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今日掉了颗虎牙。
蓝锦把她安慰了又安慰,说人人都会走上这么一遭。
她看到的那些牙齿整齐的大人,小时也是顶着个缺牙小洞,四处招摇。
“阿姐,真的吗,人家不会笑话我吗?”小秋神色郁郁,几乎不想出门了。
蓝锦却先她一步想好了:“不会的!这样好不好?我们去看冰嬉,吃糖雪球,庆祝小秋掉牙一颗。如何?”
汝月笑道:“再去逛霓裳阁,上回掌柜娘子来买糖藕,说家里出了藕荷色的裙衫,正合我们小秋穿。”
家中的狮子狗好像听懂了“出去玩”的聊天,把小尾巴摇得欢快。
这颗牙是它和小秋打闹的时候掉的,现在狮子狗喜提新名字——虎牙。
小秋终于破涕为笑了。原来掉了牙、顶着个豁牙,是值得庆祝的好事情。
天都的冬天冷得热闹。护城河上结了厚冰,挤挨挨的四处是人。
小秋戴着蓝锦给她挑的织锦围脖,小半张脸都缩在里头。
虽然阿姐说了没事,但她还是觉得有一点点,一点点不好意思。
而且,现在一张嘴就漏风,嗓子眼里怪冷的!
总之,小秋偶尔还是把下半张脸,缩到围脖里头去。待她玩得疯起来了,就全忘到脑后了。
几个穿着罩衫厚袄的孩童在冰面上打出溜滑,小秋也去学。汝月抱着狮子狗,迈开了长腿,一人一狗都追不及。
快过年了,冰嬉训练已经停了,倒是糖雪球摊子还在。蓝锦买了一袋,一家人分着吃。
鲜红的小圆球上布满了白色的糖霜,含在嘴里,那一层甜蜜的硬壳子就化了。
里头是软的,上下牙一用劲,酸甜味瞬间席卷,口齿生津。
小秋时刻惦着对自己极好的梁老夫人,说要把糖雪球带给梁外祖母尝尝。
蓝锦无奈,这样的街头小物,老夫人恐怕不大看得上。
但她没扫小秋的兴致,额外多买了些,几人一道往梁府去了。
梁府角门上闹嚷嚷的,蓝锦一行走进门房,跺了跺脚上的雪,疑道:
“门口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碧桃斜瞥过去一眼:“认亲的。那家子隔三岔五就来闹上这么一回。大姑娘摊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父族,也是倒霉。”
梁若虹和离的时候,有大长公主撑腰。
加上那档子事,更是占理。将自己的陪嫁,和这些年翻了不知几倍的利润,带走了个干净。
她的前夫朱氏,本就靠攀附梁若虹起家。
这下算是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朝打回原形,眼红不甘,偏又没法子。
难为他们辗转反侧,想出这么一个损招,从大姑娘走失的女儿身上入手。
接二连三,找来一些十六七岁女孩儿,仗着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就指鹿为马,说寻回了梁老夫人的亲外孙女。
蓝锦一吐舌头,高门绣户的,也弄得这般不堪?
“他们还要体面?没皮没脸的人,还配谈这个?也就是老夫人好性儿,生怕打杀了去,传出什么不好,别再吓得自家外孙女不敢回家。”碧桃一边嗤笑,一边侧头去听门上婆子的回话。
“碧桃姑娘,这回他们说有验明正身的东西,是把长命锁。”守门婆子拿着一张纸样,绘了长命锁的纹饰。
碧桃看也不看:“多新鲜!难道老夫人打锁的时候,他们没见过,满月酒他们没喝?翻腾出个把工匠,是多难的事?撵出去!”
汝月站在婆子身后,正巧把那张纹样看了个清楚。她从前做惯了女红的,对花样子最是敏感。
“这个锁......这个纹样,是很常见的纹样吗?”
碧桃扭过脸来,眼中带了三分讶色:“汝月姑娘为何这么说?不常见的,这是老夫人亲自请托大慈音寺的慧明大师绘成的,市面上没有。”
她叫人把花样子留下,拿到汝月面前:“姑娘再仔细看看,可曾真在别处见过?”
汝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替小秋擦嘴角的蓝锦,依言接过花样子,仔细瞧了一遍。
“没错,就是这样的。上头有两尾鱼,围着一只脚踏金莲的小狮子,底下还有两扇特别大的翅膀......我从未见过这种花样,太不一般了,一下便记住了。”
蓝锦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和小秋两个,也不吃糖雪球了,围将过来。
碧桃语气有几分激动,手都抖起来了:“当真?汝月姑娘可还记得,在何时何地见过的?你可别心急,慢慢想,慢慢想!”
汝月挠挠头,心下奇怪:“这不就是我师父的长命锁吗?你们常常相见的,缘何连这个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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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虹恍惚以为自己的在做梦。方才碧桃一路小跑着来寻她,说什么找着了小小姐,她还不敢信。
“老夫人,是真的,您看。”
蓝锦将贴身戴着的长命锁拿在手中,梁若虹颤巍巍地走上前,手指摩挲着锁上的纹路:
“乖乖,你缘何不家来寻我!”
