙。
往往一天下来就精疲力尽,躺在床上连脑子都不想动了,更别提什么攒钱计划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珀意识到。她必须得重新找份工作,从繁重家务活儿里解脱出来。
这年头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工作并不多,还是在乡村里——报童、纺织女工、裁缝学徒、家庭教师……和女佣。
前者每周工资大约在五到十先令,能赚到大钱的工作几乎没有。
至于后者,戈恩有钱人也不多,哪怕雇佣她,也不会给她小孩子成年厨娘的薪资。
这样想来,赫伯庄园竟成了最好的去处。
她还要再回去吗?人家还会要她吗?
安珀正踟蹰着,莉莉倒是过来了,给她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