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可真是宏伟。”杜光禧坐在殿下,拿着手帕托起酒杯对着贺郁芙敬酒,而一旁的杜婉娜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的。
贺郁芙只是浅浅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疏离和警惕,“说吧,这次来有什么目的。”如今距离阴淅砚破除诅咒神像十余天,她懒得再跟这个奇葩周旋了。
“我只是替家主,来贺家找个人。”杜光禧听到她如此态度并没有很意外,他设计陷害夜桃韬,贺家又举办拍卖会拆台提醒金丹期修士……两家早已打响了战争。
“请回吧,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贺郁芙不可能轻易把人放走,除非是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如果能趁此机会寻得大长老的解药就更好了。
他要找的是贺绫芸,还是杜鸿羽的那个金丹期的弟弟?听说被软禁在一处房舍内,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动静了。
杜光禧料到了贺郁芙不好说话,于是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发着光的灵玉,“没有吗?贺家主再好好想想。”
贺郁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两仪玉,是父亲闭关当日移交给贺祺源保管的贺家重宝。落在他手上也不奇怪,贺绫芸将弟弟杀死夺宝,随后又为献上诚意给了杜光禧。
“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贺绫芸?”贺郁芙迟疑道,贺绫芸既然愿意交出这等宝物,看起来对他也是信得过的。
杜光禧笑了,眼里透露着一丝冷漠,“我不认识什么贺绫芸。此次前来,我是找杜家家主的一位弟弟,名叫杜阳。”
“名字有几分耳熟。”贺郁芙心里盘算着,既然杜光禧要舍弃贺绫芸这枚棋子,那意味着她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份,大长老的解药一事便没有希望了。
“这枚两仪玉也是在下一处黑市无意间拍卖所得,贺家主若是能提供线索,这两仪玉便完璧归赵了。”杜光禧举起手中的灵玉,轻轻放在了桌上。
此局已死,贺郁芙命人将两仪玉收下,确定好无误以后,便派人将杜阳放了。
杜光禧仍旧是怀着那副阴恻恻的笑容,谢过贺郁芙后,便带着杜婉娜自行下山了。
走之前,杜婉娜扭头看了一眼贺郁芙,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惧怕与求助。
贺郁芙向她点了点头,她才收敛神色,低眉顺眼地跟在杜光禧身后。
两人路过百层台阶的时候,杜光禧鼻子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从袖中掏出一枚锁魂铁链,将那一丝即将消散的游魂重新凝练,捕捉了起来。
贺郁芙不可能在贺家杀人,除非,这个人是贺家的叛徒。
“谢谢杜掌教救我性命!”那一缕魂魄在魂器中连连答谢。
杜光禧一脸嫌弃,连忙将玉简扔给了杜婉娜。
几炷香过后,杜光禧回到杜家,在内阁中烧着一丝安神香,他面对着那一墙整齐的极寒丹发呆。
一旁地上的段愿薇缓缓睁开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次醒来。她被贺郁芙杀掉以后,魂魄便飘出了身体,再也没有了意识,魂飞魄散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了。
恰好杜光禧路过救了她,也算是运气好得离谱。
“你醒了。”杜光禧将她的魂魄安放在了一个纯洁的丫鬟身上,终于觉得能跟她在同一片空气中呼吸了。
“谢谢杜掌教,如此大恩大德,小女愿薇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她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嫌弃的甩开自己布料普通的衣袖。
杜光禧当即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就算换了一副干净躯体,这女人还是那么恶心。
“她为什么要杀你?”杜光禧问她。
“因为她吃醋,她自始至终都恨我抢了她的景哥哥!”段愿薇死了一次,对贺郁芙的恨愈发深入骨髓了,“她这个狠毒的女人,利用我,让我爬赵子宸的床,害得我成为一个脏货。”她越骂越激动,仿佛贺郁芙才是害自己沦落至此的始作俑者。
她始终是不清醒的,在一次次的贪图捷径中,放弃了自己的三观和底线,亦或者这个人是没有底线的。
“她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杜光禧难得指正她愚笨的观点,“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背叛,所以才杀了你。”疑人不用,看来之前她汇报的消息,也全然不可信了。
“她就是!而且还是个水性杨花,四处留情的女人。”段愿薇忿忿道,“她以前喜欢景哥哥的时候,还总故意调戏宗门的一个小修士,如今又是阴淅砚又是夜桃韬的……别看她一副清高的模样,背地里比谁都浪荡!”
她虽然嘴上句句都在辱骂贺郁芙,但实则透露出来的是她藏在骨子里的悔恨和自卑。
杜光禧没工夫理会她的爆发,只觉得有一个点很是蹊跷——从前阴淅砚伪装身份成刘述混入贺家,贺郁芙明明处处欺负他,为难他。怎么去了一趟魔域她不仅活着回来了,反而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好,甚至开始谈婚论嫁了……
贺郁芙去魔域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阴淅砚获取了阴阳双契,为何不回魔域,他在等什么?
杜光禧再聪明,也难以想象这其中看不见的地方,他觉得脑子里一团乱线,始终有什地方被自己遗漏了……并且遗漏的这个地方,很可能会毁掉自己的大计。
所幸,自己的计划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运筹帷幄这些年,爬上杜家掌权,一步步制造修真界的混乱,制造强有力的傀儡,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扳倒贺家这最后一块拦路石。
“杜……掌教?”段愿薇见他沉思许久未曾开口,不自觉地喊了他一声,“你可不可以,让我见一下赵王爷?”