“我......我......”蓝锦不知说些什么,她不记得这些呀!
她扶着老夫人回到软榻上坐着,拿着帕子与她拭泪。
“我的心肝儿,你这些年受苦了!”老夫人一把将蓝锦揽在怀里。周围的人也是掩面含泣。
只小秋不大懂。还有廊下挂着的绿皮鹦哥,掐着嗓子叫:“受苦了!受苦了!”
碧桃着人把它拎走喂食,这么一打岔,一屋子人渐渐收了声。
梁若虹问蓝锦如何到了岳家,如何学了手艺,如何忘了前尘,又开起铺子来。
蓝锦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尽力应付了。说自己奔波伤了脑袋,幸好有了奇遇,又碰上岳家相救。
据梁老夫人所说,“她”丢了快三年。此前两年的空白,她便以遇山中高人指点,含糊了过去。
梁若虹听闻岳家的搭救之恩,连带着对小秋也爱怜不够,把她拉上膝头:“从前白叫我一句外祖母,谁曾想缘分应在这里,以后便正经做了祖孙了。”
碧桃也把泪眼换了笑眼,过来凑趣:“正该给老夫人贺喜,如今一下有了两个可人疼的外孙女。这是喜事,一家团圆了,合该吃个团圆宴庆祝。”
梁老夫人也道:“都欢喜得忘了,这个时辰了,快叫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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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挥一挥手,外头候着上菜的仆妇们鱼贯而入。
说话间,已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有炸鹌鹑,使五香汁子卤了,盛在青花碟子里。
又有夏日里头摘了晒干的苋菜,切剁成末,点了些香油,蒸成的菜肉包子。
梁若虹一手拉着一个,携着蓝锦姐妹俩到桌边挨着坐下,喜吟吟道:“尝尝这道芙蓉鸡,你小时常吃的。秋姐儿换了牙,吃这个软滑的正相宜。”
小秋这才想起自己带了糖雪球来,直说要给外祖母尝尝。
碧桃早已使人用白瓷盘装着了,奉到梁若虹面前。梁老夫人十分配合地吃了一颗:“嗯!美味,只是不能多吃,要把老骨头的牙根酸倒了。该拿去给鹦哥也尝尝,酸倒它的舌头,叫它没法学舌!”
女婢们笑着应了。
蓝锦则是笑着舀了一勺芙蓉鸡片。洁白的芡汁勾得透滑油亮。这道菜没法用筷子夹,夹不起来,只能拿小勺子舀。
鸡片细嫩,柔软却不失完整,像一朵朵绽放在盘中的白玉兰。
“唔!滑嫩鲜甜,像吃豆腐似的,难为下厨之人做得这般精致。”
细细咂摸,里头不仅有鸡肉的滋味,还有鸡蛋和鱼肉的鲜美。
这道菜虽然历史悠久,在许多地域的餐桌上都有其身影,但并不好做。
首先就得将肉捶打成泥,耗工夫不说,还不易炸制成型。
面前的这道就处理得极好。料汁均匀地裹在每一块鸡片上,吃起来还松软不柴,柔嫩多汁。
“这是傅厨娘的拿手菜,搬家的时候,我特意叫她跟来的。生怕我的娇娇儿回了外祖母家,没有芙蓉鸡吃。”
梁若虹这一餐饭胃口大开,竟吃下一整碗碧粳米饭。
当晚,梁若虹便不许蓝锦姐妹俩走了,连带汝月也被留下。
梁老夫人唤碧桃快收拾厢房。又想要大兴土木,把闲搁着等人的东跨院,从里到外翻新一遍。
蓝锦还想拦着,碧桃却先过来笑着拦她:“就让老夫人折腾去,难得她这般有兴致。”
梁若虹倒先对蓝锦发难了:“那小食店也不要做了。风吹日晒,烟熏火燎的,给我娇娇儿累坏了。”
蓝锦笑道:“哪里至于。有屋有檐的,风吹不着我,雨也淋不着我。早先不是跟您说过,我想开大酒肆的。”
梁若虹摆摆手:“小姑娘家不懂,上了年纪才知劳碌的苦,等这里也疼、那里也痛,你就知道厉害了!前两年你是没法子,如今家里什么没有?我又能陪你多少时日......”
让她抛下生意,到梁家做闺阁女吗?蓝锦心里莫名有种不安。她握着梁若虹的手,认真道:“老夫人......”
梁若虹只道:“该叫外祖母!”
蓝锦笑了:“外祖母,我没有旁的愿望,只有这一个想头。若少了它,日子也没甚趣味了。”
梁若虹不依,终究把蓝锦留下,使人给蓝记小馆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母亲,真有好醉鹅,我不骗你!”
萧清珩好说歹说,把蒋长昭带出了小佛堂,期望她也来尝尝能唤起美梦的火焰醉鹅。
“咦,店怎么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