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和小秋眼睁睁地看着钱思敏咽下第三个咸糯米烧卖。
小秋还把自己吃不完的掰下一小块,递给这个奇怪姐姐。钱思敏不假思索地接过吃了,一点也不介意。
虽然烧卖里有肉有菜,也挺好吃。可每个烧卖碗口大一个,还多半是糯米。钱小娘子这么吃,真的没事吗?
钱思敏从怀中掏出薄纱汗巾,掩面拭唇,仍是骄矜语气:“还不错,你也挺会吃的。”
蓝锦唯唯:“噢,噢!”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才刚钱小娘子高贵地自报了家门,那架势活像要对她发难。
结果人家携着她的手走下马车,对着众多蓝记小摊逐一察看,口中还道:“不错,不错。”
听小秋说阿姐要带她去吃烧卖,钱思敏不请自来,邀姐俩上马车带她同去。
蓝锦风中凌乱,她们一人才吃了一个,小秋还未吃完。
钱思敏说道:“蓝小娘子恐怕还不知道我的来意。”
蓝锦:总不能是专来吃烧卖的。
“这烧卖味美饱腹,别看它个头大,糯米的成本也不算高。可因为它实在好吃,卖得也不便宜啊!这一个,总有几文可挣。”
蓝锦:还真是冲着烧卖来的。
“蓝小娘子做的喜饼,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吃了齐家送来的喜饼,其中几块与市面上都不同。略一打听,便知道了蓝小娘子上门做喜饼的风波。”
“虽然我家里不富裕,才定了这桩糊涂婚,那也不能让人骑在头上。我略施小计,便让我爹退了亲。”
“说起来都要感谢蓝小娘子,救我于水火。你做的喜饼能在众多仿品中脱颖而出,引我四处打听,便不愁叩开万年县富贵人家的大门。”
蓝锦此刻才知道,骄矜的钱小娘子不是来耀武扬威的,是来同她做生意的!
原来,钱家虽在县衙做主簿,却并未积下什么家财。
钱思敏整日如此打扮,半是因为钱主簿推崇“箪食瓢饮”的颜回风尚,半是因为家里穷。
按说俸禄也能养家,可齐家一家子都有一个毛病:当接济弱小的老好人。
老夫人碰上撞上轿子的小乞儿:“唉,可怜孩子,这钱你拿着吧。”
钱主簿看见卸甲归田的独臂军户:“唉,今年别交税了,我给你补。”
钱思敏的娘亲一开始还不习惯,渐渐也叫同化了:“唉,孩子大了,还衣不蔽体在街上疯跑,去账上支点银子,送去书院吧。”
饶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般使用。更何况没有。
钱思敏愁得人比花瘦,整日板着脸。蓝锦这尾鲶鱼,倒惊醒了她的思量。
没法节流,还不能开源吗?
蓝记小摊前,蓝锦的算盘拨得飞快,婶娘姐妹都围将过来。
“算好了。若是摆摊,风里来雨里去,各位姐姐们每日的净利最多百文。如今只在家做点心,花不了多久,每日每人倒能拿约莫一百三十文。既省了脚程,还不用守摊子。”
“钱小娘子给我们出银子,各处拉生意。大家各拿各的份子,谁都不亏。结钱时我每单提一成,钱小娘子拿三成,剩下的大家分。大家愿意吗?”
原先摆摊,每日百文的净利,众人已觉了不起。
现下多赚两三成,还不用起早贪黑跑县城,毕竟露天,风吹日晒的。所以,好多人心动!
也有人犹豫:“这小摊子走上了正轨,也没有什么阻挠了。赚的钱就在眼皮子底下,还不少嘞。乍然抛下了,又不知糕饼生意能不能成......”
“是啊,我们都没吃过什么好糕饼,怎么做出好糕饼?要知道,这可都是富贵人家的吃食。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泥腿子,打都打出来了。”
吴老太嚷开了:“我不信别的,就相信锦娘。锦娘说能赚钱,我就信!”
青苗婶子也不爱听那泄气话:“对!谁说的看不上,钱小娘子不就看上了?陆老太太都喜欢,她可是富贵窝里长大的。我们锦娘说成的事,那就肯定能办成。算我一个!”
蓝锦也笑道:“我保管把你们教会。每人负责一项,好学的,做出来的口味也稳定,这你们别担心。”
“你们的小摊不比我的小摊,没有肉食这样能卖出高价的食物,因它本钱高,风险也大。我也不是强求,只心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与大家都提一提,让愿意的人入伙罢了。”
拍板加入的人不在少数。三方一商定,依蓝锦的章程定了契子。
采买食材、学做糕点、去富贵亲朋家敲边鼓,这桩家庭联产承包、天使投资人投钱、瞄准富户的糕团生意,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
钱思敏格外提点,要她们不局限于喜饼。这正中蓝锦下怀,人生百事,各色宴席,她们都能掺和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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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什么,好香啊!”
