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产护士抱着襁褓走了出来,她摘下口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安珀掀了掀眼皮,草草地瞄了一眼,忙碌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又守到天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绷到了极点,大脑都麻木了。
还真是个男孩,这“耀祖”竟真的被威尔逊夫妇俩盼到了。
与她同感的还有伊丽莎白,情绪大起大落,又哭又喊了一整晚。
两人都没力气去抱这个新生的弟弟,最后还是科琳上前,接过了婴儿,支付了医生的费用,还给了助产护士不少打赏。
威尔逊先生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由于早产,婴儿十分虚弱,医生叮嘱要格外小心照顾。玛利亚太太也因为生产时的巨大消耗,陷入了昏迷当中。
威尔逊先生当即拿出冥思苦想已久的新生儿名字,郑重其事地向全家人宣布——
Patrick!
帕特里克是一个常见的英文名字,它来源于拉丁语,其含义是“贵族”。
这样的名字与威尔逊家窘迫的经济状况显然并不相符,但安珀想或许这是英格兰版的望子成龙呢,故而并没有深思。
清晨,玛利亚太太终于醒来,她一脸慈爱地向着女儿们分享喜悦:“我怀过三个男孩,前两个都流产了,帕特里克是唯一活下来的。”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家族的珍宝!看啊,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皮肤像绸缎一样柔软!”素来感情内敛的威尔逊先生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也不知道威尔逊先生究竟有没有抚摸过绸缎,这皱皱巴巴像小老头的孩子,皮肤怎么可能像绸缎一样呢?
安珀开着小差,心不在焉地听着夫妇俩炫耀。
威尔逊夫妇最高兴自不用说,可还有不开心的人呢。
此人当然就是伊丽莎白了,作为威尔逊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她暂时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父母最宠爱的孩子了。
玛利亚太太平安生子,威尔逊先生也没有那么迁怒伊丽莎白了,他语气生硬地让大家回房休息。
“等一下——”威尔逊先生叫住了女儿们。
伊丽莎白目露期待地看向他:“爸爸,刚刚我……”
“从明天开始,你从现在的房间搬出来。”威尔逊先生顿了顿,目光扫过伊丽莎白苍白的脸,“帕特里克是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住在一起。你去和艾米丽、贝拉挤一挤,你是大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们。”
这话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伊丽莎白心上,她只觉眼前一黑,拼命掐着手掌才稳住身形。短暂的沉默后,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声音发颤:“我知道了,爸爸。”
没人看见转身时伊丽莎白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和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
安珀也突然意识到,随着这个男孩的降生,自己往后的生活虽不至于变得凄惨,但生活质量肯定会降低。
没看见连伊丽莎白的特殊待遇都没了嘛。
看来自己还得尽早另做打算。
好消息是,威尔逊先生不再计较伊丽莎白的过失,只是惩罚她搬出自己的房间,加上新生儿诞生的喜悦,家里应该能风平浪静一阵子。
坏消息是,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让安珀险些都快忘了,伊丽莎白还捅了个大篓子!如今她被开除,独独留下自己承受来自赫伯夫人的怒火。
筋疲力竭的安珀,已无瑕思考这些,只希望经过两天休整以后,赫伯夫人可以消气,至少把这一周的工钱结给她。
她望向窗外皑皑白雪里透着的晨光,低声骂了一句:
MDChristmas!
*
“你的工作做得不错,这是夫人额外给你的赏钱,一共是四十先令。下次有机会的话,还会再找你的。”
安珀攥着微微发烫的硬币,沉默不语。她当然明白这只是罗拉太太委婉的说辞。实际就是,受到伊丽莎白的连累,她也被赫伯庄园辞退了。
好在名义上她只是临时工,且庄园上下对此事守口如瓶,好歹是保住了名声。
“谢谢您。”安珀垂眸行礼,声音低得几乎被壁炉的噼啪声盖过。
“你的厨艺非常棒……”罗拉太太欲言又止,她也没想到伊丽莎白居然是这位小姑娘的姐姐,更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去利物浦工作。那里有很多贵族家庭正在寻找厨娘……如果你愿意的话。”
安珀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婉拒了。
伊丽莎白做出这样的事情,罗拉太太还能不计前嫌为她考虑,她已经很内疚了。如果还要搭上罗拉太太的人脉帮她找工作……
而且她不确定威尔逊先生会不会放她离开,大概率是不会的。
*
从赫伯庄园回去以后,安珀将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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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先令放进了饼干盒里。
谢天谢地,因为帕特里克的出生,原本就无人关注的自己,如今愈发像透明人一般,因而她这个小金库也得以保存。
想了想,安珀又拿出十先令当作伊丽莎白介绍工作的报酬,托艾米丽转交给她。反正她是不想再与伊丽莎白有任何接触了。
别说她这么大个人,用这样的方式针对一个小姑娘不厚道。她已经提前给伊丽莎白打过预防针了,对方还能做这样的事情,可见根本没有把自己和其他姐妹当成一家人。
自私自利、无法无天……
最关键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谋划好的赚钱逃离威尔逊家的计划,现在只能被迫搁置。
安珀气得想呕血,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家族声誉的重要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至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自己也很迷茫。体会到付出劳动就能获得报酬的美好生活,她就不想待在家里过伸手要钱的日子了。
这场无声的战争,很快就被家中其他人察觉。除了神(毫)经(不)大(管)条(事)的威尔逊先生,和满心满眼只有儿子的玛利亚太太,其余姐妹都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紧绷的氛围。
科琳反正向来是站在伊丽莎白的对立面,双胞胎虽然年纪小,但艾米丽作为大的那个更机灵,她也敏锐感知到了大姐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因而她也带着贝拉向安珀靠拢。
姐妹们都没意识到,她们开始隐隐以安珀为首了。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在家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以前她总仗着大姐的身份,对三个妹妹呼来喝去,因为有工作的缘故,家里的家务活也是完全不需要做的,如今玛利亚太太身体未愈,她只能被迫承担起照顾帕特里克的任务。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一周,伊丽莎白就后悔了,照顾一个新生儿实在是太累了,跟赫伯府的轻松工作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自己无形中连累了无辜的家人们,尤其是安珀还因此失去了工作。可话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骄傲与倔强让她迟迟无法迈出第一步。
伊丽莎白最终还是没有收那十先令。
安珀自己也缺钱,对方不要她自然不会强塞,重新将钱放进了饼干盒里。
距离二十磅的目标,还差整整十八磅,攒钱之路漫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