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吃冰酪。”李厨子殷勤地给蓝锦打扇。如今蓝锦开了铺面,他就赖这不走了。
连同他的几个徒弟,桌子,凳子,筷子,勺子,铲子,也都带来了。
横竖县令府也不太重视他们的手艺,他干脆把自己拜师的打算说了,要辞工。
卢县令倒是惊讶,自家一向有几分傲气的厨子,肯拜年轻女娘为师,这个蓝记果真是不可小觑。
蓝锦的小店刚开张,就莫名多了一水儿的壮劳力,还都满口“师父师祖”。
只求在蓝锦做饭时在旁围观,连工钱都不愿收。只说这个行当,没有师父倒给徒子徒孙钱的道理。
蓝锦只好作罢,改成平日给他们吃得好些。
把“徒弟”孝敬的一碗冰酪吃下肚,蓝锦翻开昨日的账本,小算盘拨得飞快。
多亏安琴的教导,她打算盘如今也是学成了。
开张第一天,小饭馆生意火爆,甚至有客人当场预订了一场宴席,直接支付定金。
林林总总,净利竟有三两银子,算得上出师大捷了。
早先赚小摊本钱的时候,寻年节下进城卖山楂糕,十几天也不过赚得六两银,如今一天就能赚得一半。
“锦娘!我们都来了。”做蓝记糕团生意的女娘们,把娘娘庙的蜜塔单子也接了过去,如今刚从那回来,都来蓝锦的小店捧场了。
“哎呀,大老远的,你们怎么还专程过来。”眼下并非饭点,蓝锦赶紧放下账本,三步并两步走出去。
“锦娘开了食店,我们老姊妹怎能不来捧场?回头跟村里人有得吹:我们去过锦娘的食店,也算是见过世面,吃过龙肝凤髓了!”
众人哄笑。蓝锦拉着吴老太的手,把她们请进店里靠窗的位子。
运河上的走船号子若隐若现,微风带来一股凉意,这是店里最好的座位。
“自家人来了,我也不摆什么架子。如今熄了火,厨下有什么,就给你们上什么了。大家可不要嫌我怠慢!”蓝锦系着小围裙,正往头上扎白巾子。
“不嫌不嫌,你就给我们上泔水,我们也捏着鼻子,皱着眉,嘴里还说,好吃好吃。”
“你可真够恶心的。”青苗婶子伸手轻轻一打。
蓝锦也笑了。赶巧今天是柴家肉铺送货的日子,蓝记要货量大,品种也多,与他们约定,每隔三日上门一回。
盘账之前,蓝锦便在清点货物。大扇猪肋骨,这个做红烧排骨、糖醋小排。猪蹄子也不少,主推一下蓝记发财手,河上走商的客人一定喜欢。
猪肝仍是做热炒,滑嫩喷香。猪肚配上新鲜宰杀的活鸡,来一个胡椒猪肚鸡汤,热热辣辣的,喝得发了汗,滋补又美味。
蓝锦订货不挑什么部位,因为无论什么食材她都有办法侍弄。
猪皮也是不能浪费的,不管是做晶莹剔透的猪皮冻蘸着香醋当冷碟,还是做一口一个、鲜嫩爆汁的小笼汤包,都能用得上。
这些都是常规货物,唯一叫蓝锦惊喜的,是那一串一串的香肠。
她早已同柴家肉铺讲过,自己要这种圆圆胖胖的猪肉肠。写了配料做法,就是后世街边最常见的那种台式烤香肠。
在机器上一排排转着,个个挤挨挨地站好。只等到火候一声令下,“噗”地一声,香气和汁水爆出老远。
那爆开的裂缝越烤越焦干,咬到嘴里的时候,微焦感颇为柔软的肠身增色。
蓝锦的室友就爱吃不爆开的。那肠衣表面鼓起泡来,焦糖色积到一处,小油光折射着暖黄的炉光,瞬间勾起了食欲。
她们还为此买了一架烤肠机,真是留恋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快乐啊。
如今落霞村的姐妹们来了,蓝锦把这古代版纯猪肉肠从火炉上取下,浓烈的荤香便扑鼻而来。
炭火烤制带来了别样的烟熏风味,使得烤肠的甜香更有层次。
“来啦,来啦,烤肠来了!”蓝锦两只手拿得满满的,从灶间小碎步跑出来。
“呀,这是什么,好像那个糖葫芦,糖肉葫芦!”
