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正与妙华一道喝茶。妙华赶忙起身相迎:“得了您的喜爱,真是难得。”
又向蓝锦介绍道:“这位檀越是我们娘娘庙顶有善心的功德主,长年供养三宝,最有福气的。”
蓝锦也起身向老夫人行礼:“夫人手中的花糕,正是我做的。”
陆青枫接过茶水,笑道:“这却是个巧宗。家中为小儿定亲礼准备喜饼,东挑西选,满城的铺子都逛遍了,总也没有合适的。谁想到,今日来这娘娘庙,还有这等机缘。”
“不知这位小娘子愿不愿意,来我府上制作几样糕饼。放心,我决不会亏待小娘子的。”
妙华也乐得促成这个善缘。这位老夫人是城中有名的富户,若是蓝小娘子做的喜饼也好吃,婚礼宾客众多,少不得声名更加远播,连带她们娘娘庙也能借上东风。
于是她便两厢作保,直说得老夫人笑盈盈地与蓝小娘子一道回城了。
蓝锦一踏进齐府的大门,便叫一步一景的亭台水榭晃了眼睛。
妙华师太说得果然不错,这位老夫人家不仅是有钱,那是十分有钱。
她打量了一眼宽敞的厨房,竟比县令府邸的还要气派好些。
若她有了钱,也给自己置办一个这样贵气的厨房,在里头做菜也开心。
丫鬟在回廊里穿梭,鱼贯而入,将蓝锦做好的几样喜饼奉于陆青枫面前。
三份托盘,三样点心。红豆酥饼,用了千层起酥法,外酥内糯。
桂花糖糕,中心裹了蜜渍干桂花,蒸得细软,入口即化。
还有一样龙凤喜饼,竟是双拼,一半是莲蓉蛋黄馅,一般是糖渍玫瑰馅。
待陆青枫一连拿起几块,才见其中奥妙。每一块点心的上面,都写有红字:喜、缘、福、乐、合、欢、愉......
“咦,这却巧妙。如何每一块还不一样?也不像模子自带的,这可得花不少功夫。”
蓝锦笑道:“这却不难。我用萝卜刻了字,挨个印上便是了。”
“不错,不错!口味好,样子也好,心思更细巧。”陆青枫爱怜地拉过蓝锦,到她的美人榻上一同坐着,抚摸她纤细的小手。
“你这小娘子,真是一个风雅妙人,喜饼生意我定要同你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娘,要不你便留在我身边,替我专管点心供应,如何?”
这熟悉的感觉,敢情有钱人都爱往自家划拉人。蓝锦笑着推拒:“老夫人太过抬爱。我家中是做生意的,还有自己的营生,也不好抛下了。”
陆青枫却不依:“我们家中也有许多铺面啊,若你不愿在内宅,随意挑个......”
“奶奶,看我给你带什么吃的来了!如意楼新出的烧鹅,配了梅子酱的!”齐二郎拎着一整只滋滋冒油的烧鹅,三步并两步进来了。
蓝锦一回头,和齐二郎四目相对。
“你!你......你还不愿放过我!都,都追到家里来了......”
齐二郎左脚拌右脚,一屁股摔在地上。烧鹅也不要了,早不知抛到哪去了。
蓝锦满腹疑惑,怎么,她吃人吗?
“奶奶,她,她是道上混的!可千万不能招惹了她家小摊啊!”齐二郎声音发颤,两股战战。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浑话呢。人家蓝小娘子,是专门给你的婚事做喜饼来的。”
“我可不要她做喜饼,我不要,我可不要!”
陆青枫瞧出不对来。她这孙儿虽然贪吃贪玩、游手好闲了点,却也没有平白发癔症的前科,此间一定有缘故。
还不待她问清,蓝锦便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
“老夫人,恕我无法接下这桩喜饼生意了。这位郎君曾当街强掳我做他厨娘,事不成,便要扔几锭银子,抢了我做妾室。行状委琐,不堪入目。蓝锦先告辞了。”
陆青枫使人去追蓝锦。将应承她的喜饼酬金尽数奉上,足有三十两银子。还言说定会押孙子前去当众致歉。
蓝锦冷笑道:“这却不必。还是把他的品貌行状,如数告知要定亲的姑娘家,才是正经!毕竟,快掉进火坑的人是她。”
“不肖子孙!给我打,往死里打!”
齐老太爷开了祠堂,把齐二郎押在长凳上,几个家丁挥着棍杖,一下下往他身上招呼。
“你读书读不进去,成日在街市上游荡。文不成,武不就,经商也是个榆木疙瘩。如今还把不三不四的风流做派学了个干净,齐家,就要败在你手里了!”