她如今再也进不去贺家,对于杜光禧没有了利用资格。得尽快找到可以依偎的大树,于是这才想到了给她吃好穿好的赵子宸。
“呵。”杜光禧的思绪被打断很是不爽,随手将一枚铜镜扔在地上,“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赵子宸能看得上你?”
段愿薇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爬过去懵懵懂懂捡起地上的镜子,下一秒便惊慌失措地将其扔掉了,“这不是我,这是谁?!”镜子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面容,看起来略有些青涩。
下一秒,她便怨恨似的看向杜光禧,“你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好看点的身体给我换?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知足?”杜光禧捻起一枚樱桃放在鼻下闻了闻,他不屑多给段愿薇一个眼神,“能活着,就不错了,继续说。”
段愿薇重新捡起镜子打量自己的新面容,一边缓缓道:“从前我跟着三长老,靠的就是美貌才活下来了,这世间多的是以色侍人的女子,我比她们都努力,凭什么我要换取一个这样的结局?”
“说关于贺郁芙的。”杜光禧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段愿薇突然哈哈大笑,“贺郁芙,你也喜欢她是不是?可惜她已经跟那个魔王私定终身了。”
杜光禧听罢一股无名火,起身一脚把她踢开,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再没有要说的信息,那就去死。”
段愿薇死过一回,终于捡回一条烂命,连忙应承着杜光禧,“有的,有!你让我好好想想。”
真是可笑,她讨厌贺郁芙,恨她高高在上,但还要靠贺郁芙拖延自己的死期。
“给你最后三天时间。”杜光禧起身,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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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双鞋子后走了。只剩下段愿薇在漆黑的暗室里,与满墙的极寒丹作伴。
她趴在漆黑的地板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快要疯了,这一切都是拜贺郁芙所赐,她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了自己疯狂嫉妒的女人身上。
极度怨恨成为了她活下去的理由。她似乎完全忘了,贺郁芙曾几次三番的原谅她,体恤她同为女子的不易,将她留在贺家,唯一的任务也是打探赵子宸的口风。
是她自己生性低贱,从前讨好景明桓,讨好三长老,后来巴结赵子宸,还想勾引杜光禧。
她若是从一开始多一份真诚,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话对于牢狱中的贺绫芸来讲,也是同样道理。
她辗转几次,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关着她的封灵塔监狱中,地上躺着一具被她杀死的尸体,时间一长,早就泛起了一股股臭味。
贺郁芙要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无数次的滥杀无辜,那些鲜活的生命是如何一点点腐烂蒸发。
噔噔噔,几声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铁链拉动的声音连忙响起,贺绫芸跑到铁栏前,完全顾不得上面的锈迹斑斑,双手仿佛抓住了希冀一般。
“他来救我了?”贺绫芸摘下自己的黑帽子,兴冲冲地朝着外面的来人问。
但她那双清晰的眼眸很快就黯淡无光了,来人是贺郁芙,她手里拿着一枚绣着黑莲花的药瓶。
贺家很少处罚宗亲血脉一族,除非是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祸,也会给其留一个全尸。
贺郁芙手中拿着的,就是能让她留全尸的弥霜丹。
贺绫芸被吓得连连后退,“杜光禧呢?我把两仪玉交给他,若我事情失败了,他答应拿此物来换我的。”她还不死心地向贺郁芙背后看去,看有没有杜光禧的身影。
“他确实带着两仪玉来了。”贺郁芙弯下腰,隔着铁栏重新审视自己的姐姐,仿佛她脆弱的躯壳里住上了另一个人一般,“可他说,他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贺绫芸情绪激动,额头上的汗珠沾了几根碎发,“是他让我来的,他怎么可能不救我?”
贺郁芙见她眼神空洞,估摸着也失去了思考问题的能力,于是好心提醒她道:“他就是要骗你的两仪玉,来这里换杜鸿羽的弟弟,至于你的死活,已经跟他无关了。”
贺绫芸难以接受现实,从三年前她就与杜光禧开始合作,只为了有一天成为贺家家主。可事实恰恰相反,她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最后竟成了别人的弃子!
在杜光禧眼里,失去了权力和修为的贺绫芸,甚至都不配被他炼制成傀儡,如今她心甘情愿交出身上的宝物,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我如今暂任家主一位,过去恩怨不咎。你背叛贺家,杀害贺祺源,出售贺家重宝……如此种种罪孽深重,赐你弥霜丹一颗。”贺郁芙恨这些体面,她也想一刀刺穿贺绫芸的胸腔了事,可她如今是贺家家主,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也算是给父亲一个面子了。
贺绫芸靠在墙边,倔强地不肯接过毒药。
“三日后,封灵阁内大阵转换进行一次大清扫,会有无数条灵力丝线将你抽筋剥骨活活折磨而死,你若是不吃,就等着在无尽痛苦中死亡吧。”贺郁芙将药瓶扔在她的脚边。
她正准备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哀叹,“妹妹。”贺绫芸轻轻唤她,譬如十多年前两个人在院子里一同玩耍时,她在身后的轻声呼唤。
贺郁芙没有犹豫,反而是更大步地离开了,直到走出封灵阁,鼻翼间缠绕的那股尸臭味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