陆青枫给的三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叫蓝锦砸出去许多,去生药铺子买了顶顶上等的香料。
白芷、丁香、草果、砂仁、陈皮、良姜......都是少了也能吃,但一用上,就让肉香更上好几层楼的妙物。
蓝锦打算卖卤肉!
眼见天气转热,万年县的住户们,也愿切个凉盘佐餐下酒。
往常都是酒楼里卖这些,价格贵,吃起来心里头都要按片算钱。
“千金卤水嘞~猪心肝肺腰~卤猪舌肚肠~”
行人皆被这股奇香吸引住了脚步。说是猪下水,可这小摊并没有半点腥膻味,嗯,却还有一股复杂的肉香。
有刚从丰乐坊出来,打了几两落霞春,循香来买下酒采的客人,催着蓝锦快些侍弄卤猪下水。
蓝锦依言盛到案板上,“夺夺”地切成匀称的薄片。
称量了盛在竹节碗中,还浇上一勺热热的卤汁。
敞口的大锅咕嘟嘟地涌着浓香,像能惑人似的,诱人去往深庐秘境。
深深嗅上一口,未喝酒就把人给醉了。
不是饭点,在小酒馆里闲坐喝酒,慢品味卤肉的人终是少数。蓝锦亮开嗓门,四处揽客。
“走过路过都来尝尝呀,小娘子,尝尝不要钱。”
一个绿衫子的女娘被留住了,犹豫地接过蓝锦手中的签子——
这可是猪下水,娘子家当街吃会不会不雅观?
只是这味道实在香,和豕肉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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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小口一张,薄切的卤猪心就下了肚。
鲜美弹糯,外韧里嫩,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一丁点不好的味道。
咸香伴着不知名的香料味,当浮一大白!
悄然观察着女娘面上的神情,蓝锦有了数。
“小娘子,这卤肉不仅味美,兆头也好。”
“吃了蓝记心肝肺,正嚼碎负心人的心肝肺,好叫小娘子绝对不会遇人不淑。”
如是美滋滋地推销出去一份,蓝锦又殷勤地递给一个慈眉善目地婶娘。
“这位姐姐,最是善心人,才正吃得我这卤心肝肺。”
“常言道,吃蓝记卤心肝肺,观音座下善心人。”
又劝一个耳侧有血痕,被娘子骂了一通拂袖而去的蔫巴郎君。
“郎君,吃了我这蓝记心肝肺,最能多长几个心眼子,不叫你家娘子越过你去呀。”
蔫巴郎君嘟嘟囔囔道:“老板,你刚才可不是这般说,分明听见你讲,越吃这卤心肝,心肠越软下去了。”
蓝锦笑道:“那你得多买点给你娘子吃,好叫她心肠柔善,从此不再让你进不了门。”
也不知他是真信了还是没信,总归为这香味买了单,携在胸前,匆匆追上去求饶恕了。
瞧瞧日头过了晌午,宾客居民都往食店里去了。
蓝锦拿出两个温热的馍馍,把卤肉切片,往里一夹,大快朵颐起来。
等到下晌,不管是冶游的宾客,还是附近的住户,都开始为肚腹奔走,卤味生意又重新红火起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虬髯大汉来到小摊,直接把剩下的卤猪下水全都包圆了,连卤汤都买走了。
蓝锦十分满意,这卤肉生意,能做!
蓝锦一连卖了好些天,不断开发新品种。还要拜硬喊她“师父师祖”的便宜“徒子徒孙”们所赐,收获颇丰。
因他们跑腿,全万年县,但凡需要下酒菜的人,别管是身处天香楼还是如意楼,一要了酒,第一反应便是:“那个厮波,替我去买二斤蓝记卤肉!”
酒楼还没有什么动静,西街先有了仿品。李厨子立刻殷勤地买了回来,跟蓝锦说:“师父,我尝过了,不入味,还有一股子苦味,可难吃了!您试试?”
蓝锦一品,果然是这样。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现在,她只管在小摊上做个甩手掌柜,看个火候罢了,连切肉都有专人。
此刻,她正闲坐着,等一个大客户。
此人或是清晨时分到,或是傍晚收摊时候来,回回都把她的卤货包圆的。今晨没有等到,她也不急。
“小娃娃,你这摊子上卖的是什么美味啊?”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精瘦老头含笑询问。
蓝锦差点以为她遇上了修道的玄门中人,原来方外之人也爱卤肉的?
不过想想百无禁忌的妙清师太,还下山偷偷吃猪油点心和酒糟熏鱼,她又释然了。
“老先生,我家这是卤肉。心肝肚肺,猪舌猪尾肠节子,无一不有,您试试?”蓝锦热情道。
“不用不用,先给我来碗卤汤。”老头神秘一笑。
蓝锦心道:这是当卤子不要钱,就来她这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