齐二郎哭得肝肠寸断,除了他母亲,没人心疼他。
心疼也无用,打完这板子,还要拉去跪祠堂,抄佛经,禁足三月,可有他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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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万年县人人都在传,说你上门做喜饼,做毁了一桩婚咧。”
“毁得好!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我这也是阴差阳错,帮了一位珍珠似的小娘子,不叫她变成泥潭里的鱼眼珠。”蓝锦微微一笑。
“还是锦娘说话硬气。”
“那当然,我们锦娘啊,又不靠婚事讨饭吃。”
婶娘们笑得自在惬意。如今她们能挣钱了,在家中的腰杆也直了不少。
劳累了一天,让丈夫替自己倒杯茶,往日吼得震天响也没响动。
如今歪在床上,哪怕细声细语地嘀咕一句,立时就奉到跟前来了,还嘘寒问暖的。
年轻姐妹们也渐渐仿着蓝锦的志气。学手艺,赚银钱,有手有脚,就靠自己,谁又能饿死不成?
大家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同蓝锦也更加亲昵。
妙清也很是感佩蓝锦的侠女行径。
她当初饿得病恹恹的,被先师自荒郊野岭中捡回庙里,从此就一直倾心济世救民的侠女。
连同蓝记那些糕团,她也越吃越合口。什么张记,都抛到脑后了。
说来只是从前难得吃上,所以一直惦念着张记老字号。
这回,买来的成品蜜塔都进了她的肚皮,果然如蓝小娘子所说,腻乎乎的糊嘴。
不像蓝小娘子家的花糕,清甜宜人,吃多少都不嫌多。
蓝锦再来娘娘庙送花糕时,妙华笑眯眯地露了面——想想那坠手的随喜礼,她没有不喜的。
妙清也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不放,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把她当作最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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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亲友。
“我就知蓝小娘子是闺阁英豪,顶天立地的女娘!你这人心地好,做的东西一定好。”
“这样耿介诚挚,必然是爱吃懂吃,热爱生活的可爱女娘!万年县你可吃遍了?我同你说,我常溜出去吃!说起这个,我可是行家。”
“城东那片地界,靠城门,有家顶好的阳春面,汤清味浓,面有骨性,很有嚼头。”
“如意楼也有好菜色,别看它不如天香楼势大,就小瞧了去。别的还罢了,就吃那道酒糟熏鱼,倒有茉莉味!”
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把眼一觑旁边的妙华师太。
妙华双手合十,把眼一闭,只当没听见。
妙清声音就又高回去了。
“还有那城北的兴善邨,有好大个咸糯米烧卖。”
“里头揉了猪油,头顶着片腊肠,肚阔腰圆的,有笋丁肉丁,要紧的是还有一颗咸鸭蛋黄。”
“那咸甜调味,哎呀,小娘子你吃了才懂!”
“待你回转,绕去城西吃一家冷拌面,不要小瞧了去,它那麻酱裹得好筋道面条,咸香弹牙的。”
“配一碗两家店开外的胡椒羊肉汤,哎哟,你这一天可值啦!”
“只是最近山上管得严,我都有好一阵子没下山啦。哎,可把我憋坏了,幸亏有小娘子你做的糕团......”
妙华清咳几声,终究是装不下去了,转头进了大殿做晚课。
妙清对着蓝锦耸一耸肩,嘿嘿一笑。
蓝锦也给她一个“我都懂”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师太放心,以后,能带的我都给你带一份!”
妙清却不好意思了起来:“那倒不必的,我只想让小娘子尝尝看,都是我心里爱极了的。”
蓝锦依言记下,带着满肩沉甸甸的妙清心头好,下山去了。
难得小秋跟来了,蓝锦回了落霞小摊子接上她,打算一起去见识见识咸糯米烧卖。
“可是蓝锦小娘子?”一位穿着鹅黄长裙,扎着丫鬟髻的女娘上前致礼。
“是我,你是......”买鸡蛋也不用问母鸡的姓名,这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为何而来?
“我家小姐邀您到马车上一叙。”蓝锦一抬头,不远处的华贵马车,车帘微微撩起一道小缝。
光天化日的,蓝锦跟婶子们知会了一声,独个前去了。
面前的女娘手执书卷,生得艳丽娇媚,穿着打扮却素得不能再素。两笔本该生在捧心西子脸上的笼烟细眉,更为不搭。
“这位姑娘,是因何事寻我?”蓝锦不禁开口问道。无论是气质还是做派,这位都不像能跟她扯上关系的。
女娘扬起脖颈,用下巴看人,语气骄矜,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
“蓝小娘子恐怕还不认识我。我便是城西钱主簿府的大女儿钱思敏。也就是先前与齐府齐二郎议亲的人。”
蓝锦看着她那融了烈酒般的眼眸,一时还有点失神。
主要她身上这两种气质太过不搭,好像夺人眼球的凤姐儿,硬扮作荷锄葬花的黛玉妹妹。彼此冲撞,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