“这是咸哒,婶子尝尝,待会给大丫也带些回去。都小心烫啊。”
小秋转学到了县里的女学,据说是霍夫子的老友明夫人开办的,也知根底。
如今小秋和大丫也算天各一方,她时常坐在廊下,揪着花瓣叹气,心中惦念着人家。
这烤肠外层脆香,内里却是软嫩多汁,能在嘴里瞬间爆出。
为着吸引孩童的打算,烤肠里添了糖,又配了盐。嚼起来甜咸得宜,叫人忍不住去吮吸肠上的肉汁子。
外皮是洗干净的猪肠做的,吃起来别有一种脆韧趣味。为了“毕剥”一声咬断烤肠的感觉,也忍不住多来两根。
只要不顾烫口,大可以塞了满嘴都是,全身心去体会香喷喷、弹嫩嫩的肉肠带来的满足。
吴老太“哎哟”一声,一股子肉汁直飙到李青苗的脸上去!
“你这老货,呲我一脸,你还‘哎哟’,该是我来‘哎哟’!”蓝锦赶紧给青苗婶子递帕子。
“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来锦娘这里潇洒,想不到。我们还给她演个小节目,哈哈哈。”
李青苗也不是真生气,还夸道:
“嗳,这个是真好吃,香,吃着又有趣味!还是锦娘心思细巧。往日切了片炒菜的腊肠,竟然想到整根烤着吃。”
“甜滋滋的,还使竹签子扎着,好拿,小孩子也能自个儿捧着吃。”
“正是想卖给下学的孩童呐!我这小店刚开张,还需多做宣传。若全城的小孩子,日日都想来吃我这蓝记烤肠,不愁他们家大人不来我这蓝记用饭。”
“锦娘脑瓜子好,我瞧啊,咱们也不用拜财神娘娘了。说不得,财神就住进锦娘的身子里了!我们只管拜锦娘,还愁糕团生意不赚钱?”
蓝锦撅着嘴故作嗔意,众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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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安琴端着盛满黄豆的簸箕,眼睛看向别处,脸色铁青。
“是......要走了,琴姐姐。”顾知背着书箧,低头嗫嚅。
“要去张罗考试的事?”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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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多谢琴姐姐照顾。”
“早先我苦口婆心劝说你,你倒都当耳旁风。如今那什么劳什子萧海商来了几回,你便一径转了性!原来,真心话你不识好赖,人家随手撒点银子,你就改了主意!”
安琴同顾知讲过自己的遭遇。
她幼时随父母看灯,碰见人拐子,被人买来做童养媳。又因银钱被转卖为婢,好容易熬出来,却又回狼窝。
若非遇上蓝锦,早就埋骨山中了。
灯花下,安琴纳着鞋底,顾知用糨糊把碎布糊成厚片。
“你脑子里有大学问,怎能半途放弃?若你读出头来,做个好官,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像这样拐儿卖女的事,也便少几个可怜人经历了。”
“琴姐姐,我没那么有学问,我做不好......”
安琴冷眼瞧着,如今这人倒态度大变。
“琴姐姐,不瞒你,我是受了刺激。蓝小娘子受了伤,萧公子二话不说就接她去大宅子疗养,好医好药。如果没有金钱、地位,是办不到的。”
“我没什么本事,没法像萧公子那样去海上行商,能依仗的,便是这箱书籍。我定要出人头地,再来与琴姐姐交待。”
“谁要你交待,要走便走!”
安琴独个儿掩了门扉,在门后垂泪。相互扶持了这么些时日,真是个白眼狼!
别人几句不是对着他说的话,就把他轻易勾走了!
“锦娘,可还有吃的?”安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蓝记饮食店外,神色有些憔悴。
“哎呀,琴姐姐,这么晚赶过来,累坏了吧?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安琴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帐房先生——顾知突然走了,要去考学。”
“这倒寻常。来我店里的书生,无一不想高中、出人头地的,连带贡菜拌毛肚都卖得俏。他一直不去备考,我还觉奇怪咧。”
“如今正好,没人跟我抢琴姐姐了,二楼东边的厢房,我可是专给你留的,你就来跟我和小秋住,可不许走了!”
“你就说浑话,什么抢。还不是那萧海商,财大气粗的,跟有钱没处花似的,刺激他了!你说得对,真是碰见他就没好事。”
蓝锦吃吃地笑,往安琴手里塞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配上外皮焦酥的红烧狮子头,里头藏了一整颗咸蛋黄的。
“好,怎样都好。总之,又能让琴姐姐来和我作伴了!小秋还不知道要怎样高兴。”
安琴夹起一筷子面条,纤细有骨性,大口大口往嘴里送:“我便来给你做个端茶送水的婢女,好过在荒郊野外独守空屋。”
“这可不行,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豆腐西施,可就没人做啦!我这里的后院空着,琴姐姐你想做豆腐生意便用,若不想,就先歇上一阵,慢慢寻摸。”
“就乱说,我们哪有这样多的闲钱抛费。”阳春面的热气哈人,安琴终是笑了。
“哎,哎,那边有女娘要卖身葬母,快去瞧瞧啊!”原本空旷的大街陡然热闹了起来。
安琴和蓝锦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